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王妃逃走這段時日裡,金陵城裡多方盤查都沒有找到她的蹤跡,安陽王府也被裡裡外外搜查個遍,也沒發現暗道什麼的。
一個人不可能就這樣憑空消失,更何況安陽王妃還帶着侍衛,丫環,能跑去哪裡?
御林軍在城裡搜查,錦衣衛卻已經往城外搜查而去。
皇上搜查的時候沒有找任何的藉口遮掩,所以城中百姓都知道安陽王妃做了不好的事情,連金陵城的青樓暗門子,各種風月場所都翻了個底朝天。
結果,出人意料的是,安陽王妃沒找到,倒是讓御林軍抓到了幾個嫖娼的官員。
裡面竟然還有兩位專門納諫的御史……
皇上大怒,將人打了三十大板,革職永不續用。
風月場所查完了,御林軍又開始差京城內外的尼姑庵道觀,寺廟。
又查出了假道姑,假尼姑,假和尚,把個應天府頭髮都愁白了。
拱衛皇上安危的親衛,把應天府衙該做的事情都做了,他們做什麼?
他們又擔心皇上會不會覺得應天府衙的人光拿俸祿不幹活?沒多久,應天府的牢房可是被御林軍抓來的人塞滿了。
還都是罪有應得的那種。
安陽王妃一天沒抓到,皇上就一天不能安心,這個女人太危險,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的來給你一下。
上次皇后早產就是安陽王妃動用了宮裡深埋在長樂宮的一顆棋子做下的,不過,這顆棋子一暴露,拔出蘿蔔帶出泥,皇上把宮裡安陽王的釘子又清洗了一遍。
御林軍一天找不到安陽王妃,就讓皇上暴躁一天,到了後期,御林軍統領已經害怕和皇上稟報關於安陽王妃的消息。
可是金陵城都翻遍了,金陵城外方圓三十里也都搜查了個遍,還是找不到人,急死都沒用。
薛重光出門後,芳華在家裡寂寞的有些難受,琢磨着是不是要去城外看看玉真道長,宮裡的皇后娘娘突然召她進宮。
皇后早產,小皇子體弱,滿月的時候芳華進宮看過一次,之後就一直未曾進過宮。
這會兒來到長樂宮,發現長樂宮變的有些不一樣,原本富麗堂皇的宮殿,忽然變的溫馨雅緻起來,那些精緻美麗的擺設都撤下了,換上的都是些看起來很家常的。
陳皇后穿着一身簡單的宮裝,身材比生孩子前要胖了一些,臉盤就圓了不少,氣質端莊中多了幾分柔和。
原本英氣的臉,現在看起來讓人極爲溫和。
這大概就是爲人母后都會有的改變吧。
看到芳華,她連忙起身招呼,“皇上說皇叔出京辦事去了,讓本宮多召您進宮說話,省得您太過孤單。”
“我很好,舅家的表妹經常過來陪我。”芳華笑盈盈的回到。“娘娘,恭喜了,太子還好嗎?”
陳皇后笑眯眯的說,“好,皇叔出京前進宮把過脈的,說皇兒現在很好。”
“那就好。”芳華是很期盼小太子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的,平安長大,朝堂才能少有波動。
薛重光在皇后生產過後曾經隱晦的提過一句,因爲早產,又難產,再加上大齡,皇后已經沒有再生育的可能了。
兩人說了會話,就聽到裡頭傳來嬰兒的哭聲,接着不久,奶嬤嬤就抱着小太子出來了。
陳皇后熟練的接過兒子,對邊上坐着的芳華說,“來,皇嬸,看看皇兒,多虧了你和皇叔,他才能平平安安出世。
陳皇后的話說的簡單隨意,不過邊上侍立的芳姑卻聽出了皇后話裡的意思。
將來太子平安的登上那個位置,端王和端王妃的功勞可大了,有這樣的功勞在裡面,最少能保證端王府再風光幾十年。
芳華湊過去看到皇后懷裡的小皇子,臉蛋兒小小的,皮膚粉粉嫩嫩,正閉着眼睛睡覺,小嘴還會偶爾咂吧一下。
皇后想讓芳華抱一抱小太子,芳華沒敢伸手去抱,“太子太小了,我不敢抱……”
陳皇后倒也沒強求,以前她也曾見到過小小的孩子,覺得小小軟軟的,也不敢抱,不過,到了自己生的孩子,自然就會抱,敢抱。
芳華陪皇后聊天,看完小太子,也明白皇后確實是怕她在王府寂寞,召她進宮來說話。
到了中午的時候,皇后留芳華在長樂宮用飯,兩人用到一半的時候,昭慶帝氣急敗壞帶着一羣人呼啦啦的闖了進來,“御林軍,錦衣衛也不知幹什麼吃的……”
見到芳華在,不好意思的說,“皇嬸在啊。”
陳皇后連忙站起來,問皇上是否用過飯。
“氣都氣飽了,哪裡還用得下?不過,在阿媛這兒倒是能用幾口。”
陳皇后嗔了他一眼,吩咐宮人拿碗筷過來給皇上。
芳華在邊上看這天下最尊貴的夫妻倆秀恩愛,懵了一臉血,這樣對着丈夫不在家的人秀恩愛,真的好麼?
