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生下元哥兒前,每到休沐日,都是程鈺陪她回侯府,現在她生了元哥兒,元哥兒又太小,楚傾就不許女兒來回奔波了,換成他領着阿洵過來。
長風堂花園裡也有片小桃林,林裡搭了涼亭,一家人就去那邊坐。
楚傾抱着元哥兒哄,阿洵緊緊坐在爹爹旁邊看小外甥,含珠夫妻倆倒好像成了多餘的。
“爹爹,你看元哥兒喜歡戴桃花。”阿洵欺負外甥小,摘了桃花放到元哥兒耳朵上讓他夾着。楚傾伸手就扔一邊去了,瞪兒子訓道:“哪有男人戴花的?不許再這樣捉弄元哥兒。”萬一戴着戴着習慣了,外孫長成好打扮的白麪紈絝怎麼辦?
送外甥的桃花被扔了,阿洵不高興的嘟起嘴,不敢朝爹爹發火,阿洵繃着臉瞧了會兒外甥,突然又跑外面去了,重新摘了朵桃花,這會兒送給姐姐,“元哥兒不戴花,姐姐戴好看。”
亭子裡兩大一小加上元哥兒是她現在最親的四個男人,即便在楚傾面前含珠也沒那麼不好意思了,誇了阿洵一句,低頭示意小傢伙幫她戴上。
戴好了,阿洵盯着姐姐打量,扭頭問表哥姐夫,“好看嗎?”
程鈺故作認真地端詳妻子片刻,笑着點點頭。
阿洵示威地看向爹爹,不管他做什麼爹爹都會訓他兩句,可姐姐姐夫都喜歡他。
楚傾太瞭解自己的兒子了,嗤了聲,抱起外孫道:“走,外祖父抱元哥兒去外面看花。”
“你別讓日頭刺了元哥兒眼睛!”阿洵着急了,趕緊跑過去提醒道。含珠照顧元哥兒時阿洵常常在身邊,男娃記性好,凡是與照顧外甥有關的,他都記住了。
“我還不如你?”楚傾嫌兒子瞎操心,瞪了兒子一眼,往外走時卻又摸了摸兒子腦頂,示意兒子一起去。阿洵最不記親人的仇了,興奮地跟在一旁,小腦袋一直養着,盯着爹爹抱外甥的姿勢,隨時準備提醒。
“咱們也去?”含珠小聲問程鈺。
程鈺按住她腿,“就讓他們爺仨待會兒吧,咱們在這兒等着。”說話時卻瞧見那邊陳朔朝涼亭走了過來。
含珠順着他目光看過去,程鈺見妻子發現了,便沒有動,等着陳朔過來回話。陳朔是聰明人,如果不方便讓妻子知道的,他不會說出來。
“怎麼了?”陳朔進亭後,程鈺平靜地問。
陳朔低頭道:“回世子、夫人,壽王府派人來報喪,剛剛壽王妃因小產失血過多,歿了。”
程鈺神色不變,含珠震驚地看向丈夫。
昨日宋可瑩小產的事情含珠已經聽說了,好像是宋可瑩夫妻去九華寺踏青,路上被一個搶了遊客錢財倉皇逃跑的賊人撞了,當時孩子就沒保住,壽王大怒,抓住賊人後刺了好幾劍……
對於宋可瑩,含珠是提防的,因爲她知道當日在儲秀閣是宋可瑩推的謝槿,但驟然聽到宋可瑩小產的消息,想到宋可瑩走路時故意扶着肚子炫耀孕事的動作,含珠還是有些唏噓。小產,恐怕對任何期待孩子降世的母親來說,都是最無法承受的吧?
感慨的同時,含珠也忍不住納悶宋可瑩爲何大着肚子還要出門,但她萬萬沒料到宋可瑩竟然會因此喪命!
“怎麼回事?”楚傾沒走出多遠,瞧見陳朔過來他就留意亭子裡面了,見女兒一臉震驚,他抱着外孫領着兒子走了回來,沉聲問道。
陳朔就又解釋了一遍。
楚傾聞言,看向程鈺。
程鈺朝正院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元哥兒過滿月時宋可瑩去見程嵐了,他與含珠都猜到宋可瑩會說什麼,他也派了人盯着那邊的動靜,程敬榮卻主動遞了信兒給他,稱有人要挑撥靜王府內的關係,他會教訓對方,讓他別插手。
是解釋,也有那麼點想要言和的意思。
程鈺沒信也沒往心裡去,不管程敬榮做什麼,他都會繼續提防他。至於程敬榮對旁人做什麼,那與他無關。現在得知程敬榮教訓宋可瑩的方法就是弄掉宋可瑩的孩子,程鈺只覺得諷刺,堂堂大男人,程敬榮難道只會用這一招對付女人嗎?
楚傾知道的沒那麼多,只得知宋可瑩去過程嵐那邊,現在得到女婿暗示,他也很是看不起程敬榮。
“好了,那與咱們無關,送份禮過去,其他的咱們就看熱鬧吧。”楚傾顛了顛懷裡的外孫道。
靜王府正院。
得知宋可瑩死了,程敬榮錯愕了一下,他只派人弄掉宋可瑩的孩子,讓她再沒心思惦記挑撥旁人家是非,怎麼宋可瑩那麼不禁碰,撞一下就死了?
不過死了更好。
程敬榮冷笑,去了謝氏那邊,平靜地告訴她此事,“我只想小施懲戒,不料她命太薄。”
謝氏經過那事後按時服藥,也在好好調理身子,現在氣色好多了,聞言沒什麼反應。
這個男人有多狠辣,她早見識過了。
壽王妃喪命是大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雲陽侯府,楚蓉聽丫鬟回稟時正在逗鳥,纖纖素手停滯片刻,才繼續搖動細竹棍。等丫鬟走了,她才坐到榻上,靠着迎枕看鳥籠裡的金絲雀,脣角漸漸地翹了起來。
這或許就是天意吧?
京城裡誰都可能需要仰望楚傾盼望從楚傾那裡得到好處,只有壽王不會,因爲楚傾的女兒嫁給了程鈺,程鈺是定王那邊的,那麼她跟了壽王,便徹底與楚傾沒了關係了。而她是女兒,嫁出去了就是潑出去的水了,楚傾那麼公道,不會因爲她壞了楚家三房的和氣的。
就是不知宋可瑩的死,是意外還是……
想到壽王看她時眼裡的勢在必得,楚蓉輕輕笑了。
只有壽王狠了,他才趕來侯府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