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拜壽

269 拜壽

樑國公府的生辰宴,蕭允和顧琰沒去太早,雖然沾親帶故,但畢竟他們是王爺王妃,斷沒有去幫着招呼客人的道理。於是次日上午,顧琰還同團子玩了一小會兒才換了正裝出門。小傢伙雖然沒有完全習慣,可是對於母親一段時間不在身邊還是能接受了。顧琰想着午宴後早些告辭就是了。她家裡有兩月小兒,想來樑國公夫人是會體諒的。

今早劉方的徒弟還來了一趟,據說皇帝想接糰子進宮玩一天。好在劉方勸住了,說先派個人來看看,如果要進宮需要帶進去多少人跟物。

這可多了,要呆的時間不算短,兩個乳母、兩個大丫鬟,還有隨車十六名侍衛是必不可少的,還有慣用的一車物件。什麼搖搖車、小被被、玩具、尿布、襁褓一樣都不能少。這麼一來就是浩浩蕩蕩的小皇孫進宮,還不知引來多少側目。

蕭允和顧琰商量了一下,都說怕皇帝受累,於是對小公公說小糰子離了娘怕是要嚎啕大哭,所以顧琰只能晚去早回。要是到了宮裡指不定就一直哭了。如此,等人回了宮,又過了一陣纔等來消息說是孩子還太小,今日就不用進宮了。

糰子跟當年蕭允情況還不一樣,蕭允那個時候就是定居在紫檀精舍,什麼人手、物件都在那裡。糰子這可是去陌生環境,再加上他娘會好長一段時間不在,說不準真的從頭哭到尾了。這樣的話,還是不進宮好些。

上了馬車,顧琰籲出一口氣。齊娘子留在糰子身邊,跟她出門的是端娘。見狀道:“王妃別歪靠着,小心把衣服弄皺或是頭髮弄亂。”

好吧,正襟危坐。這衣服是齊娘子親手做的,也是她自己設計的。配色大膽,款式新穎。好在顧琰年輕,容貌宜莊宜媚,什麼打扮都壓得住。再配上在洛陽得的瑪瑙頭面,整個人很是搶眼。之前做滿月宴穿的那身連同首飾髮型聽說如今已經成了貴婦圈子裡的流行款。對於莫名其妙就成了時尚教主一樣的人物,顧琰哭笑不得。齊娘子如今日子過得清閒,在這些方面相當的上心。顧琰嚴重懷疑她把自己當娃娃打扮了,就是小姑娘給芭比換裝那樣的。

看到顧琰坐正了,端娘道:“王妃不言不動的時候還是很有氣勢的。”

顧琰瞥她一眼,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吐我的槽呢?

端娘就抿着嘴笑,她把顧琰從小看到大,知道她裝蒜絕對是一流的。不然,能把太夫人給騙了那麼些年麼。

秦王和王妃是貴客,還沒有下馬車樑國公和夫人就已經在迎候了。原本臣下女眷的生辰宴,親王和王妃都不是必須露面的了。不過樑國公和皇帝那是發小來的,又掌管着海外貿易,是各皇子都想拉攏的人物。所以今天倒是在京的王爺都攜眷來了。

見禮之後,蕭允被樑國公引着往男賓聚集的前院去了。顧琰朝樑國公夫人微微一笑,“伯母,給您拜壽了!”

“臣婦區區一個生辰,勞累王爺和王妃拖步,真是面上增光。”

“您是長輩,我們來也是該當的。”

樑國公夫人擺手,“這個可不敢當。”邊說邊打量起顧琰來,“王妃可真是美貌,怪不得秦王費了那麼多心思也要娶到呢。如今成了母親,又更添一份風情。我老婆子都看住了呢。這衣服也別緻,嗯,進去了一個個都要看。不如我老婆子先睹爲快了。”

“今兒我們都是伯母您的陪襯。您這麼富貴,那纔是誰都比不了呢。”

“王妃這張嘴從小就會說話。”

