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是他們即將要分別的時刻,而偏偏這時,汪桑降臨於他枯燥無味的世界。
從小湮滅天性換回無數榮譽的諦哲,逢冠必奪的諦哲,與汪桑小時候並無二致,只不過兩個人走向了不同的極端罷了。
那爲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呢?諦哲緊皺着眉,眼神複雜。越臨近中考,越心猿意馬的諦哲對於遲遲未能完場的汪桑只有一種擔憂。
那是一種出於什麼心理而擔憂的呢?從什麼時候起,汪桑變得如此令他在意了呢?諦哲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也許在如此心慌的情況下沉淪也不是不可。
初夏的風暖融融的,諦哲的視線落在熟悉的角落裡,許久沒有更改。他的故事一直很平淡,很無聊,無人蔘與,人人皆是他世界的過客。也許,汪桑真的是無意中唯一一個觸碰到他內心的吧。
目光逐漸破碎,諦哲閉上了眼睛。
請你再像從前那樣用挑逗的動作緊緊擁住我吧。
一次就好。
“諦哲同學?諦哲同學?”
耳邊是溫柔稚嫩的女聲。諦哲擡起了頭,一連串的呼喚交替着思緒,將諦哲拉回了現實。
“怎麼了?朗悅同學?”
諦哲微微欠身,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示意朗悅繼續往下說。“你還好嗎?你已經盯着窗外半個小時了。”朗悅指了指了指諦哲乾淨的連一顆灰塵都沒有的作業本。“你已經做不完作業了,自習課下課要交的。”
“作業?”諦哲忽然怔住了。
自己到底怎麼了?爲什麼這種低級錯誤也會犯?爲什麼會因爲發呆而忘記了任務?怎麼可能放棄自己正在追逐的目標?諦哲不斷在心裡問自己。
手上的筆停止了動作,哪怕是對着一堆書山挑燈夜戰,他也從沒落下過一點作業。永遠追隨自己奪冠的事實,凡事都要爭第一從未動搖過的諦哲,此時心中狠狠一顫。
“什麼是事實?你對一個禁忌而破壞了自己的原則,這就是事實。”諦哲在心中默默對自己說。
“可我,真的很不想面對。”諦哲輕輕地將筆放在一旁,聽着耳邊的喧鬧聲,離他越來越遠,彷彿屬於另一個世界。
諦哲閉上了眼睛,他只是突然感覺很累。
從來都沒有這麼累過。
“那就這樣將錯就錯嗎?可我真的不想再被束縛了。”諦哲趴在了桌子上,將帶有裂痕的眼鏡輕輕放在了整齊的作業本旁。
作業本的最底下,壓着一本小說,是《從你的世界路過》。
那曾經是汪桑最喜歡的一本小說。
“哪怕讓我任性一次也好,但我也真的辜負不起大家的期望。”
諦哲的眼前浮現出了汪桑的背影,那個曾經在雨天溼淋淋如同落湯雞的背影,閃着寒光的黑色十字架還在輕輕晃動。
“我還是做不到像你那樣,無牽無掛,遊戲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