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聽到院子裡隱隱的擊打聲。揉揉眼睛,推開窗子。只見院中的芭蕉樹下,老爸身著跆拳道服,兩隻腳上纏滿白色的繃帶。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低下頭,微愣了半分鐘。突然一記跳高踢,右腳腳背砸在木偶的肩部,木膀掉落。急如旋風,快若閃電,又是一記勾踢,木腰微裂。最後只是慢慢地收回左腳,右腿飛踹,一個新的木偶徹底從胸腹部斜裂開。
收勢,站定,靜靜地仰望天空。爸爸!我的眼睛微紅,原來是你最不捨,原來是你最傷心啊。正當我要出聲安慰時,一道白色的身影撲進爸爸的懷抱:“爸爸,對不起,對不起。5555555555555,久櫻錯了,久櫻錯了……”
爸爸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抱着姐姐,任她哭泣,一手輕輕地摸着她的長髮。我的眼淚終於抑制不住噴涌而出,手背蓋在眼睛上,擋去燦爛的晨光。一雙溫柔的手從身後抱住我,耳邊響起媽媽輕輕的低語:“爸爸媽媽最捨不得你們,最放不下你們。只求今後離家的小鳥能偶爾回來看看,這就足夠了。”
轉過身子,一把抱住媽媽,胸中悶悶的,鼻頭塞塞的,眼睛澀澀的。躲進母親的懷抱裡,彷彿睡在那一片柔軟上,心裡涌起一種安全、溫暖的潮思。半晌,擦乾眼淚,偏着頭,嘟着嘴,衝樓下喊去:“爸爸和姐姐真是的,一大早就肉麻的讓卿卿哭成核桃眼、糟頭鼻了。要我今天怎麼見人啊,你們陪我溫柔賢淑、美麗動人的形象啦!”
芭蕉樹下,爸爸仰面含笑,姐姐淚眼朦朧,一切都很美好。
胸中像是放下了一塊巨石,心情恰似雨後初晴。雖然眼眶微紅,但是臉帶笑意。滿面春風地走入教室,靜靜地坐在那裡,回味着那清晨的溫情。
“卿顏,你的眼睛怎麼那麼紅?”麻衣緊張地拉過我,仔細地打量,“誰欺負你了?”
坐在後排的忍足嘴角僵硬,停止了調笑。跡部放下手中的文件,一手摸着淚痣,緊皺眉頭。
“是誰?”伯爵突然坐在了我的身前,抱胸嚴肅地問,“是你男朋友嗎?我派人去請他來喝下午茶,好不好?”金色的雙眸閃射出危險的神采。
“噗!”我噴出一口氣,一掃心中婉轉牽腸的情緒,捂着肚子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欺負我?有誰活的不耐煩了?”
“你別不好意思說,大家都是朋友。需要幫忙,就一句話。”鴻池甩了甩紅髮,掏出手機開始按鍵。
想像出國光被綁成肉糉的樣子,我嘴角抽搐,一把搶過她的手機,啪地合起翻蓋:“國光對我很好,你不要亂來。”
“那一大早你一副悲悲切切的樣子,是加入話劇社了嗎?”有希一邊拿出課本,一邊涼涼地說。Bt毒舌女,向日敢要你,絕對是因爲他是百毒不侵之身!懶懶地掃視衆人一眼,一下撲進麻衣軟軟的懷抱,用臉蹭蹭:“我姐姐要結婚了,我好捨不得她。”
“哈?”衆人齊挑眉,看着他們迷惑的表情,我繼續解釋,“下個月,她就要嫁人了,就要離開我了。嗚~好難過,好難過。”悶頭趴進麻衣暖暖的懷抱,真是柔軟的身體啊,口水ing。(妃:bt!)
