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雲聽了這才反應過來,早上進來時,她們也有這種錯覺,也不知道少爺何時就開始準備這個小院了,竟把屋子佈置的跟王府相差無幾,見宛清急切的快要冒火的樣子,忙對宛清道,“少奶奶,這裡是小院,不是王府,只是擺設有些相似而已。”
宛清聽的一怔,這才止了下牀的動作,細細打量起屋子來,雖然很相似,但是還是瞧出有些不同,屋子比王府住的要小上兩分,擺設看着相似,細細瞧的話還是不大相同,宛清這才放了心,卻也有些納悶,好好的怎麼把屋子佈置的跟王府一樣,那每天醒來時不都得被驚嚇一回了,他肯定是成心的,要是莫流宸知道他特地找人精心佈置的屋子對宛清來說是驚嚇,估計肯定有想去撞牆的衝動。
宛清腹誹完,透過半開的窗戶瞥了眼外面的天色,問竹雲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竹雲把手裡端着的刻暗紋銅盆放好,拿了宛清的衣服走近,聽了便道,“已經辰時末巳時初了,少奶奶怕是餓壞了吧,飯菜廚房都備着,洗漱完就可以吃了。”
辰時末巳時初,那就是上午十點鐘了,早日上三竿了,宛清沒想到一覺睡的這麼晚纔起來,要不是肚子餓了,怕是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醒呢,也不喊她起來,還打算今兒一早就給他治腿呢,不用說,宛清也知道肯定是莫流宸不讓喊的。
宛清由着竹雲幫她穿衣服,眼睛往屋外頭瞧,“少爺人呢?”
梳妝檯另一側,梳雲正忙着把宛清慣常用的東西拿出來擺好,聽了便道,“少爺在外面院子裡,少奶奶要找他嗎,奴婢去喊。”說着擡步就往外走。
宛清忙將她喊住了,不過就是多問一句,找他來做什麼,有事也得填飽肚子纔有勁幹啊,讓他在外面多溜達一會兒,待會兒治腿後,怕是有幾天得呆在牀上,哪裡都去不了,肯定悶得慌。
宛清吃過早飯後,就出了屋子,吃飯時大致瞭解了一下,這是個三進的院子,說是三進,其實比一般五進的院子還要大不少,不過跟絳紫軒還是不能比的,好在四周環境優美,前頭不遠就是靈韻山,靈韻山腳靠近小院一側就是一片大湖,梳雲一早特地去的那裡洗的衣服,據她說湖水碧透,青山綠水的美極了。
出了院子,宛清就覺察出小院與絳紫軒的差距了,除了他們的臥室相似外,其他根本找不出半點相同之處,此刻莫流宸正坐在大槐樹底下,嘴角含笑的看着她,眼神灼灼如碎玉流瀉,美豔不可方物,如遺世獨立的謫仙,要是手裡拿壺酒就更像了。
宛清無瑕多欣賞,她現在最想見到是他站起來時的絕代風華,便不多耽擱,腿早一日治好,就能早日站起來,宛清走過去,推着莫流宸就往屋子裡走,一邊走一邊對冷灼道,“阿灼,你能把相公的腿打斷但不錯位也沒有旋轉更無半點粉碎性骨折嗎?”
