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給宛清把了脈,慣常的交代幾句休養生息的話就出去了,連張藥方都沒留下,梳雲送大夫出去,順帶把消息給打聽了回來,回稟宛清道,“少奶奶,世子妃這回是真的動了胎氣,聽說都見了點紅呢。”
梳雲說的時候眸底亮晶晶一片,讓她整日的裝暈倒時不時的動胎氣,果不其然真就動了胎氣了,怕是半個月不能下牀了,看她還能不能踹着個護身符在少奶奶跟前溜達了,護完這個護那個。
相比較梳雲的樂呵,宛清聽了沒什麼大的表情,那麼一摔就算是輕的,驚嚇也少不了,同是懷有身孕,宛清卻是對她沒有絲毫的同情憐憫,若非她有壞心,也不會這樣,要不是顧及王府裡還有一個會有毒的,她不會忍下那桂花糕,宛清倒是好奇冰嫺郡主這回在東府摔倒差點落胎,沈側妃會如何發飆。
說起這個,梳雲嘴巴就撅了起來,蛇鼠一窩,怎麼會互相殘殺呢,倒黴的還不是那些丫鬟婆子,據說打了七八個婆子呢,丫鬟也打了四五個,因爲莫流妘出嫁在即的緣故,打死了她們不大吉利,就那麼打了五十大板,然後賣了,交代不準人牙子給她們上藥,五十大板子可不輕,若非命大的,下場只有一個,死。
宛清惋惜的輕嘆一聲,同樣是人生父母養,就因爲出身低下,就如此被人草菅人命,可她能做什麼,嘆息一聲罷了。
說到孩子,梳雲倒是還想起來一件事,對宛清道,“少奶奶,四姑奶奶明後兒出月子呢,少爺不許你出門,咱就準備一份禮物送去嗎?”
宛清這纔想起來,她還有個侄女呢,不管宛玉如何,小娃娃總是無辜的,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去不了,那隻能送份禮去了,可是送什麼好呢,宛清拿眼睛望着梳雲,梳雲睜大了眼睛瞅着她,別看着她啊,她又不懂那些,宛清思岑了幾秒就想到了,面子上的禮物得豐富了。
她懷了身子,宛玉那兒不親去沒關係,可是同住在一個王府裡,又是妯娌,冰嫺郡主差點落胎,她不能不表示關心,宛清微蹙了眉頭吩咐梳雲去準備禮物,一旁的莫流宸臉那個臭,“就不能不去嗎,她那是自作自受,你巴巴的去受什麼罪,你就那麼喜歡受白眼?”
宛清剜了他,悶氣道,“我不去行嗎,回頭還不知道她們怎麼說母妃不會挑媳婦呢,要不我們大吵一架,你把我禁在屋子裡好了?”
梳雲聽得直往後挪步子,少奶奶就會數落少爺,少爺那是說着玩的,別說禁少奶奶的足了,就是多罵一句,看王妃知道了不幫少奶奶數落回來,如今少爺可沒小少爺寶貝呢,少奶奶不是成心的打擊少爺麼,看吧,少爺臉又黑了。
梳雲還在想着,那邊樓道上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來,是南兒的,“少奶奶,伏老夫人請您去一趟呢。”
宛清聽了直擡眸看着莫流宸,嗡了聲音道,“看吧,不是你不許我不願意就可以不去的,想讓我安全無虞的,就得儘早的把她們全收拾了。”
宛清說完就站了起來,那些人必須儘快的收拾掉,不然這日子沒法過啊,人家只要用個請字,不管她願不願意都得屁顛屁顛的去,現在還好,等以後身子重犯困了,也得這樣嗎,一旦冰嫺郡主的孩子有個萬一,她肚子裡這個就更危險了,雖然他的到來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她不許任何人傷害他半分,誰也不許。
來稟告的丫鬟是玉苓新從人牙子手裡買來的,宛清囑咐過她,王妃院子裡的丫鬟要把她們漸漸的換掉,無論忠心與否,都換成新的,不許任何人往裡面伸手,王妃估計是真心的對王府那些瑣碎的事不大喜歡,以前全交給周媽媽打理,現在基本上全交由玉苓打理,估計玉苓是莫流宸特地找來的緣故,王妃用起來比周媽媽還要放心,那些事都交給玉苓處理,她就隨意的翻看一下過個眼就是了,宛清還記得上回的血燕窩呢,讓玉苓打聽清楚那些珍貴點的食材都從哪裡進,若是可以,也都換掉。
