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夥伴們不是都很討厭我的嗎?如若我繼續呆在立海大,就算再怎麼避讓也會碰見的,那麼起了衝突之後,哥哥要怎麼辦呢?就算是我不想做什麼,可是誰知道別人怎麼想的!”
“你就是因爲這個纔要離開的?如果是這樣,你大可放心,以後不會再有人會爲難你。雖然你以前做過不可原諒的事,可是也得到了懲罰,而且你已經忘記了以前的事情,過往一筆勾銷。”
我怒極反笑,原來他就是這樣看待柳生瞳的。
這哪裡是我單方面可以決定的?他也不想想,就算我忘記了,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計較,那些人呢?他們可沒有失憶!
“哥哥說的話不代表他們吧!而且我沒有做過,就算我失憶了,可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你既然如此不信任我,又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挽留我,你做這個樣子到底是要給誰看?到底誰纔是你的親人?哥哥你心目中最親近的人是他們吧!”最後的話幾乎是我吼出來的。
可能對他來說,我的話是如此的傷人,他沉默了。
許久,都不曾說一個字。
病房裡更加靜謐,只剩下我們的呼吸。我倔強地看着他,希望他就這樣妥協,他越是執着就越能勾起我那僅剩的良心,讓我覺得愧疚,也讓我覺得心虛。
我和沈南歌沈瀾尋本就不安好心的。
他彷彿思慮了很久很久,才艱難開口,聲音不無苦澀,甚至有些痛苦,“小瞳,你既然那麼認爲,那就留下來,證明給我看!留在立海大,恢復你的記憶,告訴我我們,是我們錯了,你要自己想起來。”
我冷冷一哼,“就算我想起來又有什麼用?衆口鑠金,我還沒說出真相,你們就吵鬧不休了!你已經選擇了相信他們,那我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況且,退一步說,誰又知道我的記憶什麼時候能恢復過啦?”開什麼玩笑!我這個冒牌貨能想起來什麼?那是窮盡一生都不可能實現的事。
“你是想不起來還是不想想起來?難道就是沈醫生說的那樣,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回到立海大?
“是!自從我遇到立海大的前輩們,我就從來沒有想過。沈醫生說的沒錯,既要解決我們之間的矛盾,又不能把過去的事牽扯進來,唯一的方法,就是我離開!”
可惜,他始終不同意,突然扯開話題,“雖然沈醫生對你很好,好過我,但是他只是你的主治醫生而已。你要知道,你只是他的病人。”
“你說什麼呢?我本來就是他的病人,還能是什麼?”沒想到柳生的觀察力這麼強悍!重生以來,我們已經在儘量控制了,就在我們沾沾自喜,沒有人發現異常的時候,柳生居然看破。
不過,貌似把他引到另一個方向去了。
想想也是,這樣詭異的事情,沒有幾個人能想到的。
沈南歌沈瀾尋關心照顧的人,的確不是柳生瞳,而是另一個人,一個出生在荊家,又死在兩個家族的傾軋中的人。
荊寶生,一個代表着過去的名字,那些個恩恩怨怨還有悲傷痛苦,以及源自家族的恩賜恩寵,都隨着這個名字的埋沒,統統煙消雲散。
柳生倔強地抿着脣,彷彿在懊惱,他迅速結束了話題,“沒什麼。總之你記住,我不會答應你留在東京。你是我妹妹,我會好好照顧你,只要你乖乖的,回到學校也不會有人爲難你。至於幸村他們,你不去招惹,他們也就不會給你難堪。”
然後推門走了。背影挺拔筆直,和他的人一樣倔強,可是我卻感覺到絲絲悲涼。
留下我心跳加速!好險!
晚上柳生媽媽來的時候,我和她說了這個事,她只是嘆氣,安慰我一番。
“小瞳,別怪你哥哥,我們再和他說說,他終究是你的哥哥。你也好做好準備,你哥哥看着溫和,可是性子比你倔,他不答應的事,很難再有迴旋的餘地。”
柳生爸爸同意我獨自留在東京,柳生媽媽卻還是反對的。或許她希望我和柳生和解,可作爲母親,她更希望能好好照顧自己的孩子吧。
好在我離出院還有一段時間,所以這事也是不急的,欲速則不達,這點耐性我還是有的。
再說了,柳生夫婦都已經剛答應了,柳生比呂士再如何反對,也是沒有效果的。因而我該吃吃,該睡睡,非常沒有良心壓根兒就不操心這事兒。
就因爲太寬心了,身上都長出了一點點游泳圈。我囧了。
沈南歌也不知道怎麼看出來的,指着我嘲笑,害我差點沒找個地洞鑽進去。
都怪跡部那廝,哪來的東西太好吃了,吃得我停不下來,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柳生瞳原來偏瘦的身體還真是長肉了。
於是跡部來的時候,我哭喪着臉說,“前輩你還是不要再帶吃的來了!一點都不好吃,比以前差多了。”關乎面子問題,我自然不可能實話實說。
跡部大爺多瞄了我幾眼,緩緩道,“不還吃還吃?嫌棄本大爺的東西,本大爺雖然從沒奢望你能華麗一回,不過你也是在太扶不上牆了。自己貪吃長了肉,怪在本大爺的給的吃食上,你也太出息了點。”
我更囧了,小小聲道,“那,那還不是前輩的東西太好吃了,我還在養病期間,哪裡忍得住……”這種打自己巴掌的話,我真的是沒臉接着往下說了。
又被狠狠嘲笑一番,跡部整整衣服翩然而去,那姿態,要多瀟灑有多瀟灑,要多騷包有多騷包。
淚奔啊!一個兩個都來嘲笑我,吃飽了閒着沒事幹的傢伙們!
