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二累了,
所以吩咐下人送兩人離開,
銀女沒有反對,林澤更加不會,
跟白十二簡略告別,兩人便離開了白家宅子,
剛上轎車,林澤便輕輕轉頭,望向了銀女,
也許是有相同的感觸,銀女亦扭頭看向林澤,
“你感受到了嗎。”林澤說道,
“你聞到了嗎。”銀女說道,
“感受到什麼。”銀女問道,
“殺氣。”林澤鄭重其事地說道,“濃密的殺氣。”
頓了頓,他又問道:“聞到什麼。”
“血腥味。”銀女淡淡道,“半個鐘頭前,客廳死過人。”
林澤心臟猛地一抽,旋即沉入了谷底,
死過人,
死過誰,
重點是,,爲什麼客廳死過人,白十二還能如此淡定地喝酒,吃菜,
他認識的白十二,可不是這樣殘忍無情甚至重口味的男人,
“他變了。”銀女淡淡道,
他變了,
林澤一點兒也不懷疑,
首先,他不懷疑銀女的專業能力,其次,他也不懷疑自己的感受,
那一曲聽上去婉轉而哀怨,可深層次中,卻透着濃濃的恨意與殺機,直至最後琴絃崩裂,那殺機更是膨脹到極致,
他爲什麼會變,
因爲白老爺子的死,
他要爲白老爺子報仇,所以他變了,
因爲只有變得殘忍而強大,他才能爲自己的爺爺報仇,,
林澤微微有些失神,卻不知如何排遣,
忽地,他抓住了銀女冰涼的手心,正欲說什麼,卻聽銀女說道:“以後,不要靠近他。”
林澤聞言,不由愕然,
一個情商極低的女殺手竟然跟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這讓林澤極爲吃驚,但同時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白十二真的變了,
變得不像以前那樣好好先生,變得不再,,仁慈,
啪嗒,
林澤點了一支菸,深深吸了一口,
……
現代科技已經發展到可以完損無缺地保證一具屍體不發生化學變化了,
只要有錢,除了長生不老不能實現,其餘許多人類能想到的事兒,都可以用**到,
白家有錢,白十二更加不缺錢,所以他能保存白婉君的身軀,
白家後院,
一棟塵封多年不曾動用的閣樓內,白婉君的屍體安詳地躺在特製的棺材之中,雙手輕柔地放在小腹上,那寫滿寧靜恬淡的面龐上,蒙着一層特殊的光澤,
白十二沉默地站在旁邊,目光輕輕下垂,停留在白婉君的臉龐上,一動不動,
她罵他是一個廢物,
她還說沒有他,白家會更強大,
她甚至爲了完成自己的計劃,嗜殺了自己的爺爺,
一切的一切都深埋在白十二的心臟深處,生根、發芽,直至茁壯成長,僅僅只用了一個晚上,
白十二那蒼白的臉上滿是紅疹,可他的雙眸陰霾而寒冷,彷彿一輩子也不可能再變得燦爛陽光,
“多年夫妻,你竟認爲我是廢物。”白十二悠悠說道,“縱使是一個月也不會見我一面的爺爺,也比你更瞭解我。”
“婉君,其實我不笨,真的不笨,你做的事兒,我都有能力做,甚至做得比你更好。”白十二凝視着棺材中的白婉君,莞爾笑道,“從今天開始,我會彙報我經歷的每一次你可能感興趣的事兒,並且,我會讓你看見,白家只要有我在,便能越來越強大,越來越,,無可匹敵。”
,,
砰,
房門被撞開,萬海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門外,站着一襲黑衣的天下第二,他神色木訥地站在師傅面前,紋絲不動,
“我該走了。”萬海沉默了一陣,輕聲說道,
“您可以不回去。”天下第二微微蹙眉,
師傅的傷剛養好,便收到了一封來自白家的信,看完信的當晚,他便決定離開回白家,
“我留在這兒,是爲了養傷,縱使沒有這封信,我也會走,會回去。”萬海說道,
“您再也經不起顛簸了。”天下第二一字一頓地說道,
“但我必須回去。”萬海說道,“老爺跟我說過,他死之後,我便要聽命於少爺,更何況少爺他爲我,。”
萬海止住了話語,
有些事兒,即便是自己的徒弟,他也不能說,
他不怕仇飛說出去,但這是他的處事原則,
不該說的,他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爲什麼。”天下第二問出最後一句話,
萬海聞言,神色微微有些變化,緩緩往前走出兩步,右手搭在徒弟的肩膀上,輕聲道:“小飛,師傅這輩子能有你這樣一個徒弟,已經無憾了。”
他沒有回答天下第二的問題,越過仇飛,離開了這棟毫不起眼的小屋,
仇飛怔怔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
不知多久的沉默之後,仇飛想到了那晚陳逸飛跟他說的話,一句對自己師傅的評語:萬海的骨子裡,有一股根深蒂固的奴性,
仇飛當時聽後,心裡十分不滿,卻也沒有反駁什麼,他從來不覺得陳逸飛會看錯人,事實也證明了這一切,哪怕是親手毒死他的陳雪琴,也順利而穩當地把持住了陳家,並未因爲陳逸飛的離開,而讓陳家一落千丈,當然,這其中大半功勞可以歸於陳逸飛,卻也證明了他蓋世無雙的眼光,
夜,夜涼如水,
仇飛提着一壺酒來到了一座墓碑前,
左手刀刺入泥土,仇飛盤膝而坐,拍開了酒蓋,仰頭灌了一大口,
“呼,。”仇飛吐出一口濁氣,盯着僅有一米距離的墓碑道,“燕京最近發生了許多大事兒,如果你在,會對此做出怎樣的評價,如果你在,會否能改變一些,也許可以吧,以你的才智頭腦,這一座城又有什麼可以讓你爲難,你由始至終都在提防的白老爺子走了,看師傅今晚的表現,也許上位的是白十二吧。”
“師傅找到我後,什麼也沒說,但我知道白老爺子的死很可疑,甚至就是白家人做的。”
“白十二,不可能,若是他,師傅決計不會回去。”
“那麼,會是誰呢,又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你比我聰明得多,如果你在,肯定很快便能分析出答案,是嗎。”
仇飛很快便喝完了一壺酒,喝完一瓶,他又開了一瓶繼續喝,
“你活着的時候,總是你說我聽,現在,卻變成了我說你聽,是不是很荒誕很滑稽。”仇飛那木訥的臉上略微有些複雜之色,緩緩道,“接下來,燕京可能會發生許許多多的大事兒,甚至會有一場驚天大風暴,可惜你不在,否則這場亂世中,你註定能耀眼全城。”
“你放心,既然我答應了你,我便不會讓她死。”仇飛說道,“倒是你,是不是已經跟你的父母團聚了,他們跟你想象中的樣子,又是不是一樣呢。”
“老陳,你以前總是問我戰鬥力到了我這種程度,爲什麼還要每天訓練,以前我無法告訴你,現在卻可以了。”
“師傅曾跟我說過,訓練到極致,是可以達到另一層境界的,到了那層境界,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絕世強者,以前我領略不到,現在卻隱約感受到了。”
“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便能一隻腳踏進那層境界。”
“老陳,你以前總是想讓我在你面前耍一套刀,卻被我以沉默拒絕,因爲在我看來,一旦出刀,必然要見血,我練的,並不是拿來表演供人欣賞的。”
“今晚,我給你表演一次。”
嗖,
左手刀自泥土中拔出,仇飛雙眸清亮地站起身來,揚刀說道:“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