好吧,要求有些多了,可是要是隻是簡單的將斷腿之處重新打斷接好,再配合施針,宛清有把握在二十天之內讓他腿好,接下來的復建做個十幾二十天,估計就能扔掉柺杖了,畢竟莫流宸是學武之人,骨骼筋脈要活躍些,復原要比常人快個兩三倍不止。
冷灼點點頭,面無表情的臉有一絲的欣色,等了這麼多年總算是等到少爺腿好的一天呢,只要少爺能站起來那絕對是個神仙般的人物,還是王妃有眼光,幫少爺娶了少奶奶,不然依着那羣庸醫的醫術,少爺的腿怕是無恢復的希望,也不知道少奶奶的醫術是誰教的,怎麼從未聽少奶奶和少爺提及過,這麼高超的醫術在大御朝不可能沒有聽聞啊,就算是隱士高人也是有穴風的,冷灼收回心思,隨即回道,“只是奴才找不準少爺斷腿之處在哪裡。”
“這個好辦,待會我把斷腿之處找出來標好,”宛清原是打算她自己親自動手的,只是她從沒幹過這種事,下手肯定沒輕沒重,再者她也得下的去手啊,萬一到時候心一慌手打了顫,弄錯的位置怎麼辦,雖然醫者這方面的心理是必須具備的,前世她外公也訓練了她許久,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所以還是穩妥點的好,她自認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宛清將莫流宸斷腿之處找到,便示意冷灼開始,她自己則捂着耳朵跑到內屋去了,就靠在牆壁處,想看又不敢看,咬緊了脣瓣,攢緊了手等着莫流宸的悶哼亦或是嚎叫聲傳來。
結果等了好半天也不見聲音傳來,宛清真是急的不行,正糾結着要不要出去瞧瞧,就聽莫流宸帶着壓抑的聲音傳來,還有一絲的顫抖,不仔細聽聽不出來,“娘子,可以出來了。”
宛清一聽,忙穩住心神走出去,就見莫流宸額頭有細密的汗水,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要是能有別的法子,她也不至於走這一步,打斷的時候還好一點,現在肯定是疼的不行,平常她就是割破點皮都疼的要死,他這可是斷腿啊,疼到極致也不知道喊出來,宛清又是心疼又是欽佩,忙拿帕子給他擦了汗水,斷腿怕影響恢復,所以就沒用麻藥了,巨大的疼痛可以刺激腿部神經,不然也不用受這個罪,其實宛清是想給他用的,是莫流宸自己想早日恢復,便不讓宛清用,宛清知道他心裡的迫切,也就由着他了,實在疼到不行,再將他敲暈也是一樣的。
宛清給他擦了擦汗後,深呼一口氣蹲下,幫他接骨後又固定住,因爲是有預料的打斷腿,所以韌帶沒有拉傷,也用不着打石膏,再者,條件也不是很允許,所以宛清就沒準備了,若是非要不可,也是可以辦到的,只是那樣就不大好施針了,權衡利弊,宛清只用了一般的固定方法稍稍改良了一下,確定不會讓接好的斷骨移位就成了,至少得把需要用的穴位露出來,以便早晚施針配合治療。
接好腿之後,莫流宸就躺在牀上養着,宛清就呆在屋子裡陪着他,偶爾做兩針繡活,更多的時候還是看書,爲防止他在牀上養傷無聊,宛清帶了好些書來,所以她也有的看,不會悶。
莫流宸倒是無所謂,就是呆在牀上什麼也不幹只瞧宛清他也不嫌悶,可宛清臉皮薄啊,被一個俊美無鑄的男子直勾勾的還滿含深情的注視着,儘管那個男子是自己的相公,什麼樣的親密都有過,可還是忍不住臉紅,粉如桃腮,雙頰暈紅,瞧得某人更是挪不開眼,宛清走哪跟到哪兒,宛清開始還很得瑟,後來就忍不住了。
實在是忍不住了,宛清嗡了聲音,低着頭嬌羞的道,“相公,你能不能看書啊,別老看着我,我臉上沒髒東西。”
莫流宸被宛清的話弄的耳根微紅,把手裡的書往小几上一扔,鎮定自若的道,“不看了,這些書早就瞧過了,你是我娘子,瞧瞧怎麼了?”
“看過了還是可以再看的啊,孔子就曾說過,溫故而知新,你再瞧我,我出去了,”宛清瞪了他一眼,撅了嘴有些氣悶的道,本來好好的,結果被他瞧得心跳都快了不少,手上的針都錯了十幾步了,還得拆了重新繡。
“溫故而知新?孔子說的?”莫流宸挑了眉頭看着宛清,細細一回味,嘖嘖點頭,“確實說的不錯,多瞧娘子幾眼,確實發現娘子有變化了。”
宛清聽的一怔,那話是用在看書上的,別亂套用好不,她能有什麼變化,變胖了?
宛清忙拿手去比着腰圍,莫流宸歪着頭靠着大迎枕上,看着宛清的動作,漂亮的鳳眼裡挾着絲促狹的笑意,伸手招呼宛清,“過來。”
宛清不知道他有什麼事,忙走過去了,結果被他一把摟在了懷裡,雙手去比劃宛清的腰,搖搖頭,“還是沒胖啊,看來王府的飯菜也不養人,待會得多吃點兒,娘子,今兒是你下廚嗎?”
