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魔門陰葵派第一高手血手厲工曾揚言要挑戰無上大宗師令東來,結果被令東來耍的團團轉,在他背上寫字,他都難以知曉,那件事對他打擊極大,直到將紫血大法修煉到大成之境,纔有了再次面見令東來的勇氣。
後來血手厲工與傳鷹結識,共進十絕關,在看到令東來飄然而去的留言後,厲工深受震撼,在十絕關內,竟不退出,自絕於十絕關內,延續與令東來的“決鬥”,之後到底有沒有破碎虛空,已然成謎。
赤尊信便是血手厲工一脈,因此纔有機會修行道心種魔大法,只可惜最後身死道消,便宜了韓柏這個魔種的傳人。
厲工的師妹符瑤紅,擅長男女歡合之術,馳名天下,而她的徒孫便是天命教主單玉如。
單玉如雖然在幾十年前鬧騰的極爲厲害,可是如今幾十年過去了,已然少有人提,不像是龐斑,一直保持不敗美名,很多人都忽略了此女,沒人會覺得她是一個心腹大患。
可是今天楊行舟點出浪翻雲感應到皇宮內的另一個人便是單玉如時,浪翻雲這才真的吃了一驚:“楊兄,你怎麼知道是她?她一介女流,憑什麼一統天下?”
旁邊韓柏與範良極也聽的心驚肉跳,尤其是韓柏,昨天剛面見了朱元璋,這大明天子少見的對他推心置腹,說出了一般人絕難聽到的話語,自有其少見的人格魅力,使得韓柏對朱元璋好感大生,此時聽到皇宮裡竟然還潛伏了一個女魔頭,登時擔心起朱元璋的安危來,扭頭看向楊行舟,目光中露出詢問之色。
楊行舟嘆道:“自從有魔門弟子以來,從來都是野心勃勃之輩,龐斑難道不是魔門的麼?慈航靜齋與魔門弟子爭鬥了上千年,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對朝堂理念的爭奪。昔日武曌以女子之身,登基稱帝,開前所未有之局面,這武曌便是魔門陰葵派的大高手。不過她稱帝之後,對魔門弟子下手也最狠,整個魔門傳承,差點被武曌斷了根基。可即便如此,武曌依舊是魔門創建以來,成就最高的魔門弟子,不是說她修爲最高,而是她的成就最大,成爲了整個魔門弟子的榜樣。”
浪翻雲明白過來:“這單玉如也是魔門陰葵派的傳人,也有效仿武曌的念頭?好傢伙,朱元璋身邊竟然有這麼一個魔女潛伏,他能活到現在,也是一個奇了!”
韓柏駭然道:“那怎麼辦?要不要提醒朱元璋?”
他畢竟是普通人出身,有着一種對當今皇帝的天然敬畏,聽聞朱元璋有危險,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告知朱元璋,保護皇上。
其實不但是他這麼想,便是浪翻雲也是這麼想的,中原好不容易結束了戰爭,國家剛剛安定下來,若是朱元璋這個開國皇帝被殺的話,可以預料,怕是又會生出腥風血雨來,這是任何一個有大局觀的中原人都不願意發生的事情,當然,蓄謀造反的那些人除外。
“確實要提醒一下才行。”
楊行舟道:“鬼王虛若在朝廷中的位置非同小可,韓小弟,今天你和範老賊若是有空的話,不妨過去給他傳個話,告訴他單玉如藏身皇宮的消息。只是單玉如潛伏這麼久,不知發展了多少黨羽,若不能以犁庭掃穴的力量將天命教的人一網打盡,怕是日後必定生出極大的禍患來,便是我和浪兄也難以保的朱元璋的周全。”
韓柏失聲道:“什麼!”
浪翻雲嘆道:“你想想,以單玉如的能力而言,她想殺朱元璋的話,當真是防不勝防。如果朱元璋想要保命的話,除非將身邊不靠譜的人全都換掉,可是誰又能保證換過來人就一定沒有天命教的人?這些天命教的妖人最擅長潛伏之術,便是我都難以感應出來,若是他們極力隱藏,怕是誰也無法發現他們的真實身份。朱元璋勢必無法將身邊所有人都換掉,那他的生命實在難以得到有效的保護。而魔教妖人最擅長下毒,防不勝防,恐怕便是朱元璋身邊的影子太監也難以保護的了他!”
