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手心的刀鋒泛起絲絲寒意,如實質般席捲梅林,
此刻的他,渾身透着死亡的氣息,彷彿要將胸臆的怒火一股腦傾瀉而出,
曾經,他對梅林充滿敬仰之情,如今,卻對梅林全是恨意,
身軀微微前傾,手心的刀鋒猛地一緊,倏然往前劈去,
嗖,
在他出手之時,白僕動了,
那覆蓋了特殊材質的雙臂迅猛探出,擋住了林澤鋒利的刀鋒,
“滾開。”
林澤一聲怒吼,猛地一記穿心腳蹬出,白僕提臂格擋,卻仍是被這一股龐大的力量震退,
下一秒,白僕再欲前衝,卻被梅林叫住,
“退下吧。”梅林提起那木質的柺杖,咔嚓,
一聲脆響之下,劍柄自頭部彈出,
鏗,
隨着梅林右臂一拔,那蘊含有濃密殺意的白劍自柺杖中抽出,
劍身白光閃爍,刺得人睜不開眼,
白僕見師傅出劍,卻是平靜地挪到一旁,不再有任何動作,
他是梅林領養長大的,梅林說什麼,他便做什麼,梅林被人侮辱時,他會義無反顧地挺身而出,梅林讓他退,他便退,聽話得不像話,
梅林右手握住刀鋒,如古戰場的將軍般揚眉:“你要爲戰歌狂報仇。”
“你說呢。”林澤冷冷反問,
“上次我便說過,再次見面,我不會給林天王面子。”梅林淡漠地說道,身上氣機緊鎖,爲這場即將到來的大戰做足準備,
“謝謝。”林澤微微眯起漆黑的眸子,一字字道,“你最好別留情。”
嗖,
嗡嗡,
林澤如導彈彈射而出,下一瞬,他手中的刀鋒如一條蛟龍劈出,直朝梅林面門攻擊,
叮,
梅林揚起白劍,輕描淡寫格擋了林澤的刀鋒,卻是因爲劇烈的摩擦而激發出耀眼的火光,
嗖嗖,
林澤手腕一翻,那無柄刀鋒纏繞在白劍上幾個翻轉,頓時逼得梅林身軀後傾,
便是此時,林澤再度握住旋轉的刀鋒,猛地往前一刺,
鏗鏘,
梅林往後飄出兩步,提起白劍撥開了林澤的刀鋒,
“哪裡走,。”
林澤一聲怒吼,那刀鋒如影隨影,再度咬了上去,
梅林見狀,亦是白劍一揮,以一個詭譎的角度刺上去,與林澤展開了正面交鋒,
旁觀的文破局驚心動魄,料不到一場決鬥能打得如此跌宕起伏,安然站在一側的白僕,則是爲林澤的武力值震驚,同時,他也明白爲何當初闖入韓家時,林澤會說下次來,最好做好送死的準備…
從此刻林澤表現出來的武力值來看,若廝殺起來,自己還真討不到半點好處,
這個傢伙的爆發力,,實在超出想象力,
爆發力素來驚人的白僕對林澤表現出來的實力相當震驚,
叮叮,
刀鋒激烈相碰,摩擦出刺眼火光的同時,雙方的手臂亦是陣陣發麻,
這種超強力度的對抗,着實讓人的手臂吃不消,數次硬拼後,梅林很聰明地選擇了避其鋒芒,
他發現林澤是個瘋子,打起來完全不要命,縱使在某種程度上,自己絕對可以力壓林澤,可若按照林澤的方式去打,自己未必能將優勢完全發揮出來,
所以,當他意識到手臂在硬拼中感到陣陣痠麻時,他選擇放棄硬拼,採取迂迴戰術,
可他不願硬拼,林澤又豈會放過他,
此刻的林澤,滿腔充斥着怒火,若是不發泄出來,他會瘋掉的,
每劈出一刀,他的腦海中都會浮現出與戰歌狂飲酒討論武技的畫面,戰歌狂在燕京的小半年,林澤隔三差五便會與他小酌一杯,並研究如何將自己的優勢發揮到完美,
戰歌狂比林澤年長一半有餘,戰鬥經驗自然豐富無比,縱使在整體實力,戰歌狂自認略輸一籌,可在技巧上,林澤卻要虛心求教,
那時,戰歌狂每每喝得興起,便會借了林澤的刀鋒耍幾招,便將自己多年習武研究出來的套路教給林澤,根本沒有藏私,
而林澤,卻總是憨笑着撓撓頭,表示自己在多數戰鬥上都是以力量取勝,除非真的完全沒有打頭,纔會玩點陰謀詭計,而且常常取不到好的效果,
戰歌狂這時便會拍拍他的肩頭,咧嘴笑說,正常,咱們是一路人,能正面交鋒,絕對不玩虛的,除非明擺着贏來會死的很慘,纔會選擇迂迴,
“小林,你我雖然年紀差了大半,可在我心裡,一直將你當做哥們,是那種不需要陰謀詭計,單單喝喝酒,研究下武技便很好的哥們。”
“小林,你覺得我爲人怎麼樣,是不是特瀟灑,特豪邁。”
