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是……”
林瑾瑜一把抓住冷翼胸前的衣襟,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之前他還和煜祺在一起討論小逸的那個命定之人會是個什麼樣子的,會不會是一個妙齡女子?長得漂不漂亮?各種類型的都猜測了一遍,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是,他不否認顧清宛小小年紀就如此聰慧過人,可她還只是一個孩子呀,這樣的的結果他有些接受不了,可事實擺在眼前,又容不得他不相信。冷翼和冷寒兩人對小逸忠心耿耿,絕對不會亂說的。
“林少爺,屬下知道您眼下難以接受,但是屬下說的句句屬實,不信您可以問問冷寒,您知道,冷寒他從未說過慌,他的話您應該會信吧?”
冷翼收起平時玩世不恭的神情,滿臉嚴肅的說道。這種情況也難免林少爺會不相信,當時要不是親眼看到顧清宛給主子扎針,打死他也不會相信一個*歲的小姑娘能救他家主子的命。
林瑾瑜聽到青衣男子的話,扭頭朝靜靜站在牀角毫無存在感的冷寒看去,“冷寒,他說的可是真的?”
“會林少爺的話,是真的。”
還是那副冰冷冷,面無表情的臉,只有看向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蘭逸軒時,臉上纔有一些變化。他雖然平時看着冷冰冰,沉默寡言的樣子,但並不表示他不關心自個兒的主子,剛纔顧清宛來的時候他就想開口說了,只是礙於林少爺和顧清宛之間言辭犀利的對話,他纔沒有開口出聲,後來眼看着顧清宛要出去了,他想開口卻被身旁的冷翼搶先了一步。
他知道冷翼和他一般同樣關心主子,所以當冷翼開口之後,他便再沒有出聲,只要能救活主子,怎麼樣都可以。
緩緩的鬆開抓住冷翼衣襟的手,林瑾瑜看了眼躺在牀上的蘭逸軒,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小逸的命定之人竟然會是個小娃娃,說出去誰會相信?他真的要把小逸的命交到顧清宛那丫頭的手上嗎?他不放心。
師傅爲什麼還不來?如果師傅在的話,他也不用這麼糾結了,這些年師傅一直在尋找解毒之法,前段時間傳信回來,說是有些眉目了,可眼下正需要他的時候,卻找不到他的人,真是急死了,林瑾瑜惱恨的朝自個兒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清宛看着幾位也沒有什麼大事,你們繼續聊,清宛就先告辭了。”
顧清宛站在門口瞧着神色各異的幾人,不冷不熱的開口說道,那個青衣男子是怎麼回事,喊住她卻不說話,讓她乾巴巴的在門口站着,而他們幾人卻嗨皮的聊天,顧清宛的臉都黑了。姑娘喲,你哪隻眼睛看到人家在嗨皮的聊天了,人家幾個明明在傷心,難過,糾結好伐。
“清宛丫頭,你……”鄭掌櫃的心臟幾乎都要跳出來了,主子問話的時候最忌諱別人打斷他了,這是找死的節奏有沒有。
顧清宛看了眼替他擔心的鄭掌櫃,心情煩躁的不行,她也不想這樣的,可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發脾氣,尤其看到林瑾瑜給那人扎錯針,還死不悔改的樣子,心裡就像有把火在燒一樣。
顧清宛的話剛落,林瑾瑜三人的目光便齊刷刷的看了過去。
這時冷翼上前幾步說道:“小姑娘,你別生氣,剛纔聽你的口氣好像知道如何壓制冷翼主子身上的毒,冷翼在此請你出手醫治。”
“請我出手醫治?呵,這事貌似你說的不算吧?”顧清宛輕笑一聲衝着冷翼說道,眼神卻看向愣愣的站在牀邊不知想什麼的林瑾瑜。
冷翼順着顧清宛的視線看過去,見林瑾瑜一副呆愣的模樣,不由的朝他喊道:“林少爺?”這個林少爺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主子還等着他救命呢,他倒好,一直站在那發起呆來了。
剛纔兩人的對話他可是清楚的緊,林少爺不服氣人家質疑他的醫術,讓人家滾出去,顧清宛生氣也是很正常的,以他之前對顧清宛的觀察瞭解,那丫頭不會有仇不報的,如今林少爺剛好撞在槍口上,他現在也只有默默的祈禱,顧清宛不會因爲林少爺而遷怒他家主子。
林瑾瑜聽到冷翼的喊聲,迷茫的眨了眨丹鳳眼看向他,剛纔想事情想出神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剛纔屋子裡發生了什麼轉變。
冷翼瞧着林瑾瑜那個樣子,氣得直想在他身上招呼幾下,可是他有賊心卻沒賊膽,“林少爺,你勸勸顧姑娘,讓她趕緊替我家主子看看吧,拖延的越久我家主子的性命就越危險。”
“對,對,小丫頭你趕緊過來給小逸看看。”顯然此時的林瑾瑜已經完全忽略的之前的不愉快,神色緊張的衝着顧清宛喊道。
顧清宛扯扯嘴角,朝天翻了個白眼,這位林少爺變臉比翻書還快,剛纔還不客氣的讓她滾出屋子,現在能用着她了,卻當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一般,毫不客氣的使喚她。當她顧清宛是什麼了?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人麼?
