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突然響起幾道笑聲,柳小小擡眼望去,不由得輕輕眯了眯眼。
她還真沒想到,在這種關頭,南宮問天和南宮翼兩人居然都捨得離開倉溯,就不怕他人坐收漁翁之利嗎?
見她有些愣神,白瑾墨微微挑眉。幾步走了過來,嗓音輕緩溫潤的道“怎麼回來了,也不知道告訴我一聲。”極其自然的牽起她的手,這纔回身道“南宮公主,尋天一別數月,久違了。”
“墨王爺客氣了。”看着他對柳小小笑的那一剎那,南宮雅心神一動,說不清是嫉妒還是羨慕的情愫蔓延在心間。很久以前她就知道,這世間極爲出色的男子很少,而白瑾墨正是寥寥其中之一。她南宮雅自認身份、地位、容顏、才情甚至是……謀略,都不輸給任何人,她也擔得起這世間最好的男子,可她卻都不滿意。
直到前些日子,尋天墨王今生不再納妾的言語傳至耳中,她才突然明瞭了幾分。她想要的,無非眼裡只容得下她一人的夫君罷了!昔日尋天皇帝壽辰之時,她對白瑾墨心底是有怨恨的,因爲他曾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叫她下不來臺。可聽過那些傳聞再次見到他,她心底竟起了一陣悸動。
“墨王爺同王妃之間感情看上去極好。”說完,南宮雅自己都愣了一下。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是以怎樣的心境說出這句話的。
勾了勾脣角,柳小小笑着回道“以公主傾城之貌,將來也一定會覓得如意郎君。”
回過神來的南宮雅點點頭“承王妃吉言了。”
“久聞尋天墨王爺與王妃伉儷情深,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自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轉過身,柳小小輕緩的道“南宮太子,三皇子。”微微頜首。
“墨王妃,好久不見!”南宮問天見了她也只是點點頭,輕聲打了個招呼。
“三皇子與三皇子妃不也是情比金堅嗎?”牽了牽脣角,白瑾墨笑着回道。除了南宮問天和南宮翼奪嫡這件事情之外,倉溯最近還發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
那就是倉溯三皇子對一名大臣之女一見傾心,非卿不娶。趁着倉溯皇還能動的時候,下旨賜了婚,前些日子才完婚。這誰都知道,一見傾心非卿不娶,也不過一個幌子罷了!事情究竟怎樣,怕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
寒暄了幾句話,白瑾墨便帶着柳小小朝驛館裡走去。
剛走進房間準備喝口茶,突然瞥到桌角上放着一封信。輕輕皺了皺眉,隨手將信打開,柳小小瞬間變了臉色“這封信是誰送來的?”
隨她一起回來的青竹几人搖了搖頭。
白瑾墨見她臉色不對,接過信一看,目光頓時冷了下去“我離開的時候,桌上什麼都沒有。這段時間可有誰人進來過?”
從房頂上飄下一道黑影“回王爺,屬下等人一直在外,未曾見有人來過。”
“這到奇了。”眼底劃過一抹疑惑,眼神瞥向白瑾墨手中的那封信。信上其實沒有什麼內容,只有四個字而已。
楚緣,皇宮!
這字跡,與上次在墨王府那張紙條一模一樣。先是引他們來了西涼,現在有寫出這四個字,是要做什麼?讓他們去西涼皇宮救楚緣嗎?
“恐怕不止這麼簡單。”看出了她心思的白瑾墨嗓音冰涼的道“且不說楚緣是不是在西涼皇宮,若我們今日真的夜闖皇宮的話,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被他這麼一說,柳小小瞳孔微微縮了縮。
且不說如今西涼皇宮局勢昏暗,倘若他們就這麼貿然闖進皇宮去,若能全身而退還好,若被人抓住,恐怕會被當成刺客。當時候,就算風蝶相信他們,西涼朝堂的那些官員也必然不會放過。挑起兩個爭端,那時,會更加混亂。
想到這,心下陰鬱起來“那楚緣怎麼辦?”
眼神微微一眯,白瑾墨的神情頓時變得高深莫測起來。無聲的眯了眯眼,眸光裡的亮色一點點沉了下去“你真的還相信,楚緣還活着嗎?”
外面一聲嘹亮的鷹啼劃過長空,柳小小直覺心下無盡的冰寒。
“王妃……”身後的青竹低低的喚了一聲,嗓音裡帶着幾分擔憂。
擺了擺手,柳小小道“你們幾個先出去吧,記住,方纔的話,對任何人都不可以提起。是任何人!”
“是!”幾人應了一聲,轉身退了出去。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有些異常的寂靜。
坐在房頂上眺望着遠處,一雙淡漠的眼神裡不帶半絲情緒。整個人冷清而孤傲,不染半絲人氣。
瞥了眼身側的人,言澈勾脣“大哥,你在想什麼?”