“哈哈,那是當然的,像我們這種終日習武的人,哪裡會想那麼多的陰謀詭計,即便是跟我相熟一輩子的文破局,很多話兒我也懶得跟他說,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暢飲。”
“小林,你願意當我是哥們嗎。”
“等我完成了談判,再與你不醉不歸。”
撲哧,
白劍割破了林澤的胳膊,一團妖豔的鮮血綻放出來,觸目驚心,
林澤卻神情如常,身軀迫不得已地後退兩步後,連看都不看一眼傷口,再度拔刀劈出,
林澤雙眼佈滿血絲,表情麻木不仁,腦海中不斷浮現戰歌狂那粗狂的面龐,耳中不斷迴旋爽朗的笑聲,
他是那麼瀟灑寫意的男人,
他是如此狂放不羈的男人,
他是這般直白簡單的男人,
他是,,
可是他死了,死在梅林手中,被他一拳拳打死,
林澤心裡特別苦,想哭,
他與戰歌狂沒有任何利益交集,他與戰歌狂來往,是純粹的,他與戰歌狂的友誼,是不含有雜質的,
他不嫌棄戰歌狂老,
戰歌狂也不嫌棄他嫩,
他們在一起,總是開心愉悅的,時間迅速從指間溜走,帶走了美好,也拿走了他的生命,
撲哧,
白劍又是割破了林澤的同一條胳膊,
“唔,。”
林澤微微蹙眉,左臂已流淌出殷紅的鮮血,徐徐順着指尖流下,
他卻只是輕輕瞥一眼傷口,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自語:“不正面交鋒,如何打得痛快。”
“你沒打完的這一戰,我替你打。”
嗖,
林澤雙眼一紅,身子如豹子般,敏捷地竄了上去,
叮叮,
刀鋒不斷碰撞,梅林卻被林澤的氣勢壓制住了,
惡鬥便是如此,氣勢足,便能贏一半,
可對手是梅林,哪怕林澤氣勢再強勁,也很難討到好,
但他怕什麼,
他連死都不怕,還怕輸,
嗡嗡,
刀鋒因速度過快而發出激烈的嗡鳴聲,彷彿在替主人嘶吼,
叮,
又是一記怒劈被梅林擋住,林澤猛地提起右腳,狠狠朝梅林踹去,
啪,
梅林提臂拍開,回身刺向林澤,
咔嚓,
林澤提起刀鋒,擋住了梅林的白劍,
嘶嘶嘶…
激烈的火光盪開,劍鋒幾乎刺入林澤胸膛,而林澤的胸膛,也能感受到自劍鋒傳來的冷意,
可他卻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冷然地凝視着距離不足一米的梅林,
“至少現在,你還殺不了我。”梅林冷漠地吐出一句話,
他確實被林澤的爆發力震住了,除了自己最驕傲的徒兒,剩餘兩個根本贏不了林澤,不愧是林天王的兒子,的確讓人意外,
林澤卻微微裂開嘴脣,淡淡道:“我知道。”
林澤靜默地盯着梅林,慢慢擡起了滿是鮮血的左臂,
下一秒,他做出一個讓梅林無比莫名的動作,
啪嗒,
手掌握住白劍,不顧被鋒利白劍割破的手掌,抽出了那滲着殺機的刀鋒,
梅林神情鉅變,眼見着林澤揚起右手的刀鋒,心下登時一驚,忙不迭手腕一翻,將林澤手掌切得血肉橫飛,
撲哧,
嘶嘶,,
鮮血從掌心射出,梅林亦是在這一刻迅速回彈,
“想走。”
刀鋒從天而降,朝梅林面門劈去,
嗡嗡,
刀光大作,宛若要將對面的林澤劈成兩半,哪怕梅林以最快的速度後退,白劍亦是迅速提起格擋,可倉促的防禦,又哪裡擋得住林澤蓄力依舊的一擊,
叮叮叮叮,
刀鋒之上碰撞出火光,因林澤力道實在太大,白劍剛被擡起,又是被擊打下去,
撲哧,
刀光毫無保留地從梅林臉上劃過,飈射出猩紅的鮮血,甚至飛濺到了林澤的臉上,
“啊。”
劇痛之下,林澤嘶聲慘叫,左手捂住流血不止的臉龐,右臂卻是怒極之下刺出一劍,
撲哧,
刀鋒刺入林澤肩胛,卻被麻木不仁的林澤握住劍身,
砰,
一腳踢在梅林胸膛,竟是將這個成名二十多年,教出三個絕世強者徒兒的梅老怪踢飛出去,
嗖,
白僕迅速彈射出來,擡起了滿面鮮血的梅林,
只看一眼,白僕便呆住了,
這一刀,自梅林的左眼劈向右臉頰,足有十幾公分長,紅肉翻滾之下,那鮮血更是從**中流淌而出,看一眼便覺得心裡發涼,
而幸好的是,梅林躲避的還算及時,若是再慢那麼半拍,恐怕會被林澤將整個腦袋劈成兩半,
“林澤,。”
