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走後,薛重光攜着芳華回了院子,兩人分別去洗漱。
等到芳華洗漱出來後,薛重光正捧着一本書在看,見她出來,放下書,熄了燈,將她攏在懷裡。
“你說那個人會是誰?”芳華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悄聲問他。
薛重光先是沉默片刻,隨後才道,“左右就那幾個人,我回京後得罪的人不少,不喜歡聽他們的恭維,也不喜歡恭維別人,自成一派,自然是有很多人看不順眼的。”
芳華猶豫片刻,道,“你說會不會是我得罪的人呢?”
薛重光逸出笑聲,“怎麼會,你一直都很善良,溫和,又一直在內宅,哪裡會罪人了?”
“你這是誇我,還是貶我呢?”芳華笑看着他,問道。
“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絕對的誇獎。內宅無小事,你在家裡,做的都是大事,我是幫你善後的。”
薛重光道。
芳華抱着他,“你說的真是太好了。”
薛重光拍拍她的背,“說真話就讓你這麼高興?睡吧。”
自然是高興的,很多男子覺得在外頭做的纔是大事,內宅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不值得一提。
她擡手掛在他的脖子上,輕聲問道,“你會一直對我這樣好嗎?”
“你竟然問這樣的傻話?”薛重光低低的笑了出來。
“嫁給你以後一直都是傻里傻氣的啊。”
“我會盡我最大能力對你好。”
芳華擡起頭,湊道他的脣邊啄了啄。
“少勾引我。”他拍了拍她的臀部,小心的避開她的肚子。
芳華吃吃的笑了出來,他是醫者,自然是知道什麼時候可以什麼時候不可以,過了三月後,他解了饞,但是剋制的,到了七月後,他不敢再動她了。
芳華又湊上去吻了吻,“不勾引你勾引誰?”
她作死的在他身上啃來啃去,薛重光整個人都不好了,忍住了那股用力擁抱她的衝動。
等到她啃夠了,放過他之後,一個人吃吃的笑了起來,他卻慢吞吞的重新把她攏到懷裡,一雙眼睛放肆的在她身上打量,然後陰森森的說,
“不急,孩子總要出生的,等你生下孩子後……”
話雖沒說完,但那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芳華唯一的念頭就是玩過頭,她抿抿脣,“睡覺,睡覺……”然後打了個哈欠。
薛重光‘哼’了一聲,努力的轉移話題來平復被她挑起的情,欲,撩開帳子,拿過放在矮櫃上的一個匣子。
道,“這塊佛像繡品是你繡的嗎?”
芳華接過看看,吸了口氣。
薛重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我今日想去給你買點首飾,在一家店鋪看到的,感覺和我裡衣的針腳很像,我就買了回來,這佛像我也很喜歡。”
芳華呆坐在那裡,呆呆的看這那塊繡像,“這是我以前做的針線。”
薛重光抿着脣,沒說話。
“以前在杜家,有那樣一個繼母,我的性格又被祖母教的很謙讓,雖然得祖父,外祖家的疼愛,但終究是底氣不足,心裡不安穩。
女孩子底氣不足的時候,能讓自己立起來的方法實在是不多,雖然祖父說會讓我出嫁的時候十里紅妝,但,我還是心裡不踏實。
生怕哪一天祖父母不在了,外家在邊關,鞭長莫及的時候,被杜紹景和溫氏掃地出門,於是我就想提早存些銀錢傍身,就算真的被掃出門,也不會落得沿街乞討的下場。
那段時間,我帶着清歡和清實兩個小丫頭做了很多的繡品,偷偷的讓清實的兄長拿去賣。”
她的聲音坦然,之後又解釋道,“逢年過節得到的賞賜,全都存在匣子裡,不動分毫,其實,那個時候,如果我大方一點,拿出銀錢打點那些僕役,我的日子其實也會更好過的。
但我沒有,憑什麼我都要偷偷的做針線賣銀錢,然後把這些錢給那些對我不好的下人?”
