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焱焱的衝動之舉,讓心醉神迷的凌雪峰一下子清醒過來了。
他一看情況不妙,立即不顧一切向她撲了過去,他揮手用力一打,打火機從丁焱焱手裡飛了出去,啪地掉在地上,火立即熄滅了。
怕丁焱焱再把它撿起來,他又把它狠狠地扔到了窗外。
雲亭亭擦了擦臉上的汽油,又甩到地上。
她剋制住自己的驚恐,開始收拾自己的包。
但凌雪峰完全顧不得她了,他的眼裡只有他的妻子,縱然她有千不好,萬不好,但那畢竟是她的結髮妻子,陪了他四年、爲他生下一個兒子的妻子啊,他們的婚姻關係不能受到一絲一毫的波動,至少目前條件還不成熟。
丁焱焱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哭得鼻涕眼淚滿臉都是:“騙子,騙子,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大騙子!誰讓你當初救我的?我當初要是死了,就不會看到你今天的醜惡嘴臉了!”
凌雪峰已經蹲了下來,一把將她攬在懷裡,小心翼翼賠着不是:“焱焱,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她用拳頭在他胸前擂着,要從他的懷抱中掙脫開:“滾,你給我滾,誰讓你說對不起的?”
他小聲說:“那讓我說什麼?”
“對別人就千言萬語,對我就惜墨如金了?你個大騙子!”
她的眼睛像泉眼,淚水源源不斷涌了出來,他擦掉一股,又出來一股,總是擦不完。
凌雪峰柔聲細語道:“親愛的寶貝,別往心裡去,其實,我真愛的只有你一個,我來這裡,也只是爲了和她有一個了斷……”
說着,他擡起頭來,他想看看雲亭亭,也讓雲亭亭能出面證實他所言非虛。
讓他頗感意外的是,雲亭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去了,她是去了醫院,還是回了學校?她會不會一時想不開,去尋短見?……
兩個女人都讓他心碎,可惜現在的他分身無術,必須有所捨棄,誰離得近、誰更重要就陪伴誰、安慰誰。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丁焱焱哭累了,把頭倚在他的肩膀:“你這個下地獄的大壞蛋,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他極力解釋着:“我、我只是……”
“以後永遠不許背叛我!”
“好好好,如果背叛,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用手把他的嘴捂住:“不許胡說八道!記住別再背叛我就好!……咦?她怎麼不在了?”
“誰?”
“還給我裝?那個雲亭亭啊!”
“噢,”他假裝頓悟:“她呀……她本來就是個過客,她不會再來了。”
“哼,你的過客也太多了。”她諷刺道。
“真的不多,真的只有這一個……”他百口難辯。
“就先相信你一回,那你說她一個大學生,挺着個大肚子,以後怎麼辦啊?”
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想,這半天,她的哭鬧讓他忘記了這檔子頭疼事,但現在,這個話題又被她提了出來。
“你認爲呢?”他決定把球給她踢了回去。
“當然是去醫院做掉,要不然學校發現會開除的……大學裡,這號爛事多了……”她說,
“我也是這麼想的。”
“就怕她死活不願意做。”
“這種事年年都有,到最後,不都是乖乖去了醫院……放心,她肯定會改變主意的……”他越來越相信自己說的是真的。
“萬一她不去怎麼辦?”她有些擔心。
其實這也是他的擔心,他不由打了個哆嗦:“我也不知道,總不能讓我再去給她做工作吧?”
“想得美!還想再約會?就算做工作,也是我去,不可能是你去。”
“你不會傷害她吧?”
“怎麼了,捨不得了?”
“不是捨得捨不得的問題,主要是怕你衝動,剛纔要是……”他沒繼續往下說。
她冷笑一聲:“我都想過報警,說這裡有人嫖娼的,要是那樣,你們兩個全得去勞教,你的同事、學生都得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像電視上的女鬼。
“算你狠,我相信你真幹得出來。”
“廢話!臥榻之下,豈容他人安眠?”她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吧,咱們回家吧!”
當下兩個人把屋子收拾乾淨,手拉着手從旅館出來。
他記得他們好久沒有拉過手,然而剛剛認識時,到哪裡都是拉手的。他覺得有些慚愧,既爲好久沒和妻子這樣親熱慚愧,又爲大庭廣衆之下和妻子這樣親熱慚愧。
還未走進家門,就聽見裡面傳來一個男童的粗壯哭聲,他們趕緊進去,發現凌晨正在看着電視哇哇大哭,嗓子都哭啞了。
電視上正在播放着一部電視連續劇,一個年輕的女人,經常到外地出差,動輒十天半月見不到孩子。
“媽媽,你去哪裡了?你去哪裡了?”凌晨一邊哭着,一邊盯着電視屏幕,彷彿劇中的孩子就是他,劇中孩子的媽媽就是他的媽媽。
他看得這樣專注,以至於自己的媽媽回來了,他都沒注意到。
丁焱焱過去,把他緊緊抱在懷裡,凌晨立即破涕爲笑,把他那滿是眼淚和鼻涕的小臉貼到她的臉上。
看着這一幕,凌雪峰也感覺鼻子發酸。
這天以後,凌晨晚上睡覺再也不肯離開丁焱焱。經常睡到半夜,都會突然哭醒:“媽媽,你去哪裡了?”
她則緊緊把他摟在懷裡,不斷安慰他:“寶貝別哭,媽媽在這兒,媽媽在這兒。”
在陪着落淚的同時,他眼前經常會浮現出另一個孩子的面孔,他想把這張面孔抹去,卻怎麼也抹不掉。
這時候他就也會胡思亂想,雲亭亭怎麼樣了?是不是去了醫院?是不是還在正常上學?但願一切安好!
想着想着,他又覺得非常對不起妻子。
自從被丁焱焱跟蹤那次最後見過一面之後,他再也沒有得到過她的消息。
有一天,丁焱焱一下班回來就把廚房裡包餃子的他叫住:“告訴你一個消息,你想不想聽?”
“什麼消息?”
“你的心上人休學了。”
“我的心上人就是你。”
“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他暗暗鬆了一口氣,休學總比退學好,大不了晚一年畢業,總不至於前功盡棄:“今天我給你們娘倆包了餃子。”
對餃子她卻沒有興趣:“我總有一種預感,她休學是去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