說話間已經到了後宅的小廳。今日樑國公府幾位出了門子的姑奶奶都回來幫着待客,再加上以顧瑜爲首的三個嫡子媳婦,還有兩個庶子媳婦,每人分了一些人在招呼着。本來主人裡樑國公夫人地位最尊崇,該她招呼一衆王妃。可是畢竟年紀差異大了,就叫聲了顧瑜這個世子夫人一起招待着。樑國公夫人身邊圍着的則是一衆老誥命老姐妹。

這會兒顧瑜沒在,聽說是出去迎齊王妃了。他們兩家在不同的方向,這兩婆媳八成是一前一後在宅子兩端的巷口迎客,而且是顧瑜先出去的。不然,應該會讓顧瑜來接自己纔是。讓老人家在門口迎候還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好在天朝也就四個親王而已。

說話間顧瑜已經引着齊王妃與世子妃一起進來了。顧琰正好落座,這邊已經來了渝王妃、燕王妃。渝王妃跟顧琰關係不錯,當即笑着打招呼,“瞧瞧九弟妹這氣色,養得可是真好!瘦得也快,那日滿月宴瞧着還有些豐腴呢。”

燕王妃道:“人年輕,恢復得快。所以生孩子要趁早呢。”這個態度轉變很大,自然是因爲蕭允在皇帝跟前求了情,燕王府的皇莊鋪子被沒收,但燕王的郡王俸祿卻得以恢復的緣故了。不過,前倨而後恭,燕王妃多少還是有些訕訕然。

顧琰笑道:“嗯,王太醫也是四嫂這麼說的。”

看到齊王妃走過來,三人都站了起來招呼,“大嫂,快過來坐。”

世子妃趕緊給三個嬸嬸見禮,她是這一代目前唯一的侄媳婦。

齊王妃已經聽到她們在說什麼了,當即笑道,“那九弟妹可要趕緊再懷上一個,趁着年輕好恢復嘛。”

顧琰是打算等糰子週歲再考慮了,她可不想太過密集的生孩子。於是道:“我已經有一個糰子了,不急。侄媳婦也年輕,要抓緊啊。”這麼用長輩和過來人的口氣說話,還是有些違和啊。不過要把視線從自己身上轉開,當然是要把話意引向這個進門不到三個月的新媳婦了。

果然,焦點立時轉開,另兩個早已生養的嬸嬸也開始逗弄起侄媳婦來。

世子妃侍立在婆母身後,被逗得紅着臉低下頭去。

齊王妃道:“嗯,隨其自然。”

顧瑜作爲主人,問過幾人的意思,給她們支起了牌桌。

顧琰道:“侄媳婦先幫我摸兩把。”一邊說一邊把賭本擱在了桌上。

幾人知道她們姐妹有話要說,便笑着放了人。顧瑜便帶着顧琰到小廳外的長廊說話。

“大伯母來了麼?”

“來了,只是……”沒有爵位,哪到得了這幾個小廳。要不是因爲自己是府裡未來的女主人,自己的親孃搞不好都要被當成破落親戚對待了。說到這個,就不能不埋怨的看一眼眼前的顧琰。

顧琰瞥她一眼,你娘不過是受點冷待,我娘可是被整死了。

顧瑜看得明白她的眼神,也知道她問起母親是要給母親做臉的意思,趕緊壓下那股怨氣道:“母親在旁邊,我帶你過去。”

“你不還要去迎貴客麼。”她和蕭允比之另幾位王府的主人還算是來得早的了。渝王府和燕王府都要近些,也是剛到一會兒。

“都派了人在路口盯着,等馬車快到了會有人來叫我的。”

顧琰想起之前看到這條街都封鎖了,自然來賀壽的達官貴人通過,想來是派了不少人在外頭盯着。至於其他擄人,繞道吧。不然怎麼辦,難道搞得堵車?以樑國公府做人的周到,想必幾日?...

