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彥瞬間滿臉黑線,弄了半天,他的這位未來丈母孃還是沒有弄清他的意思,尷尬的咳了一聲,他再一次放下面子決定豁出去了:“阿姨,我還沒成家,我剛剛說了,我來您這就是希望您能把沐星嫁給我!”
氣氛又靜了下來。
蘭媽媽狐疑的看向他:“你說你沒結婚?一手的?”
唐澤彥尷尬的笑笑,點頭。“是的。”
蘭媽媽:“沒有生理缺陷?”
唐澤彥:“生龍活虎!”
蘭媽媽:“你喜歡我家的星子?”
唐澤彥點頭:“是的!”
蘭媽媽:“這麼說我家的星子不是小三?”
唐澤彥:“當然不是!”
蘭媽媽:“你想娶她?”
唐澤彥:“是的!”
蘭媽媽:“來這裡是爲了提親?”
唐澤彥:“是的!”
蘭媽媽又一次上下打量了唐澤彥一番,“說吧,你帶了多少彩禮過來?”
唐澤彥:“……”阿姨,您沒看到停在您面前的那輛車嗎?好歹人家也是市值三百多萬……
蘭沐星:“媽……”
蘭媽媽:“閉嘴!”吼完回過臉看向唐澤彥:“多少?空手套白狼的伎倆在蘭家是行不通的!”
蘭沐星跳了起來:“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勢利了!”
蘭媽媽一個眼神殺了過去:“蘭家有你這麼一隻米蟲已經夠頭疼的了,我當然不希望再來一隻更大號的!”
唐澤彥笑出聲,衝着蘭沐星眨了個安撫的眼神,轉眸坦然的看向蘭媽媽:“阿姨,看您說的。既然是提親,當然得有備而來了,只不過我不瞭解您與伯父兩人喜歡什麼,所以就只帶了身後的這輛法拉利和三百萬元定金。”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張寫有密碼的銀行卡恭敬的遞了過去。
蘭媽媽接過銀行卡轉手遞給蘭景榮:“拿到客廳的POS機上刷一下看看。”
不一會,蘭景榮回來了:“媽,裡面還真的有三百萬呢。”
蘭媽媽點了點頭,然後擡眼看向一臉緊張的唐澤彥,淡定的吐出兩個字:“成交!”
蘭沐星:“……”不會吧,她就這樣被賣了?
局面變化的是不是有點快啊,快到她根本就分不清狀況。
電話裡不是說好了只是過個形式嗎?怎麼就演變成了賣女兒?
好在對方是唐澤彥,這萬一要是個五大三粗的糙漢提着這些彩禮來,她的老孃大人是不是也照樣吐出‘成交’二字啊?偷偷的睨了老孃大人表示鄙夷。
唐澤彥暗籲一口氣,心底的石頭終於是暫時落了地。
這位丈母孃果然愛財,好收買……他喜歡!
蘭景榮湊了過來,輕拍下唐澤彥的肩膀:“嘿,妹夫,問你個事兒?”
妹夫二字雖然有那麼點低人一頭的感覺,卻還是讓唐澤彥精神一振,於是急忙換上一抺溫和的笑容:“什麼事,你說。”
蘭景榮摸了摸鼻子:“呃,就是,你那裡還招人嗎?”
唐澤彥微微一愣,隨即點頭:“招!”唐氏集團多得是崗位,隨便塞上三五個人不是問題。何況這位未來的二舅子精通電腦,放哪都不嫌多。
蘭景榮先是眼睛一亮,然後又顯得有些難爲情的問:“你那裡有美女嗎?要溫柔善解人意的。”
唐澤彥略一思索,用力點頭:“有!還不少!”
搞好與女方家人之間的關係很重要!
蘭景榮笑嘻嘻的回頭看向蘭媽媽:“媽,我突然間覺得你說的很對,在我這年紀就應該出去闖一闖,而不是坐井觀天!”