薛重光心疼的握着她的手,原來是這樣,從前的她到底是多沒有安全感?
“都過去了。以後碰到了,我在幫你買回來。”
“嗯,都過去了。”
薛重光忽然笑道,“你那時攢了多少銀子呢?”
“能有多少啊。”芳華自嘲的笑了笑,“好多年連一千兩銀子都沒攢下,不過也就這個時候說的輕鬆,那時對我來說可是好多的銀錢,特意兌了銀票,讓清實貼身帶在身上。”
“隨時準備着被人趕出去?”
“嗯,時刻都擔心着那樣的事情。”想起多年以前的事情,芳華也是唏噓一片。
老靖國公的身體越來越不好,祖母要照顧他,在自己身上的關注越來越少,她千防萬防,沒想道杜紹景和溫氏不按常理出牌。
不過,他們倒是很配,從來都是歹毒道令人髮指。
可也就那麼點出息,腦容量也就那麼大,不過,有時候招數在不在高明,而是實用不實用。
杜紹景不就把她賣給了張見仁,可惜,最後她靈臺清明,或許這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了,讓她清醒過來。
對於杜紹景和溫氏的下場,乃至整個杜家,她都沒有後悔過。
*
芳華懷胎進入七個月後,就很少出門去,行動不便,外面人多,難免會碰到,薛重光和嚴二爺輪流在家陪着她,再加上阮詩琪,田氏經常會過來陪她,讓她的日子不會那麼無聊。
對於嚴二爺的事情,阮家並沒有人多多的追問,不是漠不關心,而是因爲追根究底,還不如快快樂樂的接受,只要他能對芳華好,那就夠了。
芳華雖然在內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於外界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
這日,田氏派人來說阮詩琪會過來的,但快晌午了,還沒見到人,她還以爲阮詩琪有事情耽擱,不過來了。
誰知道阮詩琪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頭扎進點睛堂,哭着說,“表姐,你可要幫我。”
把芳華唬了一跳,連忙讓她坐下,四處看了看,阮詩琪身上的衣裳很整齊,“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慢慢說。”
阮詩琪一臉悲憤的難以啓齒的模樣,芳華忙道,“誰欺負你了?”
阮詩琪終於吞吞吐吐的說,“我把程閣老的弟弟給打的頭破血流了。”
芳華這才發現她的衣服上蹭了很多灰塵,藕荷色的衣襬上沾了血跡,忙道,“你受傷了?”
轉頭吩咐清歡,“快,去請大夫……”
阮詩琪擺擺手,“別,我沒受傷,這是程閣老弟弟的血沾到我身上了……”
“那你先去換身衣裳,再坐下來慢慢說。”
阮詩琪跟着清歡去了廂房換衣服,在進來的時候一臉的悲憤,“表姐,我把那個臭男人打了會不會給家裡惹麻煩啊?”
“到底是怎麼了?”芳華問侍候阮詩琪的貼身丫鬟蘭杏。
蘭杏很快就將前因後果給說清楚了。
原來阮詩琪在大街上看到有人在路上橫衝直撞的,不說那人的態度蠻橫,還時不時的調戲路邊經過的婦人,再個,街上馬車衆多,都因爲那人給阻攔了路都要不通了。
偏生阮詩琪是個火爆性子,她下了馬車與那人理論,誰知那人倒是輕佻的說,“喲,這誰家小娘子,模樣倒是不錯,跟我回府做姨娘如何?”