前就在街頭巷尾發出佈告了,倒也不會有人撞進來。

大夫人所在的房間裡都是庶人,她呆得多少有些不自在。畢竟是當了那麼多年侯夫人的人。也是因此,顧家女眷等閒也是不出宅子應酬的了。至於太夫人,就只有糰子洗三和滿月才勞動她出了門。倒沒人敢當面說什麼,但是表情肢體語言什麼都,還是令她不舒坦了,聽說回去鬱結了兩日。所以顧琰纔要走一趟,好歹大伯母對她還有幾分照顧之情,也替她保留了母親的骨灰。而且,顧家人沒有臉面,那也是她顧琰沒有臉面。再是不心甘情願,她也是和顧家人系在一起供榮辱的。不然,她幹嘛那麼容忍渣爹和錢氏那樣的豬隊友。

半路顧瑜就被叫走了,蜀王妃到了。她只得叫了個下人來給顧琰帶路,自己匆匆往門口去了。

顧琰的出現引起了轟動,在座的人紛紛離席參拜。顧琰搶在大夫人跪拜之前扶住了她,“大伯母,我就是過來看看你。來,咱們外頭說話。”說着對跪倒在地的一衆女眷擡擡手,“各位,請起吧。”這個動作,在家練習過無數次,從宮裡出來的嬤嬤纔算是通過了。所以做得還是比較大氣有範兒的。

顧琰挽着大夫人就出去了,大夫人柳氏這才鬆了口氣。有秦王妃這番表態,她以後不得不出門的時候日子就會好過不少了。

“多謝王妃!”柳氏心頭有些複雜的道。

“家裡一切都好吧?”顧琰在渣爹身邊放了人,將五房的動向密切關注着。省得渣爹和錢氏什麼時候就被人算計了來坑自己一把。不過其他房還有太夫人身邊就不知道了。說起來,他們也是顧琰血緣上至親。有什麼事她也不能袖手旁觀的。而且,他們有什麼不好也是很容易就連累到她了。

“都好,入秋之後,太夫人身體漸漸便養好了。琿兒要回老家去考童生試了。”

沒聽王管事彙報,不過自己之前說過有什麼異常才需要彙報,他能處理得就自行處理好了。實在是不想在顧家五房身上費太多心。估着王管事直接以她的名義送了禮物了。月底他來稟報例行事務的時候就可以知道了。

“那就好。”顧琰打算結束談話了,不過看柳氏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道:“大伯母有事需要我做?”

“王妃,你能不能想個法子讓琛兒調回京啊?”柳氏跟太夫人的想法一直都不一樣,她可不想自己的兒子在戰場上出什麼意外。聽大老爺說三五年內西邊必有大仗,她就有些急了。回了孃家找兄長,可兄長說顧家如今的情況,就只剩下掙軍功一條路可以走。尤其顧琛又是長子嫡孫,他不可能在家坐享其成的。倒是有秦王妃這條大腿在,可是長房抱得上麼?人家做了王妃沒繼續整你們都已經顧忌人言了。

柳氏不服,顧珉不是就在京城的五城兵馬司麼,又有油水又安全。怎奈她哥哥並不打算插手顧家的家務事,免得費力不討好還遭人非議。

顧琰也道:“這是大伯母的意思,還是祖母和大伯父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王妃你幫幫忙,把琛兒調回京城來吧,就像珉兒一樣。”

“四哥是晉王調回來的。大伯母還是先說服祖母和大伯吧。而且,大哥也未必願意回來呢。”顧琰倒是有些佩服柳氏了,她不求兒子給她掙個誥命太夫人回來,卻只是擔心他的安危。果然是一個比較有人情味的人呢。不過,她也不想費力不討好就是了。回頭顧琛沒準說她擋了他的青雲路。再說了,如果四哥想通透了,八成也是不會在京城呆着要壁到京外去了。真要把顧琛調回來,得他祖母和親爹發話才行。

顧琰看柳氏眼底的光黯淡下去,有些不忍,想了想道:“好吧,只要你能說服大哥給我來封信,我就同王爺說。”一戰成名少年封侯,這都是說書的嘴裡的段子。在軍中的確蠻危險就是了。要是今日她拒絕了,來日顧琛出了意外,柳氏少不得連她一起埋怨。

