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在千霞山上卻是種了許多的桃花,沒有人知道她種這些桃花的意義何在。
只是這天地之間,萬物皆有靈性,久而久之,桃林之中便誕生了一顆有靈智的桃樹。
而她則是曾經畫了一幅畫,畫中的女子並不是她,卻也不知是誰?
她將畫畫好之後,便使了大神通,將畫紙上的那個女子變成了一個真人,爲她取名叫若兒。
若兒的舞跳得很好,歌聲也很美麗,只是她唱出來的歌聲雖然美麗,卻沒有感情。
因爲若兒不過是一幅畫而已,一幅沒有靈魂的畫,又怎麼能唱出有感情的歌?
若兒經常在桃林裡跳舞,翩若驚鴻的身姿,吸引了千霞山上許多有靈智的仙靈,自然也包括內在桃林內那棵有了靈智的樹,也因爲若兒經常呆在桃林裡,她自然也發現了這棵與衆不同的樹。
久而久之,他們兩人便成了交心的朋友,若兒還給這棵樹起了一個名字,叫做桃衣,因着絕情師太的緣故,若兒很喜歡很喜歡的一齣戲便是《桃花扇》。
桃衣曾經問她可有什麼心願?
那時候的若兒還很是單純,天真爛漫的說道:”其實我想成爲一個人,我想知道人世間的情愛究竟是什麼?竟讓師太這麼多年都對那人念念不忘。“
說完之後,她又有些傷心:”可我只是一幅畫罷了,一張畫紙,沒有靈魂,也沒有心,又如何能成爲人呢?“
聽着若兒如此簡單的願望,看着她天真爛漫的身姿。
桃衣第一次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那一夜,桃衣幻化成人形,去找了絕情師太。
看着第一次能夠幻化出人形的桃衣,絕情師太有些驚訝。
她早就已經注意到,這棵桃樹已經有了靈智,卻沒想到以他的這一點修爲,竟可以幻化出人形啦?
桃衣對絕情師太說:”師太,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用我這兩百年的修爲和我的這顆桃心,讓若兒有一個轉世成人的機會。“
看着跪在她面前的桃衣,絕情師太有些訝然:”就算你犧牲了自己,可是若兒她並不知道,而且你若是失了自己的心,便失了自己的記憶,你就不會再記得她了,你這又是何苦?“
桃衣笑了笑,滿臉都是不在意,”就算不記得她又如何,只要她能夠實現自己的心願便好。“
看着他倔強的模樣,絕情師太不忍心拒絕:”既然如此,我便幫你這一回。“
師太施展大神通,將桃衣那兩百年的修爲都全數注入到若兒的身上,使得若兒有了一個肉身,又再次將桃衣的心放在了若兒的身上,如此一來,若兒便成了一個有靈魂,有心的人了。
看着嬰兒模樣的若兒,還有一旁只有一丁點兒生機的桃樹,絕情師太忍不住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我權且就再幫你們一回,你們若是有緣,便自會相遇。“
師太將自身的修爲注入到那棵桃樹裡面,養護着桃樹不至於枯竭而死。
然後又將桃衣的靈魂從桃樹裡提了出來,幻化成一個男童的模樣。
她覺得,既然幫了,那也不在乎多幫一點了。
絕情師太帶着兩個孩子便下山去了。
離千霞山比較近的便是天風城,去到天風城內,她找到了藍家。
藍家夫婦一生都是做好事的善人,只可惜老天並未垂憐,至今他們膝下還是並無一兒半女,當絕情師太將那個男童送給他們的時候,他們自然是喜不自勝,將他當做親生兒子來看待。
藍老爺自然也是見多識廣的,一見到絕情師太,就知道她並非普通人,是那種隱士高人。
看向絕情師太懷中抱着的那個女童,再看了看他們面前的這個男孩,他隱約的明白了些什麼,忍不住問道:”師太,這個女孩叫什麼名字?“
師太看了一眼懷中熟睡的若兒,輕聲說道:”她叫若兒。“
後來,沈家也多了一個女兒,他們爲她取名叫做沈若君。
而藍家老爺則爲那個男孩取名叫做藍翊遠。
蘇尋說到此刻,夜傾凰他們幾人也基本上已經知道了。
那個叫做沈若君的女子,原來是絕情師太筆下的一張畫,而藍翊遠則是那棵桃樹所化。
夜傾凰忍不住感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夜傾舞忍不住問道:”後來呢?那沈若君死後,絕情師太有沒有按照她的意思將她體內的那顆心取出來還給藍藍翊遠呢?
蘇尋搖搖頭:“自然是沒有的。”
在沈若君下葬之後的第三天,絕情師太便去找了藍翊遠。
看着一襲道姑模樣的絕情師太,藍翊遠笑了笑:“師太,好久不見,不知你今日來所爲何事?”