“她是戀姐狂。”有希冷冷地解釋,我忿忿地擡頭瞪視。
“哦~”大家發出明瞭的聲音,忍足姿態妖嬈地看着我輕笑。水仙嘴角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翹着腳,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我。哼!你們實在太年輕,還無法理解我深沉的情感!冷哼一聲,又開始蹭麻衣。(妃:幼稚中滴幼稚!顏抽出閉月遞給某卿:要麼我下手,要麼你自己剖腹,選一個吧妃:-_-)
隊訓結束,菊代姐再次交待了明天讀書特訓八點開始、不準遲到。末了,還用危險的眼神盯着我,暗示特別給我準備了一隊精英補習陣容。吞了一口口水,寒了一個,抖了一下:上帝啊,請讓時間永遠停留在今天。默默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雙手合十誠心禱告。
揹着劍袋,拎着書包,期期艾艾地看着遠方的紅雲,提前哀悼明天的悲慘人生。卻聽一聲悽慘的叫聲:“嗷~喵嗚~”快步走入深巷,只見一羣個頭巨大的烏鴉擁在牆角,集體攻擊着什麼。摸摸鼻子,東京的烏鴉可是第二個山口組啊,惹不起,惹不起。
剛要轉身離開,卻見一隻灰白色的毛團發出哀哀叫聲:“喵嗚!嗷嗚~”心頭乍軟,可憐的小乖乖,本姑娘最喜歡的動物就是貓了!取下肩頭的劍袋,抽出千本櫻在空中狂揮,幾根漆黑的羽毛慢慢落下。一手抱起小可憐,收好竹劍,轉頭就跑。
一口氣跑開了一百多米,停下腳步,仔細打量懷裡的小傢伙,眼睛一亮。這不是龍馬的小寶貝卡魯比嘛,軟軟的毛毛的,好可愛哦。抱起來狂蹭,像是知道我是救命恩人一般,卡魯比舔了舔我的臉頰。算了吧,就這樣偷偷帶回家,不還了!正當我動起歪腦筋的時候,腦後突然被一個尖尖的東西叨了一下。氣憤地回頭,臉上一痛,不自覺地用手護住臉龐,原來那些烏鴉還跟着!
緊了緊手中的書包,一手夾住卡魯比,一手護住腦袋,撒足狂奔。頭髮、手背都被鳥喙猛啄,顧不上疼痛,邊跑邊尋找可以避難的地方。“喵!”一聲慘叫,只見卡魯比的屁股被一隻大肥鴉狠啄了一下,它毛髮豎起,驚若寒蟬,瑟瑟發抖。真是太過分了!小傢伙哪裡得罪了你們,至於這樣窮追猛打嗎?我一彎手,從背上取下千本櫻,奮力向空中揮去。眉頭緊鎖,右手發力,打飛一片烏鴉。看着一地黑毛,四周再無鴉影。
將千本櫻插回劍袋,低下頭得意地對卡魯比說:“以後,就跟我混,我罩着你!”“咪唔~”小乖乖貼心地甜叫一聲。還沒等我放聲狂笑,只見天邊飛來一朵“黑雲”,成羣成對的烏鴉盤旋着衝下,此呼彼和,噪個不休!
本姑娘轉身拔腿,開始奪命狂奔。用出吃奶的勁,拿出必死的心,使出砍人的力,奮勇向前,絕不回頭!心中吶喊:啊~惹誰也不能惹“黑社會”啊!!!
一身狼狽,一頭亂髮,抱着小貓躲在路邊的超市。透過商店的玻璃門,看向街對面的大樹。好傢伙,一個個黑壓壓地蹲在枝梢上,漆黑的小眼睛殺氣騰騰。真是有組織、有紀律、有戰鬥力、能打硬仗的隊伍!不愧是本姑娘目前爲止遭遇的最強敵人!
掏出電話,按下快捷鍵:“喂,國光嗎?你訓練結束了沒。”耳畔傳來清泠的聲音。
“那個越前學弟是不是有一隻喜馬拉雅貓?”明知故問ing。
“嗯嗯,它現在在我這裡,不過我們遇到點麻煩,你能不能來接我?”一邊說一邊緊張地盯着街對面。
“我就在三目町千鳥巷的便利商店裡,等你哦。”掛下電話,深吸一口氣,希望今天能全身而退。
過了十分鐘,超市的玻璃門自動打開。“歡迎光臨!”服務員禮貌的聲音。
抱着卡魯比,擡起頭看到國光詫異的表情。他眼光略微顫抖,蹲下身,撫摸我的面龐:“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語氣緊繃,手指輕撫,眉頭微皺。
“嘶~”感到臉上的疼痛,我不禁出聲,“痛。”
“誰做的?”他冷着聲音,握緊拳頭。
我伸手指了指街對面,惡狠狠地盯着那一樹老鴉:“它們!東京的山口組第二!”
