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宛臨走之前仍了那麼重的一個炸彈,沒差點把大夫人炸暈過去,一口氣就那樣憋在了胸口處,大夫人受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沒差點把心肝脾肺腎都給咳嗽出來,看着顧清宛離去的背影,一雙眼睛裡更是充滿了惡毒之色,咬牙切齒的道了一句,不把這個小賤人除了,難消她心頭之恨。
顧清宛的話倒也不似作假,再過幾日便是寧老夫人的壽辰,大夫人身爲當家主母,理應主持大局,屆時還需要她去接待各府來的內眷,不然被外人知道,寧國侯府的當家主母被奪了權,丟的不止是大夫人一個人的臉,連帶着寧國侯府的臉面也不好看。
昨兒她去請安的時候,寧老夫人便試探性的給她提了下,想問問她的意見,顧清宛自然不能說什麼,何況她本來也不想趟這趟渾水,故而便隨着寧老夫人的意思,寧老夫人聽了亦是滿意的點頭,誇她識大體。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嘛,她改變主意了,爲了寧國侯府上上下下百來條人命着想,還是讓大夫人繼續待業中吧,或許一輩子都不用就業了,思及此,顧清宛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麻蛋,欺負她是要付出代價的!
本來她也沒想那麼急出手,既然她們等不及了,她不介意滿足她們。離開之前,她要將這寧國侯府的魑魅魍魎全部清理乾淨,讓二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健健康康的成長,也不忘二姨娘和寧老夫人真心待她一場。
顧清宛心情頗爲愉悅的從梅苑出來,不過此刻大夫人的心情卻沒有那麼美好了,當看不見顧清宛的身影后,大夫人就氣得將擺在牀榻邊茶几上的一套上好的素面淡黃色琉璃茶盞摔碎了,鐵青着一張臉,氣得胸口上下起伏着,靠坐在牀榻上,望着門口張口就罵了一句,“小賤人。”
那邊去送大夫出去的紅雀剛巧這個時候走進來,杯盞落地聲濺起滾燙的茶水合着灰塵就這樣濺到了紅雀的裙襬上,清洗乾淨的衣裳瞬間烏黑一片,而紅雀卻顧不得這些,忙上去匍匐在地,戰戰兢兢的說了句,“夫人息怒。”
以前容嬤嬤還在的時候,每當大夫人發怒,她總是有辦法讓大夫人消氣,可自從容嬤嬤被趕出府,大夫人的火氣一天比一天大,她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人連個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怒了大夫人,落個不好的下場,身爲大夫人的貼身婢女,大夫人狠厲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跪在地上的紅雀,腦袋飛快的轉動着,這樣下去不成,得儘快找個辦法平息大夫人的怒火纔是。
正想着,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眼睛閃爍的瞥了眼臉色鐵青的大夫人,現如今大夫人最恨的人莫過是二姨娘母女倆,若是她從這方面下手,成功的可能性應該會很大。
這般想着,便擡眼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大夫人,思索了片刻,深深的吸了口氣,試探性的開口道:“夫人莫氣,那二姨娘母女倆的好日子快到盡頭了。”
提到二姨娘和顧清宛,大夫人就一肚子火氣,當即更沒了好臉色,從鼻翼間冷哼一聲,眼睛陰鷙的盯着紅雀,沉了聲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瞧着那賤丫頭可是好的很吶。
聞言,紅雀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氣,平緩了下躁動的心,略微沉吟了片刻,方纔開口道:“回夫人的話,奴婢今日聽到了一些流言,是關於三姑娘的,說是三姑娘和男人私定了終身,不僅如此,還送了親手做的荷包當定情信物。”
大夫人聽到這話,臉色依舊鐵青着,看着紅雀的目光就帶了一絲凌厲,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她派人做的,還是她負責傳的話呢,這丫頭到底想說什麼,拐彎抹角的,思及此,一臉不耐煩的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別拐彎抹角的,一次性把話說清楚。”
“夫人,那流言不是從咱們這流出去的,也不是從那人那裡流出去的。”見大夫人一臉的不耐煩,這回,紅雀倒是鎮定了不少,面對大夫人陰鷙的目光,沒有心慌意亂,而是不疾不徐,一字一句緩緩的說道。
顯然沒料到事情會是這樣,大夫人聽了,不禁怔愣了片刻,待反應過來後,睜着眼睛緊緊的盯着紅雀看,見她的神色堅定,不似作假,便蹙着眉頭,質疑道:“你的意思是?”