宛清被他弄得臉紅的都快滴血了,又不敢掙扎,生怕踢到他的腿,哼,他就是吃準了她不敢亂動纔敢胡作非爲的,氣死她了,宛清聳了鼻子道,“恩,今晚燒豬蹄,相公,你喜歡吃嗎?都說吃啥補啥,相公,待會兒你記得多吃兩個豬蹄哦。”
莫流宸真是被宛清俏皮的樣子弄的無力了,敢說他的腿是豬蹄,莫流宸伸手就去撓宛清,宛清趴在他腰間,忍着笑不敢動,實在忍不住了,隔着衣服張嘴去咬他,結果弄的他身子一僵,就覺得有處地方頂住了宛清,宛清那個窘啊,無恥,腿都這樣了還敢有小心思,也不敢亂動了。
腦袋裡卻是想到別的事,今晚可怎麼睡啊,她的睡相前世今生一樣的差,經常八爪魚一樣的掛在他身上,往常還好,如今斷腿了,哪敢睡在一張牀上啊,他怎麼也不事先多備一張牀,看來待會兒還得去挪一張牀進來纔是,只是住人的屋子少,人又多,怕是沒有多餘的牀,天色又晚了,去買怕是趕不及了啊。
宛清直想捶腦袋,怎麼什麼都考慮到了,就獨獨落下了這個關鍵呢。
“今晚還燒不燒豬蹄了?”莫流宸揪了宛清鼻子,呲牙道。
“不燒了不燒了,剛剛我信口胡謅的,你就是想吃也沒有,天色不早了,我得去燒飯了,”宛清回過神來忙回道,一邊小意的把他被咬皺的衣服撫平,免得他待會兒潔癖毛病犯了要換衣服窮折騰她。
莫流宸這才鬆了宛清,宛清忙站直了,離他兩米遠,這才笑道,“今晚燒雞爪。”
說完,一溜煙的跑出去了,留下靠着牀上的莫流宸氣的直瞪着宛清的背影,雞爪還不如豬蹄呢。
晚飯的時候,桌子上果然有一盤雞爪,不過名字好聽的多了,叫泡椒鳳爪,宛清早就想做了,今兒看見廚房有好幾十只雞,所以乾脆讓人把雞爪全都剁了下來,其餘的雞肉全做了菜,煎炸炒蒸燜全用上了,總之,全院上下今晚的桌子上都有雞,獨獨沒有腿。
宛清一上桌,就把最大最好的挑着放到他碗裡,閃亮着一雙清澈的大眼,催促道,“相公,你快嚐嚐,這可是我最拿手的菜,保證你喜歡。”
莫流宸卻是直瞪眼,腦子裡想的還是宛清那句吃啥補啥,名字再怎麼好聽也改變不了它是雞爪的事實,所以宛清只得到兩個字,“不吃。”
宛清聽的一頓,以往她做什麼菜他都愛吃的,獨獨今兒,宛清想起來了,進了一趟廚房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她不過才說了一句,依他這架勢,怕是以後都不會吃動物的腿和爪子了。
宛清憋着嘴,一臉委屈的把鳳爪又給夾了出來,然後自己挪的離他遠遠的,把鳳爪挪到跟前,見莫流宸拿眼睛覷他,有些擔心她反常,宛清這才展出來一朵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相公不吃正好,我喜歡吃,以後就不用擔心你跟我搶了。”
莫流宸聽忍不住白了宛清一眼,誰跟她搶了,她這麼說,他還偏要搶了,娘子最拿手的手藝,怎麼能不嚐嚐,至於那吃啥補啥,她不一樣吃了。
宛清正高興的張嘴去咬,結果眼前一晃,雞爪不翼而飛,宛清猛眨眼,結果一瞥頭就見某人夾着雞爪在那炫耀,宛清那個氣啊,突然指了地上,驚嚇的道,“老鼠,相公,有老鼠。”
莫流宸隨着宛清的視線望去,哪裡有老鼠的影子,再回頭時,筷子上空空如也,那雞爪正在宛清手上呢,宛清笑的那個得意,“相公,你膽子好小,雞爪差點就要掉下來了,幸好我接住了。”
莫流宸無力的搖頭,瞧宛清那眉飛色舞的樣,大臂一揮就把那盤鳳爪給端了過來,覷了宛清筷子上的雞爪一眼,撇過頭夾菜道,“那個就歸你了,剩下的全是我的。”
宛清嘴一撅,橫了莫流宸一眼,“做人不能太黑心了!菜是我燒的,得一大半歸我。”
說着,就過來搶,莫流宸端了盤子手伸的遠遠的,不讓宛清夠着,因爲莫流宸腿不能隨意移動的原因,所以小几是擺在牀上的,宛清想去奪,只得緊貼着莫流宸的胸前,往外伸手,那樣的姿勢很危險,結果宛清手痠了,一撇頭,正好和莫流宸的脣瓣接上。
