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蟬聽着賢妃的話,內心有些空空的感覺:如今和當初似乎一樣了……不,有點差別,多了位皇子……她心裡空嘆着有些僵的看着賢妃那張帶笑的臉,那張臉依舊的美豔動人,可她卻知道這張臉每每在午夜都是掛淚而眠。
“主子,太監們傳了信來,明日裡宮裡設靈堂在朝陽宮,您去嗎?”銀鈴手裡端着一摞白衣素服急匆匆的過來問着賢妃。
蘇錦衣瞧着那刺目的白說到:“去,別人我不理會,她我倒是要去看看。”
銀鈴有些爲難的咬着脣:“去是應該的,免得皇后覺得您不去找您的茬,畢竟這個是她妹子,又被皇上追封了皇貴妃,明日裡大概出諡號,可是我有些擔心……“
“擔心皇上看到我,責難我?”賢妃說着皮笑肉不笑地說到:“他被那女人騙的早迷了心,我沒機會了不是嗎?”
“主子別這麼說,留得青山在,咱們總有機會……”
“機會?我有什麼機會?她自己的親妹子,她都繞了個圈的把人弄死,還一箭雙鵰的連淑妃的兒子也接收了,你看着吧,不日裡皇上就會封佑殿下成太子,皇后白撿一個穩心寶,她贏到了一切,我哪裡還有翻盤的機會!”賢妃忿忿地伸手砸了下身後的樹幹。
“封佑殿下?”銀鈴一愣立刻說到:“皇上對盤殿下的關懷就算是假象,就算是皇后放出的迷霧,可如今貴妃死了,而淑妃是指正的人,她死了也不能解恨,皇后總不能自己在皇上面前說什麼寬宏大量的話吧?她要裝自然是會裝到恨的份上,再說了,皇上就能把這事說揭過就揭過了嗎?我倒覺得盤殿下或許可爲太子……”
“或許?如果盤殿下能做太子,皇后何苦這般費心?別人看不清楚皇后其心,你和我還看不清楚嗎?哼,再說了,封佑兒做太子也不錯,至少那賤人別指望了!”賢妃說着眼掃到院角的黑貓,便蹲身張開了手:“來!”
柳玉蟬還在恍惚,貓就自己奔了過去,在賢妃的手邊團身一坐,倒似悠然。賢妃笑着身後抓了貓脖將黑貓抱進懷裡,伸手摸着它說到:“你又出去跑,要是被皇后看到,你可就危險了,你最近怎麼老往外跑?”
黑貓自然的喵了一聲算是做了回答,可柳玉蟬卻是恍惚,而這個時候銀鈴卻忽然想是做了決定一樣,伸手拉着賢妃往屋裡回:“主子,有些事奴婢要和您說……”
賢妃跟着銀鈴,口中不當事的說着:“有什麼就說嘛,我這裡又不會有別人……”
銀鈴不理會似的急急的拉着賢妃進了屋,丟下素服後,她看了看院裡才關了殿門拉着有些茫然的錦衣到了裡間後才說到:“主子,您還想不想翻盤?”
賢妃一臉莫名似的看着銀鈴,伸手順着貓毛,尋了桌邊坐下道:“我能不想嗎?可想有什麼用,如今……”
“主子!”銀鈴說着湊到了賢妃跟前:“只要主子您想,現在就是機會!”
“機會?”錦衣有些愣。
“是的,機會,如果主子還想翻盤您就必須反對佑殿下成爲太子,您就必須捧起盤殿下……”
“捧?”賢妃撫摸黑貓的手立刻停住:“你今天是怎麼了?你叫我捧?我不是得寵的妃子,我能拿什麼來捧?”
“您的出身,您的妃號……”
“那有什麼用……”
“主子,拜託您振作一點好不好,這些關係和道理您比我清楚啊!”銀鈴有些激動的伸手抓了賢妃懷裡的黑貓一把就丟了出去,黑貓叫了一聲就跳上邊幾準備翻窗而出,可柳玉蟬聽的正好奇,自然不想走,她和黑貓僵持了一會,那黑貓倒是乖乖的縮在邊几上了。
黑貓一摔,賢妃似有些激動,可銀鈴的話卻更是直接:“您是個被冷落的妃子沒錯,可到底不是入了冷宮的,您在這宮裡依然有出入的機會!皇后是卡着您,針對您,可您不也忍了這些年?您的忍是爲了什麼?不就是保住妃號嗎?您保住妃號爲的什麼?不就是捲土重來嗎?我們本想借淑妃的手,可她卻死了,這孩子我們借不到,皇后借了去,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的看着佑殿下成了太子,那您就真的是輸的徹底了!”
