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會兒回去再吃。”莫逸風並沒有逼她不得耍性子,反而自己也放下了筷子。
若影看了看他,心情一下子明朗了,咬脣一笑,瞥了他一眼後道:“可是我現在又想吃了。”
莫逸謹見狀不由地調侃:“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果真如此,不過你這轉變是不是太快了點?”
若影輕哼一聲道:“因爲我突然想到,有你們在這兒某些歹人也不敢對我動手腳不是?想要對我做些什麼,自然是要趁你們不在的時候。”
她所指的歹人自然是柳毓璃,可是她故意針對柳毓璃的話卻讓莫逸風和莫逸謹想到了她身上所中的冰蚊針一事,一時間心裡跟着難受起來,只希望他們的這次行動能有所結果,她以後都不需要受冰蚊針的折磨燾。
在莫逸謹的沉默中,莫逸風拿起筷子夾了菜送到她脣邊,沒有任何言語。
若影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半晌,終是張開嘴吃下了他餵給她的菜,轉眸又朝那條紅燒鯉魚望了過去,莫逸風淡淡輕笑,夾了一塊魚肚回來,若影正要張嘴,卻見他將魚肚夾在自己碗中,正當她鬱悶地以爲他是要給自己吃時,卻見他將魚刺挑完後又送到了她脣邊。
這一刻,她愣住了,時間彷彿回到了她失憶之時,她一定要讓他喂,而他雖是不耐煩卻還是餵了,只是現在他臉上的神色不同了,不再是不耐煩,而是心甘情願瓏。
恍然間她覺得現在的景象太過不真實,彷彿就像手中沙,直到慢慢流盡還要懷疑是否存在過。
張嘴吃下了那塊魚肉,脣角笑着,可是眼前已是蒙上了一層霧氣,若不是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她一定會撲上去緊緊地擁着他,感受他真實的存在。
也不知道爲何,這幾天總覺得有些心慌,特別是今日。
柳毓璃看着莫逸風對若影如此寵溺,心裡堵得很,緊咬着牙指尖深深刺入掌心。
莫逸謹望着他們二人鬱悶地撐着腦袋看着,見二人相視一笑,他沒好氣地對着莫逸風道:“三弟,人家也要……”
莫逸風轉頭之時,莫逸謹竟是張大了嘴等着他喂。
莫逸風睨了他一眼,竟是沒有理會,轉頭又看向若影,氣得莫逸謹抓起酒杯灌了一口酒,卻被烈酒嗆得直咳嗽。若影見狀忍不住笑開,見莫逸謹滿眼的淚水,她卻是笑得更歡。
因爲是莫逸蕭的生辰,所以頭戲是他點的,聽着上面咿咿呀呀唱着,若影就感覺好似催眠曲,一開始只顧着吃,可是酒足飯飽之後望着臺上的戲子你一句我一句唱得起勁,莫逸風也不知去了何處,若影迷迷糊糊地看了一會兒,慢慢闔上眼眸垂頭竟是打起了瞌睡,突然一晃,身子朝旁邊一倒,落入了剛好趕回來的莫逸風的懷中。
柳毓璃回頭之時正是莫逸風將她攬入懷中,他垂眸望着她的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柔情似水。
“睡着了?”莫逸謹越過莫逸風問道。
莫逸風笑着低應了一聲:“她能靜坐到現在算是不易了。”
柳毓璃聞言看向沉睡中的若影笑言:“側王妃果然還像個孩子,幸虧皇上不在,否則三爺就難以向皇上交代了。”
在酒宴中打瞌睡實在是有***份,然而柳毓璃的話說得雖是在理,但是她卻並沒有帶着一絲慶幸,而是掩藏不住的嘲諷和對莫逸風的提醒,這讓莫逸風臉色微沉,伸手緊擁着若影垂眸看着她,轉而卻是輕笑一聲道:“的確像個孩子,不會動算計人的心思,在這爾虞我詐的世上實屬難得。”
柳毓璃聞言臉色一變,莫逸風的指桑罵槐她並不是聽不懂,可是她從來在他心裡都是善真純良的女子,此時此刻卻在他的心裡成了爾虞我詐之人,究竟是他變了還是她變了?