阮詩琪哪裡能容他這樣輕薄,當即怒了,“你是什麼人,當街調戲婦女,還把路給擋了。”
那男子似乎心情不太好,見人敢反抗他,火氣被挑了起來,讓隨從把阮詩琪給扭送回府,可阮詩琪從小跟着阮昊源學武,不說武藝高強,尋常的男子卻是近不了身的。
再加上阮昊源怕她惹禍,出門都會讓她帶上從邊疆帶回來的侍衛。
這些侍衛固然可以保護她,但有時卻也會火上澆油,見那些人要近阮詩琪的身,於是都紛紛的攔在她的身前。
那男子叫囂道,“我哥是當朝閣老程閣老,你們竟然敢這樣對我?”大庭廣衆之下,那男子覺得面子丟大發了,如何肯罷休。
阮詩琪也是個狗膽包天的,揮退了那些侍衛,然後把程閣老的弟弟打了個頭破血流,然後丟下句,“別說閣老的弟弟,就是皇子,做了這樣的事情也該打!”之後揚長而去。
當時打人的時候是爽了,可到半路的時候,怯意就上來了,不說她一個姑娘家拋頭露面,就是把閣老的弟弟打了,怎麼都會給家裡人惹來麻煩。
她不敢家去,於是到了王府,就有了開始那一幕。
芳華點這她的額頭,“讓我怎麼說你,你一個姑娘家,和人理論什麼?你以爲這裡是邊疆嗎?這裡是金陵城,閨秀們讀的是女戒,女則這些。你啊……”
不過,程閣老的弟弟嘛,打了就打了,她可記得當初程閣老一家和溫氏他們算計自己的事情。
這個程二把他扔到乞丐羣裡那麼久的教訓還沒受夠啊,竟然還敢當街調戲婦女。
芳華磨磨牙,就有門房的人過來稟報到,“王妃,外面有一個男子帶着僕人在門口叫囂……”
沒想到,程二追到端王府門前來了。
阮詩琪一聽人追來了,像炸了毛的貓一樣,大聲說,“表姐,你看,他竟然這樣囂張……”忽然她意識到自己這樣是不對的,結結巴巴的問道,“表姐,給你添麻煩了……”
芳華微笑道,“你別擔心,你是我表妹,就是王府的人,他調戲你在前,放心,我會爲你做主的。”
程二,送上門來,如果放過教訓他的機會,那真是太可惜了。
一邊的清歡是從小就開始服侍芳華的,見她笑的這樣端莊得體,不禁打了個冷顫,王妃這樣感覺和王爺好像啊,心裡不知道在想着什麼鬼主意呢。
阮詩琪此刻十分的懊悔,如果她能剋制自己的脾氣就好了。果然,娘疼愛表姐是有原因的。
芳華吩咐王管家,“你去趕趕,如果趕不掉,就去應天府,就說有人在王府門口挑釁。”
王管家領命下去,沒過一會,又匆匆的跑進來,“王妃,人沒敢走,不過小的讓人去應天府報官了……”
芳華點頭,站起身,“那我們先去會會這個程閣老的弟弟吧,看他的臉有多大。”
“表姐,你的肚子……”阮詩琪看芳華挺着個肚子,擔心不已,眼淚都要出來了,她應該家去的,有麻煩也是去靖邊侯府,而不是要表姐出面。
芳華安撫的拍了拍她,“沒事,跟我走吧。”
端王府外,程二一頭的血也不擦,帶着一羣下人站在端王府門口大罵,“知道我哥是誰嗎?程閣老,內閣首輔大人,你一個偏門的王爺算個什麼東西,趕緊把人給我放出來,大爺我要帶她回去做姨娘,給我生孩子……”
跟着他來的下人們發出一陣鬨笑,這些下人跟着程二藉着程閣老的勢,到處禍害,沒多少人被他們放在眼裡。
端王府的侍衛們站在門口,見程二罵的越來越難聽,直接用劍柄把程二給掀翻了。
“這位大爺的罵人功夫不錯,在下以爲您應該換上女裝,去做個女龜公也不錯。您罵的這樣暢快,就想讓您見識一下我掀人的本事……”
這位侍衛正是巨闕,薛重光配給芳華的侍衛長。
“王府一個小小的侍衛都敢這樣對我,我……我要讓我哥參倒你們王府,你們等着……”程二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
