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五、都靈侵攻戰（完）星煌六階、突變的
“爲什麼！？爲什麼？！”
她，哭得很傷心。
地上躺着的那個男人，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具屍體。這具屍體，在幾分鐘前，曾經很可能是這個國家的國王。
就算是，也只不過是短暫的國王而已。
但是他被殺了。
被他的養子，毫不留情地殺死了。
“我，一直在迷茫。”
嘴巴，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
“而現在，我也在迷茫。”
“到底應該幹什麼，到底以什麼爲目標活下去。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不重要的。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錯的——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
眼前這個女人像是發了瘋一樣敲打着我的胸膛，她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但是沒有同情，也沒有眼淚。
“剩下，只有你了。”
長劍劃破了女人的喉嚨，她雙眼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還有殘留的幾分瘋狂。她雙眼含着淚水，露出了近乎絕望的表情。
“爲、什麼？”
“爲了，改變這個國家。”
——又一劍。
女人的頭直接掉到了地上，滾了幾圈然後停了下來。
鮮血，如同噴泉一樣噴了出來，絢爛奪目。
“這樣一來，我目前就沒有任何障礙了。”
聲音擅自從喉嚨深處發了出來，如此地輕鬆，如此地寫意。
一個國家，就這樣到手了。
但是，想哭。
想嚎啕大哭。
本來應該麻木的心，卻像是被緊緊地綁住一樣，快要破裂一樣，好痛苦，好痛苦。
啊。
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那是什麼？那種彷彿曾經做過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
——————
雷帝醒過來。
一切都沒變。怪物還是在那個地方，大殿還是那個破爛的大殿，彷彿僅僅是一場夢。但是這場夢，是如此地漫長，如此地痛苦。
想要死但是不能死，就算是怎麼掙扎也不得不繼續下去，那種無法自我控制的感覺，已經不想在經歷第二次了。
“我喜歡看到人類這個表情。”
怪物咧嘴一笑，然後走了一步。
“帶着這個表情，成爲我的糧食吧，人類。”
看到那雙恐怖的巨爪，雷帝甚至沒有絲毫想反擊或者躲避的衝動。他甚至閉上了雙眼，甘心接受這個命運。
這樣一來——
“滾……”
怪物，停止了。
它的身體在顫抖。
“給……我……”
似乎在說着什麼。
“啊啊啊啊！！！”
怪物痛苦地抱着頭，刺耳的哀鳴喚醒了雷帝，他連退幾步警戒地看着怪物。怪物一會兒攻擊着地板，一會兒噴出一團團沒見過的暗紅色火焰四處破壞，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
“蠢、貨！我……是在……幫……你啊——”
“給……我……滾！”
兩個明顯不同的聲音從怪物的嘴巴中發出，怪物的動作漸漸地變小了，彷彿疲勞了一樣，也像是被鎮壓住一樣。
“法克——！！！”
終於，它說出了完整的兩個字。
“給勞資！滾回去！”
“蠢貨！就差一點而已！你到底有多麼冥頑不靈啊！”
“勞資再說一次！給我滾回去！你不該出現在這裡！”
“可惡！！！”
“你TM！給勞資滾！滾回去！喝啊啊啊啊啊——！！！”
怪物身上所有龍的部件化成紅色的粒子相繼消失，最後出現的是血淋淋的一個少女。少女喘着粗氣，瞪大雙眼地看向雷帝。她的眼眶裡面涌出不知道是血水還是淚水，讓她的臉變得更加可怖。
“對不起……剛剛，有人出來搗亂。”
艾莉絲已經不再咳血，但還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然而，雷帝已經注意到最大的改變：她的雙眼，不再是充滿着殺意和憎恨，而是深深的悲哀。
“我看到了。”
由於哽咽而跑調的聲音，充滿了辛酸。
“我都看到了，你的全部。”
“——所以，你就同情我，憐憫我了？”
“不。”
痛苦地咬着嘴脣，艾莉絲一字一頓，哽咽地說道。
“我要，殺了你，雷帝。”
咻。
用盡全力飛上大殿頂部，接着紅蓮新星龍而得到了少許恢復的艾莉絲，揮動着BH，身邊出現了無數的魔法陣。浩蕩的魔力在大殿裡面來回激盪，雷帝舉起了雷帝劍，對着艾莉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全力全開】
【Blaster－Three】
彷彿，就連魔力也傳遞着艾莉絲的悲傷一樣，雷帝切身感受到這個少女真正具有的魅力。
原來我們，如此相似。
不是想做什麼，而是應該做什麼。
心裡爲每一個生命而喝彩，一直都珍惜着每一個生命——但是，偏偏化作無情的儈子手，在前進的道路上血腥屠戮。
爲了救一萬人而犧牲了一千人，爲了救一千人而犧牲一百人。
“這是，不對的……這實在，太過扭曲了。”
“太過分了。”
“但是，我們不得不這麼做。”
【StarLightBreaker】
轟——！！！！
“這就是！我們活着的方式啊！！”
雷帝咬牙切齒地吼了出來，擠幹全身的力量轟出的雷光柱跟星光爆裂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一定！一定有其他的方法纔對！”
“沒有任何辦法！我們沒有選擇！”
不對。
這不對。
不是元素充能，也不是同調召喚。
不是流星龍，也不是紅蓮新星龍。
不是菲特，也不是疾風。
——是我。
“你老了，雷帝。”
艾莉絲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
【Blaster－vier】!
