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沒事。”陳玉竹勉強地道,說罷吐出一口鮮血,眼中已經迷離。
“陳兄,陳兄...”陳玉竹再也堅持不住,暈倒過去。鐵嚴朝四處一看,都是光禿禿的,連草都沒有,更別說是草藥。急得他團團轉,慌亂地從身上撕下一大塊布,纏繞包在陳玉竹的背上,再點了他的幾處穴道,阻止血液加速運行,一手捏住突出胸口的劍身,雙指夾在劍尖上,錚的一聲過長的劍被夾斷。
只有趕快回到客棧才能救治陳玉竹,再也顧不得其他,他扶起陳玉竹就慢慢地朝林外走去。
龍武谷不敢再運功力,練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肩上的琵琶骨,一旦琵琶骨受損,輕則武功減弱,重則武功全廢,他當然明白這一點。好在劍釘的不深,輕輕一拔就出來了,隨即另隻手將胸前的幾處穴道封住,避免血流過快,再將長劍從中折斷,眼光所處鐵嚴扶着陳玉竹將要離開,霍地惱怒狂生,傷得自己如此休想安全離開,仰天高聲地大蕭一聲。
樹林的密葉深處探出幾個腦袋,幾條人影縱身落下,正是先前逃跑的那數人。“老大,有什麼吩咐?”幾人拱拳問道。
“去,把他們給我抓回來,記住是抓,可以輕傷他們,但絕不能讓他們死了!”龍武谷眼珠睜得滾圓,惡狠狠地道。
“是!”幾人同應。轉身看着已經走開十丈外的倆人,眼中露出得意的狡笑,同時朝那邊彈飛而去。先前他們見陳玉竹竟然將龍武谷制服了,心中還有些驚駭,又見蕭克飛突然現身,所以故作逃走,實則跑到旁邊暗中觀察,現在大魔頭已走,而且他們當中一人還受了重傷,這會兒自己出手就再無顧忌了,那還不手到擒來。
鐵嚴扶着陳玉竹往外走,聽到龍武谷的怪嘯聲便已感不好,但陳玉竹受了重傷又不能加快腳步,免得穴道被衝開加速流血,那真就無法救治了。想到今日連番激戰,生死由命,來就來吧,依舊坦然地慢步出林。
數人飄身落在他的前方,原先被鐵嚴點穴的漢子眼見自己人來了,頓時大叫:“快,快給我解穴!”漢子的喊話聲雖大,但衆人卻當作沒聽見,陰狠的目光朝鐵嚴直逼過去,手中的兵器握的繃緊,最前的矮子擰着笑,陰森森地道:“姓鐵的,你殺了我們兩名弟兄,這會兒就要你血債血償!”
鐵嚴不退反進,冰冷的目光直射衆人,面無表情,“哼!血債血償,你們殺過多少人,要血債血償的應該是你們,我不過是替天行道,除魔爲己。”話聲如龍鍾,強強作響,衆人的豪情狠色頓時被擊落不少,反而後退起來。
矮子見如此下去必將勢氣盡失,目光一掃兩邊數人,叫道:“給我殺,活的不要,死的也行!”搶先躍身長劍刺出,後面的衆人見有人衝上,立時奔前將鐵嚴倆人圍了起來,高呼着展開兵器猛攻,頓時鏘鏘之聲再度傳遍山谷。鐵嚴雖然未受傷,但要邊護着陳玉竹邊對付敵人,幾招後就只有接招而無還擊之力了,章法一亂,衆人順勢欺進,左出長劍刺來,右大刀砍下,鐵嚴立刻險象環生,身上已多了幾道傷口,微微地滲着血。
雖然矮子說是活的不要死的也行,但衆人終是不敢違背龍武谷的話,見鐵嚴已經傷了多處,摸樣狼狽,且出手已無法再抵擋他們,也就不再窮追猛擊,只是每每虛發一招,不讓他有機會喘氣,避免先前的慘狀再度發生。
龍武谷遠遠地看着,確定倆人已真的沒有了抵抗的能力,面上才閃出狡意的冷笑,看了看肩頭,只是有輕微的血水在冒着,短時間不會有什麼問題,快步穿過林子,上山朝天山派趕去。
一旁點穴的漢子見衆人都有時間來爲自己解穴,但卻故意對自己置之不理,心生悔恨,早知道他們都是如此無情無意的人自己就不該與之同來的,連賊子陳玉竹都比不上,至少人家在能輕而易舉地殺死自己的時候放過自己一馬,而他們只需舉手之勞就能解開自己的穴道卻無人理睬,這人好人壞不想就知。
看着前面衆人將陳玉竹倆人打着毫無還手之力,一股無名的怒火猛地竄起,只要自己解開了穴道,定將他們那些小人打的稀巴爛。
