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了!”尤瑞的聲音低緩,潺潺如清溪。。520。
司微語擡起頭,望着他笑了一下,指着桌子對面的凳子,道:“坐吧,還是說直接動手?”
尤瑞並沒有走過去,依舊是站在她的身邊,如同守護神一般,“動手?怎麼動手?”
“那你什麼意思?把我關在這裡,還是說你再準備像上次那樣把我吊起來,每天鞭打?你知道,那些對我沒用!”司微語笑着道,她說話的聲音很好聽,不疾不徐,無情緒起伏,如同在說別人的故事一般。
“那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欺負你的人,我已經讓他們去見了上帝,耶穌會救贖他們的罪過。”尤瑞道。
“那你的呢?你的罪過誰來救贖?”司微語問道。
此話一出,洛夕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歎。司微語竟然敢當着尤瑞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司微語似此刻纔看到她一般,她扭過頭看向旁邊的洛夕,道:“好久不見啊,過得可好?”
這話聽在洛夕耳中,竟如諷刺!洛夕的臉色頓變,陰沉得如此刻聖胡安上空的雲層,聲音便變得陰沉,就算是昔日的好友,到了這份上,已再無情誼可言,與仇人無異了。說話自然也就不會有任何顧慮,“司微語,賽塔在這墨西哥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是罪無可恕,也由不得你來給他判死刑。哼,還是說,徐默塵不在,你就可以隨便殺人?”
“我非良善之輩,你一次知道嗎?”司微語笑着道,“洛夕,還是說西點軍校教給你的都是殺雞宰牛的功夫?我倒是聽說,慈悲生禍害,方便出下流。”
“你……”洛夕嘴上佔不到便宜,便氣得臉都發白了,她結結巴巴,半天才道:“你,你才下流!”
司微語撲哧笑了一聲,也懶得再去理她了,轉而對尤瑞道:“你不去對付喬離,跑來找我的茬做什麼?我不過是個弱女子,就算和你是同行競爭,暫時對你也構不成威脅。”
她似乎忘了,沒兩天的功夫,是誰去劫他的軍火,又是誰炸了他的軍工廠和倉庫,銀獅百分之二十的資產和成百上千億的軍火毀於一旦。而今,竟然輕描淡寫,如午後夕陽般地說她不過是個弱女子。
尤瑞無以言表心頭的感情,複雜得如調色板上的顏料,各種顏色都有。只覺得氣悶得整個肺部都被抽空了,今日,如若當着他說這些話的換了任何一個人,他鐵定不會讓她活着出這道門,甚至,他會讓她下一瞬就在他面前消失。只是,這個人,她不是別人,是司微語。
他沒有那個能耐,也沒有那份果決能夠要了她的命。
“mocy,你知道,向來跟我過不去的人,從來都沒有落下過好下場的。”尤瑞只覺得氣得全身無力,一擡身坐在了桌子上。賽塔死在了唯一空着的位置上,並不是忌諱死人,而是椅子上染滿了鮮血,怎麼坐人?
也虧得司微語這樣的人才會將死人佔的位置讓給活人坐。
“這話,我也想說呢,不過……”司微語站起身,拍了拍手,將兩柄槍收起來,然後跺了跺腳,道:“欺負過我的,徐默塵都會幫我討回來的,你也不用太急着送上門來,我今日殺的人太多了,暫時沒了心情,你先走吧!”
尤瑞搖搖頭,他低頭的時候,臉上笑得跟開了花一般,只是他什麼都沒說,一擡手,之前被合上的那扇門開了,整個屋子裡的空氣好了許多,血腥味被風吹散了些,不再那麼氣悶。
光線透過門將屋子裡照得比較亮堂了,門口司微語的人和尤瑞的人對峙着,此刻見從裡走出來的人,場面更加緊張。尤瑞與司微語並肩而出,洛夕走在他們的後面,她的手緩緩擡起,槍口對準了司微語左側後背肩胛下面的位置,從那裡可以直透心臟。
司微語的腳步略微頓了一下,她勾脣一笑,便聽到有人在喊:“洛夕,把槍放下!”
