男人看着她拉攏了自己的褻,衣,又緊緊的繫了個蝴蝶結。
仔仔細細的看了自己周身,確定沒有什麼不妥之後,她纔打開,房,門,出去。
她不在的視線裡,男人一直緊繃的身子,才漸漸和緩放鬆下來。
他擡手撫額,面上佯裝平靜無波的表情,漸漸斂下,他抿着的薄脣,緩緩的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
她在懷裡,他竟差點……
差點,把持不住。
將她就地正法。
……
林雪茶出了房門,老頭正在竹屋的大堂裡,撥弄着草藥。
有了剛纔的尷尬,她下意識的又攏了攏衣襟,喚了他一聲爺爺,便朝屋外走去。
待路過老頭的時候,老頭瞥了她一眼,面上染着風趣,“都說年輕人體力好,老頭我算是見識了。”
林雪茶一聽,本就微紅的俏臉,不受控制的爆紅起來。
雖然老頭誤會了,但有些事情,還真的,無法當作沒有發生過……
林雪茶沒有理老頭,腳下的步伐加快了一點。
逗的老頭不禁哈哈笑了起來,朝走在門口的她喊道,“今夜注意節制點,你相公還傷着呢。”
他話音未落,走在門口的女子,便瞬間不見蹤影。
老頭更是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恰巧,老婆婆捧着空木盆進屋裡來。
見老頭這幅德行,她不由出口打擊道,“還笑,本來牙齒就沒幾顆,再笑就沒了。”
老頭立即斂了笑。
重重的咳了一聲,表情嚴肅的回視了一眼老婆婆,隨後,他低下頭,繼續撥弄着手中的草藥。
林雪茶不可能將褻,衣當成是外衣穿。
她摸了摸昨夜洗好的衣物,只剩一點點潮溼。
便將衣物取下,用內力去烘乾它,回穿在身上。
端水給蘇南星洗漱,打理一切之後,她又出了竹屋。
林雪茶的廚藝是真的不行,所以她沒敢跟老婆婆搶着做飯。
也就只是蹲着身子,架着柴火,慢慢的等水煮開。
老婆婆平素就是個話嘮,這裡住的人少,幾乎家家戶戶她都是熟識,每天閒來無事,她就跑去別人家裡,一聊就是一上午。
她的手指粗糙,卻是極其靈活,她抖着麪條,往開水裡撒去。
“這麪條啊,還是鎮上的好吃,可惜我家老頭子不會做,不然,我就不必託人去買了。”
老婆婆絮絮叨叨的,跟林雪茶說着話。
當說到這句話時,林雪茶眸色微動,回問道。
“這鎮上,想來應該離這不遠罷,若是婆婆覺着好吃的話,常買來吃便是。
老婆婆癟嘴,林雪茶第一次知道,老人家癟起嘴來,也是異常的可愛。
“纔沒有,小鎮離這遠着呢,也虧得他們腳力好,這一來一去,得花上一個多時辰,老婆子我可吃不消。”
林雪茶卻是笑道,“婆婆說的也是,不過,帝京不是離這不遠麼,常出去走走,也方便婆婆和爺爺鍛鍊身體不是?”
老婆婆用木筷攪了攪水中的麪條,“什麼帝京,帝京離這怎麼會不遠,遠着呢,這可是安初縣,怎麼可能跟帝京離得近?!”
安初縣……?
林雪茶一愣。
這裡竟然是安初縣
她和蘇南星竟到了安初縣?
可,明明他們只是出了城門,並沒有出界限啊。
怎麼會,怎麼會來了帝京的鄰縣?!
雖說是鄰縣,但安初縣,與帝京着實有點距離。
馬車代步還好,只需要一個時辰,若是用腳力的話,怕是要用上兩個時辰,興許還不夠……
因爲安初縣也是一個大縣。
她連自己現在在安初縣哪個地方,都不知道。
路線亦不明確,怎麼可能回得去?
“好了,馬上就可以吃了。”
老婆婆不知林雪茶在想些什麼,她用罩子將麪條撈了起來,放在了一旁乾淨的鍋裡。
林雪茶放下手中的扇子,起身,過去給老婆婆搭把手。
老婆婆的手藝似是很好。
淡黃色的麪條,置在鍋中,老婆婆往鍋裡倒了一點點的鹽。
在她剛要放一點辣椒的時候,林雪茶忙阻止道,“婆婆,我,我家相公身上還有傷,吃不得辣椒的……”
老婆婆恍然大悟般,她脣角揚起,“瞧我這記性,竟忘了你家相公吃不得辣了。”
她將鍋裡的素面,撈起一碗,備好,給林雪茶端着。
隨後往鍋裡,又放了一點點的辣椒和蔥花。
攪拌,和勻。
香味一下子出來了。
林雪茶眸色微閃,只覺得胃口大動。
老婆婆看了她一眼,笑與她道,“小娘子莫瞧着這麪條做法簡單,便以爲它不好吃,恰恰相反,老婆子倒是覺得,煮麪條和做人一樣,越是簡單,才越是不平凡。”
她微微頓了頓,將鍋裡的麪條,用青花瓷碗盛裝好,“若是日後,小娘子與你家相公在一起,經得住簡單,經得住平淡,定是會長久的。”
林雪茶一怔。
她和他,連在一起的可能,都沒有,又何談長久?