莫逸風俯身將若影抱起,轉身對莫逸謹道:“二哥,我先帶影兒回去。”
莫逸謹猶豫了一下後道,“不如讓影兒先讓永王妃安排客房睡着。”
“我不放心。”莫逸風一口拒絕。
“可是……”莫逸謹還想要勸說些什麼,突然聽得有人一生奏報:“皇上駕到。”
所有人頓時噤了聲,就連臺上的鑼鼓聲都戛然而止,見一襲便服的玄帝竟是親自前來爲莫逸蕭慶祝生辰,衆人驚愕的同時紛紛跪地山呼萬歲。
莫逸蕭亦是沒想到玄帝會親自前來,急忙上前跪迎。
若影被莫逸風抱着坐在地上,蹙了蹙眉睜開雙眸,見到的便是如此壯觀的一幕,頓時心頭一怔,在莫逸風的相扶下,茫然地跪在他一旁,以爲沒有引起衆人注意,卻依舊被玄帝看在眼裡。
不過玄帝倒是沒有多言,揚手示意衆人平身,神色依舊是一如往常的深不可測。
衆人起身後陪着玄帝又看了一會兒戲,見玄帝看得投入,衆人也都不敢離席,當然,此時此刻除了若影之外應該沒有人會放棄這個巴結莫逸蕭的機會。
若影因爲方纔小睡了一會兒,所以此時此刻除了無趣之外根本沒了睡意,轉眸看向莫逸風和莫逸謹,見他們無意間似乎在眼神交流,於是又垂眸玩着自己的手指。
“想回去?”
頭頂處突然飄來一句話,若影茫然擡眸望去,見莫逸風正望着她,才知他方纔是在與她說話。
“可以嗎?”若影看了看玄帝后低問。
若是玄帝沒有前來時離開倒還說得過去,可是如今玄帝在場,她卻要離開,難免會惹人非議。
莫逸風卻是淡淡一笑點了點頭,未等若影開口,他轉身走向玄帝躬身說了幾句,玄帝的臉上似乎劃過一道不悅之色,若影擔心玄帝會降罪莫逸風,便立即起身走了過去。
“父皇。”她上前輕喚了玄帝一聲,雖然不知道玄帝爲何會突然討厭她,但是她知道她惹不起,莫逸風也惹不起,所以即使心中不願意也只得賠笑着,“請父皇恕罪,兒臣是這幾日身子抱恙,所以有些睏乏,父皇喜歡聽戲,那兒臣就陪父皇一起聽戲。”
“你身子如何了?老三如今就你一個側妃,你可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方能給老三綿延子嗣。”玄帝淡笑着囑咐,可是每一句話都刺進若影心底,不惜揭開她的傷疤。莫逸風對他的話很是不滿,擰了擰眉上前正欲開口,若影卻莞爾一笑搶先開了口:“父皇說得是,兒臣謹記。”
莫逸風錯愕地看向若影,知道她心裡是難受的,可是她卻依舊強顏歡笑地面對玄帝,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爲了他,這個感知讓莫逸風心裡很是難受。
她總是在爲他承受着一切,可是他卻讓她一傷再傷。
玄帝淡淡地望着戲臺,沒說答應他們回去,也沒說不答應他們回去,就在若影猜度着他究竟心中盤算着什麼之時,玄帝卻是從椅子上站起了身,轉身看了看若影笑言:“你們年輕人不喜歡聽戲也情有可原。”只見他轉眸環顧了四周,又道,“朕看老四這府邸修葺得倒是別緻,朕也沒有好好去看過,不如就趁今日遊賞一番。”
“可是父皇……”莫逸風伸手拉住若影上前開口,卻被玄帝突然打斷了話:“影兒有沒有興趣陪朕一起遊賞永王府?”
