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之來夜城的主要目的不是慶祝陳博軒新店開張,而是要追一家醫院的女醫生。
既然來都來了,他就過去那邊看一眼。
人來到夜鼎紀三樓,推門進去,裡面熱熱鬧鬧開了幾桌,有人打牌,有人打撲克。
周安琪擡眼看見他,出聲叫道:“二哥。”
其他人也都喊他二哥或是硯之哥,周硯之笑得像朵桃花,燦爛無比,妖媚橫行,點頭過後,眼睛在屋中掃了一圈,很快便發現最裡面的一桌,背對他正在抽菸打牌的商紹城。
北方屋中都很暖,所有人都沒穿外套,商紹城一身墨綠色毛衣,袖子擼到手肘處,露出精壯結實的小臂,左手夾着煙,右手碼牌,周硯之走到他身後的時候,他打出一張二餅,下家陳博軒喊了一聲‘碰’,然後擡眼對周硯之道:“二哥。”
周硯之應聲,隨即單手搭在商紹城所坐的椅背處,似笑非笑的問:“紹城,女朋友呢?”
商紹城沒回頭也知道是周硯之來了,上次海城碰面,周硯之在桌上撩岑青禾,故意挑撥離間,他都沒跟他算賬,因爲曉得他這種人的性格,典型的拿別人不和當笑話的人。
此時他一進門就問岑青禾,商紹城心底不爽,冷漠回道:“上班。”
周硯之像是沒聽出商紹城的冷淡,只自顧自的笑說:“你到底懂不懂憐香惜玉啊,女人是靠養的,你怎麼能放手讓她一個人出去工作?”
商紹城抿着好看的脣瓣沒出聲,對桌沈冠仁淡笑着說道:“我覺得這樣很好,自力更生,兩個人在一起還是單純一些的好,只談愛,跟其他的無關。”
周硯之眼皮一掀,看着沈冠仁說:“你跟孫筱菲怎麼樣了,你爸媽還不同意你們結婚?”
說到這個,沈冠仁眼底很快閃過了一抹什麼,但笑不語。
陳博軒道:“二哥,你真有一顆胸懷天下的心。”言外之意,就是他誰都惦記,誰都打聽。
周硯之怎會聽不出他的插科打諢,他笑着道:“沒辦法,誰讓你們都比我小呢,我也是操心的命。”
麻將桌上另外一個男人道:“硯之哥你就直說得了,你就是愛八卦。”
周硯之馬上眸子一挑,出聲反駁,“我可不是這種人,我跟別人可以八卦,對你們,我那都是哥哥對弟弟的心。你說冠仁跟孫筱菲異地也就算了,人家兩個處的年頭久,也就是沒結婚,不在眼前看着,心裡也放心;但紹城你就不對了,女朋友剛處沒多久,就讓人大冷天在外面跑來跑去,你也不知道心疼。”
商紹城一聽這話,下意識的側頭擡眼看向他,淡淡道:“你看見她了?”
周硯之坦然點頭,“是啊,我看見她跟個年輕小夥子一起進飯店,別說哥哥沒提醒你,那小夥子長得可挺帥氣。”
他眼中促狹意味十足,鋪墊這麼久,也就是爲了說這句話。
商紹城淡淡道:“她去見客戶,跟我說了的。”
周硯之馬上佯裝驚訝的說道:“現在客戶對工作人員都這麼好了嗎,還送公仔的。”
此話一出,一桌子另外三人,全都擡眼朝他看來,順帶着打量商紹城臉上表情。
商紹城面不改色的說:“我女朋友是喜歡公仔,她對客戶又很好,送個禮物很正常,畢竟招人喜歡。”
周硯之想看商紹城的熱鬧,見他非但不慌,反而幫岑青禾在說話,這反應着實有趣,都快跟他想象中的商紹城不一樣了。
周硯之當即脣角高高揚起,笑着說:“有胸懷,男人就該大氣一點,女朋友漂亮招人喜歡是很正常,下次我也送她公仔,她是喜歡蠟筆小新吧?”