“好,本王妃等着,不過,這之前,我們還有帳要算算……”
一羣丫鬟婆子簇擁着芳華從大門裡出來,芳華臉上帶着笑容,冷聲的說到。
清歡在芳華說完後,伶俐的對巨闕說,“辛苦你了,王妃說了,要讓王爺好好的賞你,再放你兩天假好生休息一下,只是以後如果遇到叫的兇的狗,你就躲的遠遠的吧,總不能狗咬你一口,你還咬回去不是。”
程二帶來的隨從聽清歡說的,自然是氣的跳腳,可程二不動,他們也不敢動。
程二在芳華出來後,就愣住了,半響纔回過神,腳步有些趔趄的走過來,喃喃道,“這般的姿容,這般的出衆……當初怎麼就沒得手……”
巨闕不等吩咐,帶着護衛就上前攔住程二。
程二今日一大早從花樓裡出來,宿醉未醒,不敢回家去,就帶着隨從在街上閒逛。
沒想到碰到個二百五的姑娘,本來覺得是個妙齡女子,美人兒,他也曾有過把良家女帶回家的經歷,自然是言行輕佻,沒想到碰到的是個硬茬,把自己打的頭破血流,士可忍,他不可忍,那姑娘逃跑後,自然是要追上來的。
這一追就追到了端王府,對於端王府,他是很惱怒的,當初他在杜家被芳華捆綁着丟盡了臉面,那臭抹布的味道到如今都讓他記憶猶新。
不過到底他還是個貪圖美色的,見到芳華出來,就愣神了。
清歡埋汰了一番後,站在侍衛的身後對程二道,“我們王妃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請程二爺進去,只能請程二爺在門口說下,到底發生了何時?讓您在王府門口這樣破口大罵?”
程二嬉皮笑臉的說道,“剛剛王府有個膽大的姐姐把我給打傷了,還辱罵我,辱罵我,就是辱罵我哥程閣老,本大爺要將那位姐姐帶回府去好好調教一番,還請王妃成全。”
清歡一臉驚訝的道,“程二爺,您是不是弄錯了?我們王府可沒那麼大膽的姐姐,怎麼敢對您這個程閣老的弟弟不敬?”
程二冷笑道,“你這丫頭是個什麼身份?一個下人,配和我說話嗎?”
清歡搖搖頭,“奴婢也覺得不配,奴婢覺得和您說話都髒了奴婢的嘴,和您說話那都是擡舉您,畢竟您是程閣老的弟弟不是……”
程二黑着臉,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的回話,指着芳華道,“算你狠,你等着,老子這就回去叫人來,你就等這王府被砸吧。”
芳華笑而不語,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這時嚴二爺和薛重光策馬回府,在路上的時候,他們就碰到府裡去應天府報官的下人,聽說了事情的經過。
嚴二爺拉住將繮繩,吩咐身邊的隨從,“封住路口,趕走閒雜人等,別讓人來看熱鬧。”
隨從稱是,去到了路口,驅趕人羣。
程二聽到馬蹄聲,轉身,看到馬上的人是薛重光,另外一個冰冷的男人是鎮北將軍,心裡直發毛。
開始還是宿醉未醒,此刻卻是清醒無比,他這樣,可以說是挑釁皇室宗親。
本來,薛重光是一年前忽然出現在金陵城衆人視線內的,雖然得到皇帝的重用,但到底沒有什麼根基,而且他竟然娶了芳華,這讓程二很是不屑。
不過,此刻,嚴二爺也跟着,如果原來被打是他佔理,但剛纔就是他無理了,他放下架子,賠笑這說,
一場誤會,一場誤會,喝多了,喝多了……此刻還未醒酒,言行間如有冒犯,還請各位見諒。”
說完,他又指着頭,“我被王府的人打成這樣才神智不清的,大家都不要追究了好吧?”