這麼好的投懷送抱的機會,莫流宸哪裡會錯失,盤子不知道何時被他放在了小几上,加深這個意外之吻,舌頭伸進了她的嘴裡,芳香馥郁,甜美如甘泉,一如既往的美好,宛清哪裡受的住,整個人早軟綿綿的趴在了他胸前,任他爲所欲爲了。
那邊梳雲拿着掃把進屋來,人還沒進來,遠遠的就喊道,“少奶奶,老鼠在哪……。”
話還沒全喊出來,臉就大紅了,忙低頭原樣返回,估計一時情急沒看路,結果啪的一下撞門上去了,那邊後過來的竹雲見了直罵道,“好好的走路也能撞牆,你多大了?看你毛毛躁躁的,都耽擱少奶奶和爺用飯了。”
梳雲那個嘴憋的啊,這是第二回了吧,爲什麼每回少奶奶和少爺親熱都能被她給撞見,上回還害的少奶奶踢了少爺一腳,梳雲心下一激靈,麻利的爬起來朝宛清看去,還好,少奶奶正低着頭扒飯,遠遠的就瞧見臉紅了,梳雲真想咬舌自盡算了,沒事她跑這麼快做什麼。
再看少爺鳳眼迷離,眼裡灼灼流光飛轉的瞅着少奶奶的樣子,紅霞般的俊臉透出妖豔魅惑來,豐脣水潤亮澤,貌似還有些紅腫,梳雲擔心的小心肝亂顫,在宛清擡頭那一剎那,癟着嘴搶道,“奴婢知錯了,奴婢立刻馬上就去扎馬步,奴婢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說着,逃命似的就往屋外走,才幾秒,又轉身回來,撿起地上的掃把,不忘對竹雲道,“你記得幫少奶奶打老鼠。”
宛清啜着筷子,眼睛那叫一個委屈,一個接一個的寒刀朝莫流宸射過去,結果某人心情很好的拿手去碰脣瓣,更是委屈的道,“看,都被你咬腫了。”
宛清磨牙,好在他說話的聲音很小,竹雲沒聽見,不過瞧他的脣瓣也猜的出來是怎麼一回事,宛清忙吩咐道,“老鼠不在屋子裡了,方纔已經躥出去了,想辦法弄張牀給我。”
竹雲聽的一怔,才一瞬,就回過神來了,少奶奶那睡姿還真的需要另外準備一張牀,不然爺的腿還不知道何時能好,竹雲想着,忙拿着掃把出去了,少爺準備的小院真的有老鼠嗎?竹雲很懷疑。
竹雲一走,莫流宸卻是看着宛清,“你不跟我一起睡?”
宛清正吃着飯,聽他一開口,就忍不住嗆了起來,莫流宸忙幫她拍後背,把宛清之前端給他的湯遞給宛清,見宛清嗆的嗓子都疼,忍不住了宛清道,“好好的怎麼又嗆着了。”
宛清看他的眼神那叫一個怨恨,好好的吃着飯,你幹嘛突然冒出來一句,還問的這麼直白曖昧,宛清沒好氣的道,“我可不想再幫你接一回腿了,離我遠點兒。”
說完,不理他繼續趴飯,雞腿嚼的特大勁,盤子也擱在了面前,一個也不給他。
吃過飯不久,竹雲就和南兒北兒擡了一張小牀進來,真的好小,跟莫流宸的牀一比,她這個就只能算是個小榻了,宛清真懷疑自己睡了晚上會不會滾下來。
不單是她是這麼想的,竹雲也想到了,好在小院別的不多,被子是足夠了,竹雲在小牀兩邊都放了好幾牀被子墊子,收拾好了,纔對宛清道,“少奶奶,今晚您先將就着,明兒再去買個大牀回來。”
宛清眼皮那個顫啊,這幾牀被子擱着不是昭告天下她睡姿差勁嗎,忍不住撅了撅嘴,但又不好意思叫竹雲把被子撤了,萬一真掉下來了怎麼辦,這牀實在是小了點,她長這麼大還沒睡過這麼小的牀呢,就聽耳邊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恩,如此正好,就算沒我在外面擋着,也不怕掉下來了。”
宛清聽了回頭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輕提裙襬鼓了嘴氣呼呼的往外走,宛清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被他給活活氣死,誰要他擋着了,還不是每日的往裡面擠她!