“回夫人的話,奴婢就是這個意思,除了咱們以外,怕是還有人知道了那件事情,而且這個人對三姑娘也是懷有恨意的。”不然,怎麼可能會流出那樣的謠言出來?紅雀目光堅定的回答道。
聽到這話,大夫人垂眸深思了起來,片刻後,瞥見紅雀還跪在地上,擺擺手道:“起來吧。”
聞言,紅雀重重的呼了口氣,提着的一顆心又放回到了肚子裡,她知道大夫人這是消氣了,她也成功了。隨後轉了轉眼珠子,走上前,彎了腰,試探性的問道:“夫人,您看,咱們是否要再添一把火?”
大夫人自然是想的,她恨不能一把火燒死二姨娘母女倆,可是她不能圖一時之快,必須想個萬全之策,否則引火燒身可就不妙了,又略微沉思了片刻,方道:“先靜觀其變,不要輕舉妄動。”
“夫人的意思是?”
大夫人的目光中含着一抹算計,嘴角劃過冷笑,“讓她們先鬥,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紅雀聽了,一臉笑意的不忘拍馬屁道:“還是夫人高明。”
聞言,大夫人瞥了她一眼,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隨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從自個兒的發上拔下一支鏤空金鑲玉的梅花簪子,遞給紅雀,笑道:“打從容嬤嬤離了府,我身邊連個說知心話的人也沒了,你是個聰明伶俐的,以後好好爲我做事,我不會虧待你的。”
聽了大夫人的話,紅雀立即欣喜萬分,顫抖着手接過大夫人遞過來的髮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臉激動的發誓道:“請夫人放心,奴婢誓死效忠夫人。”她知道,從今日起她便是大夫人最近的心腹之人了。
以前大夫人也看重她,不過因着有容嬤嬤在,有些重要的事情大夫人只會跟容嬤嬤商量,從來不讓她們接觸,除非需要她們去辦什麼事情,纔會告知她們,可眼下不一樣了,大夫人徹底將她當成了心腹之人,她知道成爲大夫人的心腹之人或許會有危險,棄車保帥在大家族中再正常不過,容嬤嬤便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話說回來,正所謂,富貴險中求,既然你想得到一些東西,必須大着膽子往前走,不管前面的是刀山還是火海,而且在這個道路上,也很有可能會因此丟了性命,可那又怎麼樣呢?飛蛾撲火,爲了一點點的光明,不惜犧牲掉自己的生命。
大多數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可仍是抵不過權利金錢的誘惑,紅雀只是這茫茫人海中的一個,卻不是最後一個,爲了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她認爲她只是選擇了一條捷徑,殊不知在這條捷徑上,佈滿了荊棘。
見紅雀識趣,大夫人滿意的點點頭。表過忠心的紅雀美滋滋的將髮簪收了起來,然後一臉笑意的沏茶去了,大夫人則是望着房間的某一處出神,待紅雀雙手遞上來一杯茶時,方纔回神。
接過茶盞,大夫人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茶蓋輕輕的撥弄着茶水,良久之後,皺着眉頭問道:“你來仔細說說那流言是怎麼回事?”
“夫人,這事說來也奇怪,那流言既不是從府外流傳進來的,也沒有從府裡流傳出去,而只是在府裡的幾個婆子之間流傳,若不是奴婢無意間聽見,還真沒發現呢。”提及這個,紅雀也不禁疑惑了起來,到底是誰傳的呢?
