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下,已是殘垣斷壁的小院乃至街巷中心,氣氛一時間沉靜到了極點。
無論是趙興周,還是鐵無存,亦或是一直對陸川表露出友善態度的朱玉鵬,警惕心更是上升到最大。
毒師的恐怖之處,不僅在於殺人於無形,更是以弱勝強的殺手鐗!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強者,倒在了陰謀暗算的鬼蜮伎倆之下,其中最多的就是用毒。
但同樣,只要毒師在明面上,有了防備,威脅就會大大降低。
三人警惕的同時,卻也更加堅定了,將陸川徹底抹殺的決心,包括朱玉鵬在內。
沒人願意看到,一個不受控制,能夠輕易毒殺一品絕頂強者的毒師,可以在眼皮底下肆無忌憚的橫行。
“小友,你要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朱玉鵬深吸口氣,目中隱現怒色道,“現在,你根本沒有機會對我們下毒!”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有必要教訓一下!”
鐵無存也釋放出殺意。
“是啊,用毒當然對付不了諸位,可其他人呢?”
陸川緩緩掃過三人,意味深長道,“三位總不會眼看着,雙旗鎮毀於一旦吧?”
“笑話!”
趙興週一晃重鐗,擊出懾人音爆,寒聲道,“本以爲你還算是個人物,沒想到如此卑劣,竟然敢用普通武者的性命威脅我們!
兩位,依我看,也沒必要留手了,這種人留着就是個禍害!”
“不錯!”
鐵無存點點頭,沉聲道,“朱兄,人家既然不領情,你也不必多費口舌了,免得被人笑話!”
“哎!”
朱玉鵬長嘆一聲,痛聲道,“小友,你真不願放棄?你要清楚,在我們三人手底下,你甚至沒有施毒的機會。
如果你願意束手就擒,我可以舍下這張老臉,送你離開雙旗鎮,前提是你答應,永遠不再回來!”
“嘿!”
陸川失笑搖頭,不無嘲弄道,“連大晉京城都攔不住我,憑你們?”
“不知所謂的小子,真以爲……”
趙興周眸光一寒,豁然色變。
卻見陸川探出的左手上,爬出了一隻金玉色,不過指許長的靈動蠍子。
“你們既然早知道我是一名毒師,難道就忘了,我還能御蟲?”
陸川渾然無視了三名半步先天的神意威壓,老神在在道,“不妨告訴你們,今天我在雙旗鎮逛了一圈!”
“那又怎樣?”
鐵無存瞳孔一縮,下意識問道。
三人心中,無不升起一絲不安,因爲陸川的行動路線,都在他們掌控之中,可具體做了什麼,卻沒有看清楚。
“我呀,只是在幾個院落的井口裡,放了一點東西!”
陸川淡笑道。
“哼,你就算在水裡下毒也沒用,雙旗鎮的水井,連通的都是地下河,你還能給活水下毒不成?”
趙興周不屑道。
“嘿,我當然不會給活水下毒!”
陸川緩緩擡頭,毫不掩飾嘲弄的掃過三人,淡淡道,“我只是通過水井,放了點蟲卵,讓這些小傢伙,在地下河的溶洞裡築巢罷了!”
“你說什麼?”
“你好毒!”
“畜生,你好大的膽子!”
三人豁然變色,厲聲怒喝。
可即便驚怒交加,怒火沖天,卻無人敢動手。
不得不說,陸川這一手,真的是陰毒到令人髮指。
雙旗鎮本就不大,一旦地下河水,被毒蟲侵染,哪怕他們有手段驅逐,也依舊無法在短時間內完成。
如此,失去了水源的雙旗鎮,恐怕會短短時間內毀於一旦。
“嘁!”
陸川嗤笑,不屑道,“真以爲,我會沒有任何防備,就一頭扎進,有着先天宗師坐鎮的雙旗鎮嗎?”
三人面色難看,默然無語。
這一手,實在是他們想不到,也不敢賭。
朱家倒還好說,畢竟還有鎮西王府,可鐵、趙兩家的根基就在雙旗鎮!
“怎麼?不想要靈金龍蛇芝了嗎?”
陸川冷冷一曬,淡漠道,“有膽子設局陷害我,沒膽子把真正原因說出來?”
三人眸光一陣閃爍,依舊沒有言語。
至於有沒有暗中傳音入密交流,就不得而知了。
即便是陸川,也做不到,監察三名巔峰半步先天存在的一舉一動。
“還要我說清楚嗎?”
陸川搖搖頭,似乎有些失望,更似不屑,“我不知道你們誰先得到消息,想要圖謀靈金龍蛇芝,但我可以確定一點,那個人就在你們之中。
首先,我沒有殺人,當然,趙普也必是棋子之一,他既然敢設局,我定會殺他。
其次,你們不分青紅皁白,對我出手,這是對我的冒犯。
最後……”
“你不要得寸進尺!”