外面已經掌了燈,梳雲憋着嘴在哪裡扎馬步,冷灼守在一旁,梳雲那個氣啊,她站她的,要他守着了!原本還能隨意的站着,馬虎點偷會兒懶,少奶奶也不會真來監督她,有點小動作也不會被逮着,當初少奶奶在大夫人跟前站的時候還教過她怎麼站腿不酸呢,結果他來之後,她已經好半天沒動過了,腿比上回還要酸了,方纔也沒說站多久,不會又是站兩個時辰吧?梳雲想哭。
宛清瞥了梳雲一眼,眼睛卻是被靈韻山上的燈火給吸引住了,大晚上的怎麼會燈火通明呢,竹雲知道宛清有想買下靈韻山的想法,便把今兒去集市買東西打聽到的消息告訴宛清,“少奶奶,一個月前靈韻山就已經被人以十萬兩銀子買走了,現在正在建屋子,而且很急的樣子,日夜趕工呢。”
宛清瞧着那一邊通亮,忍不住嘆息,好不容易纔選得這麼一個好地方,怎麼就被人給買走了呢,“可知道被誰買走了?”
竹雲搖搖頭,她只打聽到被人買走了,卻是不知道被誰給買走了,不過少爺應該知道吧?
宛清猜他也應該知道,只是一個月前她還沒跟他說起這事,唉,早知道就先預定下了,沒想到有人跟她一樣相中了這座山,宛清忙回屋問他,“相公,靈韻山被人買走了的事,你知道嗎?”
莫流宸眨巴着一雙妖媚的鳳眼瞅着宛清,點點頭,宛清一見就憋了嘴坐下來,“那你怎麼不早告訴我,現在都被人買走了,那我們還來這裡幹嘛,你說怎麼辦,我們上哪裡找個比這個更好的地方建山莊,要不,你再想法子把靈韻山從他手裡買下來?”
莫流宸聳了聳鼻子,靠在大迎枕上,眼神切切的看着宛清,“那麼個好地方,人家都已經開始建屋子了,會賣嗎?”
宛清也覺得不大可能,既是連夜的建屋子了,可見有多急切了,那上邊還有兩個溫泉眼呢,她最喜歡就是泡溫泉了,儘管長這麼大沒泡過幾回,王府倒是有一個,可是在王妃院子裡,她總不好跑那裡去洗澡吧,不過她願意出雙倍的價錢,這個……總可以了吧。
宛清正準備把這個想法跟他提一提,結果莫流宸已經靠着大迎枕上睡着了,宛清估計他也是累着了,小心的招呼他的腿,服侍他睡下,自己轉身去院子裡溜達了兩圈,他要專心養腿傷,她還是不要拿這些小事去打擾他了,這事還得她自己去辦纔是。
宛清打定主意,就在院子裡搭建的鞦韆上晃盪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睏意了,這纔去沐浴上牀歇下。
第二天一早,宛清起牀連洗漱都沒顧上,就去幫莫流宸的腿施針,小腿有些腫,施針後宛清幫他塗了些去腫的膏藥,收拾妥當,宛清這纔去洗漱。
一連幾天皆是如此,幾日後蘇媽媽也來了,還帶了四五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來,濃眉大眼的,清秀伶俐,宛清安排她們在二進的院子住下,一日抽上兩個時辰的時間去教看她們制香,這個小院有個香室,還有個藥室,香木種類齊全,藥材也一樣,所以宛清不悶,心下還有些感動,難爲他想的這麼細緻了。
在宛清悉心的照料下,二十多天後,莫流宸就卸了固定的木架子,接下來就是復建了,依着他康復的速度,差不多二十來天就可以了,只要左腿少用些勁,基本可以扔掉輪椅了。莫流宸康復倒是不怎麼用的到她,因爲他不想她去瞧,宛清也就沒硬跟着去看了,那些康復用的器械,宛清早讓冷灼做好了送來,自然跟前世的不能比了,雖然簡單了點,但是足夠他用的了。
什麼事都準備好了,宛清一閒就又把心思挪到了靈韻山上,那山晚上壓根就沒黑過,宛清倒是讓梳雲帶着南兒爬上去打探過,據說每日白天差不多有四五百人在幹活,晚上還有四五百人繼續趕工,屋子大的瞧不見邊,位置又好,把兩個溫泉眼全都包含了進去。
宛清想着,就覺得再從人家手裡買下來的可能性太小了,那麼大的屋子,說是山莊更形象些,哪裡像是個把個幾十萬兩銀子放在眼裡的人,隨着時間越耽擱,宛清覺得希望越小,冷灼辦事太拖沓了,不過就是打聽個人,也能這麼久沒有半點消息,真是差勁,梳雲可沒少爲此惱他,該惱。
宛清對靈韻山不抱希望了,就又重新挑選地方,挑來挑去不是太遠了,就是沒靈韻山好,差強人意,宛清心情悶透了,所以宛清決定去街上散散心,既然都出來了,哪裡一直窩在屋子裡,那樣跟待在王府裡有什麼區別,只是前段時間莫流宸還在治腿,她不能離開久了,康復階段就好多了,她可以想去哪裡玩就去哪裡玩,三四個時辰不礙事。
這一日,吃早飯的時候,宛清問他道,“相公,你喜歡吃什麼糕點,我待會兒去小鎮一趟,帶回來給你吃,還有喜歡看的書,你都告訴我。”
莫流宸眨巴眼睛疑惑的瞅着宛清,“買東西讓丫鬟去就是了,你去做什麼?找人買靈韻山?沒用的,他肯定不賣。”
“我知道,我就是想去街上走走,”宛清悶悶的道,她早就死心了好不,他還偏對她提起,成心讓她心疼後悔!