宛清隨着丫鬟直接就去了冰嫺郡主的屋子,一屋子的人濟濟一堂,王妃瞅着宛清進來,臉色比之前還有紅潤一些,又聽大夫特地給她傳的話,總算是放了心,拍着宛清的手,但笑不語,宛清福身給屋子裡人請安,不當是伏老夫人和幾位太太,就是寧王妃都聞訊趕來了,還有靜寧侯夫人,宛清就納悶了,她只是沈側妃的姐姐罷了,只要冰嫺郡主出點事,總是能遇見她。
宛清最後給冰嫺郡主福身問禮,冰嫺郡主搭靠在大迎枕上,臉色有些慘白,顯然還沒從兩個時辰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屋子裡還有莫流妘和莫流夏她們,小臉上也是驚恐之後留下的忐忑,莫流夏瞅見了宛清,忙道,“二嫂也來了,太醫不是說半月坊有藥能確保大嫂和孩子完好嗎,快說啊,是什麼藥,好讓二嫂去買來,大嫂服下去就沒事了。”
王妃聽得眉頭緊蹙,宛清臉瞬時冷了下去,就知道找她來沒什麼好事,又是買藥呢,還讓她親自去,當她是什麼呢,冰嫺郡主跑腿的丫鬟,要是今兒摔倒的是她,可會有人如此關懷備至,有的怕也只是奚落吧,宛清望着冰嫺郡主,一個字都沒接。
宛清沒有說話,接話的是太醫,只聽他道,“半月坊的確有藥能抱住世子妃和小公子,一個月前,錢御史府上少夫人習慣性落胎,就是從半月坊買了一粒保胎藥保住了胎,要是能得一粒,不消七天,世子妃就能下牀。”
冰嫺郡主聽得直拿眼睛去看宛清,宛清看着太醫,不知道說什麼好,學醫不精,治不了就全推到半月坊手上,然後就全是她的事了,宛清心底憋了一肚子的氣,現在還只知道她跟半月坊熟呢,莫流宸同樣熟,要說應該更熟,怎麼不去找他,一個個的都對準了她,知道她沒他那麼容易發脾氣硬氣,好說話是吧,要是知道她會醫術,錢御史夫人的那粒藥丸就是出自她的手,她絕對相信,她們會讓她當場配藥的,可是她們可知道錢御史那粒藥丸原是給二夫人準備的,只有那麼一粒,一萬兩銀子。
宛清沒有說話,冰嫺郡主的目光就落在了王妃的臉上,一臉乞求的神色,王妃也是無奈,王妃還沒說話,寧王妃便上前拍着宛清的手,把手上的鐲子推到宛清的手腕上,一臉親暱的道,“你懷了身子,我還沒好好祝賀你呢,我知道讓你大着肚子還跑一趟難爲你了,可是半月坊如今關門歇業,那些院子又被燒了,我就是有心去找都尋不到人,宸兒的腿是半月坊治好的,我相信你能幫冰嫺要一粒保胎藥來,只要能保住孩子,多少銀子都成。”
寧王妃說的真切,宛清真的好想說銀票呢,拿來吧,宛清只想把鐲子推還給她,可偏偏是祝賀她有喜的,想推都推不掉,什麼叫拿人家的手軟啊,宛清好意思,王妃都不大好意思了,就算她在如何偏頗宛清,畢竟冰嫺也是她的兒媳,又不是別的什麼,王妃看着宛清,一臉溫和的道,“孩子無辜,你要是能幫就讓宸兒跑一趟吧。”
宛清是真的幫不了,她們點名了要藥丸,半月坊沒有,她手裡頭就更沒有了,製成藥丸也要三兩日啊,要是一兩劑藥她倒是可以開個方子,只怕她們不稀罕,宛清爲難的道,“半月坊前些日子才上門要父王給個交代,不然讓相公小心腿,相公這一去怕是回來不了,除非父王把那支暗衛交出來,還有半月坊關門歇業這些日子的損失都要賠補。”
宛清說的委屈,什麼委屈呢,冰嫺郡主的孩子肯定是要安胎藥的,半月坊現在不會買她的帳,不但不買,只怕會成爲仇人了,冰嫺郡主要不來安胎藥可不能怨她,當初半月坊說那話時,在場的太太們可都聽得清楚着呢,要是跟半月坊有交情,人家會當着他們的面說那麼狠心的話嗎?
