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在頒獎現場之外的記者們，名副其實是來自世界各地、五大洲全都不缺，從這一點來看，戛納影展無愧其“國際影展”的名頭。當然，這和它有時候會把獎頒發給第三世界國家有關。如同克里斯汀在討論時說的，戛納對於製作精良的電影並不會予以傾斜，而是更多的關注電影的內涵和意義——至少表面上如此。擅長分豬肉也是戛納的一大弊病，但至少拿到金棕櫚的都是參賽片子裡數一數二的，一種相對公平已經足以保證戛納的名聲了。
來自比利時的記者奧斯汀正在和隔壁nbc的記者勒安閒聊，他們正在百無聊賴地等待結果。
“你在等丹尼爾拿獎的消息吧？”
“奧利維耶？”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之前馬丁·斯科塞斯放映《紐約黑幫》的時候，哦，對了，他們只放了二十分鐘的片段，實在不夠過癮的。還有喬治·盧卡斯的新片，都有不少美國媒體在，後來他們好像都回國了，結果今天一下子又多了起來。”奧斯汀擺弄了一下的攝影機，他供職於比利時一家大報紙。不像勒安還需要一個攝像師配合，因爲勒安要得到視頻素材，交給電視臺剪輯播放。
“你覺得丹尼爾拿獎的希望大麼？”奧斯汀似乎不太熱衷於本國的人選，一直在和勒安討論丹尼爾，“我覺得可能性不小，戛納最近一直飽受批評，人們覺得這裡快成養老院了。而且今年你們來了很多人，給足了戛納面子。”
勒安卻不以爲然，他內心雖然也有美國人不可一世的驕傲，但也具備一個新聞從業者的嚴謹態度。
“不論是馬丁還是喬治，他們不過是希望來這裡宣揚自己新片罷了，至於你說的給戛納面子，吉布斯·雅各布肯定不是這麼認爲的。這只是一種雙贏的選擇，戛納現在發展的比威尼斯和柏林好得多，來參加的電影人也更多，抓住這個機會在全球打開新電影的知名度，這是惠而不費的好事。好萊塢那幫鼻子靈敏的人可不會放棄這種機會。如果說誰真的是爲了戛納而來，除了丹尼爾，基本上沒有別人了。從這一點上來說，丹尼爾獲獎還真是很合理。哦，對了，即便是丹尼爾，也是在宣傳《鋼琴師》，它還沒上映呢。”
奧斯汀被勒安語氣裡對好萊塢人士的不屑逗笑了。
“聽上去，你們對好萊塢也沒什麼好感。”
“媒體和明星的關係，就是這樣。”勒安不會繼續發表看法了，nbc畢竟位列美國三大電視網之一，儘管cbs和abc都發展的更好。但如果被外媒報道nbc的記者對好萊塢大放厥詞，這無論如何不會成爲一種愉快的經歷。
戛納沒幾個獎項，很快就到了《沒有過去的男人》包攬評委會大獎和影后。
這顯然會成爲報道中一個重要的點。
不過這會兒不管是奧斯汀還是勒安，乃至其他數百家媒體，除了發了快訊回自己的國家，最重要的還是接下來的獎項。
丹尼爾·桑德勒！
《鋼琴師》！
“上天啊，他又拿了戛納影帝。”勒安低聲驚呼一句，趕緊招呼攝像師，準備等待丹尼爾出來，然後就成了撲上去的蝗蟲羣的一員。
七嘴八舌的提問一下子把剛出來的丹尼爾給淹沒了，在他後面的各位獲獎者也沒好到哪裡去，只是行情不如他火爆而已。
安迪和特里弗隨他來到戛納，這時候不得不站出來維持秩序。
最終來自丹尼爾老家，美國nbc的勒安撈到了第一個提問的機會，無論如何，第一個問題歸於本國媒體都是可以理解的。
“丹尼爾，你認爲你可以憑藉斯皮爾曼這個角色拿下明年的奧斯卡麼？”
這就是討人厭的美國人。
這是戛納，並非美國，奧斯卡你可以回國再談。
“還有大半年時間，我實在很難對這個問題作出回答。我現在能告訴你的是，能夠獲得戛納的最佳男主角，我真的非常榮幸和興奮，我覺得這是法國和評委會給我的超級禮物，感謝所有人。”
“丹尼爾，能說說你和柯林斯·波爾什麼？”
這是法國的記者——一嘴八卦。
“我們很好，一切正常。謝謝。”
巧合的是，剛纔和勒安交談的奧斯汀也撈到了提問的機會，只是他的問題相當搞笑。
“丹尼爾，歐洲姑娘和美國姑娘，你喜歡哪個？”
哇哦！
所有人都驚歎一聲，這可是個厲害的問題，即便大家都在笑，但眼神灼灼地看向丹尼爾也不是假的。