莫流宸知道宛清想去街上玩,想去踩踩大街上的地,其實地不就那樣,踩不踩的又不多什麼也不少什麼,不過見宛清連馬車穿了都想的出來,可見有多想出去逛逛了,也就由着她了,但是爲了宛清的安全,還是吩咐冷灼派幾個暗衛守着宛清。
宛清見他吩咐冷灼找人保護她,一臉欣喜,昨晚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想主意無論如何也得讓他同意了,沒想到兩句話就搞定了,宛清眼睛眨了又眨,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莫流宸吃着玲瓏包,見宛清不大相信的樣子,眉頭輕挑,給宛清夾了個包子,“怎麼,改變主意不出去了?”
“沒有,沒有,就是突然發現相公你太好了,”宛清說着,夾起包子就吃起來,就怕她前腳一走,他回頭就又把她找回來了,得說清楚了。
莫流宸聽了嘴角含笑,眼神灼灼的看着宛清,湊到宛清耳邊,“總算是覺得我好了,那晚上把小牀撤了,我的腿已經好了,不怕你踢我。”
宛清聽了臉一窘,瞪了他道,“你的腿不還沒好全嗎,再過幾天。”這麼多天都忍了,再忍幾天怎麼了。
說完,不理他,低頭,啃包子。
用完早飯,宛清便叫竹雲把她做好的男兒裝取出來換上,又戴了他的玉冠,化了箇中性的臉龐,至少乍一眼瞧去不會看出來她是個女的,宛清坐在梳妝鏡前瞧着,嘴越來越翹,同樣是衣服,穿在她身上跟某人不能比啊,肯定是這衣服認主,不讓她穿着好看,肯定是這樣的。
梳雲見了也直嘆,那嘆息聲正好傳到宛清耳裡,宛清眼睛一瞪,隨即站起來,拿了指頭去挑梳雲的下巴,調戲道,“小妞,想要爺寵愛你,就得撿好聽的說,來說兩句好聽話的先。”
那邊莫流宸正喝着茶,聽了宛清輕佻的話和那風流動作,直接就被茶水給嗆到了,連連咳嗽起來,梳雲直接鼓着嘴幽怨的瞅着宛清,“看吧,都害得爺嗆着了。”
宛清訕訕的收了手,古裝劇裡不都是這麼演的麼,她不過就是小小的試了一下,一個個的真是不給臉,好歹給個羞澀的表情倒在她懷裡,再不濟讚歎一兩句啊,他卻給她嗆着了!