絕情師太輕嘆了口氣:“我此番前來,是爲了若兒的囑託。”
藍翊遠聽到這話,有一陣的恍惚:“若兒的囑託是什麼呢?”
“她想讓我消除你的這段記憶,忘了她,好好的活着。”絕情師太平靜無比的說道。
藍翊遠苦笑:“忘了她?我又怎能忘了她呢?師太請回吧,當初的時候,我便沒有忘記她,現在我更不可能忘了她,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我還有我和她的孩子,爲了這個孩子,我也會好好的活下去。”
絕情師太有略微的詫異:“你記起來了?”
藍逸遠點了點頭:“自從四年前,我第一次見到若兒的時候,我便將一切都想起來了。”
原來是這樣!
絕情師太走了,藍翊遠看着一旁熟睡的女兒,心中的悲痛漸漸被溫柔所取代。
這個孩子是若兒留給他唯一的念想,他一定會好好的將這個女兒撫養成人。
慕容雪雪聽到這裡,有些不敢相信:“也就是說,沈若君已經死了嗎?真真正正的死了,只留下藍翊遠和她的女兒了?”
蘇洵搖搖頭:“我並不知道沈若君究竟有沒有真正的死去,或許她被絕情師太救了也說不定,可是三年後,藍翊遠也去世了,他終究是沒等到將他們的女兒撫養長大的那一天。”
他死之前見的最後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女兒,另一個便是惜若了。
到了第三個年頭,藍翊遠終於還是病入膏肓。
這三年來,他與惜若之間,始終是朋友的關係。
他知道惜若的心意,卻始終拒絕惜若。
自從沈若君去世之後,惜若也似乎知道,他們之間容不得自己的存在。
而每一年的某一天,藍翊遠都會去聽惜若唱戲,而那一天,惜若也只會唱那一齣戲。
他們之間無關風月,只爲朋友之情。
藍翊遠離世之際,曾經給籃瓊一封信,讓她在自己去了之後,到千霞山去找絕情師太。
而他也留了一封信給惜若,三日後,藍翊遠出殯之時,棺材經過那個戲園子的時候。
惜若就站在戲臺上,唱着那一出《桃花扇》,爲他送別。
而身上穿的那件戲服,正是當年沈若君送給她的那件。
她想,她也算是他們兩人之間唯一的見證人了吧。
慕容雪問道:“那麼你前天給我們的那一滴眼淚,其實是並不是沈若君的,而是惜若的,是嗎?”
蘇尋點了點頭。
夜傾舞問:“那惜若呢?沈若君和藍翊遠都走了,那惜若之後的結局又是如何?”
惜若在藍翊遠將那封信交給她之後便打開了,裡面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那一瞬間,惜若不禁淚如雨下,想起了曾經藍翊遠對她說的那些話。
這些話或許沈若君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聽到,可是那些話,每一句都是對沈若君深切的愛。
惜若記得,自己和藍翊遠初次見面的時候,就是她在戲臺上唱戲,唱完之後,她才發現藍翊遠就在戲臺下聽戲。
她早就已經知道藍翊遠是何人,也知道他經常來聽戲。
對於他,惜若雖然說不上喜歡,卻也是欣賞的。
而那個時候,藍翊遠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唱得真好,像極了某人。”
那時候的惜若便覺得自己唱的已經很好了,難道還有人唱得比自己更好嗎?
忍不住開口:“是誰唱得比我好啊?”
然後惜若便見藍翊遠輕笑出聲,眉宇之間都是溫柔,有些無奈:“她唱得並沒有你唱得好,可是在我看來,她唱的就是最好的。”
“是誰呢?”惜若還是忍不住問。
藍翊遠笑着說:“是我的妻子。”
惜若有一瞬間覺得心裡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有點兒鈍鈍的疼。
原來是他的妻子啊,藍翊遠的妻子沈若君是天風城裡沈家的嫡女,不過好像並沒聽說她會唱戲啊。
後來第一次見到沈若君那一天,是沈若君的生辰。
而惜若被藍翊遠請來,讓她唱一齣戲,叫做《桃花扇》。
後來惜若才知道,這齣戲便是藍翊遠第一次見到沈若君的時候,沈若君唱的。
而這些也是藍翊遠曾經告她的。
聽說當年沈若君是偷偷跑出來的,再戲臺的某個角落偷偷的唱着,就在不遠的地方,藍翊遠靜靜的聽完了這齣戲。
他自然也看到了那個明媚的姑娘,後來藍家便去沈家提親,兩人之間的親事也很是順利。
惜若在她的生辰宴上唱戲的時候,自然是見到了那個叫做沈若君的女子,果然是名門閨秀千金小姐,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大家閨秀的風範。
或許也只有她,才配得上藍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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