闖你的大頭啊!蘭沐星幽幽的瞟了一個白眼過去。
蘭媽媽沒有回答蘭景榮的話,而是上前一步走到唐澤彥的面前:“你叫唐澤彥吧?那我就叫你小唐好了。我現在可以很鄭重的告訴你,我的這關你算是勉強過了,但是我們蘭家當家作主的不只我一個,其他長輩對你認不認可我就不敢打包票了,一切還得看你自己的表現。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句忠告:真誠點總是好的,蘭家嫁女招媳,主要看的是誠意!”彩禮也很重要。
當然,她也並不是單純的只看彩禮,她又不缺那點錢。女方家索要彩禮並不一定意味着賣女兒,彩禮的多少體現的是對方對女方家的尊重,從而折射出自家女兒在對方心目中的份量。若有千萬,只出一萬,這種女婿要來何用?若有一萬,願出五千,這種女婿只要肯吃苦,未嘗不可?
試想,自己含辛茹苦費心費財養育大的女兒讓人空着手領回家,哪個當媽的願意?換個角度,空着手領回家的媳婦,婆家會珍惜會寵愛嗎?所以,在蘭媽媽看來,索要的彩禮只要是在男方家所能承受的範圍內,都不算過分!男方願出,說明對方重視這段感情,如果不願出,那麼結婚還有意思嗎?女方婚後在婆家還會有發言權?
唐澤彥詫異的睜大眼,隨即恍然大悟。一個大大的笑容在他的臉上綻上……
“嗯,小唐啊,我還得提醒你一句,沒事的時候不要笑得這麼……養眼,會讓星子她爸及其他長輩覺得你很沒安全感。”好看又笑得招搖的男人到哪都不會讓人放心的。
刷的一下,唐澤彥的笑容凍住,僵着一張臉尷尬的點點頭表示受教了。
“進去吧,星子她爸正在裡面等着你呢。”蘭媽媽讓蘭景榮等人讓出一條路。
看着眼前那條能往正廳的鋪滿石磚的道路,再結合着蘭媽媽所說的話,唐澤彥竟產生了一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硬要闖的錯覺,彷彿前方就是生死關。
輕嗯一聲後硬着頭皮跟着蘭景榮往裡走。每走一步,他的神經就繃緊一根,彷彿腳底下踩得不是石磚路,而是在闖八卦陣地。
耳朵高高的豎起,生怕錯過任何風吹草動。
身後,蘭沐星狗腿般的挽上蘭媽媽的手臂,昂着臉矯情的問:“媽,你就這樣把我賣了?難道你沒有一點點的不捨嗎?”
蘭媽媽睇了她一眼,也跟着矯情的說:“星子,你是誤會老媽我了,這哪是叫賣啊,這叫清倉大甩賣!呃,本來我也沒打算要小唐那麼多彩禮的,我跟你爸的要求其實真的很低,只要對方肯養你五十年,確保這五十年內你不會回蘭家吃我老倆的就行。呀,都怪小唐,沒事一下子帶那麼多彩禮過來,這下讓我跟你爸是收也不好意思,不收也不好意……”
蘭沐星的臉倏地一陣青一陣紅再一陣白,什麼叫清倉大甩賣?還不好意思收呢,如果真不好意思收,那就:“媽,把那些彩禮給我當私房錢你二老不就不會感到不好意思了,同時還會讓我有底氣!”
蘭媽媽扯脣哼笑:“那我跟你爸就會覺得嘔血!別人家的白菜是被豬給溜裡田間拱了,我家的倒好,自己送上門倒插到豬槽裡讓豬拱。”
走上前面的唐澤彥腳步微微一晃,險些絆倒。
他這槍中的有點無辜啊!