宛清氣呼呼的拿起一把玉骨扇,啪的一下準備打開,接過手一滑直接就甩到梳妝檯上去了,竹雲見了直掩嘴,宛清臉也微紅了,梳雲乾脆兩眼望天,好好的少奶奶不做,非得裝什麼少爺,莫流宸就更是不給面子了,哈哈大笑起來,“娘子,你過來,我教你。”
宛清把臉一撇,嗡了聲音道,“天氣又不熱,要什麼扇子。”
說完,轉身要走,走了一步,覺得手裡沒把扇子實在彆扭,還是回頭把扇子拿在了手裡,規規矩矩的展開,有模有樣的扇着,瞧的莫流宸直晃腦袋,出了門,他娘子就跟變了個人似地,難怪喜歡外面了。
見宛清要出去,莫流宸推了輪椅送她出門,跟在後面癟癟的喊道,“娘子,出了門別拈花惹草。”
宛清腳下一頓,沒差點往前栽去,聽聽,聽聽,酸不拉幾的,不過就是出去逛個街,她能拈什麼花惹什麼草,宛清回頭橫了他一眼,昂首闊步的走了。
竹雲跟在宛清後頭走着,梳雲忙回去換了身小廝的衣服,小跑着追上,冷灼瞧着小廝裝扮的梳雲耳朵上耳墜亂晃,眼角忍不住輕顫,忙過去攔着了她,叫她將耳墜取下來,梳雲臉都紅透了。
小院離鎮上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坐馬車兩刻鐘就到了,看着繁華的街道,還有來去匆匆的行人,宛清嘴都合不攏了,有一種願望實現的感覺,才進鎮,就讓人停了車,帶着竹雲和梳雲下去壓馬路了。
一路都是小商販,吆喝聲此起彼伏,賣的又都是些小玩意,精緻不說還都是她沒見過的,宛清買了好多,堆的竹雲和梳雲手滿滿的,竹雲梳雲兩個互望無言,真懷疑少奶奶是不是打算把整條街都買回去,從進鎮起,沒有落下一個小攤子,還盡挑一些她們都瞧不上眼的東西。
看那些小商販的眼神,竹雲梳雲真想上去搖醒少奶奶,她現在可是翩翩少年郎,哪有男子對這些感興趣的,瞧少奶奶這樣,八成是忘了,少奶奶買完東西就走,留下她們在後頭,耳邊自然聽到那些商販的小聲嘀咕:這男人腦子有問題。
竹雲梳雲拿不住了,忙上去攔着宛清道,“少爺,不能再買了,奴才都拿不下了。”
宛清這纔回頭,果然不少了呢,只是她好不容易纔出趟門,當然要夠勁的買,又不貴,宛清眼睛四下瞄瞄,不是有人跟着的嗎,讓他們送回去就是了。
等東西送到小院的時候,莫流宸瞧着滿桌子的小玩意,眼角直抽,連波浪鼓都有,這個好似兩三歲孩子玩的吧?他娘子這是給誰買的玩具呢,莫不是……?
這些早備下正好,只是不知道待會兒還送些什麼稀罕東西回來。
接下來可沒有東西了,宛清一路走着,餓了,就找了家酒樓,準備飽餐一頓,嚐嚐這裡的美食,接過飯菜才上桌,那邊就傳開了,鎮上首富的李家擺了擂臺,好些人聽了都放下了手裡的筷子去瞧熱鬧去了。
宛清也好奇着呢,在這麼個繁華的小鎮上當個首富,也不知道有多富,不過擂臺嗎,前世電視上瞧了不少,先上場的都是打醬油的,所以也不急,填飽肚子再去瞧熱鬧。
宛清一邊吃着一邊聽着,原來這李家老爺今年已經五十有一了,妻妾倒是不少,足足有十一房呢,只是膝下僅有一女,而且年紀不小,有十七歲了,這麼個年紀在古代都是老姑娘了,是會受到恥笑的,只是李家是首富,那就另當別論了,李家家大業大,就這麼根獨苗苗,嫁給了別人,李家怎麼辦,所以準備招婿,延續香火。
只是李家畢竟富庶,所以一般人瞧不上,家境好的,誰願意將兒子送去招贅,那不是往臉上抹黑嗎,所以這麼一拖,李家姑娘年紀就大了,據說再過一兩日就是她十八歲生辰了,李老爺左右找不到合心的女婿,女兒年紀又見長,再這麼拖下去,女兒這輩子怕是完了,所以急了,這纔有了擂臺招婿。
宛清聽着,就有些替那李姑娘氣悶,長的貌美靈秀不說,因爲延續家族香火的緣故,一直被拖着,找不到合心的婆家,太委屈她了,素來延續香火都是男子的職責,因爲沒有兒子,就得犧牲她終身幸福,擂臺招贅,參加的人可想而知。
宛清用完飯,就帶着竹雲梳雲兩個往擂臺地方走去,人山人海的,梳雲瞧那些人,忍不住伸手攔住宛清,聳了鼻子道,“少爺,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你站這羣人中間,李家老爺肯定會相中你的。”
宛清聽了一樂,玉扇一搖,“那說明他有眼光。”