喝啊啊啊啊啊——！！
星光爆裂，如同響應着艾莉絲的怒吼一樣，一點點地朝雷帝壓了過去。
“就算這樣你還不明白嘛！？羅妮也好！寇準也好！你誰都救不了！爲什麼你打算做無謂的事情！”
不夠……不夠！
“我要成爲王！超越扭曲，凌駕於命運之上的王！”
【Blaster－funf】！！
彷彿連身體也被融進了星光爆裂一樣，艾莉絲髮出了靈魂的吶喊！
“悲傷不應該理所當然地接納，痛苦也不應該若無其事地承受！這個仇恨扭曲的循環！這個充滿着災厄的螺旋！我來粉碎！”
更強！更強！更強！我還能變得更強！
不是藉助誰的力量，而是用我的力量在徹底地壓倒一切，主宰一切！
“超越極限！進化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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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ster－sechs】！！！
整個大殿都在顫抖，而雷帝的心也在顫抖。並非恐懼，也非絕望——而是更加積極，更加歡快的情感。
欣喜。
那是一種喜悅，一種從心底裡發出的喜悅。
“我的魔炮，無人能敵！！！！！”
轟！！！！
星煌六階，超越了艾莉絲的極限，變成了如同理一樣的存在，直接淹沒了雷帝。
不是破壞，更不是毀滅。沒有惡意，也沒有仇恨。
那是充滿生機，散發着讓世界萬物欣喜之情的魔炮。
這道光——
“星之理·狂歡！”
瞬間，整座大殿綻放着櫻紅色的光輝，化作一片星光消失了。
————
爆炸沒有想象中那麼恐怖，僅僅是蒸發了一座大殿而已。
雷帝渾身脫力地躺在地上，目光呆滯地看着天空。
艾莉絲艱難地走了過來，俯視着地上的雷帝，然後跪了下來。
“我恨你，恨到忍不住想馬上就殺死你。”仇恨，終究是仇恨，一時的抑制，無法解決任何問題。最後艾莉絲還是不得不面對。
BH就放在雷帝的頭頂上，雷帝的生命，猶如風中殘燭。
“殺了我，你只有這個選擇。”
雷帝笑了，他忽然得意地笑了，但是在艾莉絲眼裡卻是那麼淒涼。
……
艾莉絲忽然表情扭曲地給了雷帝一拳，眼淚忍不住飆了出來。
“你爲什麼還不明白？！我可以改變這一切！爲什麼你還不懂？！”
“太，遲了。”
“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良久，艾莉絲忽然問道。
“這樣的算計，這樣的陰謀，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不管你怎麼掙扎，你的下場只有一個——殺了我，然後成爲王。這是決定事項，你還不懂嗎？”
噗。
艾莉絲再次給了雷帝一拳。
“爲什麼要殺三公主！？爲什麼！爲什麼！！！！！”
“女兒，之前，對着我說了。”
——爸爸，請殺了我。
“——！”
她知道。
她都知道。見過雷帝的所有記憶，她什麼都知道。
但是，她還是不得不發問。
“爲什麼一個女兒要笑着對父親說請殺了我啊！！！”
三公主完全、徹底地瞭解雷帝想要做的事情，她沒有恐懼，也沒有逃避，而是接受了這個命運。爲了讓計劃順利進行，甚至笑着對雷帝說。
爸爸，請殺了我。
“爲了，大色雷斯帝國。”
雷帝的意識雖然模糊，但是他的目光澄清，毫無遲疑地一字一頓答道。
“先是國，再是人，最後，纔是王。”
王，沒有愛。
莫說擁有，連追求的權利也沒有。
從艾莉絲把菲特拯救出來的時候，雷帝就已經盯上了艾莉絲了。而奧德，也經常跟雷帝提起艾莉絲的事情。一個縝密的計劃漸漸地形成了，經過多次的擦身而過，終於讓康沃克把這條大魚釣上。
然後，一切都開始了。
讓艾莉絲跟三公主培養感情。
然後殺掉三公主，然後艾莉絲產生選王之戰的動力。
中間還有很多的設計，都不需要說明，一切都是那麼簡單。
看着這個男人，艾莉絲根本不想下手。
這個男人，爲了色雷斯，付出了一切。
所有正常人應有的生活，他都捨棄了。一個個親人成爲了他的棋子，甚至連心愛的女兒也只不過是他計劃的一個犧牲品。
所有的付出，都如同他所言。
——爲了大色雷斯。
“有暴君的色雷斯，將會是一個全新的，強大的色雷斯——我，將會是最後的一個祭品。”
“你這個……你這個……”
艾莉絲泣不成聲，雙眼通紅地瞪着雷帝。
“你這個畜生！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再次壓抑不住的仇恨涌上心頭，艾莉絲把BH頂在雷帝的喉嚨，痛苦至極。
“殺了我！！！！！然後成爲王！！！快！”
猙獰！快意！雷帝用盡全身力氣喊着。
“閉嘴！閉嘴！！！”
