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改變了行走的方向,嘴裡輕飄飄丟出一句:“若是想幫忙,先證明自己的能力再說。”
說着,便朝府衙門口走去。
孟漓禾一愣,眼前忽然一亮,這是……成了?
因爲案發地在城西,距離府衙並不近,因此這一次,梅青方一行人乘着馬車趕往。
倒也並沒有用多時,便到了案發之地。
依舊是一處安靜的院落,受害者也是倒在院子裡。
讓孟漓禾有些意外的是,此人的死狀乍一看,與上一次碰到的死者十分相似。
都是身體下方,汪着很大一灘血。
因爲這次有仵作在場,孟漓禾並未率先上前,只在仵作驗屍之時,在一旁細細觀看。
只是,越看,方纔那種相似的感覺越強烈。
果然,片刻之後,仵作擡起頭回報。
“大人,此人大概死於夜間,傷口與前兩名一樣,應該也是被斧頭所傷。”
孟漓禾皺眉,搶在梅青方前面開口問道:“兩名?”
梅青方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凝重性,如果說上一次被害人也是如此,可以勉強說是湊巧,但現在出現第三具同樣情況的屍體,那就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於是也點點頭:“七天前,在城南,也發生過一樣的命案。”
孟漓禾幾乎想都沒想的說道:“那八成是連環殺人了。有什麼線索嗎?”
梅青方搖搖頭:“第一樁案子之時,本官一直在仇家方面下手尋找,發生第二樁時也覺得斧子爲兇器或許並非偶然,於是鎖定爲天平山的樵夫,但一番調查下來,似乎那些人都排除了嫌疑。”
孟漓禾想了一會道:“那這幾個被害人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目前前兩具並未確認到聯繫。”梅青方說道,“就職業來看,一個是打更之人,一個是賣魚之人,據調查,兩個人並沒有過任何交集。而這個人,方纔得知,是個屠夫。”
“哦?”孟漓禾忍不住朝正朝着攤着的手掌瞧了一眼,只見上面有着厚厚的繭,確實是長期拿刀之人。
“可否讓我查看下屋內?”孟漓禾想了想說道,畢竟,勘察現場,是十分重要的環節,尤其是這種連環案,說不定會有什麼相似之處,可供參考。
只是,她很遺憾,第一次只把這當成了一般的殺人案,並沒有去仔細看現場,而上一次,她又沒趕上,那隻能這一次來看了。
既然答應讓孟漓禾協助,梅青方自然不再拒絕。
因此,便也隨着孟漓禾一起仔細勘察,一直從屋內查到院中。
只是,看完這一圈下來,孟漓禾的額頭卻鎖的越發緊了。
想了想才說道:“梅大人,此案尚有許多疑點,還需慢慢梳理,不如我們先擴大搜索範圍,將之前做過樵夫的人也作爲調查對象,如何?”
梅青方點點頭:“本官之前確認也考慮過,但畢竟調查範圍有些廣,還沒有實行,如此看來,的確要徹查上一番了。”
“嗯。”孟漓禾對於梅青方這種調查精神十分滿意,畢竟,在她的印象裡,古代似乎有很多不作爲的官差,於是接着說道,“梅大人,我覺得,我們或許也可以從目擊證人入手,我說的目擊者不是指目擊兇殺案,而是目擊周圍出現之人,我想,如果有個人是這三個地方均出現過的人,或許就可以鎖定目標。只是,也有可能這人根本沒出現在人的視線中,但這不失爲一個調查方向。”
梅青方眼前一亮,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不瞞姑娘說,第二起兇殺案出現之時,我便已經着手這樣調查了,只是還未有結果,姑娘所說,當真與本官不謀而合。”
這些人他都是獨自辦案,很少與人討論過案情,從來不知道,有人與自己的想法相通時,是這樣一種感覺。
而且,這位姑娘,看起來的確是真的有能力。
要知道,即便他高中狀元,但在任此官職的前兩年裡,像這等簡單的分析方法,也不是一開始就會,而且,之後,也經常因案情的煩亂而忽略掉。
頓時,再不復最初的疑惑,看向孟漓禾的目光也帶了許多的讚賞和喜悅。
孟漓禾倒是一愣,被這目光看的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本來嘛,她信誓旦旦過來幫忙。
結果,也沒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就算是想出來的破案方法,也是人家已經用過的。
難得的,孟漓禾真的有些慚愧起來,臉上也染上一抹紅霞。
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孟漓禾開口道:“梅大人,我本名孟漓禾,你別姑娘姑娘的叫了,直呼名字吧。”
梅青方一愣,雖沒有一般官員那惺惺之態,但畢竟直呼其名顯得有些親密,想來想去還是道:“也好,孟姑娘。”
孟漓禾見他如此,倒也沒再說什麼。
畢竟,在古代,男子大多迂腐,不會像現代男人一樣,別說直呼名字,再親密的叫法也可以只是玩笑。
而且,何況是這種金榜題名,整日四書五經,讀遍道德倫理的狀元郎?