正廳,一名年過五十的男人佇立着,背影是那麼的遺世獨立,那麼的偉岸清寡,讓人不敢輕易的靠近。
年長男人的身邊還靜站着一名濃眉大眼五官俊朗的年輕男子,長相與蘭媽媽有幾分相似,想來應該就是蘭沐星的大哥蘭景楓。
看着那道背立着自己的背影,唐澤彥的心頭猛的咯噔一下,看背影,這位老丈人似乎會比丈母孃更不好說話啊。
有着這種背影的人往往都很清高,很沉穩,很固執,很古板……蘭沐星之前不是說她家的氛圍很好很輕鬆,一點都不像唐家那樣森嚴死氣沉沉嗎?爲什麼他現在感覺不到?
偷眼看了下剛從廳外跨進來的蘭媽媽,唐澤彥不禁腹誹:夫妻是互補的,蘭媽媽已然如此精刁,那麼蘭爸爸該要如何倔傲內斂才行啊。
想到這,他的心不由的又沉下三分。
蘭媽媽見蘭爸爸依舊背對着大家,不禁俏顏薄怒:“客人都登門了,你還忤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跟人家打個招呼?”
蘭爸爸終於有動靜了,只見他慢慢的轉過身,直接對上唐澤彥,咧出一個很誇張的笑容:“您好,歡迎光臨。”
唐澤彥一怔,這個臺詞怎麼聽着很耳熟啊?還有,這個未來老丈人此時臉上的笑容似乎與他之前所顯露出來的那遺世獨立的背影有點違和啊!
蘭媽媽怒了,上前伸手就在蘭爸爸的胳膊上用力的一擰:“這就是你想了半天的見面語?”這分明就是直接盜用人家迎賓的嘛!
蘭爸爸一邊忙着解救自己的胳膊,一邊略顯爲難的說着:“我這不是在等你的決定嗎?那句見面語可是我想了半天后覺得最保險也是最適宜的……”萬一你對人家不滿意呢,我又表現的太熱情……
蘭媽媽橫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扭過頭衝着唐澤彥溫柔一笑:“小唐啊,你別介意,你爸就是這性格,做事向來不告譜,你與星子就在這等一會,我去給他開開竅,很快就回來。”邊說邊拽着蘭爸爸的胳膊往一旁走去。
唐澤彥有些尷尬的點點頭,他突然間覺得,其實在這個家裡,真正做事告譜還就是那位看起來不告譜的老丈人,而不是這位看起來精明的丈母孃。
就如蘭爸爸所說的,在不知道蘭媽媽對他的看法之前,那句‘您好,歡迎光臨’確實是最保險也是最適宜的,生疏而不失禮貌。
但是,無論怎樣,至少這位丈母孃是可愛的,尤其是她剛剛所說的那句‘你爸’,簡直太悅耳了。
“你別擰這麼重啊,疼!”蘭爸爸一邊老實跟着走,一邊低聲討饒,“還有,我什麼時候成了那小子的爸了,你該不會是同意了吧?”
拉到離唐澤彥等人約莫四五米的距離後,蘭媽媽停了下來,點頭:“是啊,我同意了。”
兩人的對話,唐澤彥等人幾乎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一清二楚!
蘭爸爸低呼:“我們之間還沒商量啊,你就這樣擅自一人同意了?你這樣做對星子的未來負責任嗎?”
蘭媽媽雙手環胸:“我就是出於對她未來的負責任才同意的,你現在悄悄看看人家小唐,除了眼神不好外,他哪點不好?要長相有長相,要家世有家世,要文憑有文憑,要能力有能力,最重點的是人家是用心的!”要不然的話怎麼會肯出那麼多的彩禮?
蘭爸爸果真聽話的偷眼打量着聞言站着筆直的唐澤彥:“嗯,看想來還真是一表人材氣宇軒昂,咦,你怎麼知道人家眼神不好?”
蘭媽媽一個鄙視的眼神飄了過去:“眼神好的話就憑對方的條件會看上你的女兒?”