洛夕愣了一下,喊話的居然是銀獅的人,她的目光閃爍一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知何時,司微語的槍口貼着尤瑞左側腹部的地方,槍身傾斜三十度的角度,從此處,也一樣可以貫穿心臟。而她自己的身後,她可以想見必然同時有兩管槍對着自己,厲琨和赤狐。
洛夕猶豫了一下,只需要扳機一動,那麼所有加諸在她身上的枷鎖都會解開,徐默塵,洛家的前程,還有在銀獅的前景,這些將都不是問題。
司微語慢慢地走着,走在她身邊的尤瑞卻停下了腳步,他並沒有出手還擊,而是側目看向身子左後方的洛夕。他的外表是很雲淡風輕的一個人,眉目清秀,少了手裡託着的紅酒杯,就少了很多邪肆,整個人看起來會如鄰家哥哥一般,這樣一個人眼神卻凌厲如劍,絲毫不亞於徐默塵,都是千里殺人不留行歷練出來的。
洛夕的手哆嗦一下,託槍的手無力地垂下來,一起垂下的還有雙眸。
司微語輕笑兩聲,她擡眸掃了一眼比自己這邊人數多了三倍不止的銀獅的人,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就在洛夕收槍的時候,她手中的槍也收了回來。她拾階而下,慢慢地走到街道的中間,背對着尤瑞道:“尤瑞,你今天殺不了我,而我也殺不了你,如果真的要動手,我就是死也會拉着你陪葬,你以爲如何?”
“mocy,你這話,我很喜歡聽!”尤瑞望着她清瘦的背影,挺拔如鬆,透着一股子讓人無法逼視的倔強與堅持,他走到她的身邊並肩而立,道:“我除了銀獅,什麼都沒有了,如果你願意和我同生共死,我再歡喜不過了。”
司微語笑起來,她扭過頭,看着尤瑞的側臉,在這暴風雨來臨的前期,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白皙明朗,就是這樣一個人,連上帝都會嫉妒的人,有着出色的外表,雄厚的身世背景,睿智的頭腦和堅忍不拔的意志,身手也超脫不凡。照理說,應當活得清風霽月,和大多數的花花公子一樣,揮灑青春,望月美人,就算是壞,也不過是花天酒地,偶爾惡意爲之,而不是把生命視若草芥,將倫理道德踩在腳下。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從小有人陪着,有人寵着,受了氣還有人爲你討個公道的。”像是能夠看透司微語的心事一般,就算是沒有扭頭看司微語一眼,尤瑞也能夠感受到司微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中含着悲憫。
他極不喜她這樣的看他的情緒,他寧願她看他的目光中有厭惡,有仇恨,有其他所有負面的情緒,而不是悲憫。他尤瑞何曾需要人同情了?
