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沁有些奇怪,沒有擡首,那薑湯還在向輕展軒的口中送着,“說吧。”
“王妃,自從這孩子來了,王爺已經很多天沒怎麼睡覺了,他只怕擾了你睡不好,每天都是待你睡了,他就一整夜的守着銳兒,所以……”
心一動,探着他的脈象她就知道是積勞加上睡眠不足所致,竟不想是因爲她與銳兒,怪不得白日裡累極了的她夜夜都是好眠,原來是他。
那一剎那間,心的溫暖伴着感動,那張有些憔悴的容顏清晰的送到眸中,看不懂的情愫,也看不懂他的心,可是這一刻她知道他在關心着她,雖然只是悄悄的默默的在關心。
指腹觸到他的臉上,那沉睡中的容顏眉頭依然緊皺,彷彿有什麼心事一樣,那緊皺怎麼也無法讓她忽略淡去。
“王妃,其實王爺早就知道在你上一次離開飛軒堡之前,之晴就下了藥了,所以你的孩子早就傷了的,他知道你深愛着那孩子,所以他就刻意的不想讓你知道,不想讓你傷心,從二爺那裡拿了藥就只想造成一個讓孩子自然流掉的場面,卻不想他的好心卻節外生枝了,其實奴婢也早知道,是王爺不許奴婢說的,只讓奴婢盡心的侍候王妃,不讓你累了氣了纔好。”憋了許久的話一口氣的說完了,青兒頓時就舒坦了。
腦海裡劃過了這些日子以來的一幕幕,從她回到飛軒堡以來,輕展軒對她似乎真的特別的好,甚至連怡情閣也未回去過了,那美人苑中的女子必是暗地裡咒罵了她吧,或許真的是自己錯怪他了,可是地牢裡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又一次閃現而來,回想着那個一直給她恐懼的場面,難道他的話不過是固意要說給柳絮聽的嗎?
再一次回想當時的場面,似乎很有這個可能,可是自己因着被柳絮挾持,早已沒了思考的空間,可是事後他爲什麼不說呢?
或者是怕她不再相信他吧,說得越多其實只會適得其反,想想那些天自己從未開心的笑過,甚至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必是憂心,所以才抱了銳了來吧。
青兒回房去了,屋子裡淡淡的燭光閃爍在牀帳中,銳兒靜靜的睡在牀內,而輕展軒也佔去了大半個牀位,如沁只得擠在兩個人中間那窄窄的空隙裡,這一回她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喝了薑湯的輕展軒蓋着厚厚的棉被,此時那額頭已一點一點的沁出汗來,不住的拿着絹帕爲他拭了,這樣子汗出得越多他便好得越快。
夜裡,銳兒果然又醒了兩次,又是尿溼,換了尿布銳兒也便安穩了,怪不得青兒說輕展軒根本就沒怎麼睡,他就是怕銳兒這樣子醒來吵到她的休息吧,一定是的。
只是這一夜,卻換成了她在忙他在睡,卻是因着他病倒了。
第一次的看着輕展軒病了,回想着他曾經的叱吒風雲,這天下彷彿就歸他所有一樣,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威風凜然便是讓堡中衆多女子青睞的根由吧。
可是最近,他卻是全部都宿在冷月軒,不用猜也知道那些女子必是對自己怨聲載道了。
天朦朦亮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完全自然的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牀上,銳兒不見了,輕展軒也不見了。
一驚,急忙的起身,還差兩天才出月子,所以她只得奔到窗前,從那窗簾的縫隙中向外望去,院子裡,暖暖的陽光下,銳兒正被輕展軒牽着手蹣跚的走着路,一歲的孩子正是學步的好時候,孩子笨拙的搖搖欲墜的感覺讓站在窗前的她只看了心驚了又驚,雖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可是隨着他成長的每一天自己的心也在悄悄的變化喜悅着。
把孩子交到了青兒的手上,輕展軒徑直向屋子裡走來,這些日子以來他絕少白天留在冷月軒,他的走來只讓如沁突然就不知所措了,想也不想的就跑回到牀上,閉上眼睛假寐着,只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已經醒了。
門推開來,那高大的身影就籠罩在她的周遭,陽光的溫暖散去,她知道是男人暫時的遮住了那光線,他就站在她的牀前。
淡雅的沉香的氣息伴着他身上那獨有的味道慢慢的向她貼進,有些心慌,因爲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到他呵出的氣息是那般的灼熱,甚至連呼吸也有些不敢,她只閉緊了眸子,生怕一眨眼的工夫就被他發現了她是醒着的。
突然間,額頭上被蜻蜓點水般的一觸,那灼熱的氣息拂上她的額頭,只一觸便瞬間離開,而脣也在片刻間被一點柔軟點了一下,隨即是一片靜謐,可是他的氣息還在,她知道他就在牀前還沒有走開,身體裡奇妙的起着變化,彷彿爲着他剛剛的一舉一動所感染,只覺有些熱,是被子蓋得太嚴實了吧。
爲了掩飾自己心裡的緊張,她固意的蠕動了一下身子,彷彿睡得不安穩一樣,被子滑下了肩頭,卻隨即就被他的大手拉了上來,耳邊是男人嘆息着的聲音。
又是靜謐,是她難耐的靜謐,終於,他的氣息開始移動,沒有腳步聲,可是她知道他已經出去了。
隨着他的出去,青兒也抱着銳兒回來了,只把銳兒送到牀上,這時候自己醒來了,一切都順理成章一樣,彷彿每一天的清晨都是這樣過來的。
臉上沁出一抹紅暈,難道每一天都是這樣的嗎?
