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麼表情?寧雪沫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咱們姐妹一場的份上,我才懶得搭理你。”哼,真當她願意跟她一塊兒去啊,如果不是爲了能攀上依依郡主,她纔不會跟一個傻子示好。
聽到這話,顧清宛不由得滿頭黑線,以前欺負寧雪沫的時候怎麼也不顧忌下姐妹之情?現在說什麼姐妹之情,不是純屬扯淡麼!還有,大姐,你那傲嬌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好吧!顧清宛在心底吐糟了一會兒。
“二姐姐,別誤會,不是我不想你去,只是我的處境你也知道,在這件事情上大夫人哪裡容得上我插嘴,你說是不是?”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顧清宛慢條斯理的回道。
寧雪蓮聽了,轉念一想顧清宛說的也有道理,大夫人本就不待見她和她那個姨娘,怎麼可能會聽她的,是自己想差了。這般想着,便站起身子,整理了下裙襬,朝顧清宛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走了,去二姨娘那兒看看有沒有香料,對了,以後你要是再得了什麼稀罕物件,記得往我哪裡送些,不然有你好看的。”說完,站起身,整理了下裙襬,便要往外走。
顧清宛聽了笑笑,沒回嘴,去二姨娘那兒也沒有,香料中帶有麝香,她根本就沒給二姨娘留,這會子去也不過是白跑一趟,不過那種潑人家冷水找罵的事情顧清宛是不會做的,反正二姨娘胎相穩定,不用擔心。
寧雪蓮也知道,依依郡主邀請的雖然是顧清宛,但能決定不讓她去的還是大夫人,她不敢去煩寧老夫人,便吵着鬧着跟三姨娘撒嬌,“姨娘,你就去替女兒求求情,女兒若是能得依依郡主的青睞,老夫人和大夫人也能高看我一些,姨娘在府裡的地位也能高些,將來女兒婆家那邊也不至於看不起女兒。”
三姨娘被她說的動了心思,仔細想了想也對,便去求了寧侯爺。
同樣是女兒,寧侯爺也不好拒絕,何況連三女兒都去了,那二女兒跟着也無妨,就一口應承了下來。梅苑裡,大夫人見寧侯爺給寧雪蓮說情,冷笑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賬本,方纔慢條斯理的道:“我倒是也想讓她去,可是瑞親王府是什麼地方?人家明說了是邀請三丫頭去的,我怕三丫頭未出過門失了禮數,纔想着讓玉兒陪着的,現在還讓她跟去,沒得惹人家煩,連帶着三丫頭也跟着遭殃。”
嘴上這般說着,心裡卻冷哼一聲,要依她,只讓玉兒一人去纔好,她們身爲庶女憑什麼得郡主高看?麻雀就是麻雀,永遠也變不了鳳凰。想出去跟她的玉兒掙風頭,她就讓她呆在府裡一輩子出不去。
寧侯爺見她說的也有理,自是不再提了。得知消息的寧雪蓮氣得當場摔了一隻茶杯,但僅僅也只敢在屋子裡發脾氣,她還沒有膽大到跑到大夫人面前發脾氣。
當然,這些事情顧清宛自是不知道的,不過就算是知道也是一笑了之。主僕三人在屋子裡悶了一上午,午飯後顧清宛帶着綠蘿出了院子散心,留下綠綺看守。
心裡琢磨着應該給二姨娘在寧國侯府找個靠山,不然她出了府,也不會安心的。寧侯爺雖然寵愛二姨娘,但畢竟是男人,對內院的事情不會時時上心,大夫人恨她入骨,肯定是不可能的,至於幾位姨娘也不靠譜,想來想去也就寧老夫人比較好。
見過兩次面,她發現寧老夫人挺好的,最起碼對她這個孫女兒還算不錯,倒是可以慢慢發展成靠山,不當現在可以護着她,以後還可以護着二姨娘,想及此,便心中暗自打定主意,該怎麼討好寧老夫人。
顧清宛一路往前走,腦子裡都在回想着從綠蘿那裡聽來的寧老夫人的喜好,準備投其所好,一時想的入了神兒,岔道處走偏了,踩着了一塊小鵝卵石,顧清宛想也沒想,一腳就給踹飛了出去。
那邊寧老侯爺和寧侯爺從拱形門進來,正說着話呢,就見一個鵝卵石朝他們飛過來,寧侯爺怔了一下,眼看着鵝卵石越來越近,寧老侯爺一個飛腳就給踢遠了去,隨之蹙着眉頭訓斥一臉呆愣的寧侯爺,“幸虧你沒上戰場,箭都朝你飛來了,還傻愣在那裡等着給人家做箭靶。”
末了,搖搖頭,自言自語的嘆了句,“也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枉我堂堂一介武將,竟教出了一個傻不拉幾的文官,唉!”
