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繼忠老神在在端坐椅上,餐桌前擱着一杯芬香四溢的茶水,但他一口沒喝,連瞥一眼的興致也沒,就這般抱胸而坐,時不時地掃一眼對座的老人家,夏書竹的父親,
表面上他漫不經心,悠哉遊哉,可內心的煩惱與憂愁恐怕只有自個兒知道,
英女皇伊麗莎白雖然走了,但沒把林澤招呼好而留下的後遺症卻沒一併帶走,
這位手腕通天,號稱鐵血女皇的女神級人物沒直面拿身份壓他,卻在離開前做了個小動作,讓徐繼忠這位原本順風順水,意氣風發的正廳級人物飽受摧殘,鬱郁不得志,
徐繼忠並不是沒半點手腕能量的人物,否則他也很難四十出頭便在燕京這座臥虎藏龍的皇城爬到現在的位置,可這事兒隱約帶有國際性質,就不是他這麼一個正廳級人物能自我消化,大事化小的了,
幸好,他的直系上司還算體諒他,替他將大部分壓力連消帶打抹去,沒讓他被政見不對路的政敵趁機踩死,徐繼忠很是感恩戴德,就差放血向領導表忠心了,
但他的上司只是輕描淡寫地表達了意思,他那位副廳級,職務是巡視員助理的三十歲公子曾與夏家女兒有過幾次偶遇,並且很有好感,希望他這個跟夏家有些親戚關係的下屬能去打點打點,聯絡下感情,
徐繼忠自然二話不說,拍着胸脯一口答應下來,
不就是將自己的侄女兒介紹給那位公子當老婆嘛,多大點事兒,
高階位的政治婚姻是赤條條,明目張膽的,下階位的不至於肆無忌憚地拋開道德互換籌碼,但背後的藏污納垢、險惡用心也刺眼萬分,
徐繼忠的老丈人跟老夏的父親是親兄弟,要說親戚關係,肯定假不到哪兒去,可這事兒事關他的前途,別說只是個侄女兒,就算是他自家女兒,他也狠得下心嫁過去,
再者,,那位公子哥可是年僅三十歲便爬上巡視員助理的政壇明星,嫁給這樣的官家大戶,不丟人吧,
徐繼忠怎麼算都覺得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可對面那位老哥卻左推右搪,不是夏書竹暫時沒有找對象的想法,就是暗示夏書竹已經有了男友,徐繼忠卻仍然眼觀鼻鼻觀心地聆聽着,直至夏父說累了,抽空飲茶時,他方纔放下胸前的雙臂,語調平緩地說道:“老哥啊,我是真想不通你在想什麼,這又不是賣女兒,你至於這麼如履薄冰,謹小慎微嗎,只是介紹年輕人認識認識,吃吃飯逛逛街,有你想的那麼可怕嗎。”
“小徐,我已經說過了,女兒這方面的事兒我這個父親的也不好插手,你這忽然讓小夏去見什麼你領導的兒子,我怎麼開這個口。”夏父一臉不情願地推搪道,
“小夏過完年也二十四五歲了吧,你做父親的關心一下女兒的未來有什麼不對,再說,人家可是年僅三十就跟你同級的政壇明星,還是職務敏感的巡視員助理,這意味着什麼我不說你也清楚,怎麼,你這是覺得人家配不上小夏啊。”徐繼忠潘巧側擊地說道,“先不提其他,你在副校長的位置也呆了十年有餘,難道就沒想過轉正,以後小夏真要是嫁過去,做親家的難道人家還不幫襯你一把,以我那位頂頭上司在燕京的能量,捧你轉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夏父那張略顯儒雅恬淡的臉上不自禁地浮現一抹一閃即逝的厭惡,
他是燕京大學副院長,按級別是副廳級的,享受着國家待遇,雖說沒什麼實權,但從不愁吃穿,過着闔家歡樂的滋潤日子,轉正不轉正他從沒想過,即便到了退下來的年齡也只是的副職,他也沒什麼不甘心,學院派的他對爭權奪利興趣不大,他的本職工作就是培養一批批對國家有貢獻的人才,跟眼前這個親戚的抱負與理想風馬牛不相及,他幹得出政治聯姻,夏父打死不做,
犧牲女兒的幸福換取自己的仕途,夏父做不出,也不會做,所以得知徐繼忠這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親戚來意之後,便用上各種理由婉拒,儘可能打消對方的念頭,
“老哥,你再好好想想,這對你們老夏家來說,絕對是個頂好的選擇,就算你過不了自己這關,也得考慮一下小夏的將來啊。”徐繼忠繼續對夏父做着遊說工作,可他發現這位跟自己有着親戚關係的老東西竟是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根本是個油鹽不進的迂腐之人,那風輕雲淡的神色逐漸褪去,耐性也被揮霍的一乾二淨,就差一個合適的契機爆發怨氣了,
“小徐,我的態度很明確,我女兒絕對不會跟你上司的兒子約會,更加不可能談婚論嫁。”夏父一臉正氣道,“實話跟你說吧,我女兒的男友我見過,是個不錯的年輕人,難道你要讓我這個做父親的棒打鴛鴦,也許你做的出,但我不行。”