所以,還是不要把主意打在她頭上的好,她現在比誰都急,不管怎麼說沒有半月坊的安胎藥冰嫺郡主不一定保不住孩子,但是沒有那支暗衛,她相公的腿才危險呢。
宛清說着,三太太張大了嘴巴,驚訝的不是別的,是錦親王府要賠給半月坊的損失啊,大御朝誰的心有半月坊黑啊,前段時間丞相夫人表兄府上不過去半月坊的小院搜查了一下,毀了幾件小東西,就被半月坊光明正大的抄了家,錦親王府可是燒了他幾間院子啊,還死了好些人,更是逼的半月坊關門歇業了,三太太懷疑,王爺之所以會被關進監牢根本就是半月坊在背後搗的鬼,不然王爺怎麼這麼些日子都不回來,這損失要真依着半月坊算下來,簡直不敢想象。
宛清說完,拿眼睛去望着王妃,好吧,王妃雖然眼睛是看着她的,可是看得不是別的,是她手腕上寧王妃纔給的鐲子,雖然目光是落在了鐲子上,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王妃神遊了,宛清這才知道,王妃神遊是跟王爺有關呢,之前王妃神遊怕就是因爲那幾位太太努力說服王妃就是拿的某人的腿做的說辭,王妃不大想去監牢見王爺,可是莫流宸的腿又非得王爺交出暗衛不可,這根本就是個死結,也難怪王妃會如此魂不捨守了,宛清嘆息一聲,她很想告訴王妃,半月坊就是他們的,可現在時候還不到,不過離三個月時間還遠着呢,不急。
宛清的目光從王妃身上挪來寧王妃身上,把手上的鐲子褪下來,搖頭道,“宛清實在是無能無力。”
宛清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注意到寧王妃眸底一閃而逝的寒意,她自私的逼迫她,她也不會大度到任由他人欺負,寧王妃笑道,“這是祝賀你有喜的,送出去的禮物豈有收回來的道理,我只盼着王爺能早日找到那支暗衛,那樣你也能安心不少。”
宛清嘴角擠出來一抹微澀的笑,把鐲子交給梳雲,讓她好生拿回去收着,梳雲眉眼彎彎的接過,少奶奶意思是拿的遠遠的,別讓她再瞧見呢,屋子裡沒誰再提讓宛清去半月坊買安胎藥的事了,怕王妃跟她們急,宛清走過去坐到牀邊上,拍着冰嫺郡主的手,寬慰道,“大嫂安心的養胎,多養些時日就不礙事了,等父王將暗衛交出來,宛清一定幫你要來安胎藥,大嫂今兒會摔倒也該反思反思,宛清更會引以爲戒的。”
宛清說完,別有深意的笑看着冰嫺郡主,冰嫺郡主的臉慢慢的沉了下去,另一隻掩在被子下的手都攢緊了,她這是在警告她是嗎?
宛清又說了兩句話,就站了起來,意味不明的瞅了莫流妘她們幾眼,瞧的她們背脊發涼。
宛清出了冰嫺郡主的屋子,才走沒兩步,莫流妘追上來,眼睛歉意的看着宛清,低弱着聲音看着宛清,“大嫂,我……。”
宛清眸底笑意微冷,看着她道,“可是有什麼事?”
莫流妘抿着脣瓣搖頭,最後只謝謝宛清送琉璃給她,宛清看着她三秒,她沒什麼別的話說,宛清就轉身走了,梳雲還忍不住回頭瞅了莫流妘幾眼,“她這是在跟少奶奶認錯嗎?”
宛清撇了梳雲一眼,搖頭嘆息道,“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她沒兩日就要出嫁了,沒必要跟我認錯,她來只是想確認我知不知道桂花糕裡有毒罷了。”方纔那幾眼,怕是驚着她們了,她以爲單獨見她,她就會吐露出來嗎?
