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亞疑惑地看向普提萊,但後者只是皺着眉頭,暗暗擺手。
拉蒙難以理解地看着星辰的王子。
他在做什麼?
直到泰爾斯微笑着,盯着拉蒙,揉搓着自己的額側。
他慢慢開口:
“威羅說你來自王都,永星城?我在市政廳翻過醫生們的名冊……可爲何從未聽聞你的名字?”
一邊的普提萊暗暗皺眉:王子自從被承認以來,就一直呆在閔迪思廳,什麼時候去過市政廳?
還翻看醫生的名冊?
老天,整個王都,包括鄰近的領地和郊區,大大小小加起來可是有上百號醫生!
拉蒙尷尬地一笑:“噢,我只幫一些窮人治病,收取微薄的費用……所以大概沒有在冊……”
泰爾斯微微皺眉,隨即展顏一笑。
“窮人,是麼?”第二王子不客氣地問道:“那我猜你出診的地方,大概是下城區?”
他繼續看着拉蒙,搓動着額側的手指。
拉蒙不自然地點點頭:“啊,是的……窮人們很多都住在那裡……我曾經在下城二區……”
第二王子沒讓他說下去,泰爾斯輕輕呼出一口氣:“我還聽說,那裡是黑街兄弟會的地盤?”
拉蒙的呼吸不知不覺一窒。
“儘管在您面前這麼說不妥……但下城區確實黑幫猖獗。”拉蒙警惕地看着周圍,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不知不覺開始回答泰爾斯的一步步問話。
泰爾斯輕輕轉動着手指,令人不安地盯視着拉蒙:“那你說,他們——黑街兄弟會的人要是受傷生病了,會不會也來請您,親愛的拉蒙醫生診治呢?”
言罷,泰爾斯露出一個七歲男童該有的純真笑容,直直看向拉蒙。
“怎麼可能,那些黑幫的傢伙,我們可不敢跟他們打交道。”拉蒙尷尬地岔開話題:“殿下,恕我直言,牀上那位先生的情況不妙……不如我們……”
“啊,是麼,”泰爾斯突然露出愉悅的笑容:“可你的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呢。”
拉蒙一愣。
心裡?
但泰爾斯的下一句話,讓拉蒙瞪大了眼睛。
“你似乎幫不少兄弟會的人治療過啊?”泰爾斯一手按上太陽穴,一手似乎在拼命回憶着什麼。
“嗯,一個拿刀的傢伙,啊,那傢伙看着好像挺狠的,就是不怎麼喜歡說話……但黑幫嘛,有這種人也算正常……”
拉蒙頓時神色古怪。
拿刀。
狠。
不喜歡說話。
他腦海裡冒出一個符合描述的身影。
但那個小鬼怎麼會……
泰爾斯玩味地盯着他:
“他叫什麼……萊約克?”
“好像經常找你治傷了,看這幅樣子,他不會是個殺手吧?”
拉蒙神色突變。
殺手萊約克。
兄弟會十三大將,對敵人跟對自己都一樣狠的靜謐殺手——拉蒙沒少去料理他那些激烈戰鬥後,留下的恐怖傷口。
但他怎麼知道?
一旁的普提萊等人面面相覷。
這是怎麼回事?
“我看看,黑色裝潢的房間,壁爐上掛着一副水果花瓶的靜物畫……”泰爾斯閉上眼,咬着牙,似乎在竭力回想着:
“啊,好多的血,一刀傷在左肩……老天,他疼得快把牙齒咬穿了,緊緊抓着你的領子,嘀咕什麼‘毒刺’‘蠍鞭’……”
“旁邊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是誰?長得倒是很漂亮……她叫……貝利西亞?”
拉蒙咬緊牙關。
他不是養尊處優的王子嗎?
他怎麼會知道,我一年前幫萊約克治傷的情景?
萊約克前往刺殺目標,卻遭到了血瓶幫的埋伏。
是秘科的情報嗎?
不。
不可能……拉蒙鐵青着臉,心寒地想:
因爲連黑街本部大屋,萊約克房間的細節……
他都知道得這麼清楚。
連我都快記不住了。
還有旁邊哭泣着的貝利西亞……
“別停啊,醫生,”泰爾斯揉着額側,睜眼笑道:“快想想,你還幫哪位兄弟會的人診治過,有沒有些層級高一些的人?趕緊回憶一下……啊,這就對了……”
兄弟會。
層級高一些……
拉蒙發現自己開始微微顫抖。
“一個胖子……你叫他什麼?莫里斯?他怎麼總喜歡在一家酒吧的後門跟你見面?起初還帶着一隻醜狗,總是笑眯眯的,跟你很熟嗎?”
拉蒙頓時如墜冰窟。
六巨頭之一的莫里斯?