薛重光坐在馬上,指一指站在門口臺階上的芳華,“磕頭賠罪。”
“什麼?”程二跳了起來,憑什麼?明明受傷的是他好罵?“不可能,我不過是說錯了兩句話,你們的人可是把我打的頭破血流,到底誰才該道歉?
端王府的人如此囂張跋扈,打了我,難道不是她給我磕頭賠罪罵?你不過是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王爺,竟然這樣……”
“算了,你不磕頭賠罪就罷了,我家王妃也不想要你這個小人的跪拜,只是,打你的人到底還是打輕了。”薛重光懶懶的說到。
“你……欺人太甚……”程二原本想息事寧人,畢竟他也不對,可面對咄咄逼人的薛重光,他氣的跳腳,恨不能破口大罵。
“你動我一下試試?小心我告到皇上那裡。”
薛重光笑的淡然,溫煦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怒容,目光卻是冷如冰霜,他揚起手中的馬鞭,揮向馬前的程二。
程二唯一的念頭卻是,他終於知道爲什麼端王府的人一個個都是那樣的囂張跋扈了,有這樣一個領頭人,怎麼可能是善類?
他想要快速的躲避,又怎麼可能快的過薛重光的鞭子,一瞬間,他的臉上就被抽了一鞭子,痛感炸開來,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只是這還沒完,另一邊那個冰冷的鎮北將軍,冷冷的道,“你應該知道端王妃是我女兒吧?我女兒是你能調戲的?我女婿府裡的人是你可以欺辱的?”
他反手一鞭子打在程二的另一邊臉頰上,程二頓時發出了鬼哭狼嚎。
薛重光不理程二的鬼哭狼嚎,下了馬,走到芳華身邊,“你怎麼出來了?這樣的事情交給下人就可以了,走,回去休息。”
他扶着芳華進王府前看了眼嚴二爺,嚴二爺揮揮手,讓他趕緊帶芳華回去休息,之後調轉額馬頭,往皇宮而去。
他要先將此時稟明皇上,免得到時候程閣老惡人先告狀,使得皇上不知緣由之下,責怪女兒女婿。
阮詩琪揣揣不安的跟在夫妻倆身後,對着芳華,她不會膽怯,可對着這個表姐夫,她膽小如鼠。
芳華也發現了她那畏縮的模樣,笑着安撫到,“現在知道怕了?以後看你還敢不敢這樣了,行了,別往心裡去。你姐夫不會把你說出去的。”
雖然,阮詩琪打人的事情到最後可能包不住,但他們不承認,就算別人有懷疑,那也不敢說什麼,而阮詩琪一個內宅女子,程二以後也不一定見得到,只要端王府不說,她的名聲就不會有礙。
阮詩琪咬着嘴脣,頭垂的低低的,不敢擡起來。
芳華推了推薛重光,他無奈的笑了笑,“沒事了,打的好。”
阮詩琪猛然擡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薛重光,“姐夫,你不怪我給你添麻煩?”
薛重光笑道,“怪你有什麼用?還能讓你不打人?只是你這樣以後承恩公府的少爺可就倒黴了。”
芳華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又問,“程閣老會把事情鬧大嗎?”
他可是把這個弟弟當成兒子一樣的養大的。
“他那個人,說不準。他不鬧,程二也會鬧。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薛重光眯了眯眼。
事情果然不出薛重光所料,程二從王府離開後,連傷口都沒包紮,衣服也沒換,就往宮裡去了。
他故意的,就是要讓皇上看看他被端王府的人欺負成什麼樣了。
他是有錯,可端王府的人錯的不更多嗎?王爺就了不起了?就能打人了?