話音一落,蘭沐星如遭雷擊,這話……果然是親媽啊,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然而,更重的雷還在後面。
蘭爸爸聽過,很認真的想了想,最後竟用力的點了點頭:“嗯,你分析的有道理!我的老婆就是聰明!那麼就按你說的,把星子甩給他了?二十多年了,終於有個蠢貨肯接我倆的包袱了,我倆也終於可以清靜了!哈哈……”嘹亮的笑聲在歷史氣息渾厚的正廳裡迴盪着。
一句雷倒一片人,蘭景榮與蘭景楓當場俊臉泛紅,有這麼一對父母丟人啊……而蘭沐星的臉便是當場黑到底。
漸漸的,被罵蠢貨的唐澤彥也跟着笑了起來,這對夫妻果真絕配!
蘭爸爸斂住臉上的笑意,走過來猝不及防的重重拍了下唐澤彥的肩膀,迫使其後退兩步:“嗯,這小子還有兩下子呀,底盤夠穩!經打,打不跑的!星子她媽,這下咱倆可以高枕無憂了啊!你還不快點準備點好酒好菜,我要和我未來的賢婿好好的喝兩杯。”
蘭媽媽一聽唐澤彥除了長相好有錢有誠意外,還會武,當即是笑開了花,看向唐澤彥的目光瞬間比看蘭沐星還寵愛,果真應驗一句老話: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連連點頭滿嘴答應着要去後院把最肥的那隻豬給牽出來宰了來款待。
看到這一幕,蘭沐星有點嫉妒了,她先是頗爲怨恨的瞪了唐澤彥一眼,然後挽上蘭爸爸的胳膊,撒嬌道:“爸,你們偏心!回來的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你們怎麼就只顧着他而忽略了我!我不高興了!”
蘭爸爸微微低頭睥了她一眼,濃眉一挑:“哦,你不高興了就不高興唄,又不是什麼天大的事。難不成我還怕你上屋揭瓦?在你媽飯沒準備好之前,我想和小彥下兩把棋,麻煩你讓一讓。”
蘭沐星一愣,雙眼慢慢睜大,呆呆的看向蘭爸爸,有沒有搞錯啊,她纔是他親生的好不好!唐澤彥再怎麼優秀也只是個女婿,半個兒子而已!沒必要天平倒得這麼明顯吧!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蘭媽媽走過來將一小藍的生薑放到她的懷中:“別傻站着了,拿去,洗乾淨了!你別覺得委屈,說實話,如果小唐真是我生的,我是打死都不會同意讓他娶你這種懶貨,難得遇到這麼一個眼神不好的,你說我跟你爸能不巴緊點嗎?否則,天知道你又要賴在蘭家當多久米蟲了?”
這麼一說,蘭沐星徹底的委屈了。
接過裝有生薑的小籃子,像小白菜般淒涼無助的往廚房方向走去,她決定了,訂了婚後立馬搬出蘭家!要不然,天天有個唐澤彥跟她做對比,她遲早要被老孃給活埋了!
手中一空,定睛,小籃子落到了唐澤彥的手中。
唐澤彥泛着暖如和煦春風的笑,輕聲:“我幫你洗吧。”
若換作平時,蘭沐星必定是求之不得的,甚至會甜甜的將這份舉動理解爲寵溺與心疼,但是此時,她炸毛了!
伸手奪過小籃子,衝着唐澤彥就是一頓好罵:“你別在這裡給我裝優秀了,你丫的要是再裝我就得被人活埋了!還是滾去討好你的未來岳父大人吧,瞧,人家都把棋擺好了,就等着被殺了!”
罵完氣呼呼的往前走。
看着她那怒氣高漲的背影,再回頭看看早已擺好象棋一臉笑咪咪拼命衝自己招手的準岳父,唐澤彥劍眉微微一擰,覺得還是與後者站同一陣線比較穩妥。
於是,他屁顛屁顛的往回跑。
廚房中,蘭沐星一邊憤憤的剝着洋蔥,一邊默默的流淚。
不是說只洗生薑的嗎,怎麼臨時又丟過來這麼幾個這麼老的紅皮洋蔥!