鐵嚴神情恍惚地躲避着攻來的長劍大刀,連對方是出招還是收招都已分不清,只是盲目地晃動着身子,腳步這踩一腳,那踩一腳,人就像醉了酒的壯漢,釀釀嗆嗆。就連身上傷口的疼痛也已經麻木,若不是手中拼命地握着劍,胡亂地揮着,恐怕早已被衆人殺死。
“呲”的一聲,有人的長劍劃過陳玉竹的肩膀,鐵嚴頓時被這細如牛毛的聲音驚醒,雙目一睜,奮力將衆人的攻勢盪開去,查看陳玉竹的傷勢。陳玉竹也被突然的痛疼刺激的醒來,看到鐵嚴滿身的傷痕,心如刀絞,他昏迷前本以爲已經保得鐵嚴未受傷害,怎料昏迷後又發生了這多的事情,他最終還是被自己連累了。
怒火將他從疼痛中拉起,眼見來人長劍刺來,掙開鐵嚴的扶持,身子一偏忽地出掌拍在來人的胸前,漢子狂噴鮮血,兩眼暴出,面部剎刻扭曲,鮮血濺得陳玉竹的滿胸,順勢奪過長劍再出掌將漢子擊飛,鮮血灑過長空,點點滴滴落在衆人的面上,衣服,頭髮上。
衆人意欲攻出的姿勢立刻被陳玉竹的異樣駭得停了下來,剛纔還是奄奄一息的人現在居然如此的厲害,出手便將他們一人殺死,這簡直是見鬼了,他們殺過那麼多的人卻也沒見過這樣詭異的事。愣了一愣,矮子當先作出反應,扯着嗓門吼道:“大家別慌,他這是迴光返照,我們只要再度搶攻,他們就會馬上落敗!”衆人都是被矮子招呼來的,這可是關乎性命的事,他們豈會輕易地相信他,依舊沒有做聲,均冷眼地看着陳玉竹。矮子見狀,暗道如果不抓住陳玉竹,自己就無法向龍武谷交代,說不得還要搭上一條性命,那就唯有拼上一拼了,身先士卒,抖劍朝陳玉竹攻去。
陳玉竹憤怒到了極點,眼神都變作紅色,劍招發出,凌厲驚人,矮子也是江湖的高手,見陳玉竹發起威也毫不示弱,一招一式都是快若雷電,蕭風而來,呼風而去,轉眼間倆人相鬥十招過多,絲毫未分秋色,陳玉竹憑着心中的怒火頑強地支撐着,用的也是追星劍法,與矮子以快打快,但卻沒有勝他半招,看得出來矮子已盡全力,若不是他有傷在身,矮子焉能久戰不敗。
鐵嚴也被陳玉竹意外的舉動看得驚訝,那些人見矮子一人就將陳玉竹擋住了,心中也不再害怕,圍上來就急攻鐵嚴,經過剛纔片刻的休息,他早已清醒,展開凌厲的劍法與數人遊鬥,終因寡不敵衆,肩上再被劃過一劍,血流如注,他也不理,揮着劍對人羣一陣急攻。
陳玉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知鐵嚴被圍,跳過去就是長劍劃下,“噹啷”一聲,一人的手背裂開大口,兵器落地,痛苦地退出戰鬥。陳玉竹與鐵嚴背靠着背,持劍待陣。
對方雖然死了倆個但依舊還是十多人,個個兵器挺直,圍着他們直打轉,雖然未必個個與陳玉竹倆人有仇,但目光冷毅得變了顏色。陳玉竹慢慢地恢復思維,分析着眼前的形勢,對鐵嚴小聲道:“我們且打且退,天山派之所以要陷害我,就是要中原武林發生混亂,追殺於我,他們好藉機開展自己的陰謀,所以絕不會在這裡將我置於死地,否則就沒了意義,這些人多半是因爲仇恨與龍丹,所以自作主張欲將你我置於死地,鐵兄以爲如何?”
鐵嚴此刻早已被傷痛擾得麻痹,見面前也無更好的辦法,說不得只好賭上一賭。“好,依計行事。”倆人攻勢減弱,邊戰邊退,上了天山派的小路乾脆只往山上逃去,不再出手,對方人多打不過,但逃卻沒幾人能追上他們,不多會兒就退到了半山腰的平地林子裡,那裡距天山派已不遠,下面打鬥上面絕對能夠聽到。
倆人經過奔逃也累得氣踹吁吁,靠着身子急促地吸着氣,雙劍下斜着,陽光透過樹葉照在劍身閃動着凌厲的色彩,身上的血衣也映成了褐色。
數人追上來,矮子顧不上喘氣,呼呼地就搶攻上去,陳玉竹出劍如電,將矮子的身影籠罩在劍光中,鐵嚴趁機繞到背後,一腳將矮子踢飛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昏死過去。
衆人見已經到了這裡,天山派的人應該很快就會下來幫忙,膽氣頓生,紛紛涌前,展開兵刃苦鬥,一時間砰砰乓乓的磕碰聲接連不斷,火星蹦出,人影穿來插去,鬥得好不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