他越說的有鼻子有眼,商紹城心底越狐疑,岑青禾之前跟他說過,她不是很喜歡蠟筆小新,覺得小新很色,而且長得帥的年輕小夥子……商紹城腦中不由得浮現出程稼和的模樣。
心底想歸想,商紹城面上不動聲色,開口回道:“不用你破費,她喜歡什麼我會買給她。”
周硯之嬉笑着說道:“客氣什麼,你女朋友就是我弟妹,對她好是應該的。”
商紹城心底不爽又拿他沒轍,因爲深知周硯之這人,你越是不讓他做什麼,他就偏要做什麼,所以商紹城都不敢警告他,讓他離岑青禾遠點兒。
周硯之上商紹城身邊一通酸,沒看到預想中的不悅表情,倒收穫了意料之外的驚喜。他所瞭解的商紹城,可不是個會允許女朋友在外有丁點兒桃花的男人,但他如今三番五次的維護岑青禾,哪怕‘親眼見到’都不信,這讓周硯之覺得分外有趣,到底岑青禾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能把商紹城搞到深信不疑的地步。
撩了一溜十三招,周硯之從他們這桌走開,去到周安琪那邊玩兒。周安琪的女性朋友都很喜歡周硯之,看他走來,主動挪了半個椅子給他。
周硯之平時的性格,一定就湊過去坐了,但他今天卻沒坐,而是笑着說:“哥哥名草有主了,不方便趁着女朋友不在身邊,跟其他異性過密接觸。”
戴髮箍的女人聞言,擡眼笑道:“這不像二哥一貫的作風啊。”
周硯之伸手指了指她,笑說:“作風可是個大事,不要隨便掛在嘴邊,損人品。”
周安琪聽見剛剛周硯之在商紹城那邊說了什麼,她很想細問怎麼回事兒,但人多又不好開口,只能叫旁人過來頂一下,起身拉着周硯之往外去。
周硯之被拉出來,出聲問:“幹嘛?”
周安琪微微蹙着眉,擡眼問:“你說你看見岑青禾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了,他們有沒有做什麼出格舉動?”
周硯之一臉無語相,幾秒後才道:“你這表情是想抓岑青禾的把柄,還是替商紹城抱委屈?”
周安琪想也不想的說:“她要是敢給商紹城戴綠帽子,我第一個饒不了她!”
周硯之搖着頭,悻悻道:“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大房,哪來的集體榮辱感?”
周安琪氣到變臉,瞥眼瞪他,“你能不能別損我?”
周硯之擡手摸了下週安琪的頭,柔聲說:“我都有點心疼你了,我妹妹這麼好,有錢,有長相,有能力,關鍵還一根筋都在商紹城身上,那小子真是沒福氣,就是看不上你,你也就是脾氣大了點,如果脾氣能改改,絕對這個。”
他豎起大拇指。
周安琪沒空跟他開玩笑,擡手揮開,皺眉道:“你趕緊說看見岑青禾跟誰在一起,是上次那個程稼和嗎?”
周硯之道:“還真不是,是另外一個,長得還挺帥。”
周安琪蹙起眉頭,滿眼深惡痛絕的嫌棄,那感覺像是坐實了岑青禾水性楊花,如她所想,賤貨一個。
心底氣不打一處來,她擡眼磨周硯之,問他:“你怎麼不拍照?”
周硯之漂亮的眸子挑起,嫌棄說:“我又不是狗仔。”
周安琪說:“凡事都講證據的,你拍了他們照片,我看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周硯之伸手拍拍周安琪的頭,輕聲道:“你別瘋了,多大點事,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故意逗逗商紹城,看他是什麼反應。”
周安琪眼睛一瞪,看向別處,憋氣的說:“他是鬼迷心竅了,那女人說什麼幹什麼他都信。”
周硯之似笑非笑的說:“是啊,這倒是讓我想不到,沒想到這小子還有爲別人開脫的時候。”
周安琪心煩氣躁,一直在怪周硯之辦事不牢靠,周硯之心裡冤,忍不住道:“不是我說,你再這麼作,商紹城也不會跟岑青禾分手,我上次跟你說的都是好話,聽不聽看你自己,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商紹城對岑青禾不像是玩玩而已,你有這時間磨我,不如多想想怎麼改一改臭脾氣。”
周安琪一口氣頂上來,剛要反駁,可是對上週硯之那張突然淡漠的臉,她又不敢說了。
別看周硯之平時吊兒郎當,一副沒正行的樣子,那是沒人見過他真正發脾氣的時候,周安琪還是挺怕他的。
生生吞回這口氣,周安琪眼球一轉,低聲說:“你也不幫我。”
周硯之道:“你還讓我怎麼幫你,要不要我把商紹城綁你牀上去?”
周安琪當即嗔怒着擡手推打他,“你煩不煩啊。”
周硯之笑道:“別笑,繃住千萬別笑。”
他這麼一說,周安琪更控制不住脣角勾起,滿眼含笑。
周硯之‘嘖嘖’出聲,搖着頭說:“真是女大不中留,等我回家跟爸媽說一聲,要不乾脆把你送商家去得了。”
周安琪表面上不好意思,其實心裡還是心花怒放的。她真的很喜歡商紹城,從小就是,他越是不搭理她,她就越是要讓他喜歡。
她經常反問自己,她到底哪裡不好,哪裡配不上他?
答案是,沒有。
身邊沒有人不說,只有她才配得上商紹城,只有他們兩個才最合適,所以她也搞不懂,商紹城爲什麼護着岑青禾。
如果非要給個解釋,那她只能相信,是岑青禾在蠱惑商紹城,商紹城是被蒙了眼。
她不怕,有這麼多人站在她這邊,就連商紹城爸媽都很喜歡她,商家的戶口本上只能有她周安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