蘭媽媽圍着圍裙走了過來,嫌棄的看了她一眼:“這麼點事都做不好,以後我看你婆婆怎麼罵死你!你蠢啊,不會打盆水把它放到水裡剝啊!真不知道人家小唐到底是怎麼看上你的……”
蘭沐星將洋蔥重重的往水裡一丟,憤憤不平的說:“別把他想的那麼完美,他一個大男人連個女生都不過還會有什麼出息?”
蘭媽媽停下手中的動作:“你所說的這個女生該不會是你吧?”
蘭沐星把頭一擡,無不驕傲的說:“除了我,還有誰這本事?”
“咚!”一個響亮的爆粟落到頭頂,“你想死啊!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他給我打跑了,信不信回頭我打斷你的腿!”
捂着腦袋,蘭沐星跳腳了:“怎麼可以這麼偏心啊!我纔是你生的好不好!”
蘭媽媽斜看了她一眼:“就是因爲你是我生的,所以我纔會昧着良心幫你去禍害別人。真不知道小唐的媽媽要是知道了你的真實面目會有多麼的後悔與傷心,唉,可憐天下父母啊!”
蘭沐星嘴角猛抽:“沒什麼好可憐的。他媽媽早就不在了,所以我根本就不用擔心什麼婆媳問題!”
蘭媽媽微微一愣,恍然:“我剛還奇怪了,那麼出色的一個娃兒怎麼會偏偏就眼神不好了,原來是沒有了媽媽的指導啊!”
原本就傷痕累累的心,此時徹底的崩潰了,蘭沐星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媽,我現在可以反悔嗎?我不想嫁了!”
一盤冷水:“不行!想繼續吃我的用我的?沒門!”
蘭沐星:“……”內心狂風驟起,姓唐的,我跟你沒完!
狂風未減,一個海浪打來。
蘭媽媽驀地湊過來,一臉神秘的問:“星子啊,媽問你個事,你可得老老實實的回答。”
蘭沐星有點怕怕的點頭:“媽,您問!”
咳,咳,蘭媽媽輕咳了兩聲:“那人,小唐的全身上下有沒有傷疤或刺青?我總覺得他也不像是很……”
蘭沐星果斷的搖頭:“除了屁股上有個淺淺的胎記外,其他的……啊,媽,你叫我解釋啊,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個淺淺的胎記,她真的只是在四年前的那次廁所中無意看的,真的不是老孃大人所想的那樣啊,她想說的明明是:除了屁股上有個淺淺的胎記外,其他的地方不清楚!
蘭媽媽顯然不想聽她理解什麼,手一揮,一臉無奈與不耐的說:“算了,算了,事以至此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你大哥過兩天也要帶你未來的嫂子來見我跟你爸,家裡的房間怕是不夠,今晚你就跟小唐擠一擠好了。”
“什麼?!”蘭沐星的下巴掉了下來,眨眨眼再眨眨眼:“媽,家裡的房間怎麼可能不夠呢?後院不是明明空着那麼多間。”
蘭媽媽一個眼神又殺了過來:“你這次不過是回來短住幾天,我當然是能少整理一間是一間了,你以爲收拾房間不累啊!”
蘭沐星:“……不公平。”
蘭媽媽:“你對公平就是對我自己的殘忍。”
幾局下來後,唐澤彥發現了一個很糟糕的事情,那就是他的這位準岳父大人是個忠誠的象棋迷,深諳傳統兵法: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眼看蘭媽媽馬上就將飯菜弄好了,他急忙丟下棋子奔到飯桌前,端正的坐好等開飯,就像當年在幼兒園裡一樣。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被端了上來,唐澤彥大老遠的就看到蘭沐星搭聳着腦袋跟在蘭媽媽身後慢慢的走進來。
進來後,她下意識的瞟了他一眼,然後急忙移開,特意找了個離他稍遠點的位置坐下。
唐澤彥劍眉微皺,她這是怎麼了?有些小心的看向臉色微寒的蘭媽媽,該不是是這位丈母孃臨時變卦了吧?