聽到這話,大夫人臉上便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桃花宴那日,統共也就去了她們姐妹三人,丫鬟們不敢這麼大膽,背後損壞主子的名聲,而玉兒不知道,那個小賤人不會自己說出去,剩下的便顯而易見了,何況看二姨娘那個狐媚子不順眼的又何止她一個。
有人主動來當替死鬼,大夫人自然樂見,不僅樂見,而且還非常樂意推波助瀾呢,既然她敢傳出這樣的流言,說明還有後手,她只要靜觀其變,在最關鍵的時刻加一把火,不信燒不死那個小賤人。思及此,大夫人嘴角劃過一抹殘忍嗜血的笑容。
顧清宛領着綠綺穿過假山小橋,正準備往芳暉苑的方向走去,忽然從對面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桃兒,你說姨娘到底是怎麼想的,她竟然要我答應何府的親事!她難道不知道何家大少爺是怎樣的一個人嗎?好色成性不說,還一事無成,我若是嫁過去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聽到說話聲,顧清宛第一反應便拽着綠綺藏了起來,她聽出來說話的是寧雪蓮。
回想起寧雪蓮說的話,顧清宛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三姨娘要讓寧雪蓮嫁進何家?垂眸沉思了片刻,便輕笑了聲,三姨娘的算盤打的倒是挺響,何家比起寧國侯府不過是小門小戶,如果以後真的傳出什麼不利於寧雪蓮的謠言出來,何家顧及寧國侯府,也不會對寧雪蓮怎麼樣,而且寧雪蓮嫁過去也是正妻,受不了委屈。
不過可惜了,依着寧雪蓮心比天高的性子,即使她現在失了清白,也不會甘心嫁給一個事事無成又好色成性的男人,三姨娘的一番苦心怕是要白費了。
果然如顧清宛所料,現如今寧雪蓮一顆芳心全都系在了瑞親王世子身上。打從見到他第一眼開始,便記住了他的音容相貌,這幾日,腦海裡全都是他的影子,想到這裡,寧雪蓮雙手攥緊手中的帕子,暗暗咬牙,她一定要想盡辦法嫁到瑞親王府去,即使是做妾也在所不惜,寧雪蓮目光堅定的下決心道。
只可惜,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寧雪蓮認不清自己的定位,終究是飛蛾撲火,自尋滅亡。
“姑娘,三姨娘的意思是這樣,何府的門第不高,你嫁過去就是正妻,何少爺又是長子嫡孫,以後偌大的何府還不是由你一個人說了算,嫁過去便能做當家夫人,日子也好過些,三姨娘只是希望你以後的生活能過得如意些。”
聽到這話,寧雪蓮仔細一想也是,只是眼下她心心念唸的都是瑞親王世子,就算嫁到何府再好,她也不想嫁,“可是每每一想到何家大少爺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我就心生厭惡,怎麼跟他生活啊?再說了,他那麼喜歡小妾,以後若是爲了那些小妾欺負我,又該怎麼辦?”
站在一旁的桃兒聽了,沉默不語,姑娘不喜歡,無論她說什麼姑娘都不會改變心意,不定厭煩了再說她被收買了,與其如此,倒不如什麼都不說來的好。
寧雪蓮望着池塘中歡快遊着的錦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眼底劃過一抹寒光,四處望了眼見沒人,便扭頭看着桃兒,壓低了聲音道:“姨娘不是說已經想好了法子對付寧雪沫那個小賤人了嗎?你可有打聽清楚是什麼法子?”
聽到這話,桃兒也變得謹慎了起來,打眼四處瞅了瞅,確定真的沒人,方纔傾身湊到寧雪蓮耳邊,悄聲回道:“姑娘,奴婢打聽清楚了,三姨娘的原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聞言,寧雪蓮的眼睛猛地一亮,眉眼的笑意遮都遮不住,姨娘沒有騙她,“你的意思是,也讓寧雪沫那個小賤人失了清白。”
桃兒點點頭,“姨娘就是這個意思,姑娘遭受的罪不能白受,也得讓三姑娘親自體驗一番才成。”
桃兒知道寧雪蓮失了清白之身,還是那天回到蓮薇苑伺候寧雪蓮洗澡時無意間發現的,而且還因此差點丟了性命。
那天從三姨娘處回到蓮薇苑,寧雪蓮便要沐浴,而且破天荒的沒有讓她在一旁伺候,而是將自己獨自一人關在內室裡,桃兒知道寧雪蓮的脾氣,即使沒有在內室裡待着,也沒有敢走太遠,就怕寧雪蓮找人的時候找不到,末了,搬了個繡墩坐在了門口的屋檐下守着。