“哦,說來聽聽,說說你小時候的事。”司微語道。
尤瑞愣了一下,這一次不得不扭頭去看她,見她目光炯炯,是那種來了興趣,要聽故事的小朋友纔會有的神采。尤瑞不由得笑了,只覺得心底裡那種漫無目的,不受時空限制,隨處飄蕩,總無着落的心緒不再,有種靈魂與身體重疊,歲月就在眼前的實體感。
而他的整個人,被靈魂帶領,清冷的聲音如從遙遠的他方傳來,“我是銀獅前家主的嫡長子,我的母親並不得父親的喜歡,她嫉妒成性,心地狠毒,就算是對親生兒子也絕不會手軟。”說到這裡,他出離了的憤怒,側目去看司微語的臉猙獰可怕,雙眸血紅,是被仇恨掌控了的樣子。
司微語笑了一下,“母親?世上有良緣也有孽緣,我們藉着父母的身體來到這個世間,有的是來還債的,有的是來要債的,於我而言,我倒希望自己是來還債的,無債一身輕。”
這話,是說給尤瑞聽的,一個人心底裡埋下仇恨的人是最痛苦的,也是這世間最可憐的人。他永遠不會有屬於自己的生活,哪怕那個被恨的人已經死了,他也依舊爲那人而活。
只聽得尤瑞長嘆了一口氣,聲音平復了下來,又恢復了往昔的那種溫和與醇厚,“我三歲記事,每一天便是在被鞭打中度過,她有時候急得很了,還會把我的頭往水裡摁,好幾次我差點都被淹死了,可她依舊樂此不疲。她說她看到我的臉就討厭,因爲我長得像那個前家主,我在想,爲什麼時間過得這麼慢?一天天都是煎熬,我想快點長大,長大了,誰也不能再欺負我。”
他止住了話頭,時間停止了流逝,整片天空只看到閃電從四面八方襲來,轟隆隆的雷聲從天邊傳來,傾盆大雨似乎頃刻即至。就在司微語在猶豫,還要不要聽下去的時候,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在雷聲中顯得格外明晰,“那一年,我只有八歲,頭一次有人送生日禮物給我,是那個家主的一個女人,她送給了我一把槍,我明白她的意思,她也明白我的心事。我捱打,被虐待,整個家族沒有人不知道,只是,從來沒有人出來說句話,或許在他們的眼裡,小孩子,沒有能力,活該被欺負的吧?”
尤瑞口裡說的“前家主”便是他自己的生身父親,只是他絕不會喊一聲父親,對他而言,他們如同陌生人一般,相互之間只需要一個代號來互相稱呼。
“我的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皮膚了,除了一張臉,我一直很奇怪,她那麼討厭我的臉,爲何不毀了它算了?”尤瑞再次扭頭問司微語,“你那麼聰明,你知道爲什麼嗎?”
司微語笑了一下,一道閃電映在她的臉上,頓時,如桃花盛開,“大約其實,她還是愛着他的,一個人只有愛着一個人,纔會去恨,沒有了愛,誰有那麼多的力氣去恨一個人?”她也回望他的臉,笑道:“恨一個人,其實很費神的。”
不期然間,尤瑞笑了,他難得地點頭道:“嗯,你說得對,這世上的確沒有一個人值得去恨,不過是些螻蟻匹夫,是陽光下的浮游罷了。”說着,他加快了語速,“我進了門,她跟着趕過來,手裡拿着一把匕首,看到我就朝我撲了過來,‘王八蛋,他竟然敢帶女人回來,混蛋!’我想她一定是瘋了,匕首映着寒光,我不敢去看,我摸到了身上的槍,用槍口對着她的時候,她才停住了腳步,我想開槍,卻不會,不懂開槍前要拉一下保險栓。大約她也看到了這一點,再次沒有了顧忌,冷笑着朝我走了過來,匕首一下下落在我的肩上,血流如注,我的右邊胳膊就連槍都擡不起了,……”
“不要再說了!”司微語打斷他的話,只覺得有些氣短,人也有些站不穩,如果兩個月前,她聽尤瑞講這麼一個真實的故事,還可以吐槽一下,可如今,想到腹中的孩子,她的心竟一抽一抽地痛。
她想象得到一個八歲的孩子,在面對這些時身上的傷痛和心底裡的恐懼憤怒是如何的沉重,足以擊垮一個人的心靈,哪怕,這人,他是天使。
可,尤瑞並沒有停下來,他望着遠處的雲層,嘴裡無意識地絮絮叨叨,“上帝保佑,那一刻,我居然拉開了保險栓,扣動了扳機,子彈正好擊中了她的心臟,她回到了上帝的懷抱!”
