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溫悅汐這般說,溫夫人立刻收斂了臉上的神情,低下頭去道:“悅汐,我知道你心裡生氣,但我到底也跟你下了跪、道了歉,你何必再苦苦相逼?不管怎麼說,我到底還是你的長輩,不是嗎?”
溫悅汐淡淡笑着道:“長輩?你這個時候倒是想起來你是我的長輩了。”話音剛落,溫悅汐就斂去了臉上的笑容,目光沉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溫夫人道:“對,我就是對你苦苦相逼了,你又能奈我何?不磕頭是吧?那好,既然不磕,那我就進去了。至於您,請自便吧。”
溫夫人當然沒有那麼傻,不至於到這個時候還看不出來,溫悅汐是在故意耍她,她知道,就算自己給溫悅汐磕了頭,她也不會跟自己回去侯府的。
所以,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溫悅汐邁入蔚王府的大門,心中暗自惱怒,卻也無可奈何。現下,溫悅汐有了蔚王這個靠山,已然是無所顧忌,怕的是真的像老爺說得那樣,若是皇上聽信了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語,下令將他們一家遣出侯府,那可就……當初他們一家人之所以能住進平晏侯府,就是因爲溫悅汐的父母早逝,而他們一家人是溫悅汐僅剩的親人,皇上這才下令讓他們住進侯府對溫悅汐行看管教養之責。
不過老爺也說了,如非必要,皇上是不會輕易下這樣的命令的,畢竟溫悅汐的身份太特殊,而且再過三年她就及笄了,實在是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徒生波瀾。
溫夫人從地上起身,拍了拍衣襬上的塵土,又是目光怨毒地看了一眼蔚王府的大門,這才轉身離去,自己是沒有辦法說動溫悅汐了,只能回去再找老爺商議商議。
而這廂隨着溫悅汐一起跨進蔚王府大門的段映湛不時轉頭看向身旁的溫悅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溫悅汐被他看得不耐煩,“有話就說。”
“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你叔父他們真的很苛待你嗎?”
溫悅汐聞言稍頓了頓,繼而道:“你知道後宮中有一種私刑是可以讓外人看不出絲毫痕跡的嗎?”
“嗯?什麼?”段映湛一時反應不過來,自己剛剛問她的跟這個有關係嗎?
“宮中不得動用私刑,那些嬪妃們又是怎麼對付讓自己看不順眼的宮女的呢?”溫悅汐轉頭看向段映湛,“她們會用針去扎那些宮女,細細密密的針眼那麼小,就算是御醫都看不出來,但疼痛卻不會減少。”
段映湛訝然地看着溫悅汐,溫悅汐面上的表情卻很平靜,繼續道:“這就跟我的叔父、嬸母還有堂姐對待我是差不多的,表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痛只有我自己能感受到。”他們的手段都是放在暗地裡的,誰又能想到溫悅汐喝了那麼多年的安神茶,其實是有問題的呢?還有琴棋書畫這些東西,溫悅汐一竅不通,這難道真的是她自己不想學嗎?這其中恐怕也少不了那對夫妻的‘功勞’吧。
“悅汐。”
就在段映湛愣怔在原地的時候,一道聲音從走廊的拐角處響起,他下意識地聞聲去看,卻發現溫悅汐已然朝着那道身影快步走了過去。
“你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早?”溫悅汐心中有些高興,自從自己搬來蔚王府住以後,他每天都是早出晚歸,鮮少在這個時間看到他。
“我吃罷午膳之後一直都呆在府裡,並未出去。”
“難得啊,你今日怎會如此空閒?”
而此時,段映湛也已然走了過來,朝着段蔚予見了禮,“見過皇叔。”
溫悅汐很想問段蔚予,蔡大人進京向皇上求情的事情是不是他安排的,但是礙於段映湛也在這裡,也就不好問出口。
眼看着時間已晚,段蔚予便是留了段映湛在王府裡一起用晚膳,段映湛倒也毫不客氣地應下了。只是待他看到段蔚予喂溫悅汐吃飯的時候,心中既震驚又困惑,他突然發覺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說不上的意味。
直到後來的某一天,她以驚人之舉轟動整個京城的那天,他終於明白這種說不上來的意味是什麼了,那時他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等段映湛離開之後,溫悅汐才迫不及待地向段蔚予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那蔡大人是你安排進京的嗎?”
段蔚予搖頭,“不是。”
“那他怎麼會這麼巧,在這個時候求皇上讓萱妃母女回宮?”
“藺玉公主被打傷的次日,萱妃身邊的貼身侍女逃離軟禁之所,不知所蹤。”段蔚予稍頓了頓,“是我派去的人護送那個侍女去見了萱妃的父親。”
溫悅汐點頭,原來是這樣。萱妃定然命自己的侍女把藺玉公主在行宮遭遇的事情跟蔡大人一一詳述了,蔡大人這才進京來向皇上求情,讓她們母女二人得以回宮。只是,回宮真的是一個好的選擇嗎?她們母女兩個如何能鬥得過臻貴妃?仇結得如此之深,臻貴妃又如何能放過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