過了大約兩刻鐘的時間,桃兒見寧雪蓮還未出來,在門口喊也沒人應,擔心寧雪蓮出了什麼意外,所以情急之下便顧不得寧雪蓮的吩咐,打開房門進了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得桃兒一顆心沒差點跳出嗓子眼。
只見寧雪蓮躺在浴桶裡睡着了,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寧雪蓮那佈滿一身的密密麻麻的吻痕,也不知道那人下了多重的手,寧雪蓮嫩白的肌膚上紅一塊,紫一塊的,尤其是勃頸處以及脖頸下面那裡,更爲明顯,桃兒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盯着寧雪蓮,心中惶恐萬分,暗道,怪不得姑娘不讓她在一旁伺候,原來竟是因爲這個。
可是,可是怎麼會呢?桃兒的臉上爬滿了問號,她一直跟在二姑娘身邊,並沒有見她跟男人獨處啊!想到這裡,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眼睛睜的大大的,像是凸出來了一樣,驚呼了聲,她知道了,桃花宴上,二姑娘確實獨自出去過一段時間,沒有讓她跟着,難不成二姑娘不讓她跟着就是去跟男人私會去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又立馬被她否定了,不可能的,不管在在府裡還是在府外,她一直陪在二姑娘的身邊,二姑娘根本就沒有與陌生男子接觸過,更別說與男子做那件事情了。
既然不是私會男子,那又怎會發生這種事情?莫非二姑娘是被人,被人……是了,一定是這樣的,要不然那天二姑娘回來後臉色怎麼會那麼難看?而且也不會一回了府,見到三姨娘就痛哭不止。
桃兒越想越膽戰心驚,越想越不敢置信,死死的捂着嘴巴,不讓自己叫出聲,見寧雪蓮一直閉着眼睛,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方纔稍稍放鬆了些,心裡暗岑,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趁着二姑娘還未醒來,悄聲無息的離開,不然她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真不敢想。
三姨娘和二姑娘素來不是良善的主子,若是讓她們知道她發現了秘密,肯定不會手下留情的,說不定還會因此殺她滅口。想到這裡,桃兒忍不住渾身顫抖了起來,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擡眸瞥了眼寧雪蓮,小心翼翼輕輕的擡起腳,轉身便想往外走,只可惜,怕什麼,就來什麼,桃兒擡腳剛走了兩步,就被後面傳來的聲音喝住了。
“站住。”寧雪蓮睜着一雙陰鷙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桃兒,低聲大喝了一句。
聽到寧雪蓮的聲音,桃兒的身體頓時僵住了,一張俏臉慘白慘白的,毫無血色,渾身更是忍不住顫抖了起來,腦袋裡全都是完了的表情。
神色呆滯的怔愣了一會兒,桃兒反應過來後,轉身猛地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慘白着臉,哆嗦着嘴,聲音帶着哭腔求饒道:“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奴婢不是有心闖進來的,奴婢只是,只是擔心姑娘,怕姑娘出了什麼意外,所以一時情急之下才擅自闖進來的,奴婢在外面喊了,可是姑娘沒應聲,所以,奴婢才……才……”說着說着,眼淚便像是斷了線的主子似的,簌簌的往下掉,人也是膽戰心驚的。
寧雪蓮冷哼一聲,臉色鐵青的瞪着桃兒,凌厲的道:“呵,聽你這意思,倒是本姑娘的不對了,要不然,本姑娘給你道個歉?求你原諒,如何,嗯?”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姑娘折煞奴婢了。”桃兒聽了,忙哭着搖頭,隨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瞪着一雙眼睛一臉希翼的看着寧雪蓮,快速的說道:“姑娘,姑娘,奴婢發誓絕對不會把今日之事說出去的,奴婢要是食言就不得好死,下十八層地獄,求姑娘饒了奴婢這一次吧,奴婢當牛做馬報答姑娘,求姑娘饒命啊……”