“大人。”身旁,一個官兵忽然上前,“屬下方纔在詢問周圍百姓時,有人說,天黑之後,有看到一個穿着有些破爛的人,肩上扛着斧頭,在四處跑。”
梅青方與孟漓禾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的眼中讀出意外。
“可還有別的發現?”梅青方繼續問。
“回大人,暫時沒有。”
梅青方點點頭吩咐道:“派人根據此特徵,撒網式盤查。”
說完又像想到什麼般開口喊道:“等等!尤其注意……”
“精神不正常者。”
接話的卻是孟漓禾。
從方纔的描述來看,如果不是有精神上的疾病,沒有幾個人,會在殺人之時,扛着斧頭四處走,彷彿是巴不得別人知道他一樣。
雖然,似乎有些不合理,但按照這個描述,只有這個解釋。
官兵一愣,卻見梅青方點點頭,這才轉身走開。
身後,兩人相視一笑。
沒有什麼比合作搭檔配合默契更開心的事。
時間飛快,轉眼已過了午後。
梅青方在辦案現場隨便解決飲食倒是稀疏平常,畢竟,斷案不是任何時候都可以湊巧,剛好在用餐的時候回到府衙。
而他一向險少去餐館用餐,在花官銀上,他一向很節儉,這也是他風評一直很好的原因。
朝中,多少人想籠絡他,都無法下手。而且此人剛正不阿,甚至不結交任何黨派,是實實在在的中間派。
只是,這會,他卻不能讓孟漓禾,一個姑娘如此陪着自己。
思前想後,還是吩咐道:“來人,將孟小姐送去酒樓用餐。”
孟漓禾頓時心中有些瞭然,腳步絲毫未動,更是不由笑道:“大人,是想讓我自己去酒樓,那你呢?”
梅青方一愣,狀似無意道:“官員在外辦案,有專門的伙食。”
“哦?”孟漓禾故意道,“那大人是不是也讓我享受享受這官員專門的伙食?”
“這……”梅青方目瞪口呆,無論如何沒想到孟漓禾竟提出這樣的要求。
“大人,您的包子。”
似乎是爲了應景,手下這會剛巧買回來幾個包子,送到梅青方面前。
梅青方頓感尷尬不已。
畢竟,把包子說成官員伙食,着實太寒酸了一些。
然而,孟漓禾卻眼前一亮:“呀,包子,大人,我可是從早上就心心念念着包子,如今終於可以吃到了,真是太好了。”
說着,竟然自己伸手接過來,從裡面拿了兩個,然後遞給發愣的梅青方。
接着,一隻手捧着一隻包子。
薄薄的嘴脣張開,白皙的牙齒直接一口咬上一隻手上的包子,咬下小小的一角,接着露出滿足的表情,眼睛笑的像月牙一般,彷彿孩子吃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糖果。
梅青方不由看呆了,也嚇呆了。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子,可以如此無拘無束,更不知道,無拘無束的可以這般可愛。
而且,這女子分明就是玲瓏剔透,對於他吃包子這件事,想必不是沒有別的想法,卻顯得絲毫不在意,不僅如此,還向自己在表達她甘之如飴。
梅青方眼波微動,說不出什麼感覺。
而一旁的官兵們卻真是嚇傻了。
這大人,整日在案發現場,那種屍體還在的地方,吃東西也就算了。
這一個姑娘竟然也能這般。
這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然而,一想到屍體,他們又感到整個人生都不好了,果斷拿着包子再離門口近一些再吃。
一頓包子宴,就在大家心思各異中吃完。
只是方休息了不出半個時辰。
便聽到有人從外面大聲疾呼:“大人,有發現!”
梅青方同孟漓禾一起從椅子上站起。
來人很快跑了進來,帶着微喘說:“屬下根據大人吩咐,在一處屋子找到了嫌疑人,而且還發現了作案工具!”
梅青方眼前一亮:“帶路!”
很快,馬車飛馳到所說的地點。
只見一人已被繩索綁起,只是表情呆滯,時而還發着笑,而他的身邊,赫然放着一把斧頭,且那斧頭的尺寸,雖然光憑目測,也知,與死者身上的傷口相差無幾。
人出現過犯罪現場,身邊有作案工具。
然而,孟漓禾,卻只覺,不對,很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