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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蔡樹澤的話,我禁不住打了個哆嗦,一股子極其不好的預感瞬間襲上我的心頭。
我不放心的朝着他出聲:“阿澤,你趕緊看看去。”
“行,我馬上就回來。”蔡樹澤這次不再堅持,拔腿就往出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朝着我道:“然姐,你先把房間門反鎖上,如果有人敲門一定要先問清楚是誰。”
“我知道了。”杜馨然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講木門“咣噹”一下反鎖。
鎖上門以後,杜馨然一臉驚恐的坐在我牀邊呢喃:“成虎,你說廁所發生的命案會不會跟咱們有關啊?”
“希望沒有吧。”我拍打一下自己的臉頰,儘可能表現的淡定一些。
我們說話的功夫,病房門被人“噠噠噠”拍響,杜馨然條件反射的打算去開門,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扯着嗓門問:“誰呀?”
門外的人沒有回答,再次不緊不慢的“噠噠”叩擊幾下房門,我朝杜馨然努努嘴,示意她先躲到牆角,然後從牀頭櫃的抽屜裡翻出來切水果刀,踮着腳尖走到門背後,又大聲問了一句:“誰呀?”
門外傳來一道聽出男女的中性聲音:“趙成虎開門,我是醫生,你該輸液了。”
顯然是有人故意掐着鼻子在說話,聽到那人的說話聲,我更堅定不開門的念頭,平常護士、醫生來給我送藥,基本上都是念牀號,我一手握在門把手上,一手將水果刀攥緊,皺緊眉頭道:“警察說現在不能開門,你把藥先放門口吧,待會再輸。”
“噠噠噠……”敲門聲依舊不緊不慢的拍擊,每一下都像是在撞擊我的心房,刺激着我渾身的汗毛控制不住的往起倒豎,要知道這會兒醫院裡至少有十多號警察,可想而知門外的人到底是有多膽大。
見我始終沒有開門的意思,門板的拍打聲變得更加急促,那人焦躁的喊:“趙成虎,你先把門打開,通過ct相片我們檢查出你的心腦血管好像出現一絲堵塞,這種病情不能耽擱,晚點治療可能就是腦血栓。”
“行,你等等哈。”我邊撥打110,邊朝着門外的人冷笑一聲,電話通了以後,我朝着那邊的接線員道:“城陽區人民醫院內科五樓有人持槍傷人,麻煩快點派人過來。”
這時候蔡樹澤的吼叫聲若有似無的傳來:“誒,你是幹嘛的!”
門外隨即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顯然門口的人跑了,二三分鐘左右,蔡樹澤在門口喊話:“三爺,是我……”
我這纔將房門打開,當然手裡的水果刀並沒有放下,見到他身後沒有其他人後,我才側身將他讓進來,低聲問:“根子找到沒有?”
“找到了,在廁所。”蔡樹澤紅着眼圈點點頭道:“死的人應該就是根子,現在警察封鎖了現場,我剛剛打根子的電話,手機鈴聲是從廁所裡傳出來的,而外面的警察告訴我,裡面只有一個死者。”
“什麼?”我的嗓門驟然提高。
“根子可能死在廁所了。”蔡樹澤擦拭一下臉頰。
“趕緊看看去!”我忙不迭的往出跑,跑到廁所門口,見到一大堆警察已經將廁所外面拉起了黃白條的警戒線,正在詢問兩個醫生。
一個警察攔住我質問:“你是幹什麼的?”
“裡面的人是我弟弟!”我焦急的撥拉開他,拔腿往裡闖,走到廁所門口的地方,我瞬間呆若木雞的愣在原地,根子歪歪扭扭的蜷縮在第一個便間裡,褲子都沒提起來,露着半拉雪白的屁股,人已經完全沒有聲息。
“根子!”蔡樹澤哀嚎一聲,連滾帶爬的跑過去,抻手想要將自己兄弟扶起來,兩個警察粗暴的將他推開,其中一個扯着嗓門呵斥:“不要破壞現場。”
“通融一下,這是我弟弟。”我朝着說話的警察低聲道:“讓我先幫他把褲子提起來可以麼?”