司微語身子一軟,好在尤瑞長臂一伸,她並沒有摔到地上。司微語深吸一口氣,她按了按眉心,道:“上帝保佑你!”說完,便推開他的手,轉身向右走去。
尤瑞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街頭,再看着她轉彎沒了身影,他都沒有下命令。司微語的人也都收了槍,跟在她的身後,一身戒備,最後都平安地離開。
洛夕站在尤瑞的身後,她幾次擡手想將槍口對準司微語,幾次都作罷,她想出口想問,卻終究不敢。
尤瑞收回目光,轉身看着洛夕,女孩的臉上沒有了昔日的甜美,而是眉頭緊鎖,如同怨婦。尤瑞輕笑一聲,無限嘲諷,他擡起手,勾着洛夕的下巴,看着她緊抿的雙脣,道:“你幸好沒有擡槍射擊,你信不信,一定是司微語的子彈先進入你的身體。”
不信!洛夕當然不信,她擡起眼臉一臉疑惑地望着尤瑞,只聽到尤瑞道:“她走得很慢,她一直在關注她身後的狀況,她的警覺性遠遠超出了我,她轉身射擊速度不超過三秒,她的果決比你強多了,她的身上有一顆納米炸彈,而你,一直是猶豫不決。”
那顆納米炸彈就在司微語左手腕上,她的槍口對準尤瑞,尤瑞看得清楚!
這些足矣!洛夕垂下眼臉,不敢再去看尤瑞,尤瑞放開她的手,擡頭望着咖啡屋頂上的天空,儘管此時此刻,烏雲壓頂,他卻一次覺得天空竟然如此高遠。“我們已經在她的算計之中了,她早就知道要見她的不是賽塔,而是我,別以爲我們的人數勝出她的三倍,信不信這一路出去,至少有兩批伏兵。”
“白癡!”尤瑞扔下這句話,擡腳上了緩緩停下的車。
洛夕眼中含淚,卻依舊不信邪,她跟上去坐在車的前面,車一路疾馳過去,到了街頭的時候,果然便看到了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毫不掩飾地暴露在他們面前,如耀武也如揚威。之後,在上高速的路口也一樣。
其實,尤瑞說錯了,並不僅僅只是這兩批,而是從那間咖啡屋,一直到他們坐上垂直起落的戰鬥機,全程五十公里的路,被包圍得水泄不通,各種重型輕型武器配備,不亞於一個軍的兵力。洛夕疑慮地看着尤瑞,卻見尤瑞也是面色沉鬱,很顯然,之前他也並沒有預測到這些,那麼這些人,都是徐默塵的人?但,不管怎麼說,他們這一次,輸得很徹底。
洛夕靠坐在靠背上,她永遠不會承認她的機智和謀略比司微語差了許多,她永遠只會以爲,司微語是比她陰暗得多。
賽塔的地盤盡入司微語的囊中,一個敢與銀獅面對面作對的勢力,任何人想坐收漁翁之利,都需要掂量掂量。況且,最近出的事太多,給人一種世態不安穩的感覺,在這種時候,明哲保身遠比開拓疆土要來得安全。
羅亞很適時地出現在了mocy軍工廠,他帶來了大筆的訂單,卻被司微語一句話頂了回去,“買了軍火,是來對付我的嗎?”
他與賽塔一直都是地盤相爭,而賽塔的地盤如今全部落入司微語的手中,他跑來買軍火,固然是爲了討好司微語,卻討好得不在點子上,一場尷尬想要維護過去,非常不易,事情終於演變得不可收拾。
聖胡安小鎮不再是三家共有,而是被司微語獨自佔有了。那家一直很受追捧的糕點店,因司微語對佛羅倫薩的偏見而被責令遷出小鎮,抑或是不準出品佛羅倫薩,只賣別的糕點。
佛羅倫薩幾乎要成爲糕點店的唯一賣品了,別的糕點現在是白送都沒人要了,如果不準賣佛羅倫薩,這家店便只有一個結局,那便是關門大吉。
只,司微語的話,她手下的人沒有人敢不執行,白虎帶着人過來下最後通牒的時候,便被人圍攻了。敢圍攻司微語的人,自然是手上有武器裝備的,除了羅亞的人,還會有誰?