國光回過頭,神色複雜地看着我,靜靜地幫我撫開臉上的碎髮。隨後起身走進便利店,一會拿着兩包東西走來。蹲下身,默默地嘆息,用纔買的消毒紙巾輕輕地擦拭我的臉龐,眼神專注,力道溫柔。
“不是我主動招惹它們的,是看到貓咪被烏鴉羣毆,我纔去見義勇爲的。”急急地解釋,右手焦慮地撫摸卡魯比的軟毛。國光動作一頓,冷冷地掃視我懷中的小傢伙,眼底開始冰封。感覺到手下的肢體突然僵硬,卡魯比儼然成了一隻凍貓。
對着玻璃門,向左向右偏了偏頭,欣賞了一下自己腦門和腮邊的各有一道創可貼的傻樣。回頭擺了一個大貓的造型,笑眯眯地說:“菊丸英二,下週再見!”成功地看到國光臉上變得柔和,眼角含笑,也感覺到卡魯比身體回暖,開始甦醒。
站在便利店門口,看着慢慢開啓的大門。我鄭重地向國光點頭,他舉起校服,擋在我們頭頂。
“跑啊!”一聲大叫,兩人狂奔,身後驚起一羣烏鴉。
“卡魯比!”看着眼前欣喜萬分,搶過愛貓的少年。很難讓人將他和網球場上那個酷酷的球手相聯繫,龍馬果然還是個小男生呢。
“謝謝,學姐。”他低着聲音,乖乖地向我行禮,“學姐的臉?”龍馬不可置信地打量着我,琥珀色的貓眼盡是詫異。
“哈哈哈哈。”感覺到國光又開始散冷氣了,我摸着頭傻笑,試圖緩和氣氛,“那個,卡魯比最近是不是惹到烏鴉了?”
“嗯,昨天它叼着一隻小烏鴉跑回來。”龍馬老實地回答,用手輕輕地撫摸愛貓,一人一貓感情還真是好呢。
“怪不得,今天它被烏鴉圍攻呢。”我指了指臉上和手上的傷,眨了眨眼,“我可是英雄救美哦~”
“啊,對不起。”龍馬含着歉意,微微低頭。感覺到tezuka已經變身冰山,越前又小聲地說:“麻煩部長了。”
“對了,現在越前和卡魯比不就是欠了我一個人情了?”我一拍手,眼睛放光地看着小貓,那傢伙瑟瑟地躲進龍馬懷裡,眨巴眨巴大眼睛警惕地偷看我。
“這樣吧,等卡魯比生寶寶了,送我一隻,怎麼樣?”湊近龍馬,伸手摸了摸小貓,手感超讚!
“嗯?不願意?”我挑眉冷視,威逼道。
“不是。”越前頓了頓。
“那爲什麼?”繼續逼近,突然左手被國光抓住,輕輕地將我拉回他身邊。
“學姐。”龍馬壓了壓帽檐,弱弱地說,“卡魯比是公的。”
嘴角微抽,白救了……
“越前,以後看好它。”冷冷的叮囑,國光牽起我的手,轉身離開。
鬱悶啊,鬱悶的今天,倒黴的明天,生活還真不容易!我哀怨地看着天邊的霞光,輕輕地嘆了口氣。
“卿顏,喜歡貓?”一轉頭,國光淡淡地出聲,靜靜地看着我。
“嗯,在神奈川的時候就養過一隻。”我抱着他的手臂,有些悲傷地說,“從小和我一起長大,但是貓的壽命比不上人,在我國二那年就離開人間了,當時我哭了好久。”
他停下腳步,轉身抱住我,低低地說:“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嗯。”重重地點了點頭,環住他的腰。
“以後不要再受傷了。”國光略帶痛惜的聲音傳來,抱住我的手臂緊了緊。
“嗯!”我擡起頭,笑眯眯地看着他,“國光也是哦。”
一記承諾似的微笑,一道血染的殘陽,一對青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