丹尼爾楞了一下，沒想到會遇見這麼犀利的問題，不過這難不住他。
“你怎麼知道我只喜歡姑娘？我覺得李奧納多挺帥的。”
又隔空回擊了李奧納多一把。
“是的，你和希斯·萊傑現在還有聯繫麼？”
奧斯汀抓住機會連續提問。
丹尼爾一下子沒想到這跟希斯有什麼關係，但他畢竟記性不錯。當初他被甘道夫伊恩·麥克萊恩帶到惠靈頓知名的維也納月桂酒吧，這是個半同性性質的酒吧，在裡頭遇見了希斯·萊傑，還湊巧被人拍了照片。對方勒索不成，後來把照片賣給了小報——大的報紙誰也不願意要。因爲當初丹尼爾和傑西卡的戀情剛剛曝光，那張照片的殺傷力大打折扣。沒想到遠在戛納，被一個比利時記者提到這件舊事。
“當然，等會他就會給我打電話了，也許比柯林斯還要早。”
丹尼爾沒法一直在門口接受採訪，問了五六個問題之後，法國《費加羅報》的記者拿到最後的問題，酬謝東道主，這也是慣例。
“喜歡法國麼？戛納的電影氣氛和好萊塢有什麼不同？”
“當然，非常喜歡……”
從人羣中脫身的丹尼爾回到卡萊頓酒店，晚上理所當然還有慶功宴，明天才是各奔東西的時候。
“你接受過採訪的那家中國媒體，希望能再次採訪你。”
丹尼爾知道安迪說的是new浪，但這次不行，他沒有給美國記者專訪機會，也沒有給法國本土媒體，當然不能特別對待new浪。
“你幫我回復一下，就說我非常感謝中國的影迷和觀衆對我的關注，我希望儘快能有機會和他們會面。就這樣吧，安迪，我的時差還在作怪。”丹尼爾揉了揉太陽穴。
安迪遞了塊熱毛巾過來。
“真難以置信，丹尼爾，你現在是戛納影帝了。”
丹尼爾呆了呆。
“是啊——”
環球公司簡直興奮莫名，當初一力反對丹尼爾加入《諜影重重》劇組的荷賽，現在早就把當初發生的事情忘了。他現在無比慶幸，當初能夠拉下面子，不然被施耐德踢出去，他現在絕對會成爲環球內部的笑柄。
一尊戛納影帝能夠爲《諜影重重》增加多少票房？靠譜的估計是八百到一千萬。
電影宣傳部門原本處於映後規劃階段，等到上映，各方面給出的評價，持續的話題刺激，都是他們現在就要安排好的事情。但是現在，一個意外任務插隊了。
他們需要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儘可能地爲美國民衆科普最具權威的國家電影節——戛納國際電影節！然後宣揚這尊影帝的含金量，目的當然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人覺得丹尼爾是個多麼優秀、多麼成功，多麼讓人嚮往的人。
“環球正在把你往傳奇人物上推，他們儘可能地宣揚一個入行三年、只有二十三歲的前熱狗廚師，是如何擁有千萬豪宅、百萬名車、數千萬投資，以及一尊最年輕的奧斯卡和一尊了不起的戛納影帝。想一想，確實相當傳奇了。”
特里弗將環球方面最近的動作和丹尼爾溝通了一下。
“現在你確實沒什麼後路了。”特里弗看向丹尼爾，“你爲人所知的財富積累能力、你憑藉一系列新聞和作品，尤其是《護戒使者》帶來的超高人氣、現在還有環球爲你打造的神奇小子金身。你能夠想象你一旦失敗的後果麼？”
各方合力造就的丹尼爾形象，現在確實已經經不起失敗了。捧得越高，以後摔得越慘，以現在這個高度，一旦摔下來，可能是再也爬不起來的結果。
“那就不要失敗。”
特里弗難以忘記此刻丹尼爾雙眼裡的光芒，充斥着自信、野心和篤定——不要失敗，那就沒有問題。
環球最後的宣傳集中在戛納影帝之上，丹尼爾的工作壓力也增加了很多，一直到6月9日，紐約的首映禮開始，他忙了個暈頭轉向。連帶整個團隊，尤其是安迪，也忙了個腳不沾地，弗雷德埋怨丹尼爾應該再找個助理。
不過新招來的人未必能夠信任了，所以丹尼爾只有承諾繼續給安迪漲工資了。
當他走上首映禮紅毯，兩邊近乎瘋狂的尖叫聲已經讓他見怪不怪，隨着《護戒使者》逐漸失去熱度，他周邊略有下降的影迷數目，這一次又通通回來了，這些年輕人臉上的表情，就像看見了上帝。
－－－
一萬字，謝謝天天冉冉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