這原本只是一樁民事糾紛,最後竟落了個喋血街頭的下場。雖然沒有在大庭廣衆之下進行槍戰,沒有出現死人的局面,但羅亞的人大面積受傷卻是事實。
還是在那一處半山腰的別墅裡,羅亞氣得一腳踢向今日在那糕點店惹是生非的人,原本就受了重傷的人,當即就差點去見了上帝。
“他們太欺人太甚了!”
羅亞掃了一眼跟在身後說話的jim一眼,問道:“你說現在怎麼辦?”
“驅趕糕點店肯定不是針對我們來的,但無視我們的要求,欺負我們的人,明顯就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jim道。
佛羅倫薩也是羅亞喜歡的糕點,也幾乎是每天都會吃上兩塊,如果糕點店沒了,他的午後甜點也就沒了着落。這倒不是他考慮的問題,他總覺得這次衝突的背後必定藏着什麼陰謀。司微語到底還是看中了他的地盤?
只是,敵不動,我不動!
“傳我的命令,跟弟兄們說清楚,以後,見了mocy的人,繞道走,我要是知道誰在外給我惹事,我就斃了他全家。”羅亞道,“還有,讓那家糕點店的老闆,到我這裡來,佛羅倫薩就在這裡做!”
從咖啡屋回來後,司微語的情況變得好了許多,能吃能睡,武器在墨西哥這個地方永遠不愁銷量不好,更何況銀獅在墨西哥的工廠和倉庫毀於一旦之後,訂單如雪片一般飛過來。
擴建廠房,增添設備,改良武器,研發新品什麼的,自然都與她無關,有靳寇這麼一個從小就在銀獅浸淫過的人操心,又有厲琨這個全能大管家在,司微語覺得,日子不能比這再好了。
“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回國一趟?”
想到何意之前打的那個電話,司微語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回國一趟親自去看看,她可不希望到時候孩子是有了,老公卻又沒了。雖然徐默塵變心這種事,比彗星撞地球的機率還要小。
厲琨的心臟再次出現心律不齊的表現,回國?現在回國風險有多大,她不知道嗎?銀獅上次吃了那麼大的虧,這次會輕易罷休嗎?但他知道,司微語就是一大神,想做的事,除了徐默塵,估摸着也沒人能夠阻擋得了。
厲琨將午餐放下後,就出去了,他沒有搭腔,也知道一旦司微語要是下了決定,也輪不到他來說什麼。他唯一能夠做的便是去給徐默塵打電話,彙報這件事。
徐默塵早已心裡窩了一陣火,他的女人,居然會去心疼別的男人,還聽他講什麼小時候的故事。哼!講了又怎樣,不過是白講白聽罷了。除了那四年的空白,他的從小到大都有司微語的參與,而司微語,亦然!
而厲琨的來電,讓他越發操心,這小女人,從來不讓人省心的麼?
但,不得不說,司微語,你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啊?全是吃裡扒外的些傢伙。
徐默塵合上手機,冷哲應時遞上一根菸,陪着笑問道:“嫂子的事?”
老闆不開心,受罪的還是下面人。冷哲跟徐默塵這麼多年,深知徐默塵要是心情不好了,那是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的。負重二十公斤五十公里越野,是多少老兵都拿不下來的項目,可徐默塵硬是能逼着人負重二十五公斤一百公里越野,還要計時。
這是人乾的事嗎?只因爲他徐默塵做得到,別人就一定都要做到嗎?
但,誰讓徐默塵是老大呢?
徐默塵斜睨了一眼,就着他湊上來的火點燃了煙,道:“喬離現在在做什麼?”