關於那件事,自己的直接聯絡人確實是莫里斯。
秘密的碰頭地點就在落日酒吧的後巷……
但這怎麼可能?
莫里斯每次都會確認那裡的安全。
除非……
他不願意去想那個可能。
拉蒙竭力清空思維,但泰爾斯的話,總是讓他忍不住回想起那些記憶裡的場景。
“來看一些好玩兒的記憶吧……”
記憶?
“咦,這是一個……大個子?”泰爾斯咧着嘴,緩緩道:“一臉的兇相,長得真不怎樣,但是脾氣倒挺臭的。”
“居然傷在襠下那種地方,真可憐……我是說你,醫生!居然要給他治傷。”
“噢,是因爲他的爸爸很兇,對嗎?”
拉蒙露出最難以置信的神情,看着神秘的第二王子。
他連這個都知道?
“快想想,他叫什麼?哦,羅達?”
泰爾斯輕輕地笑道:
“他算不算你最麻煩的病人呢?”
“奎德·羅達?”
普提萊和懷亞等人的疑惑更深了。
拉蒙無意識地張開嘴脣,他的手心已經汗溼。
奎德?
羅達的兒子?
他的傷勢……的確是我去驗看和治療的沒錯
但這是隻有兄弟會內部高層的幹部才知道的。
再隱秘不過的事情了。
一個王子怎麼知道的?
拉蒙呆呆地看着泰爾斯。
泰爾斯嘆了一口氣,他鬆開右手,直直盯着拉蒙,露出冷笑。
“別驚訝嘛,這是我的異能。”
“對,拉蒙醫生。”
下一刻,泰爾斯微笑着,對目瞪口呆的拉蒙吐出一句簡單有效的話語:
“我會讀心。”
拉蒙呆呆地看着泰爾斯,大腦一片空白。
泰爾斯繼續燦爛地微笑:“汝思汝想,皆吾所有。”
讀心。
普提萊和懷亞、羅爾夫,都張大嘴巴,怔怔地看着第二王子。
埃達則緊緊皺眉,盯着泰爾斯的後腦勺。
讀心?
拉蒙掙扎着臉色,露出最不可置信的神情。
不。
即使靈魂塔的手札裡……讀心也是最不可觸碰的領域。
而他明明只有七八歲,卻有着這樣的……
不。
兄弟會的怪醫無意識地搖着頭。
泰爾斯轉過頭,看着一臉震驚的普提萊和懷亞、羅爾夫等人。
但一邊的埃達反而抱着雙臂,一臉狐疑。
“請爲我保密,”泰爾斯露出燦爛的笑容:“他訓練我使用這個能力的時候,不想別人知道……”
“但我信任你們。”
“訓練……您?”普提萊難以置信地問了一句:“誰?”
“還能有誰?”泰爾斯愉快地笑了一聲,轉過頭。
他看向一臉恐懼的拉蒙,輕鬆愉快地吐出一個名字:
“莫拉特·漢森。”
一片沉默。
全場的人都呆呆地看着泰爾斯。
好像他是某種怪物。
拉蒙更是呆呆地看着泰爾斯。
莫拉特·漢森。
他知道這個名字的意義。
蘭瑟的老師。
星辰半個世紀以來的夢魘。
黑夜中的毒蛇。
秘科首腦。
不會吧。
星辰的新王子,是黑先知的學生?
當然,泰爾斯暗忖道:莫拉特用起這個所謂的“能力”來更加得心應手——他畢竟可以探知對方的謊言,來輔助下一次的發問。
但幸好,他掌握的籌碼也不差。
全場的人都反應過來了。
“您可沒說過……”普提萊眉頭一皺:“居然跟黑先知……”
“啊,”泰爾斯輕嘆一口氣:“你知道,畢竟像我這樣的異能,太稀少了嘛。”
“讓我們來到最直接的部分吧,”泰爾斯重新露出友好的七歲男孩,揉着額側,微笑道:“來,好好想想你真正的身份,拉蒙醫生。”
“不介意讓我知道一下吧?”
拉蒙微微顫抖着,呆呆看着地面。
我的身份?
不。
我的身份。
那會暴露……會把兄弟會……會把那個人……
不!
不能去想。
不能去想!