“林少爺,恕清宛無能無力,我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會看什麼病,您就不要開玩笑了,清宛瞧着牀上的那位公子病的不輕,我看您還是抓緊給他找些醫術高明的大夫吧,清宛家中還有事,就恕不奉陪了。”
說完不給林瑾瑜等人開口的機會,便扭頭朝滿頭冷汗,臉色有些慘白的鄭掌櫃道:“掌櫃伯伯,今兒清宛和哥哥們過來,一是來感謝您的出手幫助之恩,二來是爲了買馬車,再有就是我家的新房子已經蓋好了,我爹孃決定在明天舉辦喬遷宴,如果您有時間的話,清宛想請您去坐坐。”
“清宛丫頭,你……”
鄭掌櫃在心裡爲顧清宛捏了一把冷汗,急得不行,他家主子的脾氣他還是知道一些的,剛纔能主動開口讓她給那位公子瞧病已是不容易,沒想到卻被清宛丫頭給拒絕了。
她說的那番話聽似客氣,謙讓,但明眼人一聽就知道她還在爲之前的事生氣,沒有絲毫將主子放在眼裡。他知道清宛丫頭是想讓他家主子給她道歉,可問題是他家主子壓根就不是那樣的人啊。
“掌櫃伯伯,如果您是想說答應清宛,那清宛和家裡人會很開心,可是您要是想說些別的,清宛勸您還是別浪費大家的時間了,眼看天色也不早了,清宛和哥哥們就先告辭,太晚回去的話,家裡人會擔心的。”
顧清宛瞧着鄭掌櫃欲言又止的模樣,自然明白他在擔心什麼,反正剛纔她已經無禮過一次了,也不差這一次。
“顧姑娘,你別急着走啊,冷翼還請你出手救救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見顧清宛神色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冷翼急切的說道。
“這位小哥哥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清宛了,清宛方纔已經說過了,清宛只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丫頭,不會瞧什麼病,還請你另請高明吧。”顧清宛直白的拒絕道。
“清宛丫頭,你別……”鄭掌櫃恨不得差點跪下,求顧清宛不要再說了,這丫頭咋不會看人臉色呢,沒瞧見他家主子已經變了顏色的臉嗎?
冷翼見顧清宛這裡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眼神不由地朝林瑾瑜看去,“林少爺,您倒是說句話啊,白神醫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難道您真要眼睜睜的看着我家主子毒發身亡嗎?”
顧清宛聽到冷翼的話,皺了皺眉頭,看來自個兒猜的不錯,這蘭棲縣城果然有高人在,不過聽着青衣男子的口氣,貌似那位神醫目前還沒有找到,她看了眼那張俊美無濤的臉,心裡有些可惜,不知道他能不能捱到那位神秘神醫的出現。
聽到顧清宛的話,林瑾瑜徹底傻眼了,這小丫頭的脾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剛纔自己都沒有再提之前的事了,她倒好,反而記上仇了,莫非還想讓自個兒給她道歉不成?
一時間衆人都沒有說話,屋子裡的氣壓低低的,就當衆人以爲林瑾瑜會翻臉的時候,他卻換上了一副笑臉,“哈哈,小丫頭,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行,本少爺爲之前的行爲給你道歉總行了吧,再說這也不能全怪我不是,誰能想到你這個年紀的人竟然會醫術,小丫頭你說本少爺說得有沒有道理?”