想到這個可能性後,內心不由一凜,整個人都跟着不淡定了。
蘭媽媽從糖醋排骨中挑選了一塊最好的夾起,在蘭沐星充滿期待的目光中放到了唐澤彥的碗中,滿是疼愛的說:“小唐,多吃點,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不要拘謹啊。”
唐澤彥有點受寵若驚,於是立馬識相的點頭。
蘭沐星用力的扒了一口白米飯,雙眼死死的盯着唐澤彥,哼,我就這樣盯着你膈應着你,看你還怎麼吃得下去!
如她所願,被盯着渾身不自在的唐澤彥吃不下去了。
爲了不讓自己掃了大夥的興,於是他找了個話題試圖引開蘭媽媽對自己的那份‘過度’的關心,“阿姨……”
“叫媽!”
唐澤彥微微一愣,然後在蘭沐星那銳利如刀的注視下,不怕死的甜甜的叫了一聲:媽。
蘭媽媽滿意的點點頭,“你剛剛想說什麼來着?繼續說。”
“媽,我聽星星說你以前有做過瑜伽教練,身子骨特別的柔軟,甚至都可以將腿搭上脖子上,是真的嗎?”
馬、屁、精!蘭沐星在心底暗暗的唾棄着。
蘭媽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真是真的,不過那都是二十多年的事了,現在老了。要搭也只能搭在星子她爸的脖子上了。”
四周頓時靜了下來。
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愣愣的看着她。
蘭沐星更是驚得連唐澤彥趁機送到她嘴裡的排骨都滾沒了。
搭在她爸的脖子上?那是一種什麼姿勢啊!
聽到這個答案,唐澤彥也尷尬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最後還是蘭爸爸最先回了神,只見他重重的咳嗽兩聲,然後沒好氣的衝着蘭媽媽輕斥:“你沒事在孩子們面前吹什麼牛啊!才幾天就被人家給退了回來,還好意說自己是教練。”
蘭媽媽急了,將碗往桌上重重一摞,迴應道:“幾天怎麼了?幾天就不能算啦,好歹老孃當初也是應試過了關的。”
你一句我一句,老兩口吵開了。
最後蘭媽媽將碗裡的飯往蘭爸爸的碗裡一扣,起身氣呼呼的離開。
蘭沐星笑了,笑得有些不厚道有些幸災樂禍:“讓你亂拍馬屁,怎樣?拍到馬腿上了吧!”
話音剛落,蘭爸爸輕聲嘆道:“小唐啊,你就是太實在了,星子所說的話你怎麼也信啊。唉!”
一口湯從蘭沐星的嘴裡噴出,這關她毛事啊!
飯後,蘭家兩兄弟很熱情的領着唐澤彥細逛蘭家大院。
越逛唐澤彥的心就越沉,怎麼到哪都有‘此處禁止抽菸’的字樣或掛牌啊,走廊、假山、柴房、後院甚至就連菜園與廁所都有!
“沒辦法,誰讓那一場決鬥中咱爸輸了。”蘭景榮聳了聳肩膀,一臉的無奈。
“決鬥?怎麼一回事?”唐澤彥不免好奇。
蘭景榮的表情苦了下來:“很早以前,在我家有兩個極端,我爸視煙如命,我媽視煙如仇。爲了不讓我爸抽菸與能夠捍衛自己的抽菸自由權,咱爸跟咱媽之間可以說是鬥智又鬥勇,最後我媽心一橫說要不再個決鬥,誰輸了就得聽對方的,結果……”指了指廁所大門顯赫的‘禁止吸菸’字樣,不再多說。
蘭景楓顯然有點不服氣,四周張望一下,確定沒有母親大人的爪牙後他湊近唐澤彥小聲的說:“我跟你說,其實那場決鬥我媽根本就是在作弊,她如果不事先在我爸的茶葉裡摻了蕃瀉葉哪能贏的了咱爸。這可是我親眼所見呢。”
蘭景榮點頭,“就是,咱媽太卑鄙了!妹夫啊,要不你去跟咱媽說說,讓她解放兩個場地用來專供咱們男性吸菸吧。”瞅了眼唐澤彥那如同便秘的臉色,知道他定是煙癮犯了。
見機蘭景楓也跟着出聲了:“是啊,妹夫,我看咱媽挺喜歡你的,沒準還就你行!”