“可是我不想給那賤人做嫁衣!”賢妃執拗的轉了頭。
“主子!”銀鈴蹲下身子拉着錦衣的手說到:“事到如今,我只有和您說了,其實您真的冤枉了德妃,春榮當初是被您發怒牽連打出去的,她在園子裡哭根本沒想到會遇到皇上,她這人實在,皇上問話自然有什麼答什麼,您那時候被皇后陷害,皇上又在氣頭上才幸了她。她被幸之後,您又去責難了她,我本想勸您,可勸不住,因爲您的責罵,她才被皇后提了上去,來和您嘔氣,但是她是無辜的,她從沒想過和您過不去……”
“我,我承認當初的事是有我的不對,可,可你說她無辜?”賢妃的眼神裡是不能相信的訊息。
“主子,我和春榮這些年來一直有聯繫,當初她是準備求死的,是我勸了她,告訴她這是爲您保存一份實力的機會,後來他生下了盤兒,也是我私下告訴她,面上和您冷着,皇后那裡圍着,只要盤殿下能被皇后過繼過去,那就是機會!只可惜皇后太過謹慎,寧可借妹妹的肚子,也不過繼,只不過老天保佑,貴妃生的是個女嬰,而如今她都香消玉殞了,皇后這步棋便沒了原本的殺力,只能藉着淑妃的孩子來鞏固自己的地位,所以,盤殿下其實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啊!只要我們把盤殿下捧上去,皇后就必然陷入到我們的圈套裡,您就一定能翻身!”
銀鈴的話說的錦衣的神色幾度變化,有欣喜,有沮喪,有悲情,有恨意,那複雜的神情是她糾結的心,當銀鈴等待她表態的時候,她十分猶豫,用了好久的時間才似想開一般的問到:“你的意思是要我借這個機會,讓皇上對佑殿下失去信心?”
銀鈴聞言臉上浮現了笑容:“沒錯!主子您看,現在外面的人不知道底細,可咱們是知道的,我打點了天牢的人,問的清楚,貴妃和淑妃都死了,皇后現在在皇上面前說的是淑妃爲了佑殿下能坐上太子,不惜陷害貴妃與人通姦,卻不想花奴反口將她也咬出,貴妃喊冤自盡以鳴冤,淑妃自愧自責之餘,見事敗露怕皇上牽連而自盡,爲的是成全自己的兒子,如果按照皇后的意思,我們不難想像,皇后下步會以爲江山計之類的話,說自己不計私仇,而後要皇上封了佑兒,畢竟佑兒無母,陸家又不似金家有底,皇上自然是會允的。而且現在貴妃和淑妃一死,誰也不清楚這樣的事,只要皇上打着追封其蔭的旗號,那些臣子們誰會說話呢?”
“我明白,佑殿下一旦爲儲君,你我都沒了盼頭,而盤殿下,好歹是長子,如今也有些年歲,聰慧可見,所以略有些能力相抗,但春榮她,她無身份,即便爲妃也是軟肋……”
“所以主子不如借明天的機會先讓皇上對佑殿下失去信心,那盤殿下就有出頭的機會,而後您再去認了盤殿下爲太子,就算你依舊幽居,但出身再不是他的軟肋!”
銀鈴的話帶着一股子熱勁,鼓的賢妃蹭的站了起來,她在屋內踱步來回幾道後才站定說到:“淑妃誣陷她人有染,又被花奴反口,她到底是不是乾淨的這誰也說不清楚了,佑殿下又早產不足月,只要抓着這個口子讓皇上不得安定,他自會爲了皇家血脈而棄了佑殿下!”
“對!”銀鈴見主子終於自己開始盤算,又說話是雙眼有神,心裡立刻升騰起一絲歡喜,當下出聲相合,眼淚卻禁不住的流了下來。
淑妃瞧着銀鈴的樣子,忽然笑着說到:“銀鈴,這十來年苦了你……”
“主子,別這麼說,只要您振作,只要您開始謀算,銀鈴再苦都值得!”
主僕的手相交,彼此的眼裡都淚光閃閃,柳玉蟬看着她們的動作,回想着之前聽到的一切,只覺得渾身都在顫抖:她氣自己的姐姐真的如此狠心,她驚賢妃主僕一心等待的堅韌,她奇德妃一臉正直卻是賢妃這邊丟給姐姐的一個雷子……原來宮裡是如此的人心向背,原來宮裡的人誰都帶着面具……
一隻手提上了她的脖子,她再度回到了賢妃的懷裡,保養細嫩的手撫摸着她的皮毛,這是極其舒服的動作,可柳玉蟬卻覺得噁心,她看着主僕兩人臉上會心的笑,忽然心中惱怒起來,便擡爪想要在她的手上抓扯一下,可忽地腦海裡一個聲音響起:你不想報仇了嗎?
這聲音震的柳玉蟬打了個顫,頓住了動作,而抱着她的賢妃似乎也察覺了貓的異樣,竟低着頭將臉貼在了貓的皮毛上輕聲說到:“姐姐,您是不是也聽到了,這是我們的機會,我決定抓住這個機會,我不能在看到那個賤人作威作福,我要讓她的如意算盤摔個粉碎!”
“喵”黑貓懶懶的一聲叫,若有若無的做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