陳皇后給昭慶帝添了副碗筷,三人又坐下來繼續用飯。
芳華倒是想告辭,但昭慶帝說,“你是朕的長輩,不用在意那些,在說,皇叔不在京,侄兒有責任照顧好你,以後還請多進宮陪陪阿媛。”
陳皇后在一邊附和。
昭慶帝一邊吃,一邊埋怨,“安陽王妃也不知道躲哪裡去了,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
陳皇后也是嘆了口氣,她沒想到安陽王妃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可是一下手就是要人命,絕人子嗣。
芳華坐在旁邊,這段時間,薛重光不在家,她想了很多,安陽王妃的事情也想了,見陳皇后和昭慶帝不太開心的樣子,忍不住開口道,
“以前安陽王部下很厲害嗎?可,再厲害,人多了總會露痕跡,要麼,他們分散到了各處,化整爲零躲了起來,可安陽王妃一介女流,生活一直很安逸,驕奢。
城門口查的那麼嚴,想出京肯定不是件易事,御林軍與錦衣衛搜查的地點一直都在民間,百姓家。
安陽王妃要想知道宮裡,官府的動向,藏在百姓家肯定是掌握不了什麼消息的。”
芳華頓了一下,“不說她的樣貌,就是她帶走的那些丫環侍衛們的氣質就和普通百姓就不一樣。
我們常說最危險的地方,卻是最安全的地方,燈下黑就是這個道理。”
昭慶帝放下筷子,凝神聽芳華接着往下說。
“陛下肯定還留着當初安陽王部下的那單子,有些被您給剷除了,有些肯定是不好動手,到現在還留着的。
您何不讓御林軍和錦衣衛的軍士們查探一下與宮裡走得近的勳貴,王公貴族,最近哪家頻繁進宮,哪家新進了侍女,小廝,甚至是哪家最近新納了小妾,外室之類的。”
昭慶帝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笑起來,“皇嬸,你真是朕的大福星。”
芳華臉紅了紅,昭慶帝也確實沒辦法了,給她這樣一頂大帽子。
“陛下,臣婦也是胡思亂想的,不一定就能成。”
“不,肯定可以的,朕這就讓他們去查,宗室,勳貴高門,朝臣上上下下,內宅到出都要查,以前御林軍到底顧及這這些人的臉面,內宅都沒查探過,說不定就藏那裡了。”
他在殿內轉着圈圈,“對,再查查那些人有沒有偷納外室,包養的青樓女子,誰知道安陽王妃那女人能做什麼來。都要查,這些錦衣衛很內行,讓他們去。”
昭慶帝越說越興奮,回過神來,歉意的對陳皇后說,“阿媛,朕不能陪你用飯了……”
陳皇后已經習慣他這樣,揮揮手,“陛下,朝事要緊,飯以後再吃。”
等皇帝走了,陳皇后感激的對芳華說,“如果這次能找到安陽王妃,那真的要感謝皇嬸了。虧得你,能想到這層。”
芳華臉紅,“你皇叔不在家,我在家就是胡思亂想,其實,那些御林軍統領,錦衣衛指揮使都是人精,他們心裡肯定也是清楚的,只是他們不好開這個口。”
其實御林軍統領,錦衣衛指揮使確實早就想到這些了,可涉及面太大了,而且要進入內宅,分寸也不好掌握,太容易得罪人了,所以,他們一直都沒敢提出。
這次,皇上也不知道聽了誰的建議,直接下了詔令讓他們拿着詔令上門去查。
就這樣,過了一些時日,當芳華聽七殺說安陽王妃找到了,明白果真是在哪家的後院找到的。
她請七殺坐下說,七殺卻不敢,只是站立着,稟報到,“是在榮王府找到安陽王妃和她的一個侍女的。”
榮王府?芳華還愣了一下,半響纔想到,哦,原來是昌華郡主的孃家。
居然躲到了榮王府……這安陽王妃簡直了太牛了。可真能豁出去的。
是御林軍先發現端倪的,他們知道安陽王妃的厲害,能夠偷偷的殺光安陽王府的下人,只帶着心腹逃出去,竟然沒人發現。
