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笑又是把衆人的目光給吸引了過去,衆人不由奇怪,這昇平郡主難道瘋了不成?人家剛指認她作弊呢,她現下卻笑得這樣開心。
“悅汐,你爲何發笑?”皇后皺眉問道,這郡主又在發什麼瘋?
“皇后娘娘恕罪,我是覺得柳小姐挺讓人佩服的,心裡藏着秘密還能忍着好幾天不說,換了我,我肯定做不到,這多憋得慌啊。我想請問柳小姐,爲何不在得知這件事之後就去向皇后娘娘稟告,偏偏要忍到今日才說出來?”
那柳含菱沒料到溫悅汐會有如此一問,頓時語塞,她能怎麼說,難道說是想讓溫悅汐當衆出醜嗎?
“我……我只是……”只是了半天也只是不出來,柳含菱的臉都漲紅了,一雙眼睛恨恨地盯着溫悅汐,揚聲道:“無論我什麼時候說,也改變不了你要作弊的事實。”
溫悅汐的臉上依舊保持着周全而禮貌的微笑,“柳小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說我作弊,請問有證據嗎?僅憑着你的一句話就把我跟肖女官還有謝小姐三人陷於不義之地,這是不是也太草率了?”
溫悅汐的這句話瞬間提醒了跪在地上的肖若弗,是啊,這柳小姐雖說是聽到了自己跟清雨的談話,可她既無人證,又無物證,自己慌的是什麼?而且這柳小姐是臻貴妃的侄女,皇后娘娘心中肯定不喜,可自己是皇后娘娘最信賴的女官,昇平郡主又是她未來的兒媳,她怎麼可能站在柳小姐的那邊?
這般一想,肖若弗有了底氣,一顆心也便是沉靜了下來,接着溫悅汐的話對皇后道:“請皇后娘娘明察,若弗絕無做出故意泄題、幫人作弊之事,至於柳小姐如何會得知詩題,若弗現下還不得而知,不過問題肯定出在芳儀殿,請皇后娘娘放心,若弗事後定會查清楚,給皇后娘娘一個交代。”
柳小姐聽到這裡,氣得伸手指着肖若弗道:“你們……你們串通一氣,顛倒黑白。”
“好了,都給本宮住口!這件事稍後本宮自會查清楚,現下考覈要緊,既然詩題已經泄露,那便只有另換一題了。春雨寫不成,那便寫冬雪吧。”
說完便是低頭看向跪在那裡的肖若弗,道:“你先起來,住持完了考覈,本宮再仔細問你。”
“是,皇后娘娘。”
皇后說完這一番話之後,又是看了溫悅汐一眼,然後纔是轉身回了太后的身邊。
太后卻是什麼都沒說,眼睛一直看着坐在殿前的那些女孩子。
皇后這廂剛坐定,就聽得肖若弗站在那裡,揚聲道:“點香!”
香燭既燃,已經有人開始動筆,其實春雨、冬雪這樣的題目並不難寫,大家平日裡寫詩的時候都很常見,只要學過作詩,誰還沒寫過一兩首有關於春雨、冬雪的詩?根本就不用現想,只要從自己以前作過的詩裡擇一首最好的就是了。
見那些小姐們紛紛動筆,可溫悅汐只靜然坐在那裡,又不像是苦思的樣子,隱在偏殿的段懷瑾心中不禁有些着急,這溫悅汐是想不出來還是怎麼着?難道方纔那柳含菱說的話都是真的?她果真利用顧清雨跟肖若弗串通好了,要作弊?如今換了詩題,她就束手無策了?
溫悅汐知道,現在這些人一定都等着看自己的笑話,但是她依舊安然坐在那裡,神情悠然。
待香燭即將燃盡,衆位小姐均是擱了筆,溫悅汐這纔不慌不忙地提筆蘸墨。我本不想利用前世之便,做風頭之爭,不過柳小姐,你存心讓我當衆出醜的心思可真是惹到我了。河東先生,對不住了,今日迫於無奈,借你的詩一用,萬望見諒。
香燭燃盡,衆位小姐均已停筆。
肖若弗邁步上前,拿起各位小姐們面前寫好的詩作,逐一揚聲唸了出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詩究竟是念給誰聽的。
前幾首都中規中矩,雖無差錯,但是有些平淡,不過也難怪,寫冬雪的詩多了去了,想要寫出讓人眼前一亮的效果並不容易。
肖若弗此時已然到了溫悅汐的跟前,她彎腰拿起溫悅汐面前寫好的詩,並無甚注意,張口便是念了出來:“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只念了兩句,肖若弗便是停了下來,這詩……果真是溫悅汐所作?如果是真的,那清雨就多此一舉了,她哪裡用得着自己幫她作弊?
溫悅汐見肖若弗停住愣神,不由輕咳了一聲,肖若弗這纔回過神來,繼續唸完了後兩句,“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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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詩選自唐代柳宗元,《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