“就算是你爸爸,你也沒權利破壞現場,出去,全部給我出去!”那警察黑着臉,不耐煩的一巴掌推在我胸口。
“滾蛋!”我一把推開他,握着手裡的水果刀直接頂在他下顎,聲音沙啞的吼叫:“我他媽跟你說沒說,這是我弟弟,我想看看他,不行麼?”
“幹什麼,鬆手!”
“馬上舉起手來!”
“總檯、總檯,請求支援……”
廁所門口圍聚的那堆警察“呼啦”一下將我們包圍,一個個吆五喝六的指向我和蔡樹澤嚎叫。
“成虎,你別衝動。”杜馨然此刻也顧不上那麼多,直不楞登的跑進男廁所,朝着我使勁搖搖腦袋。
急歸急,我並沒有完全喪失理智,衝着杜馨然道:“給郝澤偉打個電話,讓他馬上過來。”
這事兒找歐豪或者任寧其實更好使一些,但如果我當着衆目睽睽之下給他倆打電話,無異於告訴別人,他們跟我都是穿一條褲子的,將來的麻煩事肯定少不了。
被我用刀頂住下顎的傢伙,小心翼翼的開腔:“你冷靜一下,家裡人去世,我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這種方式根本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眉頭緊皺,喘着粗氣道:“我不想跟你多嗶嗶,我也理解你處在這個位置不容易,待會我喊個能扛事的人過來背黑鍋,現在我就想給我弟弟穿好褲子,讓不不至於走都走的沒尊嚴,可以不?”
那傢伙沉默幾秒鐘後,點點腦袋道:“可以,但最好帶上一次性手套。”
“阿澤,給根子把褲子提起來。”我衝着蔡樹澤使了個眼色,他從一個警察的手中接過來一次性手套,滿臉是淚水的替自己兄弟將褲子提好,我們僵持了大概不到半個小時,郝澤偉風風火火的趕過來,先是招呼我放下武器,然後將那個警察喊到旁邊耳語幾句後,那幫警察才又稀稀拉拉的走出廁所。
郝澤偉朝着我輕聲道:“三哥,行有行規,最多給你們五分鐘時間,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千萬不要破壞現場。”
“謝謝。”我將手裡的水果刀交給他,盯盯的望向蜷縮在便間裡的根子,眼淚剎那間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根子蜷縮在角落裡,臉上表情極其恐怖和猙獰,眼珠子凹的跟個金魚一樣,鮮血順着眼角和口鼻淌出來,已經乾涸,脖子上和額頭上的青筋格外扎眼,可以想象到他死前一定是經過劇烈的掙扎。
蔡樹澤摟着根子的屍體失聲痛哭:“根子,你麻痹別跟我開玩笑,咱不是說好了,一起當大哥,一起賺大錢,等有錢了就在烏節路旁的小區給爹媽買套房子的麼,你他媽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我一眼不眨的瞅着這個木訥實誠的孩子,昨天晚上,我還跟他說,等有時間讓他領我到新加坡的魚尾獅像去看看,到肯特崗公園走一走,可沒想到短短的一個早上,我們竟然天人永隔。
剎那間,一股子莫名的情緒涌上我的大腦,我感覺自己的胸口悶得幾乎要爆炸,連呼吸都變得極其苦難。
郝澤偉輕輕拍了拍我肩膀道:“三哥,時間到了,別難爲兄弟們,讓我同事們先處理現場,有什麼別的事兒,咱們晚點再聯繫,可以不?”
“嗯,別爲難警察阿澤。”我朝着痛哭流涕的蔡樹澤輕喚一聲。
最後還是在我和杜馨然的拉拽下,蔡樹澤才哭天喊地的放下根子的屍首,我們幾個默默無語的走回病房。
房間裡,蔡樹澤一個哭了很久,足足能有十多分鐘後,他才抽了口氣問我:“三爺,剛剛砸門的那個傢伙,你認識不?”
“長什麼樣?”我心情複雜的問了句。
蔡樹澤想了想後說:“中等身材,穿條藍色的七分褲,長得有點像古惑仔裡的大天二,留着傻逼兮兮的分頭。”
“不認識。”我搖了搖腦袋,這會兒一點別的心情都沒有,沉寂半晌後,我朝着他低聲道:“給罪打個電話吧,這事兒必須得讓他知道。”
我這邊剛說完話,阿候和孟磊推門走進來,孟磊滿臉迷茫的問我:“三爺,出什麼事情了?外面怎麼全是警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