所以,他們得到消息,就突然襲擊了榮王府,沒等榮王府侍衛出來阻攔,直接套住安陽王妃和那個侍女,把她們的頭用黑布袋一套,捆了個結結實實,擡着扔到馬車上就走。
榮王府的侍衛本想抽傢伙上的,發現闖府的是御林軍,又不敢阻攔了。
這段時間御林軍和錦衣衛的大動作讓世家們看足了好戲,只是沒想到這戲演到自家府裡來了。
只能看着他們呼啦啦的來,呼啦啦的去,然後去告訴榮王。
榮王的內宅也是一片混亂,剛剛是在榮王府二夫人的院子裡抓到人的。
原本這兩人是昌華郡主的陪房,因爲上次芳華送清倌人上府,得罪了二夫人,所以,昌華郡主就說送兩個陪房給二夫人使喚,月錢也不用二夫人出。
二夫人雖然收下了兩個人,但卻並沒有使喚這兩人,王府裡僕役成羣,還缺兩個人嗎?
只不過是二夫人不想下昌華郡主的面子而已,於是就丟在院子裡閒着。
可二夫人萬萬沒想到自己又被昌華郡主給坑了!
哪裡是送兩個人給自己使喚,簡直是送兩個人來要自己的命啊。
她帶着丫環婆子氣勢洶洶的去了長樂侯府找昌華郡主的麻煩,那邊御林軍抓着安陽王妃就送到了天牢裡,拿了最精密的鐵鎖,將安陽王妃鎖住。
皇上聽說人是在榮王府發現的,勃然大怒。哪裡不好躲,竟然躲進了榮王府!
他因爲薛家人少,所以對待宗室王爺,乃至出嫁的公主,郡主都很寬容,幾乎是有求必應。
可沒想到竟然縱容出這麼個東西。
到底是府裡的人疏忽大意,還是他們之間早就有勾連?
昭慶帝下令徹查。
但他到底還是給了王府一份臉面,只是把榮王府的管事們有一個算一個都被扔到了大牢裡,其他的人則是讓御林軍上門審問。
最後問出和昌華郡主有關,又去了長樂侯府審問。
昌華郡主見御林軍上門,也是懵了。
這兩人是昌華郡主手下一個管事推薦上來的,說只想找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給口飯吃,月例銀子都不需要。
昌華郡主也不缺兩個人侍候,但聽到說月例銀子都不需要,就想到孃家現在對自己不聞不問的,不如送她們回去,討好了家人,也可以給自己打探一點消息。
她起先想把人送給世子夫人,但被拒絕了,轉而送給了二夫人……
御林軍讓她把那個管事召來審問,卻發現那個管事早就跑的不見蹤影了。
榮王和榮王世子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去宮裡謝罪,昭慶帝到底沒有怪罪他們。
畢竟兩個大男人也管不了內宅事物,只是出了這樣的事,他的心裡還是很失望。
榮王說,“到底是臣沒管教好女兒,沒約束好下人。”
昭慶帝最後罰了榮王的俸祿,讓他們在府裡思過。
雖然說是在內宅裡多了兩個人,和男人們沒什麼關係,可治國平天下前面的纔是齊家。
連王府內務都看不好,還能辦什麼差事呢?昌華郡主雖然出嫁了,但到底是從榮王府出去的。
焉知不是榮王府的人推給昌華郡主的?罪不及出嫁女,但同樣,出嫁女做的事情也和孃家沒多大的關係。
不管是安陽王在世的時候私下和榮王搭上了的線,又或者是安陽王妃後面和榮王府的人搭上的。
不管是哪種情況,都是皇帝不樂意見到的。
榮王府的人都恨死了昌華郡主,這簡直就是個坑爹,坑兄,坑嫂,坑家人的坑貨。
兩個身份來裡都不明的人,竟然敢弄回王府。
她要上門請罪,榮王府幹脆的趕了她出去,揚言不讓她回孃家的們,一次坑還能原諒,次次坑,誰受得了。
只是,沒想到去了榮王府那對御林軍抓到了安陽王妃和侍女,錦衣衛搜查的那邊竟然也抓到了安陽王妃和侍女……
兩隊人一碰面,那是目瞪口呆,到底哪個是安陽王妃?或者兩個都不是?
