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青方皺皺眉,沒有再開口,卻聽孟漓禾繼續說道:“那如果可以,我是不是可以見見你哥哥?”
“王爺回來啦,今日梅大人來尋王妃,老奴剛剛送梅大人離開。”宇文澈一回府,管家便趕緊迎上前。
宇文澈腳步微頓:“本王知道。”
管家一愣,嘖嘖,原來王爺知道啊!
他本不是多事之人,也知道些王妃的事蹟,但府內大大小小的事,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向王爺彙報一下。
只不過,看來是他鹹吃蘿蔔淡操心了,不過想想也是,王爺怎麼可能不知道王妃的動向呢,畢竟兩人一直黏黏糊糊實力虐狗。
果然,宇文澈下一句話,便再次證實他所想。
“王妃所在何處?”
“回王爺,王妃此時正陪芩妃娘娘在院子裡。”
管家剛一說完,宇文澈便大步朝芩妃如今所在的院子而去。
留下在身後望着背影的管家一陣感嘆。
都出去玩了三天了,這才上個朝的空就等不及要見面,果然是恩愛的令人髮指啊!
話說,他也該給廚房吳嬸送塊布料去了……
宇文澈最終還是先回院子換了常服,才又朝母妃的院落走去。
他今日回來的有些晚,快到正午的陽光已經十分明媚,灑下一片金黃的光芒。
而遠遠的,他卻覺眼前有光閃爍,頗有些刺眼。
不由眯了眯眼,再朝刺眼處望去,只見那是院門口的三個大字,在陽光的照射下反着光。
宇文澈定睛辨認着,良久纔看清,那三個大字,寫的正是——玉芩院。
玉芩院,玉芩宮。
宇文澈心頭一顫,母妃曾經的宮殿不就是叫玉芩宮嗎?
他還是第一次對孟漓禾提起時,曾經隨口說過,父皇當年也是對母妃寵愛有嘉,賜了環境頗好的玉芩宮。
沒想到孟漓禾竟然記得……
而且,母妃剛剛回府三日,他們又一直忙於其他事,連他都沒有時間去安排這些事,孟漓禾竟然早已放在心上。
一種複雜的情緒自心裡油然升起,宇文澈只覺得那個要遠離她的信念彷彿更遠了一些。
這個女人看起來大大咧咧,卻把每件事都放在心裡。
而且,所有答應過他的事幾乎全部做到了,還有什麼是她不能做的麼?
連宇文澈都不禁懷疑。
只不過,這麼一想,卻忽然想到一句話。
“等我治好詩韻和歐陽振便離開王府。”
宇文澈雙眼眯起,久久迴盪這句話,離開王府,離開……
如今詩韻和歐陽振都已經好了,她會真的離開嗎?
忽然,有些按捺不住的朝着院內走去。
院子裡,孟漓禾手裡正拿着一個毯子,彎着腰準備朝已經在藤椅睡着的芩妃蓋去,動作十分的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她。
或許是因爲與宇文澈有相似的眉眼,也或許是自小並沒有過與母親相處過,因此,即便芩妃如今神經並不正常,但被她以母親身份來對待,孟漓禾還是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宇文澈默默的看着這一切,躺在藤椅上的芩妃大概因常年不見陽光,臉色還有些蒼白,但卻比之前臉色好了許多,仔細看,還有些微微的紅。
看了看她身邊石桌上的碗,裡面的東西未用完,還殘餘一點。
那東西他再熟悉不過,曾經他調養身體時,孟漓禾每日都會吩咐人做這些藥膳。
宇文澈的眼眸不由加深,又擡頭看向孟漓禾。
直到孟漓禾回頭,才走了過去,方要開口,便見孟漓禾擡手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接着又拉着他走到稍遠點的地方纔停下,小聲說着:“王爺,你來的不巧,母妃剛剛睡着。”
宇文澈微微一笑:“無妨,我本就是來找你。”
“啊?”孟漓禾愣了愣,她好像還沒看過宇文澈這麼溫和的笑。
以前倒也不是沒見他笑過,但一見面就被這麼柔和的笑恍眼,孟漓禾還是有點呆住。
她忽然有些理解爲什麼帥哥不能隨便笑了,因爲會把周圍人電死啊!
宇文澈看着她呆呆的樣子,忍不住更加覺得好笑。
他承認,方纔在院外想到她要離開之時,心情還是格外緊繃,但是任誰看到自己的母親被如此呵護,心裡都忍不住柔軟吧?
畢竟,那份關懷不是假的。
從袖中掏出一個圓形盒子,宇文澈拉着孟漓禾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接着,竟是在她面前蹲下,拉住她的手。
孟漓禾愣愣的看着這一切,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王爺,你要幹嘛?”
