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譚洛昨晚又做了夢,夢到了孟姑和三殿冥王說是京城最近可能會有人感染上風寒,她起牀後,便穿戴好衣裳,帶着小慄去了達康醫館。
到了醫館,見小菊和小碗正忙着在醫館裡面進行藥薰,“阿洛姐,你來啦,上次你不是說可能會有流感吧,我們就時常藥薰屋子。”
“嗯,很好,這個習慣不錯。”她在前廳踱着步子,現在也沒什麼人,她時而翻翻賬本,時而擦擦櫃子和凳子。
“最近有什麼新消息嗎?”譚洛問石頭。
“倒是也沒有什麼新的消息,就是最近是各省的官員們來京城述職,我聽病人們和買藥的人說有一些山賊裝扮成官員,混進了城裡。”
“有這種事情?”譚洛有些驚訝,自家王府不會混進去了什麼不好的人吧,不過仔細一想,他們進王府的時候,自己和朱守都是檢查過他們的文牒的,確保是能夠進京的官員才讓他們住下的。
“是啊,現在的人啊,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石頭微微搖頭。
“對了,怎麼沒看到劉文義和蔣守仁啊?”譚洛環顧了四周問道。
“上次,你說要多準備些治療風寒和製作解毒丹的中藥材,他們去亳州採買藥材了,還沒有回來。”小碗走過來回答道。
“原來是這樣。”譚洛點點頭。
清晨來看病的人不多,譚洛在前堂坐着,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薛婆婆,最近身體怎麼樣啊?”譚洛遞給薛婆婆一個熱茶碗,她笑着問薛婆婆。
“挺好,老婆子剛去買菜了。”說着顫顫巍巍放下手中的菜籃子,她打量着譚洛,看着她的頭上,有些不滿地說道,“老婆子送給你的銀釵,你怎麼沒戴上啊?是不是不喜歡?”
譚洛想起上次薛婆婆送自己的那隻髮釵,是一支銀釵,樣式極爲簡單,髮釵的頂端是一個規整的長方形,中間有一道槓將長方形分成了兩個區域。
她還隱約記得,那髮釵看上去有磨損的地方,也不像是新的髮釵有些老舊了,當時她也沒多想,想着老人家的一片心意,總不好拒絕了,就收下了,如今老人家來了,看到自己沒有戴那支銀釵,倒是有些生氣了。
“今日忘記了,下次我一定戴上。”看來日後再來醫館的時候要把那支銀釵戴上纔好。
“薛婆婆,我看您氣色好多了。”譚洛笑道。
“可不是嘛,你開的藥我可一直按時吃着呢。”薛婆婆一臉地得意,面色也紅潤了起來。
“薛婆婆,來,我來給您把把脈。”
聽見譚洛說要把脈,薛婆婆便不再說話,她知道說話可能會影響脈息,她把右手放在了軟墊上,片刻之後,譚洛示意她換另一隻手,薛婆婆把另一隻手放在了軟墊上。
譚洛點點頭,“給您開幾副湯藥,您回去繼續每天兩次按時喝。”
“好。”
“小菊,按照這個藥房去抓藥,竹茹二錢、枳實麩二錢、陳皮三錢、甘草一錢、茯苓九錢半、生薑五片、大棗一枚。”
“是,阿洛姐。”
“對了,薛婆婆,最近啊京城裡面感染風寒的人很多,我讓小菊給你拿一些風寒靈,您要是感到身體不舒服了,就喝一包,然後這個面紗您戴上,平日裡要是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就不要出門了。”譚洛囑咐着,將東西遞給了小菊和薛婆婆。
“好,多謝,老婆子我記住了。”
小菊帶着薛婆婆往裡面走。
“多謝,有勞了。”薛婆婆慢慢地站起身,在小菊的攙扶下往裡面走。
“大夫啊,我這肚子疼的厲害,快幫我開點藥吧。”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彎着腰走進醫館,手捂着肚子,一臉的痛苦表情。
“小菊,快扶這位大哥坐下。”
小菊扶着那胖胖的中年男子在凳子上坐下,“來,我看看。”
譚洛仔細地瞧着,觀看診療了一番說道,“這位仁兄,你這是吃積食了,我給你施診再開些藥,你回去吃一兩次就好了,下次,可不要吃這麼多了。”
“好,有勞了。”胖大哥虛弱地說道。
譚洛在小菊的幫助下取出銀針,用火消毒後,對着那胖大哥的天樞穴、中脘穴等穴位紮了下去,見那胖大哥的臉色稍微緩了緩,便拔出了銀針。
“這幾日不要吃辣的,要清淡飲食。”譚洛一邊寫着藥房,一邊說道。
“小菊,去抓藥吧。”
“好的,阿洛姐。”小菊接過譚洛遞給自己的藥方,嘴裡唸叨着,“黃芪,炒白朮,陳皮,麥冬,黃芩,炒山楂,炒萊菔子。”一邊唸叨一邊抓藥,用紙包好後遞給胖大哥。
“有勞了,這是銀子。”
漸漸地,就到了中午,小菊去後院做飯。
不一會兒的功夫,小菊和小慄端着熱氣騰騰的、香噴噴的湯麪從後院走進了前廳,將湯麪碗放在裡屋的桌子上。
麪條很細,看起來很有筋道的樣子,上面撒着蔥薑蒜,還有幾片藿菜、幾片肉片和幾塊排骨,“哇,小菊的手藝不錯啊,聞起來真香!”