宛清走在前頭,身後幾米遠處是靜寧侯夫人,臉色也不大好,梳雲笑對宛清道,“玉苓動作很利索,現在已經退了靖寧侯夫人鋪子裡的貨,以後都不會在從她那裡進了。”
宛清滿意的點點頭,難怪靜寧侯夫人臉色不大好了,錦親王府的銀子多好掙啊,錦親王府裡主子多少,這一年少說也得掙個萬兒八千的吧,從今兒起,別說萬兒八千了,就是一個銅板也別想從王妃這裡拿走,這筆損失她能臉色好的了纔怪,梳雲還有別的話跟宛清說呢,“可玉苓畢竟不是錦親王府的丫鬟,今兒那些太太就不大同意王妃把賬簿交給她打理。”
宛清嘴角滑過一絲冷意的弧度,要是玉苓跟玉蓉和周媽媽似地,她們就同意了,宛清道,“明兒把玉苓的賣身契交給王妃,記得找個她們都在的時候交。”
梳雲點頭應了,現在老夫人走了,也不會有誰想着找玉苓的麻煩,就算是找也沒關係,半月坊還是她的後盾。
這事就這麼了了,至於沈側妃拿着王爺的帖子把太醫院的太醫請了遍的事都在意料之中,就是把這事派人去告訴王爺,王爺都沒有回來。
兩天一晃而過,這一日一大早王府就嗩吶齊鳴了,莫流妘出嫁的日子到了,喜悅的氣氛明顯比莫流箏出嫁的時候低沉不少,世子妃還躺在牀上呢,沒幾個能笑的歡暢,王爺沒給面子,五太太五老爺覺得臉上無光,但是瞧見侍郎公子氣着高頭大馬迎親來了,又是世子爺親自背的,臉色這纔好了不少。
宛清陪着王妃站在王府大門前看着花轎被接走,這是她嫁進錦親王府後送走的第二位姑娘了,接下來出嫁的會是誰呢,流寧還是流夏?
王妃看着宛清的表情,拍着宛清的手道,“還是生兒子吧,可以一直陪在身邊,女兒養大總歸都是人家的。”
宛清語咽,這好像不是她能做主的吧,要是真生的女兒,還能塞回去重生麼?王妃瞅着宛清的表情,笑道,“母妃不是不喜歡女兒,無論你生的什麼,母妃都喜歡。”
宛清臉頰微微紅,好吧,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爲王妃重男輕女,就那麼一秒鐘哇,就被王妃瞅出來,宛清有些訕訕的,王妃卻是瞅着宛清的身後,“不是有兩個大丫鬟嗎,怎麼這些日子一直沒見着另一個?”
宛清笑回道,“半月坊不是送糧食去潼北嗎,竹雲家就在潼北,宛清讓她回去一趟了,要不了半個月估計就能回來了。”
王妃點點頭,王妃右側的三太太聽了笑道,“就你心軟,丫鬟被賣了,你在哪裡,哪裡就是她的家,你怎麼放心大膽的讓她回去,萬一心野了跑了怎麼辦,潼北那一帶可不安全,不信你問你六嬸,她在那裡住了六年,比誰都清楚。”
宛清聽得微鄂,隨即笑道,“竹雲的爲人,我放心,母妃,我們回屋裡去吧。”
王妃沒有動,那邊幾輛馬車趕過來,王妃瞅着宛清道,“你陪母妃出去一趟。”
宛清點點頭,那邊車伕搬來板凳,宛清扶着王妃上了馬車,五太太忙道,“王嫂,你走了,王府那些客人怎麼辦?”
王妃沒有答話,車伕一揚馬鞭,馬車便與迎親隊伍背道而馳,五太太沉了臉扭着帕子,二太太搖頭道,“看也沒用,王嫂沒一兩個時辰不會回來的,每年的今日王嫂必會出門,若非妘兒成親的日子是定下的,王嫂哪能等到這個時辰纔出門,咱們還是快去招呼人吧。”
宛清坐在馬車上,瞅着王妃,有些疑惑王妃這是去哪兒,去監牢好像不是這一條路,不是到不了,而是得繞上一圈,王妃這麼急,車伕沒膽子耽擱,所以肯定不是去的監牢,王妃沒說話,宛清也就沒問了,眼神在馬車裡掃了一圈,注意到王妃坐的一旁有個半大的木匣子,王妃一隻手搭在上面,不知道里面裝的什麼。
宛清坐在馬車,有些犯困,便掀了簾子往外瞧,外面青翠一片,不知道是哪裡,馬車又往前行駛了小半個時辰的樣子,這才停下,王妃下了馬車,把木匣子讓玉苓好生拎着,然後帶着宛清往前了走,走了約莫一刻鐘的樣子,宛清這才知道王妃是幹啥來的,今兒該是老鎮國公夫人的忌日吧?