說完,便不停的往地上磕頭,一次比一次響,不一會兒,潔白光滑的額頭就紅腫了起來。
寧雪蓮皺着眉頭盯着不停磕頭的桃兒,一雙眼睛閃爍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在桃兒磕頭磕的頭昏眼花時,寧雪蓮像是善心大發似的,開口道:“行了,別磕了,晃得人眼疼。”
桃兒不知道寧雪蓮這話是什麼意思?是饒恕了她還是準備用別的法子懲罰她?只得瞪着一雙紅紅的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盯着寧雪蓮看,一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就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看到桃兒這副樣子,寧雪蓮心裡的怒氣方纔稍稍消散了些,處置一個丫頭不算什麼,寧雪蓮想的是,她現在失了清白之身是不爭的事實,以後若是她出嫁,到了同房花燭夜那天,她該怎麼辦,如果被婆家知道她沒有落紅,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屆時受傷最大的還是她。
可如果那天她能找一個甘願爲她做任何事情的丫頭就不一樣了,以假亂真,讓那個丫頭替她一夜,便什麼事情都解決了,想到這裡,寧雪蓮打眼去看桃兒,模樣長的倒還周正,是個不錯的人選,再者這個丫頭也伺候了她好幾年了,若是就這樣要了她的性命,她還真有點捨不得呢。
思及此,寧雪蓮眼底快速閃過一抹算計的光芒,轉眼即逝,隨後站起身,從浴桶裡出來,隨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一步一步的緩緩走到桃兒的跟前,伸手扶起她,笑着道:“我又沒說將你怎麼樣?你嚇那麼狠幹什麼?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個凶神惡煞的主子呢。”
畫風轉變的有些快,桃兒一時間沒轉變過來,不由得怔了怔,一雙眼睛呆愣愣的看着寧雪蓮,吶吶的開口道:“姑,姑娘?”
二姑娘怎麼一眨眼就轉了性子?難道剛纔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了嗎?桃兒眨巴着一雙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見桃兒傻了眼,寧雪蓮輕笑了聲,“地上涼,快起來,小心感染風寒。”說完,擡眼去看桃兒磕紅的額頭,伸手摸了摸,一臉心疼的驚呼道:“哎呀,都磕破皮了呢,應該很疼吧,剛好我那裡還有一瓶上好的紅油,待會就賞給你了,女孩子家家的,臉上可不能留了疤痕。”
她還想着讓桃兒替代她呢,可不能讓她的額頭留下疤痕,萬一不小心被拆穿了,那她可就百口莫辯了,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即使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姑,姑娘,你不處罰奴婢了嗎?”桃兒瞪着眼睛,不確定的問道。不是她懷疑自己的聽力,實在是這件事情太匪夷所思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溫柔待人的二姑娘,也不能怪她一時間不敢相信。
“瞧你,說的什麼話,我爲什麼要處罰你?你做錯什麼事情了嗎?要是你擔心我的安危也是錯的話,那我身邊可就真的沒有忠心伺候的人了。”說這話的時候,寧雪蓮一臉的笑意,不僅如此,還非常溫柔的給桃兒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
驚喜來的太快,讓人一時間接受不了,怔愣了半晌,緩過神來的桃兒,眨巴着眼睛看了寧雪蓮好一會兒,見她不似在開玩笑,忙跪下磕頭謝恩,“謝姑娘饒命,謝姑娘饒命。”
“瞧你,不是不讓你跪麼,怎的又跪下了,快起來吧,你若是生了病,誰來伺候我?”寧雪蓮勾起脣角,半開玩笑的道,然後再次將桃兒從木地板上扶起來,伸手給她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皺,不經意的問道:“你方纔說會當牛做馬的報答我,可是真心話?”
