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凱斯科爾將手中的玉瓶輕輕歪斜,老張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雖然剛纔的‘洗禮池’讓他有些吃驚,但是連‘沉淪之淵’海水都可以抵抗的他也沒有那麼擔心。反倒是對於這個並不知曉底細的玉瓶更加忌憚,說不定自己會在這隻瓶子上吃了大虧也說不定呢!
阿卡蠻德也隨之注意起來,這支瓶子裡蘊藏的元素力量實在太過古怪。除了部分的空間系魔法之外,好像還有其他的元素參雜與其中。
看到兩人目不轉睛的模樣,凱斯科爾不由得揚起了嘴角。這個瓶子不是他們能夠看透的!
一簇流光猛地從瓶嘴吐出,霎時間衆人只覺的面前竟然多出了一個太陽。不過這道光卻又不像太陽那般刺眼,照在身上確實有着一股暖洋洋的感覺。膽子大的國王不由得放開捂在臉上的雙手,偷偷的瞧了過去。
只見那簇流光竟然也是液體般的模樣,本質倒像是斯基利亞大陸中普通的水。但是水中卻又有着星星點點的流螢,看上去好不漂亮。就像是夜晚中的星空那般璀璨,一時間衆人都看的有些發癡。反倒是忘記了先前那般不住的求凱斯科爾要長壽的要求!
“看出來門道沒有?”老張不由得皺起眉頭。
“沒有!”阿卡蠻德倒也說說話,他壽命長達數萬年,方纔在玉瓶傾倒的時候他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翻個底朝天才好。只是這樣,依舊沒有能夠從記憶中找到能和這樣相同的水來。
兩個人迅速的對視了一眼,正準備問話,卻聽‘洗禮池’中的貝迪特大聲叫喊。
一聽到叫喊,張勝的心裡猛的一下提了起來。一開始聽他的聲音只當是洗禮失敗,貝迪特因爲痛苦才大聲的叫喊起來。要是第一位國王洗禮就失敗的話,那無疑是對其他人的一種震撼。
可是聽他的聲音卻全然不像那種痛苦般的呻呤,反倒是愉悅至極。聽到這裡,張勝不由得面如死灰。
當下雖然心亂如麻,整個腦袋也不知道想什麼纔好了。但是眼睛依舊不住的向那裡看去,想要知道這洗禮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從玉瓶中倒出來的流螢般的水傾灑過貝迪特那禿禿的腦袋,原本沒有多少頭髮的禿頂竟然瞬間長出了毛髮,而且斑白的鬢角也轉爲黑色。張勝眯起眼睛,心中也頗爲驚訝。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得到‘信仰之心’和‘神格’後能夠活多久,但是這個時候卻在想如果真的能夠讓卡姿蘭母子兩人也接受洗禮那該多好。
可是他卻忘了,卡姿蘭卻是浩瀚大海深處的美人魚,平常的壽命就在數千年左右。洗不洗禮對她來說根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
在向‘洗禮池’那邊看去,貝迪特那張佈滿皺紋的老臉居然慢慢平復起來。眼角的魚尾紋也當真迅速的被抹平一般,真是讓人驚訝之極。
這個時候就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不停的在流螢水中搗鼓着,不出片刻時間便已經讓那個貝迪特恢復了年輕的樣子。而流過貝迪特身上的水,也從藍色變成了墨水一般漆黑。濺到‘洗禮池’的時候雖然也蕩起了漣漪,但也在之後迅速的恢復平靜。
凱斯科爾傾倒玉瓶約莫三分鐘之後,停了下來。而站在‘洗禮池’中的貝迪特已然從先前的那個垂暮老人變成了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衆人的目光瞧向了他,再次變得狂熱起來。恨不得立刻就接受洗禮。
“好了!”
凱斯科爾將玉瓶捧在手中,池中的那些點點冒光的流螢仍在不停的閃爍着。衆人聽他說話,不由得又把目光望了過去。身旁池中白霧升起,流螢朵朵,這一刻他到真的像個傳說中的‘光明之神’那般。再加上他嘴角上掛着的慈祥笑容,衆人恨不得倒地就拜。“百分之一的失敗機率雖然很小,但是仍然要注意。雖然我可以施法保護你們,但是說不定你們這一百來個人中真的會有一個人失敗呢!”