當初慈航靜齋和淨念禪宗白道兩大領袖門派,代表天下白道中人選定朱元璋爲天下之主時,爲了保護他的安全,淨念禪宗的僧人特意自宮成爲太監,貼身保護朱元璋。
其中便有了盡禪主的師兄了無禪主,此人修爲極高,是當今頂尖高手之一,修爲足以與域外三大宗師相抗衡。
可是這些太監處在深宮之中這麼多年,竟然無法發現皇宮中藏了魔門的人,就憑這一點,就可以猜出,他們對單玉如幾乎是不設防的,若是單玉如想殺朱元璋,這些影子太監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韓柏臉上變色道:“那我現在就去鬼王府……可是鬼王府的人跟我不熟,他怎麼可能聽我的話啊?況且今天我還要進入皇宮面聖,去也只能是出宮後才行。可是現在皇上的性命危如懸卵,晚上一點,就有可能造成極大遺憾。”
楊行舟想了想,道:“那好,只能我親自出馬了!待我今日搜尋裡赤媚等人之後,便去鬼王府一趟,將此事與他說個清楚。”
他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一事,對韓柏道:“韓小弟,我忽然想起來了,鬼王府的白芳華也是天命教的弟子,而且應該是單玉如的嫡系傳人,你遇到她千萬要小心。你身懷魔種,乃是這些魔門女子最佳的採補對象,稍有疏忽,便是被榨乾的下場。”
韓柏臉上再次變色。
他曾與鬼王虛若無的乾女兒白芳華在路上發生過一些曖昧關係,對白芳華有一種極爲特別的感覺,對方若即若離,極大的挑動了他的心緒,卻沒有想到,連這白芳華竟然也是天命教的人。
他此時還不滿二十,心性尤如少年,只是聽浪翻雲和楊行舟說的嚴重,但畢竟沒有見識過天命教的厲害,心頭震驚之下,對楊行舟的判斷也有了幾分不信:“楊大俠,你怎麼知道白芳華是天命教的人?”
楊行舟淡淡道:“我說她是,她就是!”
韓柏一滯,心中微微發寒,縮了縮脖子,道:“哦。”
不敢再對楊行舟懷疑了。
範良極“嘁”了一聲,鄙視的看了韓柏一眼,道:“楊兄,你不是說要傳授我們易容術麼?到底需要什麼材料,我和小柏兒一起給你買去。不過得等下午才行,現在吃過早飯,我們還得入宮。”
楊行舟道:“那就下午再說。”
此時韓柏的三個侍妾都已經起牀,三人俱都是美貌婦人,其中有一個叫做柔柔,是莫意閒身邊最寵愛的侍女,被韓柏所救,另一個是朝霞,是韓柏和範良極的便宜老哥陳令方的侍妾,被陳令方贈送給了韓柏,還有一個女子名叫左詩,是怒蛟島一代酒神左伯言的女兒,她釀造的美酒“清溪流泉”,便是浪翻雲喝了也爲之動容。
這三個女子要是按照大明此時的風俗而言,都是殘花敗柳之軀,很多男子都會嫌棄,可偏偏韓柏不在乎這個,他第一個破身的對象就是紅顏花解語,那是最爲放蕩的女子,與花解語一夕風流之後,韓柏對女子的所謂清白其實並不太在意,只要這些女子對他好,至於以往的事情,並不被他放在心中。
從這點來看,就看出這小子心胸開闊,確實與衆不同。
“初次見面,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送給這弟妹們,我這有駐顏丹三粒,就權當見面禮了。”
楊行舟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遞給韓柏:“我這駐顏丹乃是以玉蟠桃爲主料,加以各種名貴藥材煉製而成,能使女子三十年內,容顏不老,三十年後,衰老也會減緩,天下難找。總共也才成丹三十六顆,這次我外出,隨身帶了七顆,現在送給三位弟妹一人一顆,剩下的四顆只待有緣人了。”
韓柏大喜,伸手接過,引來對面三女陣陣歡呼,左詩更是鼓起勇氣對楊行舟行禮道:“叔叔,日後想要喝酒,隨時向我家老爺討要就是,您送我駐顏丹,小妹別無她用,只有釀酒的手法還過得去,以後釀出的酒水,永遠都爲叔叔留出幾壇來。”
楊行舟大笑:“好,就這般說定了!”
與衆人用過早飯之後,韓柏與範良極同去了皇宮,浪翻雲對楊行舟道:“楊兄,我這身份在金陵城內行走極爲不便,你可有多餘的人皮面具,送我一張可好?”