啪,
徐繼忠被夏父最後一句話氣得拍案而起,餐桌上的那杯濃茶也被震盪而出,濺灑在擦得如鏡子般光潔的桌面,氣勢洶洶道:“夏慶元,你少在我面前賣弄清高,難道你認爲得罪我上司你會有好日子過。”
“我夏慶元一不坑蒙拐騙,二不作奸犯科,行得正坐得直,天王老子也不能逼我拿女兒的幸福當籌碼。”夏慶元也是面色不善地說道,“徐繼忠,你要是以親戚的身份來竄門,吃頓飯,我很歡迎,你若是來當說客,想讓我把女兒嫁給你上司的公子,那抱歉,素不奉陪。”
“姓夏的,我還真沒見過你這麼冥頑不靈的傢伙,你就一定認爲小夏看不上人家,你能替你女兒做主嗎。”徐繼忠憤怒地喝道,
“我父親說的就是我的意思。”忽地,被母親拉回臥室的夏書竹走出來,一字字道,“徐叔叔,您請回吧,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不需要您再介紹。”
“你,。”徐繼忠氣的吹鬍子瞪眼,怎麼也想不通這家子人到底怎麼想的,多少女人哭着喊着往富二代官二代懷裡奔,這傢伙倒好,跟避瘟神似的不願接觸,難道他們腦子被驢踢了嗎,
“夏慶元,我給你三天時間,你最好在三天內給我一個答覆,要麼讓夏書竹跟人家見個面,要麼,。”徐繼忠表情猙獰地惡狠狠道,“準備收拾鋪蓋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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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哥情緒緊張又激動地驅車出門,身上穿上一套嶄新的阿詩瑪西裝,那是他問福伯借的,墊起屁股藉着後視鏡瞄了一眼丰神俊朗的本尊,感慨道:“其實我小林哥稍微打扮一下,不比那些偶像派明星差到哪兒,往日自詡偶像派半點兒也沒弄虛作假嘛。”
上次見小夏同志的父母穿的太過寒酸,肯定給人家留了個不懂禮數的印象,這回他足足梳妝打扮大半個鐘頭方纔出門,可謂是做主表面功夫,務必一次性打碎這家人的審美觀,讓他們知道我小林哥並非浪得虛名,
驅車的途中,林澤琢磨着買點什麼禮物去探望這家知識分子,
太昂貴的顯得市儈俗氣,最重要的還是小林哥最近經濟拮据,都快揭不開鍋了,哪兒有錢買貴重禮物,
太便宜的又顯得沒誠意,不將人家當回事兒,難免生出不必要的負面印象,
林澤頭疼欲裂,思來想去之下,決定給夏父買個治頸椎的儀器,長期坐在辦公室,基本上找不到幾個頸椎沒毛病的,切合心意,又不貴,適合被擠到貧困線以下的林澤,
夏父的禮物解決了,夏母的呢,
從上次見面留下的初步印象來看,夏母應該也是個文雅的知識分子,對過於俗氣昂貴的禮物肯定沒興趣,不斷自我催眠的小林哥最後選了一份頗別緻的書畫,據說是某古代書法大拿的真跡,辨不了真僞的小林哥很心滿意足地將禮物塞進副駕座,
“小夏同志應該不會要求我買什麼禮物,她是那麼大方得體,溫柔賢惠,。”林澤摸了摸口袋裡那僅剩的十塊錢,最終在粥鋪買了一碗豬紅粥,
最近空氣乾燥,有點沙塵暴的跡象,買碗粥給她滋潤一下,她肯定會很高興,並感動於我的心細如塵,
林澤自我安慰到萬劫不復的狀態後直奔夏家,
早在夏書竹回京時,她便告知林澤自己在燕京的地址,並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千萬不要忘記來答應來看自己的承諾,
停好車,林澤一手提着禮物,一手端着香噴噴的豬紅粥,對着房號尋找藏着夏書竹這個活色生香大美女的住房,
只是當林澤好不容易尋到正確地址時,卻隔着厚厚的防盜門聽見裡面的爭吵聲,而且談論的話題竟然還是逼良爲娼,,不對,是強迫小夏同志嫁給一個有錢有權有車有房還長的很白馬王子的官二代,
小林哥當即就暴走了,在畸形的自卑心理作祟下,他一個導彈腿炸開厚重的防盜門,殺氣縱橫地闖入客廳,
砰,
巨大的爆破聲炸開,屋內爭吵不休的幾人愕然回頭,見來者竟是西裝革履的林澤,夏家人喜出望外,徐繼忠卻是滿臉莫名其妙,旋即便是憤怒如斯地瞪視這個擅闖民居的不速之客,正欲開口,這年輕男子卻囂張跋扈地吐出一句擲地有聲的回絕言辭,
“不用等三天,我現在就替夏書竹回答你,讓你那位領導的公子哥回家打飛機去,我家小夏看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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