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甄男的講述,皮休王腦中浮現出慶豐廣場上屍骸枕籍的慘烈場景,不由寒毛倒豎!
“太惡毒了!”皮休王咬牙道,“既然如此,恕不奉陪,本王現在就通知各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王上,你能想到離開,血煞門豈會不防?我相信,此刻血煞門已經悉數出動,將慶豐廣場四周團團圍住,倘若貿然離開,只會給他們各個擊破的機會。”
“唉!可惜啊!”皮休王雙掌互擊,痛心疾首,“五百年的奪種大戰,四域相互搏殺,死傷無數,彼此勢同水火,已然沒有了起碼的信任,若不然,大家同仇敵愾,同進同退,血煞門未必攔得住。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即便本王告訴他們真相,恐怕他們也不會相信,還會以爲本王是想找藉口將他們支開,好獨坐奪種大戰鰲頭。”
“而且即便他們相信你,但福緣樹種還沒到手,他們依然不會空手而歸。”甄男補充道。
“唉!這可如何是好,聚焦在這裡的人可都是幽靈星的精英啊,十萬之衆呢,難道就這麼完了?”皮休王痛心疾首,滿懷期待地看着甄男,“甄男,能不能想個辦法幫幫大家?”
甄男緩緩搖頭:“王上,你應該注意到了,復活計劃就像一部跨越五百年的大劇。這部大劇,從血煞王降臨幽靈星那一天就開始上演了,始至今日,劇情才進入**而已。想想都覺得恐怖,五百年啊,這麼長的跨度,血煞門有充裕的時間完善計劃,幾乎毫無漏洞可言,而我們倉促應戰,結果只有一個:輸!左亦害,右亦害,所以我才建議王上要兩害相權取其輕。”
“何爲兩害,怎樣取捨?”皮休王也看出來了,甄男對如何破開眼前這個困局已深深思考過,應該胸有對策,所以虛心請教。
甄男凝變出一大四小五枚魂卵,置於几案上,擡起右手,作勢下擊,中途卻停頓下來,擡頭問道:“王上,晚輩這隻手掌好比血煞王,這五枚魂卵好比皇城和四域,如果擊打下去,結果會如何?”
“雷霆一擊,魂卵盡碎!”
“那如果是這樣呢!”甄男右手猛擊下去,同時左手閃電般從五枚魂卵中抽出一枚小的。
“啪!”的一聲,一大三小四枚魂卵應聲而碎,而被甄男抽出來的那枚卻完好無損地躺在几案上。
“你是說,叫本王找機會帶着南域的人撤離戰場?”皮休王不笨,甄男演示得很形象,立刻便明白其中寓意。
“正是!”甄男手掌在案上輕輕一拂,將魂卵收入體內,“幽靈星在血煞王的雷霆一擊下,全軍盡沒,這是大害,但如果你能設法保留南域的精英,那就是小害。如何取捨,王上應該明白。”
皮休王皺眉不語,良久方道:“可是這麼做道義麼?還有,如果拿不到福緣樹種,怎麼能離開?那是南域幾十萬生靈今後十年的棲身之所啊。要知道,失去福源樹的庇護,很多人依然難逃一死,與其這樣,還不如留下來與血煞門拼命,最起碼也落個死得其所。”
“什麼道義,如果陪葬也算道義,那道義與愚蠢有何區別?更何況,王上是南域之王,有義務,更有責任保護被你帶來的南域人的安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今天被你保護下來的南域精英,將是幽靈星未來的希望!”甄男故意把話說的不客氣,就爲了激一激還有些看不明白目前形勢的皮休王。
響鼓不用重錘,皮休王肅顏道:“本王知道該怎麼做了!”繼而面露難色,“那福緣樹種呢,不要了?”
甄男笑道:“王上,血煞王來,罡風至,血煞王若去,這世上還會有罡風麼?”
一語點醒夢中人!皮休王霍然起身,一掌擊在桌上,慨然道:“就這麼辦!”