‘哼!’聽他這麼說,張勝心中不由得又恨了起來。自從自己來到光明山頂之後,凱斯科爾無論那一句話都是針對自己,同時又給他留下一條後路。就算到時候假意給張勝洗禮失敗的話,衆位國王也不會怪罪他。
果然這一句話說完,衆人只當他好意提醒,心中不由得更加感激。又是一片‘信仰之力’從人羣中冒出,飛快的隱入了凱斯科爾的眉頭。
這‘信仰之力’雖然也屬於能量的一種,阿卡蠻德沒有‘信仰之心’因此他也感覺不到。只是瞧他幾句話說完之後,力量又增加了一些,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但是這一切張勝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在眼裡,不由得暗暗搖搖頭。
在這一次的比試中,他已經輸了大半。能夠在‘洗禮’之前救出卡姿蘭母子兩人,那就已經是要他求神拜佛的了。
那貝迪特聽到凱斯科爾說好了之後,一個激靈從池子裡翻了出來。衆人看在眼裡,不由得又是暗暗驚訝。先前他連走路都有些困難,經過洗禮之後竟如同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般活力四射。
“感謝偉大的‘光明之神’閣下,等我回到斯基利亞大陸之後我一定會讓我所有的子民都來信奉您!”貝迪特洗禮之後,對着凱斯科爾連連跪拜。衆人雖然不說話,但是見他這樣耽誤大家的時間都有些不樂意了。凱斯科爾只是笑了笑,對着他說了幾句話,又讓兩名天使帶他下去休息了。
“這下你看出名堂來了沒有?”張勝見洗禮結束,不由得再次問道阿卡蠻德。誰知道她還是一無所知,只是一個勁的搖着腦袋。當下不由得失望至極。不過失望雖然失望,他卻只是對着阿卡蠻德接着說道:“沒看出來就算了,還有八次洗禮,有的是時間!就算看不出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我就硬着頭皮去,權當洗一次澡得了!”
阿卡蠻德點了點頭,卻是再次集中精神望向玉瓶。
凱斯科爾知道兩人仍舊不肯放棄,當下便更是得意起來。這個玉瓶是他的本命魔法,三千個位面中都不存在的東西,要是他們能夠看出來那纔是見鬼了。索性也就是讓他們看着,也不隱藏。
張勝知道他一直在挑釁,不過技不如人也沒有辦法。而現在的情況卻只有將所有的希望全部寄託在阿卡蠻德的身上,大不了就如他所願硬着頭皮也得去洗禮了。
接下來的洗臉都是千篇一律,一連四五次都是成功。而衆人的目光越是虔誠,張勝的心便又低沉了一些。他從未感覺過時間竟然是變得這麼快,只消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到了第九位。
難道自己就真的會死在這裡麼?
想當初他剛來到亡靈位面的時候遇到過多少難處,在黑水河兩岸邊遭受過多少次追殺。老張之前在家鄉的生活雖然平平淡淡,卻始終沒有過過像這般整日疲於奔命的日子。來到這裡之後不還是依然能夠活的有聲有色,並且還出人意料的混出了一個不小的地位。
這些事情都是自己始料未及的!
尤其在遭受過魔蠍帝王‘永久的迷失’那一段時間內,在衆多位面中自己不還是能夠活下來。難道到今天這個‘不死神話’真的要破滅了?
想到這裡卻是不由得暗暗嘆氣,只是一個勁的搖頭。忽然覺得身邊靜了下來,不由得擡起腦袋望向四周。
只見衆人的目光全部都對着自己,眼睛中充滿了奇怪的神色。
“難道我臉上開花了?”老張奇怪的摸了摸臉,並沒有什麼不對的感覺啊。
“愛德華,到你來洗禮了!”只聽凱斯科爾微微說道,“現在已經輪到第十位了!”
“剛纔他喊了你三四遍!”阿卡蠻德不由得眉頭緊鎖,從心中將自己的想法傳給張勝。“我還沒有看出門道來,你是不是再拖一會!”
“原來到我了!”張勝笑着搖了搖頭,難怪衆人的表情這麼奇怪。想到這裡又看見阿卡蠻德擔心的目光,堅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相信我吧!我既然說過會活着從神魔位面走出去,就一定會活着。我雖然不是好人,但是許下的諾言卻不會輕易打破。”
“愛德華先生難道想把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讓給別人嗎?”凱斯科爾捧着玉瓶一臉戲謔的看向張勝,眼中盡是嘲諷的神色。他一連喊了張勝四五遍,都沒有見他回答只是以爲他害怕了,這下見他走過來又不由得出言諷刺他!“我知道你一心向着衆位國王,一心守護斯基利亞大陸。但是每個人都有機會,你當然也不例外。”
他這話的意思非常明顯,也就是說他張勝不管再拖拉多久,洗禮卻是永遠逃不掉的。
“讚美我的神,感覺您還記得我的功勞。”張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一肚子的怒火硬生生的壓了回去。“只因爲我是你最最虔誠的信徒麼?這真的是讓我惶恐至極!”
兩人一問一答都是完美之極,其他的人看在眼裡只當做他們果真如同話面上那般。但是卻不想句句都是暗諷,字字都是嘲笑。但是這一幕卻在下面結束了,凱斯科爾突然面色一冷望向張勝。
“你的影子呢?”
影子?張勝一聽這話,就知道壞了!他因爲去過‘影位面’,影子被‘契約之神’強行拉走。原本以爲就這樣過去了,但是沒有想到凱斯科爾居然會在這個地位拿出來做文章。他雖然巧於善辯,當下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連連張口,話吐到嘴邊又不由得嚥了回去。
衆人聽凱斯科爾提到影子,也不由得望了過去。這裡名爲光明山頂,宴廳中卻是光芒四射。每個人腳下的影子重重疊疊,卻只有張勝的腳下沒有一點影子。不僅這樣,就連阿卡蠻德的腳下也沒有影子的存在。一時間衆人的目光不由得奇怪了起來。
“亡靈也沒有影子的!”凱斯科爾目光一冷,望向了張勝。
亡靈也沒有影子?