老婆婆再遞與她一碗麪條。
她的視線凝在碗中,有些悠遠,語調亦帶着些悠遠的感傷。
“當年我和老頭子鬧心的時候,若不是因爲他下面,給我煮了一碗麪條吃,我怕是和我家老頭子,早已分道揚鑣,各走各的獨木橋了,也幸好,幸好……”
林雪茶輕輕地眨了眨眼睛,“爺爺下了一碗麪,就娶到了一個妻子,婆婆是想告訴雪茶,雪茶應該多多下面,好尋個相公,嫁掉麼?”
老婆婆忍不住笑,她嗔了一眼林雪茶,“你這個鬼丫頭……”
有些感傷的氣氛,瞬間煙消雲散。
老婆婆與她邊走邊道,你“家相公長的那般好看,又那般疼你,你還想找誰嫁掉?”
長的好看她認。
就疼她而言罷,自跳下了斷崖之後,她可沒有這樣的感覺……
似是看出了她心裡的想法,老婆婆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這小娘子,可不能那麼沒心沒肺。”
“我家老頭說,你家相公傷的可不輕,聽說好像是以前有過舊傷,不能動用功力還是什麼的,他不僅有外傷,還有內傷,我家老頭都說要他服了藥趕緊歇息,我也以爲他會的,哼……
你是不知道,昨夜我起來如廁的時候,他正挑着燈,給你的手上藥呢,他的腳踝都輕微骨折了,還忍着疼,半蹲着身子給你上藥,大概就是怕你會不舒服,會疼……”
她嘆了口氣,不顧林雪茶眼裡的震驚,又道,“那可真是個好相公,我都看見他額頭上的汗珠了,脣色也發白,他卻也忍着,你呀你,該心疼他的。”
林雪茶原本平淡的黑眸,瞬間閃過震驚詫異,再漸漸變得深沉暗晦。
她修長的手指,緊緊捏着手中的青花瓷碗。
脣角也緊緊的抿着,心下生出一片慌亂來。
然思緒一變,她卻將所有的一切,歸咎於,她是他的徒弟。
就像他是她的師父一樣。
她不也對他不離不棄?
他受傷了,她也候在他身邊,照顧他的,不是麼?
按老婆婆的說法,那豈不是,她對他亦是情深一片……?
可。
她並沒有。
兩人走進了竹屋裡。
老婆婆端了一碗麪條給老頭,老頭立即放下手中的藥材,欲要接過,卻被老婆婆靈巧躲開。
“你弄了一早上的藥,味道難聞死了,快去淨手再來吃。”
老頭笑眯眯的哎了一聲,然後走出門外,洗手去了。
林雪茶笑了一笑,老婆婆倒是沒有不好意思,反倒倪着她,“還不快給你家相公,送吃的去,說不準,他肚子早就餓扁了。”
林雪茶點點頭,“是。”
她繞過老婆婆,用腳推開半掩着的木門,端着兩碗麪,走了進去。
蘇南星現在,要麼只能是半躺着,要麼只能是坐着。
背上有傷,腳上也有傷的孩子,就是可憐。
屋裡沒有桌子,林雪茶只得先將手中的一碗素面,遞與蘇南星。
蘇南星也不計較,伸手接過。
忽然想起蘇南星說過的仰視,林雪茶便挑了一個,離蘇南星遠一點的位置,坐下來吃。
不過,都是同一張牀榻,能離的多遠?
男人的脣角,淺淺的揚起了一抹弧度。
這頓早膳,是自林雪茶認識蘇南星以來,吃的最簡單的一頓早膳。
卻也是,最溫馨和諧的一頓早膳。
……
用完早膳,林雪茶跟着老婆婆去採藥。
蘇南星的藥,需要很多。
不過,他內服的藥,老頭尚有一大把在竹屋外晾着。
她便省了功夫去找。
只需要找蘇南星外敷的藥物,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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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一邊與她談聊,一邊告知她,什麼草藥有什麼樣的藥性。
林雪茶乖乖聽着。
一番折騰下來。
林雪茶忽然間感覺,民間所謂的赤腳醫生,醫術原來不是常人想象中的,那般遜色。
採完藥回來,老頭指點她怎麼將外敷的藥盅好。
林雪茶也是乖乖聽着,面上絲毫沒有不耐之色。
即便她懂他說的,所有步驟。
盅好藥之後,她給蘇南星送了過去。
蘇南星的外袍沒幹。
他又有傷在身,不便出門。
林雪茶也就沒有,將他的衣袍一起烘乾。
如今他還是穿着昨夜換上的褻,衣,林雪茶已經不用他多說,便會自動自覺的,幫他褪下衣物,拆下紗布,換藥了。
許是用藥用的及時。
蘇南星後背上的傷口沒有發炎。
這是林雪茶所慶幸的事情。
只要,他的傷沒有惡化,那麼,他們也就能夠更早的,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