寧侯爺聽了,扯了扯嘴角,瞥了那塊飛到不遠處的石頭一眼,露出無辜的神色,那是石頭不是箭啊,他就算是反應遲鈍也不至於遲到這個地步吧,要是在戰場上,有箭朝他飛過來,他肯定會躲的啊。暗暗瞄了眼吹鬍子瞪眼睛的寧老侯爺,乖乖的低了頭,沒說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猛的擡頭四下張望,好端端的哪飛來的石頭?
他剛想着,就聽到旁邊寧老侯爺捋着鬍鬚,疑惑道:“你剛纔瞧見沒,哪飛來的石頭?”
聞言,寧侯爺搖搖頭,四下瞧了瞧,空曠曠的一片,半個人影都沒有。
不遠處的假山後頭,綠蘿一個勁的拍着怦怦直跳的胸脯,差一點點啊,小命就交代這裡了,還好她家姑娘反應的及時,鵝卵石剛飛出去,就拉着她躲到了假山後面。那石頭砸的可是老侯爺和侯爺,如果被發現了,侯爺爲了二姨娘不忍心懲罰姑娘,但老侯爺就說不定了,那可是大不敬的罪,思及此,綠蘿癟着嘴瞅着顧清宛,接受到目光,顧清宛眨巴了下眼睛,她也很無辜好吧,誰知道踢個石頭也能砸到人啊?不僅如此,而且砸的還是寧國侯府最重要級人物,她是冒牌的,也很害怕好不好?
伸手摸了摸鞋面,顧清宛呲了呲牙,誰想到沒有一點兒功力的自己腿法會那麼的準,更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鵝卵石就害得她這個便宜爹挨訓了,顧清宛默默的在心底爲寧侯爺默哀了一句。
之前心裡還在琢磨着,若是以後去請安能在大夫人屋子裡碰到她這個便宜爹就好了,大夫人再怎麼看她不順眼,再怎麼苛待她也不敢當着寧侯爺的面啊,沒料到剛想完一轉眼就見着了,還見着了寧老侯爺呢,武將,貨真價實的武將一枚!以前聽她二哥顧清雲絮絮叨叨了一陣子,對寧老侯爺的戰績有那麼一點兒瞭解,其實在顧清宛的骨子裡還是挺欽佩當兵的的,一身錚錚傲骨。
兩人越走越近,貓在假山後的顧清宛和綠蘿主僕二人的呼吸都擯住了,就怕一不小心被發現了,說話聲和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顧清宛還好些,只是綠蘿沒經過這種場面,臉色嚇得慘白,額頭上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一隻手更是緊緊的攥住顧清宛的衣袖不敢鬆手,咬着牙齒硬撐着,顧清宛瞧見了,捏着帕子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就聽到寧侯爺道:“這幾日也不知怎的,一向與我們不怎麼對付的大員,突然間對我們的態度好了許多,就這次的升遷調任,其中還有人主動推薦了我。”
寧老侯爺也有些疑惑,按說以前那些官員對他們可不是太友好,不過自家兒子在那位子也呆了有三年了,是該換換了,寧老侯爺眸中泛起一抹精光,伸手捋了捋鬍鬚,“不要太在意,如果他們背後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總有一天會知道的,紙包不住火。”
說到這裡,頓了頓,想到什麼,眼裡閃過一道莫名的光芒,稍頃,接着道:“只是今兒早朝的時候,洛王爺找我說了件事……”
正說着呢,寧老侯爺突然臉色一沉,朝假山那邊大喝一聲,“誰躲在那裡,出來!”