被白僕攙扶起來,因劇痛而渾身發抖的梅林睜開雙眸,左眼正不斷流淌出鮮血,想來是瞎掉了,右眼卻是透出可怕的怨毒之色,含恨怒道:“我會讓你不得好死。”
“來。”
撲哧,
林澤拔出白劍,輕輕握在手中,滿面冷漠地說道:“在等什麼,讓我不得好死吧。”
梅林疼得渾身發抖,怨毒萬分地盯着林澤良久,方纔咬牙道:“下一次,下一次我會親手宰了你。”
說罷,他竟再沒說什麼,而是在白僕的攙扶下顫抖着離開,他要殺林澤,絕不會假手於人,
而林澤也沒追,
他胸膛被刺中,再加上高強度的惡鬥,此刻早已精疲力盡,又哪裡還有力氣去追,
即便有力氣去追,以他此刻所剩無幾的力量,恐怕只有被白僕秒殺的命,
梅林走了,林澤卻將他的白劍狠狠刺入地板,緩緩轉身,走向了氣絕的戰歌狂,
“唔,。”
林澤口中涌出一灘鮮血,緩緩蹲下來,點了一支菸,深吸一口,
盯着戰歌那狂豪邁粗狂的臉龐,林澤臉色蒼白地微笑道:“我現在還殺不了他,但和你一樣,我噁心了他一把,你讓他下跪,我,。”林澤抹掉嘴角的血漬,“讓他以後沒臉見人。”
“哥們,好走。”
回了口氣,將戰歌狂的屍體交給文破局,後者深深地向林澤鞠躬:“林先生,從今以後,你是我和老戰唯一的恩人。”
“謝謝。”
林澤慘然一笑,黯然轉身,
他不敢再看戰歌狂,
也沒有勇氣再看戰歌狂,
他死了,即便自己殺了梅林,他也不會再活,
邁着沉重的腳步,一步步遠離戰歌狂,出門前,他輕輕說道:“老戰的追悼會,記得請我。”
……
門外,
嶽羣安靜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大紅衣則站在他的旁邊,若有所思地盯着嶽羣,
剛纔那場戰鬥,差不多打破了她的世界觀,
原來,決鬥可以是這樣的,
明明雙方有一定差距,卻可以以這樣的方式結局,
大紅衣很難得地面露錯愕,
直至林澤疲憊地走出來,她才緩緩擡起頭,衝滿面迷茫地林澤說道:“天下第二被他打走了。”
“他,。”林澤身軀輕輕一顫,指着安靜躺在地上的嶽羣,“他怎麼了。”
“他說他累了。”大紅衣平靜地說道,
“死,。”林澤渾身一抖,“死了。”
他幾近絕望,本就蒼白如紙的臉龐暗淡無光,雙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我怎麼會死。”
忽地,嶽羣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然後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起頭,高深莫測地盯着林澤,
林澤神色再變,竟是雙眼飽含熱淚:“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我錯了,我以爲他怕我。”嶽羣一臉嚴肅地說道,“原來他不怕我,他只是討厭我而已。”
“你傷到哪裡了。”林澤走過去,關切地問道,
“內出血。”嶽羣嚴肅道,“但我把他的鼻子打破了,還把他的眼睛打腫。”
“那你還坐在地上,快去醫院啊。”
“我不認得路。”嶽羣搖頭,“你送我去醫院吧。”
林澤滿面錯愕,緩緩蹲下來,將他一把提起,
大紅衣跟着兩人離開,林澤卻回頭詢問道:“他們怎麼打的。”
大紅衣聞言,卻是表情古怪,說道:“梅林不是天下第二的對手,我和你,不是他的對手。”
林澤又是深深地看了嶽羣一眼,
這個外表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卻武力值爆棚到跟天下第二惡鬥一場,最後還能趕走天下第二的嶽羣,着實讓人看不透,
“你又打不過他。”林澤一臉認真地問道,“卻趕走了他,怎麼做到的。”
“男人的意志力。”嶽羣發自肺腑地說道,終於腿一軟,嘔出了一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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