梳雲聽得直翻白眼,不是李家老爺有眼光,而是傻子都知道怎麼選好不,少奶奶這一身絲綢可不便宜,就算是首富的李家都不一定能穿的起,再說了,少奶奶的男子裝扮雖然矮了點,儘管鞋子底下已經墊了好幾雙鞋墊了,可跟男子一比,還是矮不少,但至少瞧着清秀俊氣,還有三分世家子弟的風流,哪像這些等着入贅的人,髒兮兮的不說,還一臉猥瑣樣子,瞧着就讓人渾身難受,這李家姑娘今兒怕是要落入虎口了。
臨出門前,少爺可是囑咐少奶奶不準拈花惹草的,雖然人家李姑娘是個女的,可是不成啊,少奶奶出了門就跟她們認識的少奶奶彷彿是兩個人了,估計沒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以防萬一回去被少爺責罰,竹雲梳雲兩個忙拽了宛清要拖她走。
宛清哪裡肯走,這可是難得一遇的場景呢,京都估計就更是難看到了,所以得珍惜機會,便抽空訓斥了她們兩句。
這麼一小空檔,那邊李老爺已經上來擂臺,身後站着的是他的女兒,風姿綽約,輕紗罩面,不過透過薄紗還是可以瞧見李家姑娘的容貌,果然不錯呢,只是眉宇間一抹輕愁和屈辱,宛清都覺出她有想輕生的念頭了。
宛清突然就生出一股子憐惜之情來。
李老爺言簡意賅的說了兩句,反正他的意圖大家都知道,就是招個上門女婿,也就不多廢話了,家丁銅鑼一敲,就正式開場了。
宛清就見李家姑娘,李秋沫坐在紗帳後,丫鬟立在紗帳外,一臉氣憤,估計是爲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可惜她只是一個丫鬟,有什麼好說的呢。
丫鬟手線輕輕一拉,就將比試的規矩亮出來,很簡單,就是和李秋沫比試文采,只要能通過她三個比試,就算是通過了,李老爺瞧着那規矩,臉都沉了些,瞧着就像是事先不知道似地,宛清嘴角輕勾,看來這個李家姑娘骨子裡還有幾分傲氣呢,父母之命不敢不從,但也不能對自己太差。
閨閣女子的才情也是不差的,光是在場的怕是沒幾個能上場的,就是上臺去湊那個熱鬧,也不過就是讓大家笑笑罷了,怕是難得個結果,李老爺沉了臉,走過去,“沫兒,不是事先說好的嗎,你怎麼?”
李秋沫嘴角劃過一絲悽慘的笑,手裡舉着把剪刀,“女兒已經答應爹了擂臺招親了,要是爹非逼女兒,女兒寧願血濺當場。”
李老爺見剪刀就把在她手腕處,忙低聲道,“好了好了,比試的規矩你都擺出來了,爹能不應嗎,快把剪刀收下去,讓外人開了會笑話咱們李家。”
李秋沫這才放了剪刀,對於那句丟了李家的面子,不由的悽笑,不是早就丟光了,還有剩下的讓她丟嗎?
那邊臺階上,就有一個年輕人上臺,一上來就叫爹,宛清無語,這臉皮厚的……結果,一個來回都沒接上,就下了場。
宛清在一旁聽着李秋沫的比試題目,有些暗歎她的才情,這麼個才貌雙全的女子落得個這樣的下場,真是可惜,不過好在她聰明,用這樣的法子,至少要比那些盲婚啞嫁要好的多,或許能選出個如意郎君,只是入贅這個嚴苛的條件擺在那裡,怕是……難。
果然,上場的人是不少,可是皆開口就敗下陣來,而那些真正有才情的卻是在底下搖頭嘆息,若不是招贅,憑着李家是鎮上的首富,李家姑娘又才情皆備,素有賢名,求情的還不得踏破他家門檻啊,只能怪這李家姑娘命苦。
比試還在繼續,宛清瞧着,覺得沒多大看頭的時候,突然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拄着柺杖艱難的爬上了紅地毯鋪着的臺階往擂臺走去。
宛清瞪大了眼睛,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都可以做人家李姑娘的爹了,還往擂臺上跑,讓這羣年輕人情何以堪啊,李家招他能生的出孩子嗎,宛清不確定的想,就見李老爺一張臉陰沉的厲害,眸底隱隱有擔憂之色,宛清疑惑,莫不是人不可貌相,這個男子才情非凡?
就聽四周的人指指點點:“李家姑娘今兒怕是栽了,這周老夫子當年可是鎮上的頭名進士呢,李姑娘再有才,還能越的過去他,怕是真的要栽了,可憐,可憐啊!”
------題外話------
先過幾天舒心日子,接下來就是解密陰謀的時候,等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