若影微愣地望着玄帝,不知道他今天是唱得哪一齣,可是她知道自己根本不能拒絕,所以緊了緊莫逸風的手後說道:“這是兒臣的榮幸。”
當莫逸蕭知道玄帝要遊賞永王府時,頓時嚇得面如土色,畢竟有些地方是不能讓別人去的,包括玄帝。可是如今玄帝已經開了口,他也無力阻攔,只得強顏歡笑陪同着去了。
衆臣在玄帝決定要遊賞永王府之時便識趣地都離開了,只留下了一衆皇子與家眷,但仍是浩浩蕩蕩的一羣人,極有氣勢。
若影跟雖在莫逸風身旁,隨着一衆人的腳步慢慢地走着,擡眸看向走在前方的莫逸蕭和玄帝,見他二人說說笑笑倒一如往常,只是每一次莫逸蕭在附笑過後便會心思沉沉,還時不時地朝某處望去。
若影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也沒見有什麼異常。而注意到一點的也並非她一人,此時此刻,玄帝也隨之看似不經意地朝那一處望去,莫逸風和莫逸謹相視一笑,隨後只靜靜地跟隨了過去。
“父皇。”見玄帝正欲朝他新修葺的金屋而去,莫逸蕭心頭一慌,急忙擋住了玄帝的視線,見玄帝緊緊地凝着他,他訕訕一笑道,“父皇這邊請。”
玄帝看了看他所示的方向,又看了看相反的方向,輕笑一聲道:“朕更想去那一處看看。”
說完,未等莫逸蕭阻止,已經帶着人前往。
莫逸蕭一咬牙,只得跟了上去。
“鸞鳳閣?”玄帝站在新修葺的閣樓外望着匾額低語了一句後轉眸看向莫逸蕭,眸光幽深,看得人直髮憷。
若影尚不知玄帝爲何會有此反應,莫逸蕭望着匾額臉色頓時慘白,急忙上前道:“請父皇恕罪,這個匾額不是兒臣命人放上去的,一定是工匠弄錯了,兒臣立即命人換了匾額。”
玄帝未作聲,只是徑直走了進去。
“有什麼不對嗎?”若影轉眸看向莫逸風問道。
莫逸風微動了脣畔低聲言道:“只有皇后才能用鸞鳳二字。”
若影恍然大悟,也難怪玄帝會如此惱怒,原來莫逸蕭竟是犯了如此大錯誤。只是莫逸蕭說是工匠弄錯了?當真是如此嗎?即使再有心要當皇帝,也不至於在這個節骨眼就開始做這方面的打算不是嗎?
但是玄帝的神色不像是相信了莫逸蕭的話,也不像是不相信莫逸蕭的話,總而言之依舊是讓人捉摸不定,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沒有像以前那樣袒護莫逸蕭了。
玄帝在這鸞鳳閣中逗留了許久,也不知是他當真喜歡這個閣樓還是另有起因,只見他看過樓下之後竟是朝着閣樓而去,沒有玄帝的旨意,衆人留在原地沒有上去,只知道玄帝下樓之後臉色異常難看,衆人皆不知方纔在閣樓上究竟發生了何事,只見莫逸蕭慌忙地跟上玄帝不停地解釋。
“父皇,兒臣真的不知道爲何會這樣,那些漆料都是柳大人親自選定的,不會有問題,一定是在施工中被人動了手腳,父皇,請一定要相信兒臣。”
“哦?柳蔚親自選定的?”玄帝眸光一眯,當下便命人召了柳蔚前來永王府。
因爲玄帝的一時震怒,衆人都被留在了前廳,只是在一個時辰後,柳蔚青白着臉色滿頭是汗地恭送玄帝回宮,而莫逸蕭更是覺得百口莫辯。
回府的馬車上,若影依舊滿腹疑雲,她自知不應該多理這些朝政之事,更知道此事定是不簡單,但仍是心中抵不住的好奇,見莫逸風心情大好,她忍不住問道:“那鸞鳳閣不簡單吧?到底有何玄機?爲什麼父皇見過之後就很生氣地離開了?”