顯然沒料到寧雪蓮會突然說起這個,桃兒不由得怔了怔,待反應過來後忙點頭應道,“嗯。”同時心裡也鬆了一口氣,這樣纔是對的,若是二姑娘無緣無故的對她好,她纔不知所措呢,這樣一來,她便放心了,二姑娘有事讓她做,便不會再追究今日之事,以後她也不必再時時爲這件事情提心吊膽了。
“呵,你放心,我不是讓你當牛做馬的,我只要你真心效忠我一個人就成。”寧雪蓮拍了拍桃兒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
聽到這話,桃兒重重的舒了口氣,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似的,復又跪在地上,語氣堅定的道:“請姑娘放心,從此以後,奴婢這條命就是姑娘的,姑娘讓奴婢做什麼,奴婢便做什麼,絕無二話,如果奴婢背叛姑娘,就讓奴婢不得好死。”
聞言,寧雪蓮滿意的笑了笑,轉身望着窗戶,輕聲道:“起來給我穿衣吧。”一雙眼睛散發着異樣的光芒。
自此,桃兒便成了寧雪蓮的心腹之人,三姨娘答應寧雪蓮會爲她報仇,但卻不肯告訴她用什麼辦法,打從桃花宴後,這幾日寧雪蓮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中,每每想到顧清宛,就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想到她失了清白之身,便夜夜不能寐。
她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她生怕三姨娘是在哄騙她,如果三姨娘不替她報仇,拼個魚死網破,她也要寧雪沫那個小賤人付出代價,不然她會被折磨瘋的,所以便讓桃兒去打聽情況,這纔有了今日的談話。
“你可知姨娘什麼動手?會用什麼法子讓那個小賤人丟了清白?”寧雪蓮的嘴角劃過一抹殘忍至極的笑容,眼神冰冷的道。
“姑娘,聽姨娘的意思,好像是準備在老夫人壽誕那日動手,那日府裡會來很多內眷,姨娘會讓人將藥下到三姑娘喝的茶水裡,然後從乞丐窩裡挑出一人給三姑娘當夫婿,等三姑娘和那乞丐成就好事之後,屆時三姨娘再引了各府夫人前來圍觀,呵,到那日,三姑娘就百口莫辯了。”桃兒一字一句,緩緩的說道。
說完,還不忘拍馬屁道:“姑娘,那日你就等着瞧好戲吧。”
聽完桃兒的話,寧雪蓮的臉上纔算露出真正的笑容,這幾日的陰霾方纔稍稍散了些,整個人也輕鬆了不少,“哼,那是她罪有應得,若不是因爲她,說不定我就可以和瑞親王世子說上話了呢,更說不定瑞親王世子會看上我,娶我回家呢。”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桃兒心裡明白,可架不住寧雪蓮不明白,看着寧雪蓮一臉癡迷的神色,桃兒輕輕的嘆了口氣,她家姑娘就是心氣太高,殊不知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過這話她也只是擱在心裡想想,卻是不敢說出來的。
寧雪蓮站在那裡,一臉癡迷的又感嘆了一會子,方纔領着桃兒離開。等她們一走,顧清宛還沒說什麼,綠綺就漲紅了一張臉,忍不住爆粗口道:“放屁!就她那樣的,還想攀上瑞親王世子?簡直是癡心妄想,癩河馬想吃天鵝肉,也不回去照照鏡子,莫說她失了清白的身子,就算是她沒失了清白,瑞親王世子也不會看上她,除非瑞親王世子眼瞎了。”
說完,頓了頓,像是還不解氣似的,鼓着腮幫子,瞪着眼睛,又氣呼呼的道:“不對,即使瑞親王世子眼瞎了,也看不上她,咒詛她做一輩子的老姑娘,嫁不出去。”
看着綠綺一臉憤恨的模樣,顧清宛不禁有些傻眼,這要是換成綠蘿,她保證不驚奇,誰讓綠蘿本來就是嫉惡如仇的性子。可這是綠綺唉,一直沉穩內斂,一直嫺靜含蓄,一直沒有說過髒話的綠綺啊,連她都忍不住爆了粗口,可見寧雪蓮和三姨娘兩人做了什麼天地共憤的事情。
想到這裡,顧清宛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哎呦,尼瑪,真的憋不住了。顧清宛這一笑頓時引來了綠綺不滿的目光,這都什麼時候了,姑娘怎麼還能笑的出來,真不知道姑娘的腦子裡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姑娘,你怎麼還有心情笑?三姨娘和二姑娘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你也不趕緊想想辦法。”綠綺在原地跺了跺腳,撅了嘴,氣呼呼的看着顧清宛。
都火燒眉毛了,姑娘就不能正經一點麼,綠綺急的不行,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把火氣撒在三姨娘和寧雪蓮的身上,暗道,三姨娘着實太過可惡,竟然想到這種法子對付姑娘,姑娘還只是一個未及笄的孩子,她怎麼忍心下得去手?