玉苓把香燭祭品拿出來擺上,王妃讓宛清給老國公夫人磕頭祭拜,然後讓丫鬟扶着宛清站到一旁的樹蔭下去,王妃就跪在那裡,因爲離的有些遠,也不知道王妃說了些什麼,也許什麼都沒說,宛清耳邊只有鳥鳴蟲叫聲,這一站就是一兩刻鐘啊,宛清靠着一棵竹子上,扯着竹葉玩,突然,梳雲扯了一下宛清的衣袖,“少奶奶,王妃把琉璃埋了。”
宛清聽得微張了嘴巴,擡眸望去,王妃正站起來整理裙襬,果然那個木匣子沒了,裡面裝的真是琉璃麼?
王妃怎麼挖的坑啊,用的手,那得多疼啊,梳雲知道宛清不大相信,聳了鼻子道,“小鐵鍬一起埋了。”
王妃走過來,臉上笑意多了不少,宛清疑惑的問道,“母妃,小匣子?”
王妃笑道,“那是祖母生前最喜歡的東西,母妃有多的,就送一個給祖母,也不枉她疼了我十幾年。”
宛清點頭笑着,可是宛清也很疑惑呢,要今兒真是老國公夫人的祭日,國公府怎麼沒人來,就聽王妃道,聲音裡有一抹惋惜,“明兒纔是祖母的祭日。”
宛清知道了,王妃這是避着鎮國公那羣人呢,只是不知道是今年一天呢,還是往年都是,怎麼不把莫流宸一塊兒叫來啊,該讓他好好拜拜纔是,幸好王妃跟老國公夫人親,不然跟着國公夫人,肯定被養成和貴妃一樣了,他可就沒這麼好的孃親了,宛清搖搖腦袋,隨着王妃上了馬車。
宛清以爲上了馬車就直接回王府了,沒想到她之前的預料成真了,馬車真的繞道到了監牢前,老遠的馬車還沒停呢,就聽見兩個歡呼雀躍的聲音傳來,“快去稟告王爺,這回應該是王妃的馬車了!”
宛清在馬車上那個嘴角狂抽啊,這是有多巴不得王爺走呢,宛清擡眸去看王妃,王妃面無表情,就那麼下了馬車,宛清隨後下車,監牢前是兩匹馬拴在那裡,馬尾甩着,一匹往這邊望了一眼,一匹完全就無視啊。
兩個獄官喊了後,立馬就有好幾個迎接了出來,宛清感覺怪怪的,上哪裡歡迎都好啊,來監牢也歡迎,好怪異的感覺,獄官殷勤的招呼王妃往裡面走,下了臺階,轉彎頭一間就是王爺住的,牢房門口站着兩個男子,是寧王爺和寧王世子。
寧王爺瞅見王妃,起身相迎道,“嫂子可算是來接滕兄回去了,那我就不打擾了,改日再登門拜訪。”
王妃笑着點了點頭,寧王爺就轉身走了,臨走前看着宛清的眼神很冷,寧王世子的眼神就是陰沉了,含了殺意,宛清無語,有哥哥真好,宛清臉上的笑瞬間消失,冷冷的望着他,你心疼自己的妹妹沒關係,但是別這麼仇視她,她可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宛清繼續往前了走,眼睛橫掃一圈,嗯,果然住着舒服啊,王爺的待遇比那些犯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王爺的牢間裡有張桌子,有張牀,丫的,筆墨紙硯都有,一屋子的酒罈子啊,這哪是坐牢啊,窮苦人家的孩子苦讀就這樣嘛,也不知道那些獄官往裡面栽了多少銀子,這不是讓他們拿那麼微博的俸祿去養王爺嗎,還得操心王爺吃的可好住的可舒適,難怪急着送走他了。
宛清走近,就見王妃的目光落在書桌上,只瞥了一眼,就把臉撇了過去,王爺忙把紙捲起來揉成了一團扔角落了去了,宛清瞅的嘴巴張大……那不是?