莫逸風轉眸看着她輕笑:“知道鸞鳳閣有玄機,看來你也不笨。”
若影原是臉上一喜,突然發現他是拐着彎在說她平日裡愚鈍,頓時一惱,但未等她針對他方纔的話算賬,他已解了謎題:“首先鸞鳳二字只能用於當朝皇后,所以四弟用這兩個字給閣樓命名已犯了大忌,而閣樓上一個東南窗可以直接望見皇宮,隱喻着對皇宮的覬覦,而那漆料因爲近日裡陽光的照射而發出金色反光,會讓人站在欄杆前如被金光所籠罩,就好像擁有至高權威睥睨天下。即使父皇再疼惜四弟,也不會允許他覬覦他的皇位。”
“小小一個閣樓竟然會有此玄機。”若影聽得目瞪口呆,只是想了想之後仍有一事不明,“莫逸蕭雖然有時候說話做事比較魯莽,但也不至於傻到讓自己新建的閣樓遭人話柄,而且那些漆料是柳蔚送去永王府的,柳蔚又想要攀莫逸蕭這門親,也不可能會害莫逸蕭纔對,那麼那些會因爲陽光照射幾日後散發金光的漆料又是哪裡來的?”
“分析得倒是頭頭是道。”莫逸風笑着讚歎,卻沒有再說下去。若影擰眉疑惑地思索着,突然腦海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轉眸錯愕地望向莫逸風問道:“難道是你和二哥搞得鬼?”
莫逸風打量了她一番後一聲輕笑:“算是,不過也要多虧了四弟及時建築閣樓才行。”
“他怎麼會突然想到建築閣樓,難不成也是你的主意?但是他怎麼會聽呢?”若影太想知道答案,見莫逸風願意說,便繼續問了下去。
“他能在我府上安插眼線,我自然也能在他身邊安插親信。”若沒有發生若影這件事,他根本不想對自己的兄弟趕盡殺絕,可是莫逸蕭觸犯了他的底線,所以他也就沒了顧忌。
“若只是這些,父皇應該也不會如此動怒不是嗎?因爲匾額可以說是湊巧,或者說是無心之失,漆料可以說是有人栽贓,而且這些可能性在一個受寵的王爺身上也極有可能發生不是嗎?”
“如果在父皇所站的位置處柱子上寫着‘天下’二字呢?”
“啊?”若影滿是錯愕,“你怎麼能確定父皇會站在那個地方,而柱子上的字難道是四爺的筆跡?若是被四爺首先發現了,豈不是會毀屍滅跡?”
莫逸風勾脣一笑:“父皇若是置身於這樣的環境下自然會細細觀察每一處,而父皇所站的位置是離皇宮最近的距離,在那個地方的柱子上刻上字,定會引起父皇注意。那些字又是今日才刻上去的,又怎會被他發現?至於筆跡……他能仿造我的筆跡約你出去害你被劫持,我自然也能仿造他的筆跡讓他自食惡果。”
若影聽得震驚不已,沒想到平日裡不動聲色的莫逸風在做起事來是如此計劃周密,又能一擊即中,根本不讓莫逸蕭有喘息的機會。
“不過父皇爲何會突然要遊賞永王府?難道只是因爲像父皇說的沒有好好遊賞過永王府的關係?可是也不見得父皇去遊賞別的王府不是嗎?若是父皇不去遊賞,豈不是什麼都不會發現?”
“這幾日父皇知曉了四弟揹着他去東西二營籠絡將臣,自然已經心生不滿,若是再有人對父皇說四弟在府上建了暗藏玄機的閣樓,父皇自然會命人前去探個究竟,若是探子回報說確有其事,父皇因爲從小寵溺四弟的緣故,也不會當下降罪,定會親自看個究竟。”
若影張了張嘴,再也說不出話來,總覺得一切的一切都在莫逸風的掌控之中,就連她以爲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之事他都銘記於心,比如仿冒他的筆跡約她出去讓她自投羅網一事。
有些事情他不說,她以爲他不在意,原來只是他都放在心上。
之後的幾日似乎並不平靜,莫逸蕭突然被禁足在永王府,由於莫逸蕭並不承認一切都是他所謂,說是有人栽贓陷害,可是玄帝並沒有再給他機會,在找不到任何證據之時他將在永王府靜思己過。
永王府中的鸞鳳閣被連夜拆除,第二天已經成了一片廢墟,讓人看着唏噓不已。
一直備受恩寵的莫逸蕭都被玄帝苛責,當天登門祝賀的幾位官員都惶恐不安,卻找不到可以依靠之人,太子一向有心疏於朝政,衆人自當不會去自討沒趣,而莫逸風和莫逸謹等人又是和莫逸蕭對立,那些老臣又如何瞬間倒戈?