“對嘛,原來這就是你的身份啊,”泰爾斯搓了搓額側,看着緊張失神的拉蒙,露出勝利的笑容:“難怪我看過了名冊,卻對你的名字沒有印象呢。”
“原來你不只是爲兄弟會出診的秘密黑醫。”
他眯起眼睛:
“你根本就是黑街兄弟會的人。”
“外號怪醫的……”
“柯布·斯爾卡·拉蒙。”
拉蒙的雙手無意識地垂下。
我的全名……
泰爾斯放下手指,總結道。
他所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了——泰爾斯暗暗告訴自己。
希望管用。
在兄弟會的四年裡,一個被死死管束着的小小乞兒,每天爲了溫飽和生計而苦苦乞討……總是不被關注的。
因此,他——曾經的乞兒泰爾斯,總能不引人注意地,得知兄弟會的許多秘密。
比如以瘦弱的身板,鑽過狗洞,聽見萊約克和貝利西亞的妖精打架——咳咳——是打探他們房裡的秘密,誰叫萊約克的房間在大屋的角落,最靠外圍呢。
比如每天晚上在落日酒吧後巷觀望,一旦確認裡面沒有人——比如莫里斯和他那條怒狼犬——了,就偷偷溜進去翻翻一天的垃圾。
當然,最關鍵的是眼前這個長相奇特的怪醫生。
怪醫拉蒙。
他出現在兄弟會的時候不多,而且每次都矇頭覆面。
但不要低估乞兒的記憶和辨識能力。
爲了生存,他們必須辨認每一個路人的身形和姿態,來求得一絲生機。
哪一個是窮人,哪一個是富翁,哪一個是幹苦活的,哪一個是養尊處優的,哪些能偷,哪些只能乞討,哪些連靠近都不可以……更別提他們總是被打手們打好招呼——哪些是自己人。
“他出現,你們就滾遠點,懂了嗎?”——這是奎德提着一個可憐男孩的領子說的話。
怪醫總是在兄弟會的“大行動”後出現,來時一片藥水味兒,去時一片血腥味——顯然是去治療受傷的人:有天剛剛挖完秘道晚歸的泰爾斯偷偷趴在路邊,看見萊約克被擡回來,看見他肩膀上那道血流不止的可怕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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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出現的就是拉蒙的身影。
乞兒泰爾斯,那時記得這道身影。
王子泰爾斯,此時也記得這道身影。
而時常酗酒的奎德——這個名字太久遠,以至於泰爾斯都快把他忘記了——他會定期去“檢查身體”,然而每次回來,都帶着怪醫那股特有的藥水味兒。
奎德每次“檢查”回來,也都怒意勃發,酗酒無度,在虐打乞兒的時候,偶然會提起怪醫的全名。
柯布·斯爾卡·拉蒙。
泰爾斯把曾經的記憶埋入腦海。
可惜啊,這個神乎其神的“讀心”……只對拉蒙管用。
拉蒙冷汗淋漓。
卻鬆了一口氣。
幸好。
幸好,他沒有讀出來我真正的身份……
那個致命的秘密……
“等等,”
泰爾斯觀察着拉蒙的表情,搖搖頭:
“似乎你的身份,還沒那麼簡單?”
那是當然——泰爾斯暗忖道:他只知道拉蒙的名字和外號,但一個出入兄弟會,時常與高層碰面的傢伙,身份豈會是簡單的醫生?
“難道……你還有什麼別的秘密嗎?”他幽幽地問道。
泰爾斯眼神深邃地看着他,七歲男孩緩緩提起手指:“來,仔細想一想。”
拉蒙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場景有些詭異。
一個老男人,在一個神經質男孩的面前瑟瑟發抖。
別的。
秘密。
不。
“不!”
拉蒙驚恐地喊出聲。
他不敢看泰爾斯的眼神,恐懼地垂下頭。
“我……”
“請……請停下……”
“我……”
泰爾斯眯起眼。
“不必太過驚訝,你這樣的表情,我見過不少了。”泰爾斯伸了伸懶腰。
“從罪犯,”泰爾斯轉了轉脖子,滿意地輕聲道:“到國王。”
拉蒙苦澀地咬緊嘴脣。
“說實話。”泰爾斯凝視着拉蒙:“我是星辰王子,這個國家的唯一繼承人,而你只是一個混黑幫的。”
“我對你完全不感興趣。”
“也不想關心你的秘密。”
“只是,對涉及到我本身的事情……”他淡淡道:“所以,”
“在我把你拙劣的謊言拆得七零八散,並把你那些骯髒的小秘密,都從你那顆大腦袋裡挖出來之前……拉蒙醫生——告訴我,爲什麼堅持要跟着我們北上?”
“省得我再去你的腦子裡挖一些無聊的東西……”
拉蒙心中一驚。
是的。
還有那些……
秘密。
“我明白了,殿下,”拉蒙苦澀地道:“關於我的目的,我會坦白的……”
“感謝你的合作,畢竟這個讀心的能力,用起來也不容易……我也只能維持一小段時間,”泰爾斯嘆了一口氣,放下右手,狡黠地笑道:“下一次使用,就要等明天了。”
拉蒙又是微微一顫。
“哦還有,你可以開始診治了。”泰爾斯笑眯眯地指向喬拉:“我們可是浪費了不少時間呢。”
拉蒙頹然地低下頭。
其他人則神色各異地看向他們的王子。
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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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瓶幫?涅克拉和凱薩琳?”泰爾斯皺起眉頭。
身後的羅爾夫不自覺地微微一顫。
凱薩琳……
大姐頭?