唐澤彥感覺自己的太陽穴隱隱的跳動了一下,這兩個舅子就想讓他去做那挨槍子的出頭鳥啊,敢情這樣不卑鄙了?
淺淺一笑,他很是溫和的回答着:“我恐怕勝任不了,畢竟我才第一天來,對這裡面的情勢一點都不瞭解。”
見他拒絕,蘭景楓與蘭景榮兩兄弟先是微微一愣,然後暗地裡互視一眼。
只可惜,這一切已經落到了唐澤彥的眸底。
蘭景楓有些失望的微嘆一聲:“妹夫說的也是,他畢竟纔剛來,這種頑固的歷史問題確實不應該讓他去做。算了,我們另想辦法吧。”
蘭景榮也跟着點頭表示理解,甚至還很熟絡的拍了拍唐澤彥的肩膀:“妹夫,既然這樣,那就算了。你就當我跟你大哥什麼都沒說,也別往心裡去啊!”
唐澤彥綻出一抺怎麼看怎麼不自然迷惑衆生的笑。
也許是水土不服,也許是飲食不習慣,唐澤彥覺得自己的肚子有點不舒服,於是在蘭家兩兄弟的帶領下他鑽進了一座歷史悠久的茅房裡。
“妹夫啊,我跟你大哥就不等你了,你方便完後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然後向右拐個彎就會看到一個聽風樓,我們都會在那裡的。”說完這句話不等唐澤彥同意,蘭景榮便拽着蘭景楓大步離開。
幾分鐘過後,唐澤彥沿着蘭景榮所指示的路向聽風樓走去。
那是一座上下兩層的小閣樓,跟它的名字一樣,帶着隱隱的詩意。
站在閣樓的大門處,唐澤彥猶豫着要不要進去,如果進去了會不會就像當初林沖誤入白虎堂一個下場?他可是清楚的記得蘭家兩兄弟離開時眼底的那份不懷好意。
正躊躇着,大門開了。
是蘭爸爸。
見來人是唐澤彥,蘭爸爸先是一驚,然後將頭探出左右張望,確定了只有唐澤彥一個人後一把將他拉了進來。
“小唐啊,怎麼會是你?啊,你是不是癮也犯了?來,抽爸的這根!純正的雲南煙!”蘭爸爸邊說邊從煙盒裡抽出一根菸遞給唐澤彥。
直到這時,唐澤彥才赫然發現整個閣樓的大廳裡輕煙繚繞滿是煙味,難道…這裡是蘭爸爸的抽菸秘密基地?
那怎麼沒見蘭家兩兄弟呢?剛剛明明他倆要自己來的啊。
“要抽就快點吧,不然一會讓星子她媽發現了可是慘了。”蘭爸爸有些心急的催促着。
許是煙癮實在難以忍受,唐澤彥不再細想,將煙湊近了蘭爸爸點着的打火機上,然後用力的一吸,很是滿足的吐出。
蘭爸爸也給自己點了一根,然後示意唐澤彥坐下,跟其嘮起了家常,說了一些關於蘭沐星小時候的事情,說她從五歲起就捱打,原因是她把鄰居家的小雞仔們全部趕到了水潭裡強迫它們學游泳,說她開口講話時間慢,到了三歲多才學話,說她……突然手機響起。
蘭爸爸低頭看了下手機,然後很不好意思的衝唐澤彥笑笑:“小唐啊,我出去接個電話。”
唐澤彥點頭。
於是蘭爸爸便拿着手機走出了閣樓。
用力的吸了兩口煙後,唐澤彥突然間覺得有點不對勁,於是他急忙起身想往外走,可惜遲了!