或許那些官員等待着莫逸蕭翻身的機會,所以一直都沒有來三王府拜訪,也省卻了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雖是如此,偶爾還是會有一些官員偷偷前來送禮,意圖十分明顯,卻被若影一一婉拒,雖然她不懂朝政,但也知道這樣的禮她收不得,雖然莫逸風沒有提醒她該怎麼做,但是她所做的卻是莫逸風心中所想。
但是事情並非就這樣平靜地過去了。
桐妃的生辰日,玄帝竟是讓人請了莫逸風和若影前去,雖然即使他不召見他們也會前去賀壽,可是通過玄帝這麼一說,倒是讓莫逸風和若影心頭揣測連連。
到了景仁宮,莫逸風和若影雙雙送上了賀禮,而莫逸謹也先一步到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玄帝竟然也比他們早到了一步。今日一桌上只有玄帝、莫逸風、莫逸謹、若影、桐妃、闞靜柔六人,不但沒有鋪張,反而有些過簡了,但是桐妃並不在意,反而心情很是愉悅,或許女人都是如此,只要夫君在側,兒女繞膝,便已足矣。
宴席間,玄帝時不時地會朝若影望去,若影不知道他在打量些什麼,所以只是尷尬地衝他笑了笑。
闞靜柔看了看玄帝的眸光,脣角輕揚,轉眸對若影莞爾一笑道:“我記得側王妃戴在耳朵上那個的叫白水晶耳釘?”
若影轉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彎了彎脣角:“是。”
她並不想跟闞靜柔多說些什麼,所以只是淡淡回了一個字。
闞靜柔端倪了頃刻後道:“這麼精緻的東西甚是少見,可惜那義方縣只有這一對,否則我也想去買了。”
若影笑而不語。
一直不動聲色的玄帝聞言眸色微微一沉,可是頃刻後卻是沉聲一笑道:“不如讓朕也瞧瞧。”
若影一怔,轉眸看了看莫逸風,只見莫逸風也是一臉茫然。但是玄帝已經開了口,她也不好當場拒絕,伸手摘下了那對白水晶耳釘呈了上去。
玄帝淡笑着伸手接過,可是當他看清楚那對白水晶耳釘之時,啥時間沉了臉色。
“父皇,是不是有何不妥?”若影望着玄帝的臉色心頭一縮,難掩懼意。
“你說這對白水晶耳釘是在義方縣買的?”玄帝問道。
“回父皇,是在義方縣買的。”原本若影還想要說得具體些,可是在玄帝面前她知道言多必失,所以她便沒有說其實這個白水晶耳釘原本就是她所有,只是因爲遺失在幽情谷,後來被蘇幻兒無意間發現,而後輾轉賣給了義方縣的首飾店。
玄帝聽了她的回答之後垂眸看着那對耳釘沉思良久,就在衆人靜待他的後話之時,他卻笑着將耳釘換給了若影,隨後又若無其事地與衆人飲起酒來。
入夜,御軒宮馮德輕輕地推開了寢殿的門走了進去,又見玄帝醉倒在桌上,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皇上,奴才給您取了醒酒茶過來,喝過之後奴才扶皇上早些就寢吧,否則明日醒來又該頭疼了。”畢竟是從小伺候玄帝的人,所以說話的語氣恭敬中也帶着濃濃的關切,更不似一般的奴才那般疏離。
玄帝緩緩從桌上直起身子,朦朧的視線中看清了馮德的面容,隨之低低笑起,帶着一抹自嘲:“想朕這麼多兒子,卻沒一個是真正關心朕的,他們只惦記着朕的皇位,倒是你……只有你……才真的關心朕的身子……”
馮德送上醒酒茶後躬身安慰道:“皇上別這麼說,諸位皇子和王爺心裡都是有皇上的。”
“有朕?”玄帝冷冷一笑,“有朕就不會動那些歪心思。”
“皇上……”
“天下朝陽,朝陽天下。日出東方照透天下二字,其心可明,其心可誅!”