扔完了還未畫完的畫,王爺湊上前來,瞅着玉苓手裡拎着個食盒,笑問王妃道,“那是你親手做的嗎?”
王妃瞅了眼玉苓手裡的食盒,玉苓眼神都不知道瞟哪裡好了,王妃點點頭,王爺就道,“快拿進來,本王正好餓了。”
玉苓挪着步子,搖頭道,“這是之前王妃給老國公夫人準備的祭品,奴婢一時忘了,就順手拎了下來……。”
宛清憋着笑抖着肩膀看着王爺雀躍的臉慢慢的僵硬下去,直勾勾的看着王妃,“你來是?”
宛清也好奇王妃來是幹嘛來了,瞧樣子是不打算接王爺回去的啊,那幹嘛來了,宛清瞅着王妃的眼神淡淡的掃過角落裡的紙團,最後還是落在了上面,“順路來告訴你一聲,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還有兩個半月,你儘早把那支暗衛交給半月坊。”
說完,王妃扭頭就走,當真是沒看王爺一眼,宛清愣在那裡瞅着王爺木然的表情,宛清從袖子裡掏出來一根簪子,“父王,這個簪子是母妃送宛清的,宛清今兒把它送給您。”
宛清把雲香珠的簪子舉到王爺跟前,母妃兩個字咬得異常清楚,王爺愣了兩秒,有些不解宛清此舉,最後還是接了,宛清同樣扭頭就走,獄官遠遠的站着,那焦灼的表情,恨不得上來拖住宛清的腳纔好啊,別走哇,把王爺帶走吧,小廟養不起大菩薩啊,這都十幾天了,愣是沒敢審理一個犯人啊,就怕驚擾了王爺啊,怕王爺以爲他們是殺雞儆猴啊……前途什麼的他們沒那個雄心,小命總的顧忌着吧,這都提心吊膽了多少天了,何時纔是個頭啊啊啊啊。
王爺站在監牢裡,手裡就握着那根雲香珠的簪子,望着那天出監牢的路,神色不明所思,獄長就站在那裡,腿都有些軟,眼睛四下掃視,他就想不明白了,這死牢誰都避諱着,偏偏錦親王往裡鑽,那麼些老爺來請都不走,這是要……?
獄長還在想着怎麼弄走王爺的好,要不放把活吧,反正都是死囚,不是秋後處斬的就是要關上一輩子的,死兩個沒關係,只要能弄走這尊大佛比什麼都強,正想着,外面一個獄官急急忙的跑進來,疾呼道,“王爺,王妃受傷了!”
王爺聽的一怔,獄官又把話補齊了,“外面有人放箭。”
王爺聽的臉一沉,“還不快來開門!”
獄長拿着鑰匙忙走過來,之前就要開門的,可王爺和王妃有話說,他不敢來打擾啊,獄長才走了沒兩步,王爺等不及一擡手,碗口粗的柵欄門就被打掉了四五根,王爺邁步就往外急着,獄長忙跟上。
外面宛清扶着王妃,王爺瞅着王妃手臂上有血跡,忙過來,擔憂的問道,“傷的怎麼樣?我送你去大夫那裡。”
王爺的手才碰到王妃的衣服,王妃身子一側,沉着臉看着他,王爺手僵硬在半空中,繼續往前,“雲謹,我只是想……。”
王爺話還未說完,王妃語氣冷冷的打斷他,“別碰我,宛清,我們走。”
宛清微鼓了嘴看着王爺,扶着王妃往前走,一行獄官石化在那裡,在死牢前暗殺錦親王府的二少奶奶,要不是王妃幫着擋了一下,怕是……
宛清才走了兩步,那邊暗衛拽着個人從屋頂上下來,一腳踢得他跪下來,“少奶奶,是他放的箭,該怎麼處置?”
宛清回頭望了一眼,王爺正拔下那支劃過王妃手臂射到牆壁上的箭支,看着箭頭,臉上是暴風驟雨,握着箭支的拳頭一捏緊,邁步上前,瞅了眼王妃,王妃冷冷的把臉撇過去,一言不發,王爺吩咐暗衛道,“帶走。”
話畢,三人就消失在了宛清的視野裡,宛清看着王妃,“母妃,你的手臂還在流血,去馬車上,我給你上藥。”
王妃搖搖頭,“只蹭破了點皮,不礙事,母妃不該讓你出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