宇文澈慢慢將孟漓禾手上的繃帶一根根解開,低着頭說着:“抹藥。這是我今日去太醫院取來的,不會留疤。”
說着,將盒蓋打開,小心翼翼的塗抹在每個手指尖上。
指尖上的神經最牽動內心,都說十指連心,自然不只是疼痛能達到心底,隨着宇文澈的動作,孟漓禾只覺心像被一片羽毛騷動,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好了。”很久後,宇文澈將藥抹完,又仔細看了看傷口才道,“恢復的不錯,問過太醫,每日抹兩到三次這種藥便可,不需要再裹起來了。”
孟漓禾點點頭,臉上發熱的看着自己的十個指尖。
指尖的傷口已經初步癒合,原本就不是很深,只是每根上面都被琴劃傷了許多道,所以當初滿手血淋林的,才覺得可怕,如今所有的小傷口上的皮膚都已凝固,這樣下去,恐怕一兩天就痊癒了。
孟漓禾在心裡嘆了口氣,早知道,剛剛就不要與梅青方另約時間見梅青駿了,她原本是覺得裹成這種樣子,實在有損顏面,有損氣勢來着。
罷了,回頭派人送封書信好了。
不過,既然不用纏紗布了,而且傷口也癒合的差不多了,那是不是就說明,可以洗澡了?
孟漓禾一想到這,立馬又開心起來。
天知道,她多想去好好洗個澡。
宇文澈卻及時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太醫說了,這幾天還是注意不要碰水,若是想要洗澡,便叫豆蔻伺候吧,她不是你的貼身丫鬟麼?”
孟漓禾揚起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怎麼竟然還要幾天啊!
宇文澈方纔就知道她心裡所想,因此才特意囑咐一下,但是看到她這瞬間就塌下去的小臉,頓時覺得好笑不已。
“知道不方便,以後就記得愛護自己的手。”
話裡,卻是三分責備,七分關心。
孟漓禾下意識想要反駁的話便堵在嘴裡,好像,最近越來越難以同他反駁了。
孟漓禾你真是要完蛋啊!
見她難得的沒有頂嘴,宇文澈也不再逗下去,只是說道:“今日梅大人過來,想必你也已知道這採花賊有多猖獗,爲了保險起見,你這幾日還是睡在倚欄院吧。”
“啊?”孟漓禾的嘴又成了圓形。
老實講,方纔梅青方來,因爲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並沒有怎麼談採花賊的事,所以到底有多猖獗,他還真不知道。
但不管怎樣,也不至於採到王府來吧?
宇文澈又接着說道:“不過,我這幾日朝中有事,會比較忙。若是回來的比較晚,你就先睡,我會將所有侍衛調到倚欄院防衛。”
自從上次壽宴之事後,皇上明顯對宇文澈開始有所倚重,而且雖然只恢復上朝第一天,已經有很多有眼色的大臣前來攀附,這才導致他下朝都晚了許多。
原本他心裡還惦記着取藥的事,而且也不想於這些人過於親近,但想到未來的路,倒也並不能草率對待。
只不過,這樣一來,他倒是比以往忙上許多。
這不,午後,皇上還特召他過去議事。
他這會送完了藥,可能很快用完餐便要再去皇宮。
看得出宇文澈的着急,孟漓禾本想拒絕的話倒也沒再說出口了。
而且說實話,這些日子她發現,好像身邊忽然習慣了有這麼一個人。
那種踏實和安全感讓她全身心的滿足,睡的竟是比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要好。
如果不考慮自己與他的未來,就這樣順其自然的話,或者說順從內心的話,她倒是很願意同他接近。
罷了罷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考慮吧。
只是,儘管如此,她還是有一件事需要徵求宇文澈的意見。
所以,在與宇文澈一起用午餐時,孟漓禾稟退左右後纔開口:“王爺,我有個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宇文澈稍稍放下筷子,擡頭看向她:“王府的事麼?若是王府的事,你自己決定就好。不懂的話問管家。”
孟漓禾一愣,心裡不知爲何怦怦直跳。
這種丈夫全權讓妻子搭理家裡的既視感。
事實上,好像還確實就是這樣。
壓了壓心裡的雜念,孟漓禾搖搖頭:“不是,是關於母妃。”
宇文澈眉頭一皺,繼而神色有些凝重:“母妃怎麼了?可是身體上的問題?”
在他心裡,孟漓禾會檢查屍體的情況,自然也是會查看人的病情,又想到方纔在院中看到的一幕,心裡不由緊張起來。
“不是不是。”孟漓禾趕緊否決掉,接着有些猶豫的開口道,“我想……我想……我想對母妃催眠。”
“你說什麼?”宇文澈臉色一變,忽又想到方纔一直到他們離開,母妃都沒有醒來,頓時臉色更加沉了沉,道,“方纔便是你爲了她催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