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諦哲被外面窸窣的聲音所驚醒,他擡起頭,窗外是一片金色的雲和血紅的晚霞。
看着空無一人的教室,諦哲的心不由得浮上一層荒涼,慢慢地籠罩住了諦哲。那天很快就要來了。所謂的,真正的空無一人,將會在不過寥寥幾十天后發生。
那時他們可能一輩子也無法團圓地相見。
時間是不可避免的分離,這也是大家心底裡最清楚,也是最不願意提及的話題,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真的是應了那句“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諦哲搖了搖頭。
一張准考證,兩個二十四小時,三個檔案袋,四個證明,五支筆,六排桌椅,七張試卷考散了三年的同窗。
三年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可親手剪斷三年的羈絆,又談何容易?
一隻蝴蝶落在了汪桑那連一本書都沒有留下的空蕩課桌,更顯荒涼。
只因爲那隻蝴蝶。
諦哲想起身,在他挪動自己的桌椅時,從他的桌上輕輕落下一張摺疊起來的白色便條。諦哲發覺,彎腰拾起了那張便條。
打開後,裡面工整的筆跡和內容讓諦哲心頭一陣酸澀。
那善解人意的語氣,和工整的筆跡,讓人沒來由得覺得委屈。
“諦哲同學,你一直在往窗外看呢?不過我發現你似乎看的不是窗外哦,從我的分析來看,從你的角度看過去,窗外是什麼也看不到的哦?連天空的縫隙也是看不到的。而你也能看到的,也只有汪桑的位置了。如果我沒有猜錯,諦哲同學,一定在關心汪桑同學吧?”
後面是一個卡通塗鴉,是一個俏皮的微笑。諦哲的臉不由得紅了。
“嘁,誰在關心他。”雖然心中這樣說,但諦哲還是默默的在心裡把寫這張便條的人謝了一遍又一遍。因爲沒有對諦哲挑明這個令他尷尬的話題,就是最大的善解人意了。
下面接着寫道:“不過,據我所知,汪桑同學可能得了很重的病,因此,他掛名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假,長到直到我們說再見的那一天,不知爲什麼,他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如果可以,就請諦哲同學多關心他一下吧,還有,你應該會需要這個的。”
諦哲的視線逐漸下移,與上面的字跡截然不同的是,下面的字粗獷潦草。
雖然潦草,卻能看得出主人極爲用心的描補了每個字之間的空筆,很用心的寫出了每個地址,每個細節。看起來下文字跡的主人,實力也真的是如此了。在潦草的正下方,有一個署名。
“悅•望”
諦哲的喉頭突然像哽住了一樣,眼睛酸澀,還未開始,他便已經預料到了結局。
“朗悅,你可真是個魔鬼。”
“離中考還有四十五天。”
諦哲回頭看了看那串咒語般的倒計時,明晃晃地寫在了黑板的正中央。
諦哲攥緊了那張紙條。明知道結局是個Bad End還要去奔赴的,那是什麼?
也許對諦哲來說,是地獄中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