迎面,蘭景榮與蘭景楓帶着蘭媽媽正大步的往這裡走來。
人還未跨進大門,蘭媽媽的聲音便飆了進來:“蘭瑔,你給老孃滾出來,膽子肥了,竟敢躲在這裡抽菸……”
當蘭媽媽跨進大門看清嘴裡夾煙的人是唐澤彥後,驀得閉上嘴,眼底不由露出疑惑與尷尬。
扯了扯嘴角,她訕訕一笑:“小唐啊,怎麼會是你?你爸呢,有沒有看到你爸?”
唐澤彥剛想開口,不料卻看到躲在大門外拼命搖頭擺手的蘭爸爸蘭瑔,遲疑一會,搖頭:“沒看到。”
蘭媽媽顯然不怎麼相信他所說的話:“沒看到?那你是怎麼進來的?我明明記得這門是鎖的啊。”
唐澤彥:“我、我……”
這時,蘭景榮出聲了:“媽,你也就別怪妹夫了,要怪就得怪你那不成文的規定。現在有幾個年輕人不抽菸啊,何況還是像妹夫這樣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抽菸應酬是必不可少的!”
聽到這話,幡然醒悟的唐澤彥不禁在心底爆了粗口:靠,原來對方是上陣父子兵,簡直……防不勝防啊!
蘭媽媽先一個眼神剜向正暗自竊喜的蘭家兩兄弟,再看向一臉懊惱與無奈的唐澤彥,美目微眯。
最後冷哼一聲,側臉衝着蘭景榮溫柔一笑:“你不說我倒忘了,小唐纔剛來不懂我們這裡規定很正常,可是你們兩個當舅子的都死了啊,都不會說啊!”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兒子打什麼小九九她會不懂?
被這麼一輕吼,蘭景榮急忙閉嘴,然後悄悄的向蘭景楓使了個求救的眼神。
接收到求救信號後,蘭景楓硬着頭皮開口:“媽,二弟的意思是說,妹夫是客,如果你強行的讓他也接受咱家那條規定的話,是不是有點…我的意思是說這樣會不會嚇到人家。”
唐澤彥的俊眸微微一閃,覺得在這種互飆演技的情況下,他如果不露兩手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啊?
“媽,你也別怪兩位舅子了,都是我不好,是我自身意志力太薄弱,沒能控制住煙癮。”他的聲音微晦,眉頭微皺,自責之情溢於言表。
蘭媽媽一愣,委實不忍心衝他發火,於是便託着下巴認真的思考起來。
最終:“要不這樣吧,小唐,媽就給你個特權,你什麼時候煙癮犯了就回到你自己的房間裡去抽,我不干涉你!”
“媽,那我們呢?”蘭家兩兄弟急忙問道。
美目狠狠一瞪:“你倆?哼,誰要是敢抽我就抽誰!”
蘭景榮與蘭景楓傻了,結果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唐澤彥一個控制不住,咧嘴笑了。
這個丈母孃真是越看越討晚輩喜歡。
就在蘭家兩兄弟還想做最後的垂死掙扎時,蘭爸爸蘭瓊衝了進來,對着蘭媽媽點頭哈腰的笑道:“老婆,你這樣做就對了。來者是客,就該享有特權。我舉手表示贊成!”
他想好了,既然唐澤彥的房間是得到了蘭媽媽的特許,那麼他只要與唐澤彥處好關係就不愁以後沒地方抽了。
蘭媽媽白了蘭爸爸一眼,嘴角狠狠的一抽,上前便扯住他往外拖,邊拖邊罵:“你也知道人家是客啊?那你還敢聯合那兩個不成氣的兒子欺負算計人家,你就不怕把對方整跑了?我告訴你,小唐要是跑了從而導致我的清倉計劃落空,我就拍死你!都這麼大歲數了,做點事還不懂得先動動腦,那兩個小兔崽子也是夠了,成天盡給我挑事,真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越想我就越……”
看着那些離去的背影,唐澤彥很不厚道的低笑出聲,然後愉快的將手中熄火的煙重新點上,愜意的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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