好在錦衣衛有精通易容之人,將兩個‘安陽王妃’臉上的脂粉全洗掉,又在她們的臉上摸索着,最後掀掉一小塊豬皮,慢慢的,眉毛,鼻樑,下巴處都露出了破綻。
到了最後,簡直讓衆人都驚呆了,這兩個‘安陽王妃’都不是安陽王妃,只不過是人假扮的。
這下所有的人心又都提了起來,也充分的體會到了安陽王妃的狡詐如狐。
不過,好在也不是沒有收穫,既然能找到安陽王妃的侍女,那肯定就能找到安陽王妃本身。
御林軍一面加緊審問,一面還要防止這幾個抓到的侍女尋死。
×
五月初的時候,芳華受到了一封來自於薛重光的家書。
那封信並不是從頭寫到尾的,而是時不時的添一筆,加一句,墨水深淺不一,字跡的工整度也不一樣。
由此看得出那個男人是真的很忙,連坐下來寫信的時間都不沒有。
信尾上說,他會盡量趕在六月底回金陵。
芳華看完了信,算了下到六月底所剩天數,提筆給他回了封信,對他說她很好,金陵成一切也都很好。最後,她表示很期盼着他的歸來。
信交給七殺讓人送走之後,芳華就開了一天天的等待。
天漸漸的熱了起來,芳華已經不大出門,白日裡處理好府裡的中饋後,就會去水閣裡看書,作畫,或者給薛重光做裡衣。
嚴二爺自從那次說要認回她之後,就沒再上過門,嚴家其他的人也再沒上過門。
芳華並沒有什麼失落感,該幹什麼幹什麼。
薛重光走後,最開始芳華很失落,每晚要抱着他曾枕過的枕頭久久才能入睡,到了後面,慢慢的纔開始適應。
這晚她洗漱完畢後,上了牀,把薛重光的枕頭擺好,躺下沒多久就睡着了。
睡夢中的她卻很不安穩,突如其來的錐心之痛讓芳華突然醒過來,她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氣,一張臉變的雪白。
怎麼回事?
她擡手按在心口上,只覺那裡彷彿有一根細而堅韌的絲線,在心頭最柔軟的地方扯來扯去,令她痛不欲生。
都說至親至愛之人出事時,人們往往會心有所感?舅舅,舅母他們在靖邊侯好好的,前兩日才見過他們。
難道是薛重光出事了?
想到這種可能,好想有一記重錘砸在她心房上,令她眼前一黑。
聽到屋內有聲音,清希掌着燈進來,撩開帳子,見芳華滿頭大汗,渾身發抖的坐在那裡,連忙推了推,“王妃?您怎麼了?”
芳華搖搖頭,也不知道昭慶帝到底讓薛重光去做什麼?會不會有危險?
清希鼓起勇氣,坐到牀邊,“王妃,您是做噩夢了嗎?跟婢子說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芳華搖搖頭,“沒什麼,就是夢到了王爺。”
清希瞭然,“王爺不是說六月底就該回來了嗎?也沒多少日子了。”
芳華勉強擠出一抹笑意,“你去歇息吧,我也準備再睡下。”
清希退下,芳華靠在牀頭,盯着漆黑的窗外出神。
薛重光,你到底在哪裡?
×
芳華抑鬱的窩在府裡算着薛重光回京的日子,不過,很快,她不得不出門了。
因爲她收到消息說韓王妃生病了,並且一病不起,而肅王妃讓人來傳話過來,邀她一起去看望韓王妃。
芳華驚訝不已,上次韓王妃來府裡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就忽然一病不起了?