“是的,我在躲他們,”拉蒙神色深邃而神秘,他手持着藥水和剪刀、布條,料理着喬拉的傷勢,目光不時瞥過泰爾斯,閃過忌憚:“當然,您沒聽過這些人的名號……”
泰爾斯心中一動。
腦海裡浮現涅克拉那個紅衣大漢,在蔓草莊園裡跟伊斯特倫拼拳的場景。
“我被他們追了六七天了,剛剛躲到要塞來——但他們發現我的位置只是時間問題,只要守在周邊,終究會逮到我的。”
“而埃克斯特和星辰又臨戰在即……我孤身出現在野外碰見任何一方的軍隊,下場都不會比落在血瓶幫手上更好……”
“所以,當我們來到這裡,並尋求醫生的時候,”泰爾斯沉吟着:“你就突發奇想,指望着借我們的掩護離開斷龍要塞?到了埃克斯特再離開?”
拉蒙苦澀地點點頭。
真可疑。
泰爾斯暗暗道。
一個在王都討生活的秘密醫生,爲何要到兩國邊境來?
“有位成員在邊境受了傷,”拉蒙默默地道,一點也不敢看泰爾斯:“我過來診治……卻被血瓶幫發現了。”
不對,泰爾斯暗忖:一個僅僅負責療傷的黑幫醫生,真的到了血瓶幫大肆出動人手,在邊境連續追逐六七天的地步?
有些別的秘密。
可惜……剛剛跟他說了,“讀心術”要明天才能用,否則可以再嚇嚇他。
泰爾斯頷首道:“繼續治療吧,看在你這麼坦白的份上,也許我會重新考量呢。”
拉蒙苦悶地點點頭。
泰爾斯呼出一口氣,他跳下座椅,卻突然覺得腿下一陣麻木。
多虧懷亞和羅爾夫的攙扶,他纔不至於摔倒。
糟糕,爲了表演效果,剛剛坐太久了——泰爾斯吃力地站起。
幸好,那股自從“死過”一次後就出現的波動,又自發地涌起舒緩他的麻木感。
對了,泰爾斯擔憂地捶打着自己的腿:這股波動,這股力量,也是麻煩的由來,雖然感覺它能瞬間增強自己的狀態,但幅度似乎有些小——僅僅夠他割開繩子。
而且——泰爾斯擔憂地想:它到底是什麼呢?
倒是那種開了熱輻射探測般的視野,看起來很炫……
泰爾斯想着這件事,引導那股波動傳導到眼睛周圍。
那種神奇的視野再次出現。
他轉過頭,看見每個人體內都放射着光芒。
埃達是刺眼的白光,懷亞散發着鋒利的灰色厲芒,普提萊滿布柔和的紫光,羅爾夫則是連綿不斷的青色微光。
這些是不同的力量?生機?還是能量屬性?
泰爾斯好奇地試驗着視野。
他轉向屋裡。
下一刻,泰爾斯愣住了。
在那股波動給他的視野裡,他看見了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喬拉身上的光芒此刻忽明忽暗,像是隨時要熄滅的闌珊燈火。
但拉蒙……
拉蒙身上沒有刺眼的光芒。
卻像是一下一下地散發着奇特的暗色波動,和周圍的世界形成共鳴。
但讓泰爾斯驚訝的不是這個。
只見拉蒙正在一下下輕輕按壓着喬拉的傷口。
一道道明顯的光粒從喬拉忽明忽暗的體內涌出,匯聚到拉蒙的手上。
那些顫動的光粒,跟隨拉蒙的手在擺動間滑過喬拉的傷口。
光粒一顆顆地滲透進喬拉那些可怕的潰爛傷口。
每滲進一點。
喬拉身上的光芒就穩定一分,明亮一點。
像是一個垂死的病人,在慢慢痊癒。
泰爾斯怔怔地看向拉蒙。
旁人也許因爲光線的緣故,看不真切。
但在那股波動給予泰爾斯的視野中,他看得一清二楚。
只見怪醫生在暗地裡的角落中,嘴脣微微顫動着。
像是在念叨着什麼。
隨着他有規律大大唸叨,那些從喬拉體內透出的光粒,有節奏地在拉蒙的手上經過,再回到喬拉身上,完成一個循環。
泰爾斯緊緊地皺起眉頭。
這絕對不是醫術。
他肯定地告訴自己。
絕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