衆人一聽他這話,不由得紛紛後退。想起凱斯科爾之前說的有關於亡靈種種的壞處,眼睛中更是冒出膽怯的目光。一瞧見這目光,張勝心中不由得又沉重了半分。他知道,如果不在這個時候爲自己辯解的話,就算活着回到了斯基利亞大陸的話也會成爲這麼多國家的公敵。
沒有想到凱斯科爾這一招果然狠毒!
張勝先前只以爲他發昏,急於解決自己才除了這一招。但是這個時候想起來,卻全然不是如此。他是要硬生生的將自己逼死,全然不給自己留下最後一條活路!
“瑢智的光明之神啊,我的影子在戰鬥中被敵人奪去了!”想到這裡張勝嘴角一揚,不如來一個將計就計得了。“那是我生命中遇到最強的一位敵人,他假冒了您的樣子在祭壇中殺害我們的信徒。幸虧我發現的及時,將他斬殺於劍下。可是他卻因爲種種魔法奪走了我的影子!”
張勝自顧自得說着,只是將當時在’影位面‘的情景換了一個地方。再加上自己諸多的想象,饒是這些國王們老謀深算也聽不出半點破綻。反倒是被張勝那張三寸不爛之舌給唬住了,隨着情節的危急他們也都紛紛驚訝一聲。聽到他取得上風,又不由得舒展雙眉。
“在我殺死那個怪物之後,他釋放了生命魔法向我打來。我的巨龍也因爲救我,丟失了自己的影子。”說到這裡,張勝不由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別人只認爲他因爲牽連了自己的巨龍,滿是悔意。卻不知道他因爲這一段謊言說出來成功的矇騙了衆人而鬆了一口氣。
凱斯科爾站在一旁,臉色卻是不停的變化。
這小子居然也再給他自己留下了後路!到時候如果自己與他不合,他便說自己還是假扮的。想到這裡,不由得暗暗發怒。但是看衆人目光中都漸漸有了緩和之意,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好作罷。衆人只是這麼認爲,愛德華他始終是光明教廷的白衣主祭。以後有機會必然能夠成爲光明教廷的教皇。在這個節骨眼上面還是要多巴結巴結,雖然凱斯科爾是‘光明之神’,但是畢竟遠在神魔位面。
而張勝到時候能夠成爲教皇,那麼他便是在主位面。畢竟山高皇帝遠,未來的教皇還是不能夠得罪的!而他有說的是有聲有色,使得衆人根本不得不去相信。
“原來是這樣啊!”凱斯科爾笑了笑,臉色卻沒有半點變化。他早已猜到不管怎麼樣對方都有本事化解自己的話,但是能夠讓他手忙腳亂也是得意的。“愛德華,是我錯怪了你。那麼還是請你站到‘洗禮池’中來,我給你洗禮吧!”
看來還是躲不了了!
張勝無奈的搖了搖頭,只有硬着頭皮站了上去。
‘洗禮池’並不深,只是約莫的漫到了胸口的地方。對於他來說也沒有什麼害處,張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池子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傷害。並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一下去便被受到傷害那樣。
“很失望麼?池子沒有古怪!”凱斯科爾看向了面露不解表情的張勝笑着說道:“而真正對你起作用的是我手中的這個玉瓶!”
張勝沒有理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管他耍什麼花樣,一切以不變應萬變。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選擇臣服我的話,我會選擇不把玉瓶的水淋在你的頭上。”凱斯科爾作勢將玉瓶傾斜了一下,最終卻是不停的說着話。但是在其他人的眼中看來,他卻像是在例行洗禮前的祈禱。
看到這一幕,衆人都不由得點了點頭。果然是貴爲白衣主祭的人,受到的待遇就和其他人有些不同。連光明之神都親自爲他祈禱!可是他們誰又能夠知道兩人卻在不停的勾心鬥角!
看着沉默的張勝,凱斯科爾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個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到底是什麼讓他竟然會如此的執着!
“不用給我機會了!”張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今天過後,你和我之間只能有一個活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樣的局面難道你還奢侈着我會向你臣服麼?那麼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你,凱斯科爾閣下——你想錯了。我今天偏要試試你這個玉瓶中到底有什麼東西,來吧!”
凱斯科爾一時話竭,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直待過了半晌,那張猙獰的臉上終於閃現出一絲笑容。
“既然你決定了,那麼我必然會讓你後悔!”凱斯科爾笑了笑,緩緩的將玉瓶傾斜下來。
流螢似的水跡順着拇指大的瓶口傾斜而下,驀然間淋在了張勝的腦袋上。一時間整個‘洗禮池’中瞬間變色,黑色和灰色的水痕與漣漪不停的在池中變幻着色彩。衆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一切。
“他是亡靈!”凱斯科爾猛的收起自己手中的玉瓶,看向了坐在池中的張勝。“愛德華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