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求之不得。”
沈凌酒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不可置信的是這小傢伙竟然喝了酒,難怪臉色粉嘟嘟的,她擦掉面頰上被他噴上的唾沫星子,打開從文璽那裡偷來的摺扇緩緩扇風,“知道面首是什麼意思嗎?”
小叫花一把奪過她的扇子,踮起腳,學着登徒子用扇子擡起沈凌酒的下巴,目不轉睛地瞅着她,繼續唾沫橫飛,“自是知道,就是被你睡,或者我睡你,我姿色還算上乘,怎麼樣,帶走吧?”
沈凌酒笑得前俯後仰,不等她笑完,小叫花突然從懷裡摸出一本小冊子,打了個酒隔,遞給她道:“此乃栁真顏的絕本,送你當做我們的定情信物吧。”
栁真顏?
沈凌酒眼睛直了直,快速搶過小騷包手裡的書冊,匆匆一閱,那熟悉的畫風,熟悉的肢體架勢,熟悉的印章,竟真的是栁真顏的絕筆孤本——《不可描述三十六鑑》
小騷包嘿嘿笑了兩聲,似乎酒勁兒上來了,有些眩暈:“怎麼樣,要不要與我找個小樹林琢磨一番?”
沈凌酒看着酒醺醺的小傢伙,拷問道:“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你叫我小美人,我就告訴你。”
“好,小美人,可以說了嗎?”
“你……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沈凌酒:“……”
看着這個只有六歲摸樣的孩童,沈凌酒覺得親他一下,應該……呸,她在想什麼?她一把擰住小屁孩的耳朵,威脅道:“快點說,不然我就把你擰出去,你是偷跑出來的吧?”
看着小屁孩修剪乾淨的手指,以及雖然髒卻依舊華貴的衣料,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宏文的私生子。
“我說……我說,我叫司行谷。”
“咚……”的一聲,沈凌酒手中的肉球摔倒地上,啃了一嘴泥。
司行谷——大燕皇室最小最得寵的小皇子。
沈凌酒腦門上嗖嗖嗖的刮過一陣涼風,不等她從震驚裡回過神來,一行人便朝着沈凌酒走了過來,爲首的侍衛氣勢洶洶,在看到沈凌酒旁邊的孩子後,問身後的幾位小姐道:“可是他麼?”
小騷包起身看到諸多重影,鶯鶯燕燕花花綠綠的,一股腦躲在沈凌酒後面道:“我是你的面首,你要保護我。”
沈凌酒拿過扇子,遮了半張臉道:“喲,這不是傅二小姐嗎?”
傅姍身旁的不是沈雲兮而是傅家二房庶女傅湘琴,還有丞相府千金赫連千蕊。
傅湘琴或許是庶出一直比傅姍識大體,也更低調,在沈凌酒印象裡她總是一副溫順乖巧知書達理的樣子,赫連千蕊,仗着其姐赫連赤雪是寵妃,又是高門大戶一向不把任何官家小姐放在眼裡,高傲跋扈。
赫連家三個女兒,除開入宮爲妃的赫連赤雪,也就只有赫連貞兒算的上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家閨秀,舉止端莊,溫文有禮,長得也傾國傾城,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說起赫連家族的由來是比較複雜的,赫連家族是從赫連國遷移過來的一支世族分支。
赫連國,是大燕的附屬國,盛產稀有物種,尤其以“天蠶”聞名,它所吐出的蠶絲色澤瑰麗,能紡織出世上最好的錦布,赫連國的男子,作戰十分勇猛,衝鋒陷陣,非常積極,是先皇打下江山的戰鬥主力。先皇在位時,赫連家族權利達到鼎盛,當今太后和皇后都是赫連國世代聯姻的,到現在赫連的勢力,已經足以跟皇權抗衡,唯一有資格和赫連叫板的便只有大燕昭王司行儒了。
所以遇上赫連家族的人是比較倒黴的,沈凌酒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麼倒黴了。
傅姍看到沈凌酒,氣焰頓時就上來了,眼裡升起嗜冷的暗芒,嘴角勾出笑意,很好,沈凌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新仇舊賬一起算,今日定叫你生不如死,“沈凌酒是你指使這個小雜碎調戲我們的吧?”
“調戲?”沈凌酒看着身後呆若木瓜的小騷包,小騷包翻了翻白眼,一臉失憶的樣子。
沈凌酒矜持一笑:“他不過一個幾歲孩童說調戲是不是言過其實了?”
“一上來就偷我們東西吃,吃完就摸……摸……”說道這裡傅姍有些難以啓齒。
“吃完就摸……摸了不該摸的地方,哪有這樣沒教養的混小子!”赫連千蕊不甘示弱的補充。
傅姍一開始還在想怎麼收拾瀋凌酒,現在好了可以借刀殺人,在場的人心思各異。
“他只是餓了,誤吃了你們的酒水,纔會不知輕重,你們想怎麼樣?”沈凌酒耐心耗盡,說話痞了起來。
“小孩尚且可以原諒,那麼你呢?難道不是你指使的?”傅姍咄咄逼人,“平日裡你膽大妄爲,不忌三綱五常,敗壞門風欺負自家姐妹就算了,現在竟無法無天到叫個小孩來羞辱赫連小姐,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早就聽聞沈凌酒其貌不揚,醜人多作怪,想不到確有其事,你平日欺負珊兒妹妹就算了,今日騎到我頭上,恐怕日子不會那麼好過了。”
赫連千蕊姿色平平的臉上攏上了寒凜的霜色,陰沉着臉再次開口,“我看這孩子小小年紀便不學好,長大了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一併罰了吧。”
不等沈凌酒開口說話,小騷包便緊拽着她的衣衫,可憐兮兮的樣子。
沈凌酒並不爲之所動,只是深沉的注視着他。
小騷包似乎能感覺到她心中所想,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小騷包咬了一下粉嫩的嘴脣,眸子半垂下已是泫然欲泣,但眼淚卻不落出來,只在眼裡盈盈的含着,“我是你面首,你不能不管我,我長大後必然國色天香,你要眼看着我年紀輕輕就被浸豬籠麼?”
“面首你不用擔心,她可能只是想閹了你。”沈凌酒冷硬的看着他。
小騷包裝不下去了,完全不知該如何自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畢竟是個孩子,心眼也就這麼大點。
沈凌酒原想呵斥他,可是見他身體微微顫抖,已是不能自持,心頭還是一軟,看着赫連千蕊面癱道:“你們想怎麼樣?”
“來人啊,把沈凌酒就地正法,給我打三十大板,至於這個小雜碎,在他臉上給我刻個賤字,以此爲戒!”
層疊的繁枝杏花間,衣冠勝雪的司行儒眉目分外的分明,他遠遠凝視着沈凌酒以及她身側的小男孩,漆黑的眼瞳深不見底。
“殿下,要我出手嗎?”蕭摯神色緊張的問道。
“不用。”
而另一側,文璽從杏花樹後鑽出來,遠遠的便瞧見了杏花深處的昭王,又瞥了眼沈凌酒,眼梢劃過一抹深意,也只是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