聽到這話,綠蘿已經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了,顧清宛則是無語對天翻了個白眼,她知道寧老侯爺是武將,可都已經六七十歲了,耳朵要不要這麼靈啊,她和綠蘿趴在這兒可是一動都不動了,也會被發現,扭頭瞥了眼臉色蒼白的綠蘿,心裡猶豫着要不要出去?
顧清宛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了下自己有些紊亂的心,算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再說了,她也不是有意要聽的,而且他們商議的又不是什麼國家大事,應該不會拿她怎麼樣吧?好歹她對外的身份可是他們的親女兒和親孫女,虎毒還不食子呢,只是那個鵝卵石該怎麼解釋啊,那可是紅果果對長輩大不敬的罪證啊!
撓了撓頭,琢磨了一會兒,又耽擱了幾秒,貌似不出去不行了,安撫的拍了拍綠蘿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動,主動承認錯誤這件事一個人來做就成了,多一個人就多一份累贅,她還好說些,可是綠蘿不同,身爲丫鬟沒有盡到職責,無論如何都要受罰的,她可不希望綠蘿因爲她的不小心捱了板子。
連哄帶威脅的勸住一根筋的綠蘿,時間又過去了幾秒,再拖下去真的不行了,顧清宛一咬牙,豁出去了,正準備站起來,便見到一隻兔子躥的一下從她身邊不遠處跳了出去。
顧清宛撓了撓額頭,又原樣蹲了下去,有兔子做替死鬼,她還出去做什麼,只是這兔子什麼時候跑過來的,她怎麼都沒發現?狐疑了片刻,一揮手,算了,不想了,只要沒被發現就行了,摒住呼吸聽着外面的動靜。
果然,那邊寧老侯爺和寧侯爺見是兔子後,龍行虎步的走遠了,只餘下幾個字……洛王府……提親……
等外面沒了聲響,顧清宛方纔站起來,瞥了眼兩人離去的方向,便把目光放在了兔子身上,見那隻兔子窩在草叢裡啃草,便貓着手腳,輕聲輕步的走過去,自從那次被兔子害的從上面掉了下去,她就對兔子有了一種執念,每次見到,必定得抓住它,就算不殺了它,也得蹂躪蹂躪,方能消心頭之氣。雖然它們不是同一只,但誰讓它們長的都一樣呢,怨不得她。
“嘿嘿,小兔子,乖乖的待着不要動,姐姐要來了喲!”
搓着手掌,顧清宛咧着嘴,眯着眼睛,壞笑的朝那隻小兔子挪去。丫的,別看兔子不大,一躥一躥的跑着倒挺快,她還沒撲上去呢,兔子就跑了,一次兩次失敗後,顧清宛來了勁,“小樣,就不信抓不到你!”衝着兔子嘀咕了一句,左右瞄瞄,沒人在,便擼起袖子,撲了過去。
不遠處的老槐樹後,站着一個俊美無濤的少年,白皙透明的皮膚吹彈可破,只是身上頭上全是樹葉,正咬牙切齒的扒拉下來往地上扔,眸底那個火氣啊,掩都掩不住,看着追兔子無果的顧清宛,火都快噴出來了,怎麼每次見了,都是這副德性。
他身後的樹幹上站着一個神情冷酷的黑衣男子,站的筆直,彷彿插在山巒之巔的一柄古劍,有着一副俊逸剛冷的臉龐,不苟言笑,此時正無聲的扒拉着自己身上的樹葉,時不時順帶着幫前面的少年扒拉一下,半晌纔來一句,“主子應當習慣纔是。”
習慣纔是?少年咬牙切齒的重複了一句,他只是不放心想來看看她過得怎麼樣,沒成想卻碰到了這出,她一個人挺滋潤啊!紅光滿面的,一點兒也不像受了委屈,不過還是那麼笨,上次爲了只兔子從山上摔下來,砸暈了他,這次還不學乖,難不成她還想砸暈別人?