他的吻,讓她回想着突然就心跳如擂……
青兒打斷了她的思緒,“王妃,竹央姐姐說這月子的最後的兩天至關重要,絕對不能累了,所以王爺便吩咐銳兒這兩天就交由竹央姐姐帶着,只讓你安心的休息就好,我抱來給你瞧着,然後就抱走了。”
坐起來,親了又親那小臉蛋,青兒說得沒錯,這最後兩天是絕對需要靜養的,“去吧,只是要跟竹央姐姐說,過兩天一定要把銳兒還給我的。”她笑,卻是燦爛的笑。
牀上哄着銳兒,讓青兒收拾了銳兒的衣物,青兒這才抱了孩子出去了。
又靜了,沒了銳兒的世界就是一團清靜,可是此時她卻再也沒有了受傷時的那種心已死了一般的死寂了。
屋子裡,就連那陽光下的塵埃也在跳舞,一切都美好的讓她無法相信。
那樣的感覺,就彷彿她初遇白錦臣時的感覺,浪漫而溫馨,而那主角,卻從白錦臣換成了輕展軒嗎?
可是歐陽呢,剎那間想起,其實歐陽送給她的也是真心。
輕展軒說過,只要她好了她隨時就可以離開這裡了,那傷早已結疤,那心卻是在絞亂着讓她不懂,可是兩日後她的抉擇是離開嗎?
靜靜的夜,熱熱暖暖的雞蛋羹已吃了一碗,無聊的坐了一會便躺下了,銳兒不在,時間似乎也難耐了。
卻怎麼也睡不着,輕展軒還沒有回來,從沒有一刻她這麼期待他的出現,彷彿就只有他寬而暖的懷抱才能讓她安睡一樣。
數着羊,一點一點的捱着那時間,手指無聊的扯着牀帳上的輕紗不住的揮舞着,那一頭黑髮如爆般的披散在枕上,黑亮的在燭光中泛着光茫。
門悄然打開的瞬間,她的視線卻已來不及轉移了,只得迎視着他,心裡多少有些羞赧,千萬不要被他看出她一直在等待着那門的打開。
興沖沖的奔到牀前,嘴角含着笑只溫柔的說道,“怎麼還沒睡?”有些驚喜,必是在等他,那門開的一剎那告訴他她分明是一直在望着門着方向,他眼尖,所以他都知道。
垂下眼瞼,“睡不着,我想銳兒了。”其實是兩個都惦着呢,她卻不想承認。
“後天就抱回來給你,只是以後只許白天帶他,晚上就交給下人去帶吧,你的身子還是沒有徹底的恢復。”其實銳兒早已完成了他的目的,所以他可不想讓那小傢伙霸着他與她的牀了,有小傢伙在他就只能乖乖的哄着銳兒,他不可幹,心裡泛着賊笑說完,只更得意,估計如沁怎麼也想不到他的算計吧,可是沒辦法,他就是不喜歡銳兒天天霸着他的位置。
還有,他怕她就要離開了,自由了,她會選擇離開嗎?
真怕呀,因爲他的承諾早已出口,再無從收回時,他就只能遵從,所以趁着這兩日,他要讓她有離不開自己的感覺。
自自然然的就上了牀,就躺在她的身邊,甩手一揮,只滅了一室的燭光,黑暗中蹭向她柔軟的身子,數一數日子,除了那葡萄架下的一吻他足有三個多月沒有碰過她的身子了,可是曾經的一切她的美好記憶都在他的腦海裡,他記得她的一切,清雅細緻中卻如一簇剛剛燃起的火焰灼熱着他的心,真想要她,可是時間卻不對,她還沒有徹底的傷好,那腰際的傷,孩子的傷只讓他什麼也不敢做也不能做。
可是,只要吻總可以吧,銳兒不在,他便可以爲所欲爲了,他就是要佔據她的心,讓她的身上只烙有他的印跡,然後磨蝕掉歐陽永君佔據在她心底裡的那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