見他這副表情,顧清宛暗自翻了個白眼,她也不好說什麼了,她也沒料到林瑾瑜會跟她道歉,不虧是雲棲國的大奸商,她敢保證,林瑾瑜稱第二,絕對沒有人敢越過他稱第一,永遠明白什麼事情對自己是有利的。
站在旁邊快要哭了的鄭掌櫃,聽到自家主子的道歉,驚訝的下巴差點沒掉在地上,他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微張,表情驚恐的看了看站在門邊的顧清宛,又看了看站在牀邊的自家主子,滿眼的不可置信。剛纔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嗎?這局面怎麼轉換的如此之快,他好像有些跟不上節奏了。
冷翼和麪無表情的冷寒倒是沒有感覺驚訝,他們知道自家主子與林少爺的關係,就是爲了主子豁去性命,林少爺也會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去做,更何況是道歉這種小事。
顧清宛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用行動表明了她的回答,掀開珠簾,緩緩的來到牀邊,看着那張就算生着病卻依舊俊美的臉,有些微微失神。
“小丫頭,你能看出來小逸中的是什麼毒嗎?”提到蘭逸軒的病情,林瑾瑜渾身的氣勢都變了,他滿臉嚴肅的朝顧清宛問道。
“現在還看不出來,得等到我給他把過脈之後才能下結論。”
顧清宛側坐在牀邊沿,從被子下拿出蘭逸軒的手放好,然後伸出兩根纖長嫩白的手指搭在他的腕脈上,靜靜的感受着脈搏傳遞過來的消息。
“這位公子從小就開始中這種毒了吧?估計有十年之久了。”顧清宛反覆按着他的手腕探脈,眉頭漸漸蹙了起來,越皺越緊。
“是,你說的都對,小逸中毒快十年了,你可有辦法解毒?”林瑾瑜見顧清宛的眉頭越皺越緊,不由神色緊張的問道。
旁邊的冷翼和冷寒亦是滿臉焦急的看着顧清宛。
顧清宛聞言搖了搖頭,“目前還沒有辦法徹底清除他體內的毒,不過我倒是可以暫時壓制住他身上的毒性,應該可以等到你們所說的那位神醫的到來。”
“你也沒有辦法嗎?”林瑾瑜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了一句,要是找到師傅,他也沒有辦法,那小逸豈不是沒救了。
“我不相信!”站在牀旁邊的冷翼大聲喊了一句,然後衝着顧清宛滿臉焦急的問道,“顧姑娘,你一定有辦法救主子的對不對?對不對?”
冷翼在心裡默默想着,他家主子的師傅說過,主子的命定之人必會解救主子的,他不相信顧清宛沒有辦法救主子,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辦法是有……”看着幾人失魂落魄的樣子,顧清宛忍不住的說道。不過話剛開頭,就被林瑾瑜給打斷了。
“真的?你真的有辦法救小翼?是什麼辦法?”林瑾瑜聽了她的話眼中閃過一抹亮光,還未等顧清宛把話說完,就急切的詢問道。
“林少爺,那個辦法,我也只有五成的把握。”顧清宛略微沉思了一下說道,“這樣吧,我先替這位公子將身上的毒壓制住,咱們再說那個辦法怎麼樣?”
“好,小丫頭你趕緊寫方子,我讓鄭掌櫃去煎藥。”既然有辦法可以清除小逸身上的毒,他雖然心急,但也不差這一會兒。
“不用煎藥,我用銀針即可壓制他身上的毒性。”
顧清宛讓冷翼幫她將蘭逸軒的身子翻過來,脫了上半身的衣服,然後拿出懷裡的銀針簡單的做了下消毒工作,看準穴位一根一根的紮了進去。
半晌過後,顧清宛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水,這種針法極其很耗費精力,因爲稍有差池便會要了人的命,所以在下針過程中必須萬分謹慎才行。
站在旁邊一直觀看顧清宛下針的林瑾瑜,由起初的不以爲然到後面的詫異,這丫頭的針法跟他的完全不一樣,他雖然看不出顧清宛使用的是何針法,但他能看出這針法的高明之處。
這小丫頭到底是什麼人?師承何處?他不相信她只是一個平凡的農家孩子,以前只是聽鄭溫說過這小丫頭從小就喜歡醫術,爲此還送了她兩本醫書和一套銀針,可看着她下針的手法,沒有個十幾年根本不會練得如此熟練。
他狐疑的觀察着顧清宛,她的醫術到了什麼境界?不知道能不能比過師傅?他師傅已是當代的名醫,如果這小丫頭的醫術比他師傅還要高明的話,那豈不是……
“小丫頭,你到底是什麼人?”見顧清宛給小逸紮好針,林瑾瑜還是忍不住的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鄭掌櫃此時也是瞪着大眼睛,微張着嘴巴看着像怪物一樣的顧清宛,之前清宛丫頭只是說喜歡醫術,看了幾本醫書,這熟練的下針手法能是僅僅看幾本醫書學來的嗎?這清宛丫頭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呵,林少爺這話問的奇怪,咱們都已經是合作關係了,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顧清宛輕笑一聲說道。她纔不相信在籤合約之前,林瑾瑜不派人調查一番。
這正是林瑾瑜不解的地方,之前他也派人調查過顧清宛的家世,她就是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農家女孩了,從小體弱多病,不喜歡出門,不愛與人交談,甚至連遠門都沒有出過,那她這一身醫術是跟誰學的?下面的人來報說,前不久顧清宛生了一場大病,從那以後顧清宛的性子就變了,好像就是一夜之間什麼都會了一樣,他當時還奇怪來着。
“那你的醫術是從何處學來?據我所知,在雲棲國還沒有聽過哪個人的醫術比白展堂的醫術高明的。”林瑾瑜緊追不捨的問道。
顧清宛聞言蹙起了眉頭,臉色有些不悅,淡淡的開口到:“林少爺,清宛從何處習得醫術應該沒必要給你彙報吧,清宛記得咱們只是合作關係,您的問題貌似已經超出了合作範圍。還有,林少爺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嗎?”說道此處,顧清宛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林瑾瑜,“沒文化,真可怕!”
“噗,哈哈……太好玩了,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