不管怎麼樣,肯定是要去看望一下的。
等到約好的那一天,她和肅王妃一起去了韓王府。
薛家的子嗣稀少,年齡大小不一,比如肅王,要叫薛重光叔公,而韓王則是喚薛重光叔父即可。
芳華和肅王妃到韓王妃院子的時候,見僕婦神色緊張,端着熱水進進出出,兩人交換了神色,都表明來的真不是時候。
但來都來了,此刻卻是不好走了,只能進了屋。
剛一進屋,迎面就是一個哭成一鍋粥的管事嬤嬤,那嬤嬤撲到芳華的面前,“端王妃,您可要爲您的妹子做主啊。”
嚴府要認回芳華的事情並沒有公佈,所以,芳華誰都沒說,那嬤嬤這麼一叫,芳華尷尬不已,而肅王妃則是驚訝的說,“你家王妃如何了?怎麼就成了嬸婆的妹子了,這輩份可亂了啊。”
芳華擺擺手,不管是哪個身份,她都不想參合到韓王府的事情裡去。
可那嬤嬤的聲音太有穿透力了,芳華被她哭的腦殼疼,只聽她說,“王妃,您是不知道,我們家姑娘金玉般嬌養大的人兒,小時候,我給她拍奶嗝都不敢大力,可如今倒好,嫁了這王府,看起來光鮮亮麗,可裡頭爛透了,什麼人都能踩到我們姑娘的頭上來。懷着身孕卻被推人推下水……”
韓王妃的奶嬤嬤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大聲的嚎哭着,此時,一個秀美豔麗的丫環端着茶盞,恭恭敬敬的給芳華和肅王妃上茶,“太醫馬上來了,請兩位王妃喝杯茶,少安毋躁。”
芳華被奶嬤嬤哭的頭疼,正想喝杯茶定神,她示意肅王妃也坐下等太醫,她垂眸端起茶盞,就看到上茶的那雙纖纖玉手上帶着的玉鐲。
雖然說她對這些東西不太懂,但是好物就是好物,看一眼就讓人移不開去,那個玉鐲玉色通透,絕對不是一個丫環能擁有的寶物。
肅王妃也同樣發現了這個丫環的問題,兩人一同大量着眼前秀美的人兒,一張秀美的瓜子臉,梳着尋常丫環樣式的雙丫髻,用紅緞帶扎着,耳上掛着珍珠耳墜,珍珠圓潤飽滿,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看起來清麗脫俗。
可剛剛給他們引路的丫環,還有她們一路所見的丫環,衣裳,裝扮都是統一的,青色衣裙。
那這位穿衣打扮言談舉止非僕非主,又不像開臉的通房,更不是侍妾的人到底是誰?
芳華放下茶盞,端坐在椅子上,問,“你是何人?”
“我……”那美人兒垂手侍立着,身子輕輕一顫,低聲的道,“奴婢雪非,是在王爺書房侍候筆墨的。”
在書房侍候筆墨的丫頭,只要是高門的人都知道,這只是一個好聽的叫法,實際上就是正室進門前,開了臉的通房丫頭,真正的用意不是侍候筆墨,而是侍候牀榻。
薛重光從前在江湖飄蕩自然沒這樣的人,肅王是對肅王妃一見鍾情,就算以前有,肅王妃進門前也早就打發了。
那坐在地上哭泣的奶嬤嬤忽然站了起來,指着雪非的鼻子罵,“你這個小娼婦,整天攛掇着王爺宿在書房,還想停了避子湯,
這會見我們王妃被徐側妃推下水,動了胎氣,又故意來慪我們姑娘,可惜了,你要失望了,我們姑娘肯定會福大命大,母子平安的。”
說完,那奶嬤嬤還想上前撕扯雪非,被芳華使顏色讓清希給攔下了。
清希是暗衛營出來的,攔個把婆子那是不在話下,她一把拉過奶嬤嬤,就去了外面。
芳華見雪非的眸子裡透露出一些失望的表情,心裡不禁冷笑。
同時心裡不禁大喊,晦氣,怎麼就挑了這樣一個日子上門來。
本以爲就是看望一下就走了,沒想到現在卻陷在這裡,聽了一耳朵人家內宅裡的暗鬥。
不過,既然來了,走也走不掉,現在太醫人也還沒來,只能繼續等下去了,於是她對邊上王府裡的丫環說,“這位嬤嬤看你們王妃遇險,這會子急瘋了,趕緊快給她熬一副安神湯,否則等你們王妃好了,這位忠心的嬤嬤又要跨了。”
終究還是芳華想的還太簡單了,她以爲只是韓王妃的妻妾爭鬥,可真相遠遠不只是內宅爭鬥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