“什麼也沒想。”許是親兄弟的緣故吧,對於言澈,殷歌笑還是有那麼些不同的。至少,這話若換個人問的話,根本得不到迴應。
“大哥若是找到心上人之後,迴天山看看吧!”轉過頭,看着遠處,言澈的嗓音突然飄渺起來,這句話,更像是嘆息。見殷歌笑看他,言澈回頭笑道“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若是連大哥有了心上人都不知道,我這弟弟當的也太不稱職了。”
淡漠的收回視線,殷歌笑冷冷的道“沒有想過。”
確切來說,不是沒有想過,而是從來都不敢想。家,一個對他太過遙遠又陌生的詞語。他能接受生命裡出現一個親生弟弟就很不容易了,他還沒做好,接納其他人的準備。
言澈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卻也不強求。只是輕輕笑道“若是大哥有一日想要會天山了,一定要告訴我。言家的禁地,有一個深藏了二十多年,關於大哥的秘密,曾經牽扯了一代人的難過與悲傷。言家上下都曾以爲那會是一輩子的傷痛,現如今,他們終於得到了慰藉。大哥,一定不要辜負。”
他說的一代人,正是爹孃他們!
一代人的……難過與悲傷嗎?
殷歌笑心神一動,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口中卻輕輕溢出一個字“好!”
這是個約定,也是個承諾。可當它真正實現起來的時候,很多東西早已物是人非……
“小小姐姐,你找我來是又發生了什麼事嗎?”剛坐下身,風蝶就一臉疑惑的問道。
“嗯!”點點頭,柳小小眯了眯眼“我想問問你,西涼除了你皇兄之外,可還有其他的皇子?她們的母妃又是誰?”
“當然有。”沉吟了一下,風蝶有些疑惑“只不過,這些人早年和皇兄奪嫡時,氣焰早就被滅了個一乾二淨。凡是有心於皇位的幾個皇兄,不是被流放邊城,就是封了王,早早地去了自己的封地。所以,他們應該沒那個能力在翻出什麼浪花來。”
“倘若,憐楚出手幫他們呢?”點了點桌面,白瑾墨似笑非笑的吐出一句話“要知道,莫影灝忌憚風玄衣,不可能真的讓他登上皇位。所以,爲了服衆,幾日後登基的人,只能從西涼皇室中選出。”
風蝶是聰明人,自然聽懂了他的意思,抿了抿脣“我現在有些後悔了。當初初見憐楚第一面,我就該殺了他。”輕輕吐出一口氣,風蝶沉聲道“現在留在皇城裡的皇子還有……”
白瑾墨和柳小小認真的聽着,偶爾提出幾個問題,往往一針見血。
外面的陽光一點點的散了開來……
七天,零零散散又過去了三四天!這些天裡,白瑾墨究竟部署了多少東西,收買了多少人,有了幾分把握,全部都是未知數。
在這四天的功夫裡,朝嶽和水淵的使者也一前一後的到了西涼,在範良和風蝶的招待下全部住進了驛館。倉溯的使者是太子南宮問天、三皇子南宮翼,長公主南宮雅。朝嶽的使者是二皇子紀澤焱、三公主紀瑩、紀南煜一死,朝嶽最得力的皇子,反倒成了紀澤焱。而水淵,出乎意料的,這一次,莫影灝竟然會親自前來。三皇子莫習晏、五皇子莫飛塵。
顯然,對於這次西涼新帝登基,各國都很重視。畢竟現在各國局勢混亂,若是有可能的話,同仇敵愾纔是王道。雖然前段時期西涼公主出使尋天,這其中蘊含的深意不言而喻。
然而這些天裡,將要成爲新帝的風玄衣卻始終不曾出現在衆人眼前。
這一下,許多人心裡都有些疑惑起來。依風玄衣的性格,就算是要繼位,也不可能將這麼多人全部都晾在這裡。西涼皇重病不能見人便也罷了,可這風玄衣……他不是一向都很閒的嗎?反觀作爲東道主的風蝶和範良等人卻見怪不怪,一臉的沉靜。
來這裡的人都是心思玲瓏的,就算有貓膩,也算計不到他們身上。這下就算有再多的疑問,也只能放到肚子裡了。
終於,在新帝登基的前三日,驛館的各國使者終於收到了皇宮裡傳來的消息。說是要在新帝登基之前,在宮中大擺筵席,以慰勞諸位使者遠道而來的情誼。
而接到這個消息後,白瑾墨卻和柳小小無聲的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別過臉,這一日,想必就是他們救風玄衣的絕佳機會了。
可卻無一人想到,這絕佳的機會,反倒成了致命!一個陰差陽錯,五國的局勢再度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