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三百六十度的前滾翻過後,我總算停落在地,草皮被我生生刮開了一米左右,露出黑棕色的土壤。“呸——呸,呸,呸!”連吐好幾口髒土,我擦擦嘴巴,放眼觀察不遠處那能夠堆成一座山的土石泥塊。
此時萬噸泥石聚集成了一個圓球,黑色化身的吸引力硬生生將其聚攏,待我滾向地面才墜落下來。
饒是我身體緊趴草從,仍舊被巨型土球落地的餘波卷飛起來,草叢像波浪似的以撞擊點爲中心朝四面八方攏起一道圓圈,波紋的頂點足有兩米多高。
我在空中打了個轉,儘量使勁把雙腳甩到下方,雙腳接觸震裂的草皮,足足劃了五六米才緩下速度。
“好傢伙——”我不斷地喘着大氣,若不是咱有一身龍鱗擋着,早就震得五臟挪位,口吐鮮血了。
“嘿,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忽然,腦瓜子後面傳來了耶羅的聲音,這小子不知何時飛到了我的旁邊。
“你個重色輕友的三孫子!”我惡狠狠地轉過頭罵道,卻發現他的胳膊上空空如也,手電筒法師和貝拉早已分道揚鑣。
“我相信你的實力出不了危險。”耶羅朝我眨眨眼睛。
“屁,有本事你讓我來救人,你去抗抗看?!”我抖抖身上的泥土,攢起來快能揉成個籃球了。
“我沒你本事大啊。”耶羅嘿嘿一笑。
“少廢話,他們人呢,這架還打不打?”我乾脆脫掉連身皮衣,露出本來的衣褲。
“他們呀,被我三言兩語給轟走了,恐怕一時半會兒不再找咱們的麻煩。”耶羅得意地說。
“我靠,你這謊話說得未免太沒有說服力,如果他們這麼輕易就能聽從你的勸誘,世界早就和平了。”我白他一眼,悻悻地說。
“沒辦法,咱們兩個比較能打,拳頭大話就硬唄。”耶羅摸摸鼻子,故作靦腆地說。
“有本事你把巫師之王揍服了,我一定千恩萬謝。”我輕輕哼了聲,不屑地說。
耶羅一下沒了脾氣,他慢慢降落至我身邊,鬱悶地說道:“給我五十年,五十年以後我絕對能勝過那個老妖婆!”
“少提這種沒別的話,五十年,你怎麼不說一萬年?”我擺擺手,“萊威的二十萬大軍目前什麼狀況?”
“撤走了唄!”耶羅拍拍胸脯說。
“這麼痛快?”我不太理解。
“可能另有打算。”耶羅聳聳肩膀,無所謂地說。
不管怎樣,今晚這次戰鬥旗開得勝,兩人心裡都很高興,踩着傳送法布一齊回了王都。桑德聽到我們的戰報,也是長長出了一口氣,自從我們離開以後,他就沒老老實實待着過,名副其實的坐立不安。
“好樣的,假若這二十萬大軍偷襲成功,丟的可不止一個山鎮那麼簡單。”桑德興奮地說。
我親眼見過萊威大軍的氣勢,小小的盧瑟算什麼,想要一氣淌下去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幸好這次歪打正着,耶羅被我勸得親自壓陣,否則兩邊一折騰,我照顧不過來的。”我點點頭說道。
耶羅一點都不謙虛,坦然自若地接受了我的吹捧,他端起銀質茶壺,對着壺嘴咕嚕嚕一氣灌下半壺紅茶水,笑呵呵地說道:“只要萊威不死人,嚇退他們的工作交給我,沒問題!”