怎麼突然問起喬離了?冷哲有些不懂,卻還是據實道:“喬家的貨在昨晚已經正式抵達了巴幹,怎麼了?”他還是疑惑地問道。
“小語用這招引開尤瑞,只會讓我更加不安。”徐默塵道。
喬離還沒擺平,又把尤瑞引了出來,真是,讓人不省心啊!但不管怎麼說,喬離能夠回墨西哥的話,抑或是喬離能夠引得銀獅的關注,對司微語必然是好事。
“昨日晚,尤瑞已經啓程趕往了巴幹,我有些擔心巴幹那邊的局面,最近殖民政府軍節節敗退!”冷哲道。
“哼,我根本就沒指望他們能夠勝過。”徐默塵冷哼道。
“你還跟喬離說要確保殖民政府軍的勝利。”冷哲疑惑道,說完,卻又靈光一閃,只怕,喬離是在徐默塵的算計之中。“機械人”那樣的鬼魅伎倆,連他們都束手無策,更何況是殖民政府軍那幫烏合之衆。
如今,美國和俄羅斯因爲俄羅斯大兵的死掐了起來,連威廉都被牽連其中,維和什麼的,成了一句空話,那邊的局面,只怕一團混亂。
“我們過去看看!”徐默塵擡腳往外走,邊道。
冷哲跟在他的後面,才走到樓下,便看到一輛紅色跑車在營地門前停着,警衛員站在車前聲音很大,在據理力爭什麼。
“真他媽背運!”冷哲暗地裡咒了一句,偏偏這種事,這個時候被徐默塵也看到了。
果然,他臉色黑沉,正要擡腳上車的,也收了回來,往冷哲這邊瞥了一眼,道:“幾天不在,這京都什麼時候換了主子我都不知道?”
冷哲正想說他也有同感,但這話,他能說嗎?苦逼地小跑過去,一看道車窗裡露出來的腦袋,冷哲不由得火大,這個時候,這女人是傻了還是瘋了,跑過來做什麼?
洛明還是老樣子,其實,也不過是些許日子不見罷了。她是昨日聽說徐默塵回來了就跑過來的。她以爲徐默塵去巴幹會一去數月,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不管他去了多久,不管去了哪裡,他回來,她都要一時間過來看看的。
接不接受她的好意,是徐默塵的事,表不表達,則是她自己的事。
更何況司微語現在並不在,也或許以後,她都不會在。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再恩愛的夫妻,再美好的戀人,都抵不過時間這把劍的磨礪。只有日子會是一成不變,抽刀斷水,水依舊在流。
看到冷哲,洛明才知道消息真的是準確的,她忙拉開車門,修長的腿從門裡伸出來,細長的高跟先釘在地上,然後纔是腳掌落地,緊接着一身名貴衣裙的女子就從門後出來,站在冷哲面前,揚起一張笑臉,道:“啊,你們回來了,原來是真的。”
沒有再比這話更蠢的了,冷哲一臉不悅,對着警衛員道:“怎麼回事?在這裡大呼小叫的?”
他說完這話的時候,徐默塵的車緩緩開了過來,在旁邊停了下來,在等冷哲。那警衛員不用看便知道車裡的人是誰,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啪地一聲行了個軍禮,道:“報告長官,這個女的非要把車開進去,我不讓,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彙報完畢!”
冷哲沒有發話,而是將頭扭向徐默塵的車,車窗搖了下來,露出徐默塵那張妖孽橫生的臉,他的臉冷得如修羅,眉頭皺起,連看都沒看洛明一眼,道:“滾進去,關24小時禁閉!”
“是!”不問緣由,不辨冤屈,那警衛員服從地行了個軍禮,然後轉身,小跑,去自動禁閉去了。
而這邊,洛明一張臉從驚訝轉而驚喜,她喊了一聲:“默塵!”便撲了過去。她從來沒有想到徐默塵有一天會爲了她懲罰他的兵,只因爲他的兵執行命令攔了她的車?
------題外話------
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也是一件很悲催的事吧?一個人的感情是最難控制的,會毫無緣由地愛上一個人,也會很沒有道理地討厭一個人,這大抵便是生爲凡人的悲哀。喜怒哀樂,從來不受自己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