“快來吃飯!”幾人將湯麪都端上來之後,小碗去把醫館的大門關上了,幾人圍坐在一起吃麪。
“小菊,快說說你這面是怎麼做的?”譚洛喝了一大口湯,好奇地問道。
“這湯呢,是提前熬好的,面裝碗後,澆上一勺燜肉的湯汁,用熬好的滾湯一衝,鮮香四溢開來,再淋上一層熟的豬油,最後撒上一層青蔥,裝上青菜和肉片,一碗味美精緻的湯麪就出來了!”小菊見大家對她的廚藝很是讚歎,便興致勃勃地說着。
“這排骨呢,是提前就醃製好的,所以已經入味了,你們快嚐嚐。”
“嗯,喝一口肉湯,渾身都熱乎了!”小慄說道,“剛纔去買菜本就走了熱了,現在一喝湯出了些汗,真是舒服。”
“讓我來吟詩一首。”譚洛也沒想到自己竟因爲吃了一碗熱湯麪,而如此有興致,“一杯齏餺飥,手自芼油蔥。天上蘇陀供,懸知未易同。”
小菊和小碗麪面相覷,“這是什麼意思啊?”
“就是一碗加了姜蒜的面,親手做成了面片湯,相比於天上供奉的酥酡,不知有什麼不相同。”
“哈哈哈,好詩!”幾人笑着吃麪。
“那我也來一首,”小慄也來了興致,“南風日日縱篙撐,時喜北風將我行。湯餅一杯銀線亂,藿菜數筯玉簪橫。”
“這又是何意啊?”
“天天吹南風放縱篙撐,正好吹北風我將遠行。麪條像銀線一樣散亂分佈在碗裡,藿菜幾片像玉簪橫放在面上。”譚洛解釋着。
“哈哈哈。”
……
吃過麪後,小菊和小碗把碗筷收了,石頭把桌子擦了,小慄把關上的外門打開。
下午,街道上十分的安靜,許是大家都回屋去午睡了。
幾人坐着閒聊了一會兒,便聽到車軲轆的聲音。
小菊出門向外面張望着,看到劉文義和蔣守仁坐着馬車回來了,身後還跟着一輛不大的拉貨車,火車上有幾個粗布袋子,裡面裝着草藥。
“阿洛姐,文義哥和守仁哥回來了!”小菊喊着向裡面報信兒。
劉文義和蔣守仁下了馬車,走進醫館,彈了彈身上的塵土,一邊把中藥袋子從馬車上搬下來,一邊說,“阿洛姐,這冬天裡,中藥的價格略微有些上漲,比起上次我們去亳州買的中藥,這次是真的貴,要不是石頭一直態度強硬地在砍價,我們怕是要買上很貴的中藥。”
“是啊,阿洛姐,你是沒見着,那幫藥鋪老闆一看到冬天來了,都來買治療風寒的藥,價格是蹭蹭的往上漲啊。”蔣守仁咂舌道。
“不過啊,您上次說的那些治療風寒的、製作解毒丹的藥我們都買回來了。”劉文義一臉地無奈,又覺得有些慶幸。
“你們都買了哪些藥啊?”譚洛打開中藥袋子,看着裡面的中藥,觀察判斷着成色。
“當歸,節子片,金銀花,連翹,黃芩,黃柏,黃連,虎杖,梔子,重樓,柴胡,板藍根,常用的我們都買了。”
“嗯,還有羌活,獨活,木瓜,威靈仙,仙靈脾,海風藤,青風藤,制狗脊骨,碎補,防風,虎杖,這些藥材會耗用的比較快。”
“嗯,行,我看醫館的東西也準備的差不多了,面紗呢?面紗你們是不是沒有準備?”譚洛問幾人。
“準備了,在櫃檯裡面放着。”劉文義說道。
“別放着了,最近就都戴上吧,難道你們想染病不成?”譚洛佯裝生氣地看着幾人。
“是,阿洛姐,我們這就戴。”
從達康醫館出來後,譚洛和小慄坐上了馬車,準備去萬物坊看看物件是否都準備齊全了。
到了萬物坊,譚洛小趙正在清點貨物,便問道,“這是新到了一批貨嗎?”
“對,上次你說我們要有足夠的面紗使用,用它來避免一場災難,這瘟疫本就是傳染病,只要能控制住人和人之間的接觸與傳染,就能控制住瘟疫。”
“所以就上了幾批面紗,數量非常多了已經,前幾天進的貨都放在後院好生保管着了。”
“而且這面紗的質量都是好一些的,你說過這面紗太薄、織線太鬆都不行,若是有人打噴嚏、或是說話,這些病氣都會透過面紗出來,大家都有可能會傳染上。”
“行,小趙,若是得空了,可以再上一些價格便宜的香爐,百姓們可以用來藥薰的那種。”譚洛建議道,“這藥薰也能起到預防疾病的效果。”
“行,我知道了。”
“那你們忙着,我就先回去了。”
譚洛讓出地方,讓小趙和夥計們繼續清點貨物,自己和小慄便離開了萬物坊,走的時候帶走了一大包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