柳氏幾年不見兒子了,心頭也有些沒底。

顧琰便道:“大伯母,就是大姐姐也只能做到我這個地步了。”樑國公府在軍中沒有人脈,手裡捏那麼多金銀,還和軍中大將來往那就犯皇帝的忌諱了。可就是有,顧瑜也不可能違背祖母父親兄弟的意願一味的滿足大夫人的要求。

柳氏也知道這點,於是道:“我這就去信問問琛兒自己的意思。”要是兒子自己也不想回來,她可就真的沒辦法了。顧琰又不是她的女兒,她連哭哭啼啼逼她妥協都不能。就是瑜兒,被她祖母教得的也是家族榮譽跟地位高於一切,怕是隻會把事告訴婆母。

“可別讓大伯和祖母把信截了纔好。”

“不會,走我哥哥的門路就是了。”

“嗯,你最好別提是走我的門路,就說是你孃家的路子。不然,大哥怕是會鬥氣。”

“好,我知道了。”柳氏再次慶幸自己的一念之仁。家裡現在是沒人敢說顧琰是毒女了,可是心頭怎麼想的誰知道。可是其實她的心也很軟啊,沒記自己的仇,滴水之恩便真的肯涌泉相報,還多方提點自己。

不能耽擱太久,顧琰慢悠悠的往直前的小廳走。樑國公府的景緻不錯,她小時候也來過,可是作爲世子夫人的堂妹和秦王妃,待遇肯定是不一樣的。這會兒已經是深秋了,不過國公府的院子一點都沒有慘敗的景象,倒是有幾株紅得似火的楓樹,配着廊下的燈籠看着很是喜慶。顧琰便停住看了一會兒,“這楓樹好栽麼?”挺漂亮的,可以試着移植一些回去。

相陪的下人躬身道:“都是花匠們在打理,小的也不清楚。不過,王府的花匠肯定比國公府的要厲害。”

“行,你回頭去要了來,交給秦王府來的人,會有人賞你的。”端娘做人做事周全的很,肯定會給王府做臉。顧琰每每也會給她些銀子,專門用來做這些的。

“這點小事,奴婢豈敢討王妃的賞。”那人趕緊應了。

“賞你收着便是了。”

“謝王妃娘娘。”

再進去,七位嫂子便來齊了,自然是又開了一桌正抹牌,顧瑜站旁邊給晉王妃在看牌。一旁不遠處樑國公夫人喜氣洋洋的和人說這話,沒忘了關注着這邊的戰況,不時和晉王妃等人說上兩句。

齊王世子妃孫氏站了起來,笑道:“九嬸,侄媳給您輸了幾把大的。”一邊說一邊把位置讓了出來。

齊王妃道:“沒事兒,你九嬸手頭寬鬆着呢。”

顧琰坐了下去,“大嫂子這話說得,還擔心我讓侄媳婦賠不成。”轉頭對孫氏道:“沒事兒,你九嬸長期都是個輸家。本來就是打算面前這些輸完推牌不來就是。”

燕王妃道:“早知道我早就找上九弟妹一起玩牌了。也不用多苦幾個月。”

隔壁桌楚王妃輕哼了一聲,顯然是看不起燕王妃這麼見風使舵的嘴臉。幾個月前還跟自己一搭一唱的嘲諷顧琰呢。

晉王妃笑道:“世子夫人去替你妹子看着點,不然豈不成了我們這些做嫂子的欺負她了。”

顧瑜道:“沒事兒,秦王妃她輸慣的了,?...

在家也老輸。”

“我來給姐姐看着好了。”顧珏笑嘻嘻的進來。

顧琰道:“你似乎我比運氣還差。”

顧珏搬根凳子坐到顧琰身後,“姐姐沒聽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麼?”

顧琰下意識的看向顧珏的肚子,後者趕緊擺手,“不是不是。我是順口就這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