一想到這種情況,少年眸底的火更盛了,起先沒她消息的那幾天,他幾乎夜夜不能寐。可她倒好,莫名其妙的來到一個陌生地方,不僅不想方設法的出去,而且還真當起寧國侯府的三姑娘了,“你確定她就是小丫頭,不是真正的寧三姑娘?”
身後的男子也不管前面的人能不能看見,自顧自的點頭,“若不是顧姑娘,今兒這事怕是不會這麼輕易過去,再者說,害得您落一身樹葉的不是顧姑娘,是寧老侯爺,您不能冤枉好人,雖然上次…上次…”
回憶起那次見到自家主子的情形,想爲顧清宛辯解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琢磨了一會兒,才接着道:“那次是顧姑娘不對,但也陰差陽錯的救了主子,主子不是一直擔心顧姑娘,眼下顧姑娘過的好,主子應該開心纔是。”
俊美無濤的少年瞅着不遠處幾次落敗的顧清宛,聽了黑衣男子的話,耳根處紅了紅,清咳了下嗓子,哼了鼻子道:“誰擔心她了,傻不拉幾的,笨的連只兔子都抓不到。”
“主子……”
沉吟了片刻,冷翼想開口說些什麼,那邊就傳來了顧清宛的說話聲,“哈哈,終於逮到你了吧,你跑啊,怎麼不跑了?明知道姐姐會逮到你,就應該乖乖的蹲在那裡等着姐姐嘛,省得跑這一大圈,到頭來,受苦受累的還是你自己,何必呢,兔子就是兔子,一點兒都不懂得變通。”
樹上的兩人聞聲望去,就見顧清宛低着頭,拽了兔子一條腿,拿着手指去戳兔子的肚子,還不忘唸唸有詞道:“哼,我讓你跑,讓你跑,待會就把你送到姨娘那燉了吃。”
似是聽懂了顧清宛的話,小兔子的另外三條沒被控制的腿拼命的往前劃拉着,想掙脫顧清宛的魔爪,見此,顧清宛另一隻空閒的手捏着小兔子的耳朵,仍舊教訓它。呆愣的兩人聽了,嘴角齊齊一抽,不過都沒太大的驚訝,果然,經歷了一回就是不一樣,心裡承受壓力都變了。
這些顧清宛自是不知道,只見她一邊說着話,一邊提着小兔子往前走,走了好幾步才發現有什麼不對勁,蹙着眉頭想了好幾秒,才發現綠蘿沒在身邊,便又往回找她,四處沒見到人影,最後還是在假山後面找到的,綠蘿暈倒在了地上,顧清宛心下疑惑,這丫頭平日裡膽子可不小,以前雖然沒有這麼直接的對上寧老侯爺和寧侯爺的經歷,但也不至於被嚇暈了吧?
心裡這般想着,手上卻沒停,蹲下去,騰出一隻手從懷裡掏出銀針,取出一根,往綠蘿身上的某個穴位上一紮,隨後收起銀針,輕輕的拍了拍綠蘿的臉,輕聲喊道:“綠蘿,醒醒啊,醒醒啊,別睡了。”
許是銀針的功效,顧清宛輕輕的拍了幾下,綠蘿便幽幽轉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眨巴了幾下,看着眼前的顧清宛,剛想動一下就覺得脖子處痛,綠蘿坐起身,一邊揉着脖子,一邊皺着眉頭瞅着顧清宛,撅了嘴道:“姑娘,剛剛好像有人拿東西砸奴婢。”
說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顧不得脖子疼,一把抓住顧清宛的手腕,滿臉焦急的看着她,問道:“姑娘,您沒事吧?”既然有人拿東西砸暈了她,豈不是想對她家姑娘不利?想及此,忙把顧清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細的打量了一遍,見她完好無損的,方纔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