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飯菜上桌後,她扒了菜端起自己的那一份去了殿外,一邊吃飯一邊欣賞小皇帝桌案後掛着的美人圖。
有錢人就是好,連擺設掛件都是價值連城的,雖然不是自己的,但看看心裡也舒服,勉強算得上工作福利吧。
沈婉看得津津有味,小騷包卻極爲不滿,陰陽怪氣地道:“亂看什麼,萬一碰到,摔壞了,你賠得起?”
作爲一國之君他怎麼能小氣成這樣?沈婉悻悻地扒光了飯,看一下都不行,她若是伸手摸了,還不砍了她的爪子?
對上她疑惑的眼神,小騷包冷笑:“真是沒見識。”
沈婉被鄙視了,被嫌棄了,她決定多吃他一碗飯報復回去。
本來對着奇珍異品,美人圖就飯量大增,這下沈婉是卯足了勁兒往死裡吃。
小騷包看着風捲殘雲的沈婉,瞪她,“你餓死鬼投胎啊?”
沈婉慫了慫,“抄那麼多書,也是很要體力的啊。”
小騷包翻了翻白眼,“就這蘿蔔白菜你也能吃的津津有味,你味覺有問題吧?”
沈婉:“我之前的伙食一直是這樣啊。”
小騷包,“……”算了,放棄和窮人交流。
入了冬,天氣便更冷了,今年好似比往年都冷,沈凌酒常常一睡便要睡到午時才捨得起來。
梳洗一番又吃個飯,便不知不覺的過去了一個時辰。
窗外的杏花已經開始凋謝了,入了冬便是一派蕭條的景緻。
沈凌酒用過飯問道:“王爺呢?”
青葵見她要出去,便拿來了大氅,“王爺在書房,要我去請王爺嗎?”
沈凌酒撫着漸漸隆起的小腹,扶着桌沿起身,“我親自去看看他吧。”說着她就着桌上的雞湯打了一碗,讓青葵端着。
像是早就料到她會來一樣,書房的門開着。
沈凌酒端了湯,邁進書房裡,明明是大白天,屋裡卻點着好幾展燭燈,暖色的燭光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沒有那麼蒼白。
司行儒拿着剪子,挑着燈籠剪燭心,“啪”的一聲,燭火瞬間亮了一下。
見她端着東西,他繞過書案,站到她面前,接過她手裡的東西,“讓下人端就好了,何必受累?”
沈凌酒沒說話,將雞湯緊緊捧在掌心,湯碗還熱着。
她伸出手,遞給他。
“你明明知道,我一定會親自端來。”她望着他溫潤的眸子,輕聲說。
他看着湯碗,淡淡微笑:“因爲你端來的東西,本王一定不會拒絕。”
沈凌酒心口一震,抿脣笑道:“喝吧,一會兒涼了。”
“嗯。”
他喝雞湯的瞬間,沈凌酒坐在椅子上等他,舉目四望,目光最後落在屏風上。說實話她很少來司行儒的書房,他的書房大,書也很多,看着眼睛很是受累,牆壁上掛着各式名家畫作。
就連桌案前擺放的屏風也是很貴的樣子。
屏風上畫着一副蒼松翠柏圖,看印章像是前朝名家手筆。
沈凌酒不太懂欣賞,起身去桌案上看他寫的什麼,原來是一些邊關傳來的奏疏,她拿了一旁的宣紙,提筆寫字,沾墨時,沒注意沾的太多,她一甩——額——就甩到了一旁的屏風上!
沈凌酒深吸一口氣,想也沒想便站到屏風前擋着。
司行儒放下碗,瞧着她神色有些詭異,許是掩飾得太拙劣,他一眼便瞧出了破綻,司行儒拉開她,看着屏風上的墨跡眉頭一皺,沈凌酒嚥了咽口水仰頭看他的側臉,小聲的問:“剛纔的湯好喝嗎?”
司行儒瞧着她,神色不定,“然後?”
沈凌酒舔了舔脣,“好喝的話,我再給你端一碗來。”
說着她便要開溜,被他從後面提着衣領,“幹了壞事就想跑?”
沈凌酒陪着笑,“我這不是送雞湯來討好你嗎?”
“我說要喝雞湯了?”
沈凌酒哭喪個臉,“那你想怎麼樣?”肉償嗎?
他將她拽到桌案前,讓她磨墨,沈凌酒不明覺厲,看來是要給他當一天的苦工來償還了,她噘着嘴,“不就弄髒了一個屏風嗎?換個新的不就好了?”
司行儒聞言,無奈的嘆氣,“可以挽救的東西,爲什麼要遺棄呢?”
說着他拿過她磨好的墨,用毛筆蘸了墨汁,對她招手道:“你過來。”
沈凌酒惴惴不安的走過去,他將毛筆塞在她手裡,她方纔灑的墨跡灑在了空白處,他便從後攏着她,握着她的手,提筆從有墨跡的地方開始作畫。
寥寥數筆的補救,每一筆都妙筆生花,他將散落的墨點串起,畫出枝條,又找來顏料點上幾朵含苞待放的花蕊,是一支臘梅,梅花半開,一枝獨秀,先前的松柏看着雖然清秀俊雅,卻少了些生氣,如今添上一支臘梅,便有了霜寒的味道。顯得生氣勃勃,更爲生動。
沈凌酒眼前一亮,可驚豔的又何止畫作?
沈凌酒覺得司行儒凝神,若有所思的樣子特別好看,有種華貴而沉靜的優雅,那雙傾城絕色的眸子有種春暖花開的希望。
司行儒轉身倒了一杯熱水,沈凌酒站在屏風前,觸摸那朵臘梅。
他緩緩地擡眼,凝眸:“怎麼,喜歡?”
沈凌酒轉身看他,他輕輕地微笑,眉目間隱隱透着清雅之質,神情閒雅,一雙墨瞳掩映於濃濃的幽睫下,眼波流轉間竟令人心動莫名。
不知道爲什麼,沈凌酒便忽然想到了一句詞,琉璃目,月華人,女子當如是。澄澈眉,素白衣,少年皆如此。
她踮起腳尖在他脣邊印了一個吻,他淺淺的呼吸有所停頓。
他低掩的眉睫微微一挑,幽灩的眸光如飛雪澄澈,“獎勵?”
她抱住他,好怕他看到她眸子的脆弱,“不是,就是覺得夫君很有本事。”
司行儒皺眉,“這就算本事了?”
她聽着他胸腔裡的跳動,喃喃道:“把這個屏風搬到臥房去吧?”
“你想天天看着?”
“嗯。”她閉上眼,睫毛微顫。
“好。”
晚上他陪着她一起用了晚膳,他胃口不好,只勉強喝了幾碗湯,快要就寢時,她還不見他回來,便喚來青葵問道:“王爺是在書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