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溫悅汐暗自搖了搖頭,她們母女兩個選擇回宮自然有她們的打算,自己尚且是偏安於段蔚予的羽翼之下,又如何能操得了她們的心?
“好了,想問的問完了,你也回房歇着去吧。”
眼看着段蔚予起身往書房的方向走去,溫悅汐連忙開口道:“能讓我跟你一起去書房嗎?我保證只安靜地呆着看書,不會打擾你的。”
段蔚予聞言回頭打量了溫悅汐一眼,“你在顧府學了一天了還不夠,這都晚上還要看書?”這孩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勤奮了?
溫悅汐跳下凳子,一邊朝着段蔚予走過來,一邊十分嚴肅認真地道:“沒辦法,我就是這麼勤奮好學,我想我應該是得了一種名叫‘一刻不學習就渾身難受’的病。”說罷,溫悅汐自己先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接着就是拉起段蔚予的衣袖,拽着他徑直往書房走去,口中仍道:“一寸光陰一寸金,我們就別在這裡磨蹭了。”
段蔚予原本以爲溫悅汐說的這些都是故意逗樂的玩笑話,但是事實證明,她是認真的。自那日之後,溫悅汐每每從顧府回來,並不急着休息,而是會到段蔚予的書房裡去溫書,所以蔚王府的下人們現在已經習慣了準備兩份茶點端去書房。
溫悅汐從來不過問段蔚予書桌上放的那些信件是從何而來,以及上面寫了些什麼,而段蔚予也日漸習慣了從書桌後擡頭時看到那張全神貫注的小臉,以及,偶爾在她困極趴在桌上睡着之後抱她回房。
溫悅汐的勤奮不止蔚王府的人看在眼裡,顧府的那些人也頗爲驚奇,從這些日子的表現來看,這個昇平郡主倒是跟傳聞中有很大的不同。
“眼看着用不了幾日,昇平郡主就要進宮跟那些小姐們一起接受女官們的第一次考覈了。清雨,你覺得以昇平郡主現在的水準……能過得了嗎?”顧仕安側頭看向自己的妹妹開口問道。
顧清雨此時卻是擡眼看向廊外的雨幕重重,然後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怕是有些勉強。”
“不會吧,我看着昇平郡主這一個月來挺勤奮刻苦的。”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她是很勤奮刻苦,頭腦也很聰明,但無奈基礎太差。這些東西都不是靠着一朝一夕的勤奮就能學好的,哥哥,實不相瞞,我懷疑她之前在侯府的時候根本什麼都沒學。其實,她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能達到這樣程度已經足夠讓人驚歎了,但是跟其他的那些小姐比起來,她還是差得太遠,畢竟這些東西那些小姐們都是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的,昇平郡主卻……”
“這麼說來,外面的傳言倒是有幾分可信了,我現在倒是願意相信是溫大人和溫夫人故意不讓昇平郡主學東西,而不是昇平郡主自己不願意學。”否則,一個人的轉變怎麼可能會這麼大。
顧清雨點頭,“昇平郡主畢竟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而且,他們還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太子不是嗎?若是昇平郡主太出色,將來他們的女兒又怎麼能得到太子的寵愛?人終究都是自私的。”
“他們的這些事情還真是複雜。當初我就跟你說,讓你不要摻和到這件事情裡來,可你偏不聽。我知道你是想借着昇平郡主在蔚王的面前好好表現,但是昇平郡主她就不是那塊料啊。”
顧清雨聞言心中也有些煩亂,擡眸一看,見書房就在眼前,便是連忙道:“好了,到書房了,昇平郡主正在裡面,哥哥就別說了,免得被她聽見。”
然而,待他們二人走進書房,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你不是說昇平郡主在這裡?”
顧清雨看了一眼堆滿了紙張的書桌,見紙張上墨跡未乾,便是道:“可能是去上茅廁了吧。”說着,便是動手整理起書桌來。
顧仕安見狀湊上前來,打眼一看,略有些詫異地道:“她這筆跡怎麼跟蔚王殿下的有幾分相似?”
顧清雨聞言整理紙張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才道:“我問過她了,她說,蔚王殿下得空的時候會指導她筆法。”
“怪不得。”顧仕安並未注意到自己妹妹情緒的變化,這時候只見他的目光陡然一凝,在顧清雨還在疑惑之際,顧仕安已經從桌上抽出一張紙來,只見那紙上寫着四句詩,顧仕安隨口便是念了出來,“雙飛燕子幾時回?夾岸桃花蘸水開。春雨斷橋人不度,小舟撐出柳陰來。”
顧仕安念罷,轉而看向顧清雨,道:“這字是昇平郡主的,詩是你教她的?這首詩我好像從來不曾看到過。”
顧清雨怔然地搖頭,“這詩不是我教她的。”
“那就是她自己寫的?好詩啊,若是她在宮中考覈的時候,也能寫出一首這般水準的詩來,你這個做師父的也很有面子啊,不僅自己是才女,還能教出才女。不過,佳句總是偶得,真到了入宮考覈的時候可就說不準了。”
還不待顧清雨說什麼,他們二人就聽得外面有腳步聲接近,顧清雨不知爲什麼突然抓過顧仕安手中的那張紙,趕緊夾到了自己已然整理好的那些紙張當中……
------題外話------
注:本章詩句出自宋代徐俯《春遊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