甄男如釋重負,他夤夜拜訪皮休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說服皮休王屆時能抽身而退。皮休王保住了,南域就保住了,甄仁和蓋氏兄弟就有了依靠,那甄男也就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其實甄男想得更遠,但他沒說,因爲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必要。如果皮休王能帶着南域的人安然離開,那接下來的事情演變應該與他預想的八 九不離十。
原本,甄男想幫助幽靈皇擺脫劉天機之流的算計,以保留一個重要戰力對抗血煞王走後的血煞門,但自從知道皮休王臻入聖丹境二重後,甄男覺得,沒這個必要了。
就讓幽靈皇與龍葵按照成斐然設計的套路拼去吧!如果成斐然如願,此後幽靈星修爲最高的,就只剩下皮休王和成斐然這兩大聖丹境二重了。至於成斐然,他會來找自己的,甄男希望能想出一計,讓他來得去不得。
甄男不關心幽靈皇生死,還有一個原因。幽靈皇這個人,所見所聞皆是負面印象。比如這次幽靈皇被血煞門利用,造成近千餘陽人慘死的福契人大賽,這是甄男親身經歷,刻骨銘心,所以他從心底瞧不上這個人。
該說的都說了,該講的也都講了,一個多時辰後,這場關係幽靈星今後命運的談話終於結束,甄男起身告辭。
王宮門外,二人分別,皮休王望着甄男遠去的背影,內心無限感慨:值此幽靈星浩大劫難之時,天降斯人,拯萬民於水火,這難道是天意麼?
皮休王昂首看天,罡風低低咆哮着,似乎不甘心被福緣樹所阻,拼命搖動枝葉,要乘隙而入。錯開的一角天空上,一枚星星冷冷的盯了皮休王一眼,空氣也在這冷冷的一眼中瑟縮抖動。皮休王渾身一個激靈,暗道一聲不好,稍一作勢,電閃而去。
雖然說服了皮休王,但甄男心裡卻沒有輕鬆多少,很多事是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的,不是說你想怎樣就能怎樣。未來的變數還有很多,南域人能否成功脫身而去,必須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不行,我得警告甄仁他們,讓他們時刻保持警惕,實在不行,趕緊自己偷偷摸摸跑吧!這樣想着,甄男騰空而起,御風疾馳。
剛出去幾百米,那種久違的心慌心悸心跳驟緊的感覺突然來襲。不好!甄男瞬間全身肌肉緊繃。
嗡!周圍空氣瞬間凝固,甄男猶如陷身泥漿中的一尾魚,頓時束手束腳,動一動都變得十分困難。驀地,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張獰笑的臉,成斐然的臉!
成斐然周身聖元繚繞,保持着對甄男的聖元威壓,左右手掌一翻,兩柄大錘憑空出現,錘頭狼牙刺密佈,電弧遊走,繚繞着死亡的氣息。
“成長老,別來無恙!不過你好像很不開心啊,見面就舞刀弄槍的,你想幹嗎?”甄難極力對抗氣場,笑道。
成斐然是來殺自己的,甄男心知肚明,但來得這麼快,而且直闖同樣是聖丹境二重坐鎮的南域重地,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讓他深感震驚。原本,甄男還想給成斐然準備一張有來無回的大網的,現在看來已經來不及了。
“嗯?”成斐然眉心擰出個川字,表情同樣極度震驚,“你認識我?”
甄男夜探秘密基地,從排風口見過成斐然,自然知道來人是誰,但成斐然卻以爲二人之前從未見過,卻被甄男一口叫出名字,這讓他很奇怪。而且,甄男這個金丹境,在自己的聖丹境氣場中居然能開口講話,這就不僅僅是奇怪了,而是震驚。
甄男淨靈之體,神府金丹純淨而凝實,雖是金丹,但已有聖丹之品質,所以有與聖元威壓對抗的資格,這個道理成斐然想不明白,換劉天機早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成斐然,你和劉天機、尹長生違背天道,私結煞盟。你當真以爲,紙裡包得住火嗎?”甄男冷笑道。
成斐然爲了防止龍葵奪得甄男的一身天賦,已然對甄男動了殺心,所以甄男不在乎再多送給他一個殺人滅口的理由,而這個理由,卻可以爲他贏得時間,強援趕到的時間。甄男相信,成斐然已然祭出聖丹境氣場,幾百米外的皮休王應該會有所察覺。
“小子,一天多之前的深夜,秘密基地跑了許多親友團,莫非是你小子搞出來的?”成斐然訝然發問。
“你說呢?”甄男滿臉冷笑。
“小子,非我族類,你本來早就該死了,從前你還有用,老夫不動你。現在!”成斐然咬牙道,“小子,劫持飛舟,夜探秘密基地,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所以必須死!就在今晚!就在現在!”
成斐然獰笑聲中,雙錘掄動,衝着甄男腦袋,猛力砸下,用意很清楚,他就是要立刻結果甄男性命。
無論是血煞門還是幽靈皇,對待私結煞盟的人,都是殺無赦!成斐然冒天下之大不韙,私結煞煞,甄男是知情人,而且消息很可能已經走漏,成斐然不暫留甄男性命,審問出他曾向何人透露這個秘密,而是立刻就下殺手,卻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