“不殺我！你一切都是徒勞的！雷帝不應該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不應該成爲任何人的希望！不應該！！！”
“給我閉嘴！我叫你閉嘴啊啊啊！！”
殺了雷帝，服從自己的仇恨，那麼一切都會如同雷帝的計劃一樣，這將會是另外一個扭曲螺旋的開始。但是不殺雷帝，卻無法給所有人交代，也無法達成自己的目的，所有的付出都會白費。
雷帝，必須死。
但是雷帝，又絕對不能死。
“你，無能爲力。寇準，三公主，還有很多人，你，救不了。”
這就是，世界的惡意。
無法逃脫，也無法抵擋，只有接受。
“——雷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雷帝的氣息，徹底消失了。
所有金甲兵都失去了雷帝的加持，兵敗如山倒。
艾莉絲搖搖晃晃從那個淺坑裡面走了出來。
決戰結束，意味着這場選王之戰，最後的勝利毫無疑問就是走到了最後的艾莉絲——應該是這樣纔對。
眼前忽然涌現出數不清的人，他們穿着明顯跟士兵不一樣，看上去也沒有經過戰鬥，就像是剛來的一樣。
“艾莉絲小姐，恭喜你擊殺了雷帝。”
走出來的是兩個人。
一個是似乎在哪裡見過的金髮帥哥，另外一個是她印象深刻的競技場對手，格拉之手。
這兩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腦子一片混亂的艾莉絲，沒有任何反應。
“現在，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事實——色雷斯，現在涌進了五十萬玩家，而這裡，是一個大公會的精銳部隊，一共五千人。”
“你有兩個選擇。”金髮帥哥邪笑地看着落魄虛弱的艾莉絲，一邊帶着蔑視的眼神說道，“讓我們殺死你，奪得最終勝利，或者是你交出王位，你可以活下去。”
誒？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而且，你也不再是天色的一員了，請看這份契約。”
金髮帥哥用投影展示出兩份金色的契約書。
上面有很多內容，簡單來說既是驅逐艾莉絲出這個冒險團，再也跟其沒有任何關係。簽名是一個不認識的人。第二份是說明天色團的團長位置轉讓，下面有除了艾莉絲之外天色團的所有人簽名。
“……這是，怎麼一回事？沒人跟我說過——”
“因爲，你被拋棄了啊。”
“不，這不可能，老大他們不會這麼做的，你騙不了我。”
艾莉絲渾身都在顫抖，身心疲憊的她，忽然感覺從心底裡的不安……和恐懼。
“哈哈，這真是——殛克，你在吧？”
金髮帥哥打開了投影，投影裡面的是一個熟悉的人——殛克·哈爾特，他那無可替代的兄弟。除了看上去非常不安和滿頭大汗之外，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殛克，我贏了，我打敗雷帝。”
“……”
殛克沒有移開了視線。
“殛克？殛克？你說話啊？”
艾莉絲的身體在不停地抖動，她覺得很冷。
“那是真的。”
殛克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
“兄弟遊戲，就到此爲止吧。最後的勝利者，是我們。”
“……”
艾莉絲腳一軟，跌坐在地上，茫然若失。
“現在的話，色雷斯已經增加到接近一百萬玩家了，這是大勢所趨，投降吧。或許我很卑鄙，你恨我也沒所謂，這是就是命運——兄弟遊戲，已經結束了，你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放棄吧。”
平淡的聲音，熟悉的聲音，是如此地刺耳。
“這是……你們的決定？”
艾莉絲低下頭，她的聲音嘶啞而低沉，跟平時宛如兩人。
“我瞞住了團長他們，因爲他們太正直——我這樣做，是最保險的辦法，他們會理解的。”
“……謝謝你。”
謝謝你，給了我一切的開始，給了我黑暗中的光明。
“就到這裡吧。”
“嗯，再見。”
再見。
通訊結束了。
艾莉絲也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
假如說雷帝的打擊讓她身心疲憊近乎殘廢的話，那麼現在兄弟的背叛則是令她毫無退路，也無話可說。
世界的，惡意嗎？
艾莉絲沒有理會在靜靜等待勝券在握的玩家們，而是擡起手，看着那灰白的天空，還有那緩緩飄下的雪。
好想哭。
好想，就這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好想，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