程二能這樣自如的進宮,也是因爲他是一個六部的小官,再仗着程閣老的勢。
他到了養心殿外,門口的小太監去傳話,讓他在門外等着。
除了朝會,昭慶帝基本都在養心殿接見朝臣,討論政務也在這裡,程二來的時候正是大臣進進出出的時候,看到他這樣的狼狽樣,好心的讓他趕緊去包紮傷口,其他的麼,笑着搖頭走了。
程二一站就是半日,等到程閣老收到消息從內閣過來的時候,見到他這個樣子,大驚失色。
程二忍着痛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程閣老恨不能把他拉回家抽一頓,心裡恨上了薛重光。
同時,他又恨弟弟不爭氣,恨薛重光和嚴二爺下手如此狠。
他雖然知道程二有着不少劣性,自原配病故之後,越發沒個體統。
但到底程二年歲不小的人了,他再怎麼管教也沒用,把話說急了,弟弟還會戳他的脊樑骨,說他一生被岳家壓着連個小妾都不敢納也算了,傳宗接代還要靠弟弟。
程閣老把他拉到一邊,“你不回家,來宮裡做什麼?”
程二怒道,“你說我來做什麼?我來告狀的,我纔不要受這樣一個偏門王爺的窩囊氣,我一定要讓皇上好好的懲罰他們。”
程閣老也是氣到了,“是你先在街上調戲婦女,你不對,皇上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人,他不可能會給你主持公道的,等下皇上召見,你認個錯,然後就回家休養,讓你嫂子給你請太醫。”
程二纔不幹,“憑什麼?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整天就知道對我指手畫腳。”
程閣老面色鐵青,“你一定要把全家都拖累了嗎?我會給你出氣的,你放心。”
“給我出氣?上次那個把我扔到乞丐羣裡的人你都還沒找到,我能指望你嗎?還不是你宿敵太多,他們不敢動你,就出到我身上來了。”
程二眼神暴躁,如果不是在皇宮,還不知道做出什麼來。
程閣老能夠做到首輔,自然是個百般隱忍的人物,卻沒想到養了個這樣的弟弟,他此刻不能說他已經在着手佈置報復那個人了,這個弟弟是個沒大腦的,告訴他只會壞事。
他還想安慰程二一下,養心殿裡出來一個太監,傳了皇上的口諭,讓程二出宮去,程閣老入內面聖。
程二一臉悻悻,沒好氣的對程閣老說,“你去面聖吧,最好像你說的會給我出氣……否則……哼。”
程閣老瞪着他,看他離開了,纔跟着太監入內面聖。
昭慶帝本來找他沒事,但聽太監說他和程二在門口,轉身又吩咐太監把他叫了進來。
他開門見山道,“要你進來,是和你說說你的家事,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你是內閣首輔,家事應該能理的清吧?
朕看在你是老臣的面上,對你弟弟是多方的包容,以往有人告狀,朕都壓下了,但他卻不知收斂,四處招搖,你是管不了他,還是覺得他理應如此?”
程閣老嚇的連忙跪下,“臣不敢,臣年紀大了,治家時的確是偶有力不從心之感。近來公務繁忙,實在是無暇顧及其他。”
沒有狡辯,讓昭慶帝很滿意。最近事情確實很多,程閣老這個首輔確實忙碌。
“你弟弟求見,朕就不見他了,你把人領回去,好生管教。此外,他對端王妃多又冒犯,那是朕都要敬重的人,冒犯她,就是冒犯朕,你出宮後,去找端王問問,要如何的賠罪,你們照做就是了。”
程閣老聽了只覺得氣血上涌,一口血只能吞回去,沒想到皇上如此的偏袒,就算弟弟再有錯,也被打成那樣了,該算了吧。
可又能如何?皇上的話,難道還能辯駁?短暫的沉默後,他恭聲稱是,躬身告退。
回到家,程二聽程閣老說還要去端王府賠罪,氣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躺在牀上爬不起來。
只是,事情還沒完,程二在牀上躺了幾天,又活蹦亂跳的去了花樓,原本他不出門還好,一出門,就迎來了薛重光的再一次打擊。
同時也讓薛重光知道那個指使阮明一家阻止芳華認親的幕後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