看來他並不清楚我是如何勸退大軍的,保守估計死傷也在兩千以上。我不禁縮縮脖子,將目光撇到一旁。
耶羅正在興頭上,沒有注意我的表情,此事就不了了之了。以防露餡,沒聊多長時間我便告辭二位,扭身回到自己的寢宮。
“大王,你回來啦?”小奴見我推門,臉上一喜,翹起小腳奔到我的跟前,正準備抱個滿懷,突然發現我好似從土地裡拋出來的文物,髒得要命。
“你先去洗個澡吧。”她皺起小鼻頭說道。
我看看身子,雖然脫了那件飛鼠皮衣,可不少沙土灌進了裡面,弄得髒兮兮的。“好的,潔癖女伯爵。”翻個白眼,我訕笑着扭身離開屋子。
“哼,用不用伯爵幫你大王你搓背啊?”小奴出言挑釁道。
搓背?指不定到時候誰搓誰呢!我撇撇嘴,也不答話,自顧自地沿着走廊往王家大浴池行去。
眼看就要下水了,小奴仍舊沒有現身,這丫頭表面上囂張的很,實際只是耍耍嘴皮子而已。自從六個月前和我表達了一次心聲,整個人突然收斂起來,挑%逗性的玩笑不敢亂開了,好似賢妻良母一般無微不至地照顧着我的起居生活。直到最近這一個月,她才漸漸恢復了之前的性子,不過在落實方面仍舊差着意思。
當然,我不着急,送上來的肉,遲早都要吃的,人家才十六,放個幾年都不會涼。“唉,目前火元素我依然不能放棄,別說巫師,僅僅星光這邊沒完沒了的騷擾就需要魔法幫忙,沒了魔法,光憑詛咒根本不可能打退他們,尤其是這幫傢伙的詛咒抗性越來越強,估計用不了多久解除效果只不過是眨眼間的問題了。”我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道。
生命的威脅尚未解除,我的心裡總有一個解不開的死結,對小奴的感情也就不能徹底放開。想到自己爲他準備的後路,即便天氣條件差了些,可在那裡生活,至少不容易被戰亂攪得成爲一堆無人埋葬的枯骨。
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我和小奴膩味了一會兒,便匆匆趕回戰區,今晚無論如何不能在王都安睡,畢竟那二十萬大軍會不會趁着黑夜捲土重來,這都是不能確定的事。
次日清晨,我揉着稀鬆的睡眼瞅瞅大帳之外,平靜如常。“丫丫個呸的,這夜算是白熬了。”早知道不如抱着小奴美美睡上一覺,真是浪費感情。
結果一連等了幾天,萊威彷彿簽訂了停戰協議似地,自此再也沒有派兵攻打瑞利亞的邊境。我和桑德一致感覺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沒想到,最終這暴風雨卻是淋在了耶羅的頭上。
“我通知你一件事情,你做好心理準備。”桑德陰沉着臉來到耶羅的寢宮,我正在和他聊天,聽到他的話兩人靜了下來。
“你說吧。”耶羅摒住呼吸,他揣測了幾種可能,冷靜地說。
“潛伏在卡納克的探子傳來了消息,卡納克的國王要和萊威聯姻。”桑德看了耶羅一眼,低着頭說道。
“聯姻?聯姻做什麼,難道卡納克也想在兩國交戰中插上一腳?”我一時沒聽明白,好奇地問。
“你說對了。”桑德衝我點點頭。
“該死——”我剛想罵上幾句,忽然明白了桑德話裡的意思,結結巴巴地驚歎道:“你,你是說,貝拉她,她她她要和卡納克的國王。。。。。。”我下意識用餘光掃向耶羅,咽口唾沫,將後邊的話收了回去。
令人奇怪的是,耶羅的面色十分沉靜,好像這件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樣子。“所以呢?”見我和桑德都不開口,他淡淡地問道。
“所以,我們的敵人從一個國家變成了兩個。”既然耶羅沒有提及貝拉,桑德便知趣地轉移了話題。
“對,卡納克真是卑鄙!”我裝出咬牙切齒相,憤憤地說。
“無所謂,無論一個國家還是兩個國家,儘管來吧。”耶羅依然是不緊不慢的口氣。
越是這副德行,我和桑德心裡越是沒底。“既然如此,我還有政事要談,告辭了先。”桑德反應比我快上許多,撩爪就跑。
汗。。。。。。我足足看着拉開的門板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如今沒了戰事,我不像桑德那般好找藉口,加上這次聊天又是我主動找的對方,不知如何是好啊。
“那啥,”我看看耶羅,這小子表面上一副酷樣,天知道心裡面是不是翻江倒海呢。“你沒事吧?”我終究還是擔心他,忐忑地問道。
“我有什麼事,我爲什麼要有事?”耶羅擡起頭,反問道。
看到他的眼睛,我的胳膊忽然抖了下,猶如一潭死水的眸子,是我從沒在耶羅臉上見過的。
“我問你,你到底想不想貝拉和卡納克的國王結婚?”我眨眨眼睛,正色道。
“她結不結婚,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耶羅再次將腦袋低了下去。
“我只問你,想,還是不想?”我的聲音大了起來。
耶羅的眉毛緊緊皺起,他不耐煩地說道:“我說了,她結不結婚,不關我事!!”
“看着我。”我伸出雙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記住,我是你的兄弟!對我說真話!!”
耶羅擡手擰開了我的胳膊,在我的激迫下,他終於露出了憤怒的表情。“你想我怎麼樣?!她要結婚,和瑞利亞的國王結婚!我是什麼?我是個星光的叛徒,萊威的叛徒!我有什麼資格討論她的婚姻自由,即使不願意又能如何,難道你叫我去阻止她嗎?!”
他暴躁地大喊大叫,狠狠地將我的胳膊甩到了一遍。
“對,那就去阻止她唄。”我揉揉捏出紅印的腕子,揚揚眉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