因爲長胖了緣故,我和沈瀾尋商量,“要不要提前拆石膏啊!你看我這都好得差不多了,早點拆了早點復建,我也能早點出院是不是?你看看,我這肉都長起來了。”
沈瀾尋從一堆病例裡擡起頭來,扭扭已經僵硬的脖子,冷冷道,“你說你長肉了?”
鬱悶之極!“是啊!”
他從頭到尾把我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道,“別急,沒長成豬,還有救。”
“……”
“那你說早點拆石膏行不行?”
那人仍舊是端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義面孔,悠悠道,“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想不出理由讓你早點拆啊!”
“你不想吧!你要想拆,誰攔得住你啊?”
他笑了,笑得很燦爛,笑得我毛骨悚然,“你吃進去的東西,還要我買單嗎?”
我硬着脖子死撐,“你是我的主治醫生!”
“你傷的是腿,還要我再重複一遍嗎?”他的笑容不變,我的後背涼颼颼的,終於不敢再頂嘴。
他起身,戴上手套,“去牀上躺着,我看看!”
我故作驚恐地護住胸,“你想幹嘛?我還未成年!”
“嗯?”
我狗腿地笑,“沈醫生不用了,不用麻煩您老了!我以後一定少吃點,你放心,我發誓!”
“我說,給我去躺着!”
抗議無效!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強權政治,不差他一個!
他的手在我的腹部遊走,臉色越來越難看,鐵青着臉問,“你吃了多少東西?”
我一楞,老實回答,“沒多少啊!就是跡部經常過來帶着零食,也沒吃完。不過最近老是覺得肚子餓,可是看着東西又吃不下!”
“你肚子裡的東西沒有消化。看起來,就跟長胖了一樣。”
“怎麼會?”
“死後重生本就是逆天之舉,我們還是太不小心了。我先和斐墨商量一下,你最近就別吃東西了,照你這樣子,可能……”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打住,又道,“你的例假正常嗎?”
我一個激靈,“我從來就沒有例假!”
“這太反常了!”
猶豫着,“也許,柳生瞳根本就沒有例假?”我弱弱地道。
他的眼睛直勾勾落在發育成熟的胸部,目光晦澀。這個解釋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他想了一下,“難道……?不可能,荊家的秘術從來就沒有失敗過!先輩曾有先例,成功地復活了,我們的步驟沒錯,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沈瀾尋說的是荊家家史上,曾經有個人,額,也就是我的曾曾曾祖輩,他的戀人因意外喪生,不得已,他頂着天罰的可能,找到一個與愛人八字相合的人,抽走生魂,把自己的愛人復活了。
雖然最後這樣逆天的行爲最終遭到了神罰,但是,他確確實實成功了,他的愛人根本就沒有出現任何排斥現象,就和一個普通人一樣生活了一段時間,如果不是遭到了神罰。
爲了避免我也遭到神罰,斐墨他們找到了柳生瞳的時候,硬是等了兩年,等她自然死亡之後再動的手。
可是,現實擺在眼前,我的確出現了問題。
“會不會是因爲我沒有立刻復生?”在蓮花戒指裡呆了兩年,有可能受到影響,“所以出現了很嚴重的排除現象?”
“不可能!”沈瀾尋說得斬釘截鐵,沒有一點猶豫。蓮花戒指本身具有保護魂魄的作用,且我出來的時候,魂魄沒有一點損傷!
“你自己都沒有發現異常嗎?”
“沒!我被柳生攪昏頭了!”
“先看看!我和斐墨商量商量!”
沈瀾尋給了吃了點藥,把身體裡堆積的食物排出體外,忍着噁心,我扒拉開仔細看了,就跟進去的樣子一模一樣!
沈瀾尋聽了,臉黑得可以滴出墨來!
他們三人商量許久未果,斐墨回了荊家一趟,結果讓人更加失望,荊家根本就沒有保存這樣的記錄。
就在我們擔心不已的時候,我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有着正常人的體溫,腿傷也在荊家秘藥的作用下癒合,除了不敢吃飯,整個人就跟正常人沒兩樣!
跡部帶的東西我不敢動了,斐墨說我看着就像是血族一樣,看起來和正常人一樣,但是隻要是靈體必定要攝取力量,沒辦法笑話普通的植物,他建議用帶有靈藥給我試試。
沒想到居然能正常吸收。
大家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不敢亂作用,只能給我喂那些珍品,沈南歌做成普通飯菜的模樣,掩人耳目。
沈瀾尋整個人時時刻刻都散發着生人勿進的危險氣息,因爲我的緣故,他口袋裡的銀子比流水還跑得快。
好在問題暫時得到控制,可是,必須得趕緊離開柳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