趙興周冷聲道。
“得寸進尺的是你們?”
陸川傲然擡頭,擲地有聲道,“你們破壞規矩在先,還想陰謀構陷,真以爲雙旗鎮所有人,都會任你們予取予奪?”
“你放肆!”
鐵無存面色微沉,語氣不善道,“老夫承認,此事有頗多疑點,但你也不能……”
“我不能什麼?”
陸川眼睛一眯,斜睨着他道,“你們敢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要不要查一查,這些年來,被你們施以毒手吞併的各家商隊?
亦或者,查一查黃昏沙漠中的沙盜,與你們有沒有聯繫?”
“夠了!”
朱玉鵬低喝一聲,深吸口氣道,“小友,適可而止吧,此事……”
“晚了!”
陸川冷冷一曬,毫不客氣道,“我要求不多,第一賠償,其次,找出佈局陷害我的人,我要他的命,無論是誰,不要想着糊弄我!”
“你……”
三人氣息一滯,可神色間,除了驚怒外,更多卻是狐疑猜忌。
無它,這件事本身就透着蹊蹺。
正如陸川所言,人不是他殺的,趙興周來的太湊巧,多半是被人引來,而他們兩個也是目的不純。
之所以沒有提及靈金龍蛇芝,都是想在事後,謀取這件至寶。
這可是一件,不啻於玄兵寶甲的寶物。
“你們都退下吧!”
就在三人驚疑不定之際,驀然耳畔傳來一聲蒼老傳音,引得三人面色一變。
“哼!”
出奇的是,三人深吸口氣,冷冷看了陸川一眼,竟是直接走了。
“呵!”
陸川不屑的掃了三人一眼,看也未看,百十丈外那些餘驚未了之人,徑直向一處走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不多時,七拐八拐,來到了一處幽暗所在。
那裡,站着一名身着麻衣,體型魁偉,卻並不高大,雙臂頎長,鬚髮皆白的黑麪老者。
一雙眼眸,有如寒星閃爍,灼灼神光,冷冽如月光般,掃過陸川全身。
“很了不得的小娃娃,多少年了,老夫沒有見過,似你這般有朝氣的年輕人!”
“哈,那是您老太久沒有出去走走了!”
陸川淡淡道。
“你是在嘲笑老夫坐井觀天嗎?”
黑麪老者也不動怒,語氣淡漠道,“誠如你所言,雙旗鎮會被毀,你也必死無疑,但事實上,你提前暴露出來,無非就是爲了保命!
而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我鐵、趙兩家舉族遷移,另謀出路罷了。
以我鐵、趙兩家的底蘊,縱然會損失不小,也不至於滅族。”
“是嗎?”
陸川不置可否,意味深長道,“那爲何,鐵、趙兩家數百年來,龜縮黃昏沙漠不出?”
“小娃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黑麪老者神色微冷,本就寒冷的夜晚,似乎瞬間進入了寒冬臘月。
“我很清醒!”
陸川毫不在意,不疾不徐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無意與鐵、趙兩家爲敵,更沒有想在雙旗鎮立足的打算,只是遊歷到此,不想受打攪罷了。”
“哼!”
黑麪老者冷冷一曬,寒聲道,“那你在地下河中弄出的毒蟲巢穴,算是什麼?”
“自保罷了!”
“嘿,真以爲,憑一些歪門邪道,就能要挾我們兩家,替你阻擋大晉追兵?”
黑麪老者徹底怒了。
“您老怕是誤會了!”
陸川眯了眯,一字一頓道,“若是不信的話,大可以出手!”
“呼……”
黑麪老者深深看了陸川一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小娃娃,老夫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不要在雙旗鎮胡來,我鐵、趙兩家,也絕不會收你威脅。”
“若是您老不提,我也不會想到這茬!”
“哼!”
黑麪老者面色更黑三分,幾乎融入暗影之中,拂袖轉身道,“希望你記住自己的話。”
“前輩慢走!”
“還有何事?”
“小子初來乍到,就被人盯上,這實在心有難安啊!”
陸川摩挲着手指,淡淡道,“我還是那句話,那個人,必須要死!”
“好一個記仇的小娃娃,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
陸川不爲所動,堅持道,“我不好欺負!”
“嘿!”
黑麪老者氣極反笑,陰測測道,“聽說你跟朱家有舊?”
陸川眉頭微皺,默然無語。
“怎麼,剛剛不是還殺伐果決嗎?”
黑麪老者不無嘲弄道。
“讓他滾出雙旗鎮吧!”
陸川吐出口氣,面色平靜道。
“這個,老夫還是能做的了主!”
黑麪老者深深看了陸川一眼,無聲無息消失在黑暗中。
“哎,人情債不好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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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川搖頭輕嘆,驀地握拳,目中寒光微閃,“還是實力太弱了,否則……何須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