再者二姑娘那是咎由自取,跟她家姑娘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她家姑娘讓她獨自一人離席的,她家姑娘也很冤枉的好伐,她們不去找欺負二姑娘人的麻煩,卻來尋她家姑娘的,簡直,簡直……綠綺簡直了一陣子,一雙眼睛都氣紅了,也沒想出來用什麼詞去形容三姨娘母女倆的行徑。
就在綠綺暗自生悶氣時,耳邊就傳來顧清宛的聲音,只見她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道,“有什麼辦法可想的。”
對她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根本不可能麼,依着寧雪蓮的性子,早已恨她入骨,勸她放下仇恨,不還如給她一刀來的痛快,至於三姨娘嘛,更不可能了,就算沒有寧雪蓮的事情,她也照樣會針對二姨娘和她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
至於她們說的計劃,想讓她在衆目睽睽之下身敗名裂,那也得她們有那個本事才成,顧清宛陰測測的想着,她正愁着沒機會出手呢,現在好了,機會自動送上門來了,她爲什麼要想辦法避免,她巴不得她們先動手呢。
“姑娘聽到這話,難道不生氣嗎?”綠綺好奇的問道。
若是換成一般的閨閣女子,聽到這話,早該羞憤了,或者承受不了打擊,直接昏過去都有可能,可瞧着她家姑娘,咋就那麼淡定呢,一點點都不像十多歲的小姑娘,也太老練成熟些了吧。她想安慰安慰都沒有機會。
心裡雖然這般想着,可對顧清宛的崇拜之情那可是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啊。她就沒有見過像姑娘這樣的閨閣女子,簡直太讓人喜歡了,綠綺想,幸好她不是男子,不然非得死心塌地的愛上姑娘不可,即使現在,對她家姑娘亦是崇拜的心裡直冒泡泡。
顧清宛若是知道綠綺心中所想,還不定怎麼狂翻白眼呢,肯定會苦笑不得的,她那是盲目崇拜好不好,這種精神是要不得的,萬一她要是個壞人,把她賣了她都還高興的替她說錢呢。
可惜,顧清宛不知道,她聽了綠綺的話,眨了眨眼睛,一閃一閃的盯着綠綺,不答反問道:“你覺得你家姑娘像任人宰割的人嗎?”
尼瑪,她在綠綺的心目中就這麼沒戰鬥力麼,一句話,某些小事情就能將她擊垮?
綠綺聽了,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但仍是重重的搖了搖頭,現在的姑娘不欺負別人就好了,哪裡會讓別人欺負?
“那我爲什麼要生氣呢?”見綠綺搖頭,顧清宛勾起脣角笑了,她就說嘛,怎麼可能會弱,“她們不能實現自己的願望,難道你還不允許人家過過嘴癮,小丫頭,做人不能這麼不厚道,總得給人留一些希望纔是。”
話說,她可是非常厚道的,顧清宛美滋滋的想着。
老天爺聽到這話,差點沒忍住弄個雷下來劈死她,尼瑪,天天說它不厚道,其實最不厚道的就是她好不好?坑死人不償命。
聽到這話,綠綺頓時傻眼了,厚道?這個詞跟她家姑娘有一毛錢的關係嗎?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不過聽她家姑娘話裡的意思是已經想到法子對付三姨娘和二姑娘了,她就說嘛,姑娘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原來是胸有成竹啊,她家姑娘就是厲害。這般想着,綠綺看着顧清宛的眼神就冒了金星。
只是話雖這麼說,但只要一想到二姑娘和桃兒說的話,她心裡的火氣就蹭蹭的往外冒,也就她家姑娘能忍得住,幸好今兒綠蘿沒跟着出來,不然非得上去撕了桃兒的嘴不可,心腸真是太狠毒了。
“可是奴婢就是氣不過啊,明明那件事情跟姑娘沒關係,她們爲什麼要把一切的過錯都推到姑娘的身上,欺人太甚了。”綠綺一臉惱怒的說道,“她們就是覺得姑娘太好欺負了,所以每次都逮着姑娘一個人欺負。”
好在姑娘變聰明瞭起來,不然要是換做以前,鐵定不是三姨娘和二姑娘的對手,不過話說回來,不管是以前的姑娘還是現在的姑娘,都沒過上幾天舒心的日子呢,想到這裡,綠綺頓時心疼了起來,暗暗發誓今後一定要再加倍對顧清宛好一些,再好一些。
這般想着,頓了頓,像是不解氣似的,擡眼看着顧清宛,又接着凶神惡煞的說道:“姑娘,你可不能手下留情,非得狠狠教訓她們一頓才成,不然她們以後會變本加厲對付姑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