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渢終於決定要動身回大阪了。
在神奈川的事情已畢,白石那邊也一直在催她。況且,她也有需要離開柳生家才能去做的事情。
如果不查明真相的話,她還是會覺得不安。
——身邊一直虎狼環繞的感覺,其實一點都不好。
在柳生家找到的那封信,百步渢發現之後就乾脆沒有放回去,而是帶在了自己身上,同樣的也沒有聲張,更沒有直接找柳生正彥問個清楚。
百步渢想的,是要自己調查清楚。
柳生美菜一開始就沒有告訴她事實真相,那麼她的諸多隱瞞,一定是有原因的。柳生正彥一直以來同樣表現出與百步夫婦並不相熟的樣子,這樣明顯的撇清關係,是單純覺得沒必要特意告訴她,還是害怕她會知道?
而根據信中內容所講,當年的【那件事】,百步青原和柳生正彥都是直接參與人,而且百步青原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似乎還有些後悔。
那麼,他究竟在爲什麼事後悔?
【那個人】又是誰?也是參與【那件事】的人麼?還是說,是柳生夫婦和百步夫婦都相熟的一個人?
百步渢覺得,就算這樣繼續思考下去,也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沒有突破口。
“真是可惜,如果不是百步夫婦那麼早就死了的話——”喃喃的自語戛然而止。
百步渢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她似乎,抓住了什麼。
百步夫婦死了,死於車禍,當時的判定是意外。
那麼,——真的是意外麼?
擡起頭仰望一碧如洗的天空,百步渢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清爽。
她想,她終於找到了那個突破口。
於是第二天,百步渢先去探望了一下柳生美菜,順便告訴她,自己要回大阪了。
柳生美菜一如既往地抱怨一番,最終也不得不放她回去。
“別擔心啊,美菜阿姨,”百步渢彎起了嘴角,“我以後還是回來看您的啊~畢竟——從前受了您不少照顧呢。”
“什麼照顧啊,小渢真是越來越見外了。”柳生美菜也笑。
“怎麼會呢,”百步渢擡眼直視面前已是中年卻風韻依舊的女人,嘴角的弧度禁不住又擴大了些,“柳生家確實照顧了我許多,相信我父母如果還活着,也會深感欣慰吧。”
隨着百步渢【父母】這個字眼出口的瞬間,柳生美菜的眼瞳不自然地收縮了一下。
雖然只是瞬間。
看來,柳生美菜也知道一些內幕呢。
狀似平常地微笑起來,柳生美菜對百步渢的話不置可否。
只在百步渢起身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嘆息,——“小渢你的父母,真的都是很好的人吶。”
和柳生美菜的道別就這麼不了了之了,百步渢回到柳生家之後便收拾東西,準備和另外那兩個人說一聲之後就直接離開。
她實在不想再留在這裡了。
柳生比呂士似乎有些不捨,但也體貼地叮囑了她許多,還要百步渢在到了大阪之後給他發個短信。
柳生正彥也是一如既往地儒雅,看着她的眼神也比以往更顯慈愛。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看在百步渢眼裡,只剩下虛僞而已。
——果然,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了,心態真的是會變的啊~
只不過,現在的她還不準備做什麼大動作。
“沒錯,她剛剛已經離開了柳生家,現在已經在回大阪的路上了。”空曠的書房裡,柳生正彥刻意壓低的聲音響起。
“是麼。”電話那頭的人聽起來心情頗好,“最近她,沒有什麼異常吧。”
“沒有。”柳生正彥簡短回答。
“很好。”把玩着手中價值不菲的鋼筆,戴着金邊眼鏡的男人低低道,“大阪……麼?呵,確實是個好地方啊。”
大阪的空氣一如既往的熱情洋溢。百步渢下了新幹線,便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要先去白石的學校看他。
不過這個提議馬上就被她自己否決了。
這一路怎麼也算得上是“風塵僕僕”了吧?還是先回家梳洗一下吧~
白石藏之介今天格外的忙忙碌碌。
百步渢在電話裡已經跟他講過了,她今天會回來。但是無奈,儘管今天是難得的休息日,四天寶寺網球部還是有訓練的。
所以現在的他,還在學校裡和這個永遠活力四射不知累爲何物的小金打練習賽。
忍足侑士今天也格外的忙忙碌碌。
原本就是休息日,而且難得的今天網球部沒有訓練,想起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過面的堂弟,忍足侑士決定,來打扮看望一下他。
謙也說,今天網球部有訓練,所以他會在學校裡。
不過其實,忍足今天來大阪的目的也不全是爲了看望忍足謙也,他可是還記得,當初乾貞治對他說過,百步渢現在人在大阪。
只不過只有這麼一條線索,對於調查來說未免還是困難了些。大阪這塊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派出去調查的人一直都沒有找到她。
饒是忍足侑士,現在也稍微有些焦躁了。
想要見她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強烈。
——既然如此,不如讓他自己來大阪看一看吧。
而此時此刻已經準備完畢正要去往四天寶寺的百步渢,自然不知道,她與白石的這場久違的再見,還有另外一個意思。
而另一邊,冰帝的學生會會辦裡,跡部景吾如今正皺着眉頭目光有如實質性的一般射穿了他手上那一份薄薄的文件,面色在陰影之中陷入一片晦暗不明。
那個忍足,竟然——
跡部景吾早就察覺到忍足近一段時間無意之中表現出來的異樣,儘管忍足竭力隱藏,但以跡部大爺的洞察力來看,還是不難察覺出蛛絲馬跡的。根據跡部景吾的觀察,忍足最近似乎在忙着什麼重要的事情,有時候連部活時間也心不在焉。可是幾次旁敲側擊都被那個狡猾的傢伙擋了回來,是什麼事情讓他一定要瞞着自己呢?
能把那個萬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對什麼都無所謂的忍足弄得魂不守舍的事情,除了和那個人有關,還能是什麼?!
“啊嗯,想瞞着本大爺自己找到她麼?開什麼玩笑!”跡部景吾面目冷峻,嘴角卻揚起了一個狂傲至極的弧度——
“還是說你真的以爲,本大爺會讓你如願麼?!”
視線重新聚焦到手中的文件上,跡部景吾現在腦子裡只有五個字。
【百步渢】,以及,——【大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