玄帝恨恨地說着,可是馮德卻聽得雲裡霧裡,什麼天下,什麼東方,但是他知道此刻他的心是沉的,是恨的。
玄帝從椅子上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龍榻,馮德急忙上前扶住,卻被他伸手推開,口中呢喃道:“朕一直以爲老三母子居心不良,一個將朕騙得團團轉,一個從小便想着弒兄奪位,可是到頭來朕親眼看着容妃沒有一絲抵抗地喝下了毒酒,而老三今日還口口聲聲替老四說話,根本就沒有一絲落井下石之心。是朕糊塗了嗎?還是他們一個個都太會演戲了?”
馮德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說纔好,看了看那一碗醒酒茶,低聲道:“皇上還是早些歇着吧,否則桐妃娘娘又該心疼皇上了,前幾日被桐妃娘娘知道皇上夜夜飲酒,就一直站在御軒宮外等着奴才出去告知皇上是否無恙,還讓奴才多勸着點,飲酒傷身。”
“桐妃……”玄帝眸光一閃,“她今夜也在?”
“是啊皇上,桐妃娘娘都是等奴才出去了,知道皇上睡下了纔會離開,否則娘娘也會寢食難安。”馮德一邊扶着玄帝躺下一邊說道。
玄帝沉默頃刻,終是沒有再說什麼,揚了揚手示意他下去。
十日後
莫逸風和莫逸謹正教着若影下棋,正在興頭上,玄帝突然召見了莫逸風進宮,若影心頭一慌,擔心出了什麼事,而莫逸風卻讓他放心,並且讓莫逸謹注意着莫逸蕭的一舉一動。
雖然近日來莫逸蕭不出永王府半步,但是他們知道他不會這麼甘心地就此罷手,而今日玄帝又突然召見他,定然是出了什麼事,所以他不得不防。
御書房
莫逸風靜坐在一旁等着玄帝批完奏摺,臉上雖是平靜,可是心中還是懷揣着一絲忐忑。
最終,玄帝闔上了最後一份奏摺後屏退了所有人,起身走下臺階,莫逸風隨之從位子上站起身。
“知道朕找你來所爲何事嗎?”玄帝微眯了眸光問道。
“兒臣不知。”莫逸風低垂眉眼回道。
玄帝緊緊凝了他頃刻,終是開口道:“其實在十一年前,瑤華宮起火之夜,若影也在宮中是不是?”
莫逸風心頭一緊,擡眸看向玄帝之時難掩眼底的錯愕:“父皇……”理了理思緒,他訕訕一笑,“那個時候影兒不過是個孩子,又並非宦官兒女,如何能進得了宮,父皇爲何會有此一問?”
“是嗎?進不了宮?她那個殺人犯的母親都能進宮,又如何不能將她帶入宮中?朕只是在好奇,她是如何出宮的?當初幫她脫身的人又是誰?”
“父皇……”
“看來她還是留不得了,包括當初幫她脫身之人,一個不能留。”玄帝的眼眸中劃過一道陰霾。
“父皇,影兒沒有做錯什麼,父皇不能因爲上一代的恩怨牽扯到影兒身上。”莫逸風不惜頂撞玄帝,極力護着若影周全。
“上一代恩怨?”玄帝眸光一寒,“若是上一代恩怨,那麼那對白水晶耳釘是怎麼回事?那是朕當初賞賜給婉公主的,卻輾轉到了她手上。”
“那是因爲……”莫逸風心頭猛然一緊,剛要開口,卻被玄帝怒聲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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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期待的情節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