楊行舟道:“倒是還有幾張。”
隨手拿出一張遞給浪翻雲:“我的面具都是按照我自己的面孔製作的,我戴上正好,絲絲入扣,你戴上的話,可能就有點不太貼合臉型。不過我這還有一張從薛明玉手裡得到的面具,浪兄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妨戴上試試。”
當下將薛明玉被自己所殺,以及此人戴着這個面具屢次作案的情形說給了浪翻雲聽,浪翻雲聽完之後,搖頭笑道:“怪不得這薛明玉這麼難抓,沒想到此人竟然一直用的都是假面孔示人。”
說到這裡,感慨道:“不過這世間人能有幾個以真面目示人的?人人都戴着面具,只是有的面具多,有的面具少而已。”
他笑道:“我的身份雖然見不得光,但是這薛明玉的身份則更見不得光,楊兄,你還是給我一張你自己製作的面具的吧,這薛明玉的面具,還是算好了吧。”
當下從楊行舟手中接過一張有着冷酷表情的人皮面具戴上,運功稍稍改變了面部骨骼,片刻之後,便成了另外一個人,攬鏡自照,大爲驚異,讚歎道:“當真是鬼斧神工,楊兄的手段,實在了得!”
哈哈一笑,閃身出門,眨眼間便到了院外大街之上,身法之快,即便是大白天的,賓館內侍衛衆多,卻還是沒有能夠看清楚他的身影。
楊行舟想了想,將薛明玉的面具戴在了自己臉上:“嘁,戴一戴淫賊留下的面具,有什麼可避諱的,這北勝天的手藝如此精湛,若不戴一下試試,豈能對得起這百年前大宗匠的一番心血?”
仔細貼面戴好,對着鏡子照了照,發現這人皮面具雖然英俊,但其實比自己的容貌還是差了不少,心道:“這薛明玉叫什麼狗屁‘俏郎君’,跟老子和厲若海相比,就算是戴上這個面具,也差了不少!”
一切收拾完畢後,也學着浪翻雲一樣,閃身出了賓館,大搖大擺的沿着莫愁湖,向前方走去。
街上行人如曲,肩摩踵接,不愧天下第一都會。
這時一羣鮮衣華服,身配兵器。趾高氣揚的年輕人,正談笑迎面走來。
楊行舟一看他們氣派,就知這些狂傲囂張的年輕人若非出身侯門巨族,官宦之家,便是八派門下,或是兼具這多重的身分。
他懶得多事,見他們過來,便即避往一旁,以免和這些人撞上一塊兒,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只聽其中一人道:“誰敢和我打賭,我楊三定能得親秀秀小姐的芳澤!”
另一人嘲道:“不要那麼大口氣。莫忘了上個月你纔給我們京城最明亮的夜月弄得差點自盡。”
接着壓低聲音道:“而且聽說秀秀小姐早愛上了龐斑,你有何資格和人爭寵。”
又有人接口笑道:“我想除了浪翻雲外,誰也不夠資格和龐斑作競爭的!”
一人道:“或許楊行舟和厲若海也能令佳人動心,畢竟厲若海可是號稱天下第一美男子,楊行舟據說也是英俊瀟灑,容貌不下於厲若海。”
一名年紀大點的男子道:“聽說楊行舟已然現身金陵城,昨夜殺死了花仙年憐丹,你們說話口無遮攔,最近多注意一點,免得得罪了此人。憐秀秀小姐,可是以楊行舟弟子自居的,大傢伙一定要小心,不要亂說話。”
嘻笑聲中,衆人擦身而過。
楊行舟爲之莞爾,搖頭失笑,邁步前行,前方有一座小橋,秦淮河在橋下穿流而過。
看了看橋欄上的石刻名字,叫做落花橋。
橋上游人如織,橋下畫舫穿梭,極目遠望,有薄霧在城中升起,遠處建築籠罩在淡淡煙霧之中,整個城市就如同一副生動的畫卷,透露出一股子勃勃生機。
一個女子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來啦!”
楊行舟大奇,他此時戴着薛明玉的面具,就這還有人與他搭訕,看來這薛明玉原來還有同夥,這同夥還是一個女人。
禁不住側頭往她看去,立時混身一震。
世間竟有如此尤物!
在他見過的女子中,只有虛夜月、秦夢瑤、憐秀秀和谷姿仙可和她比擬。
她坐在一倆式樣普通的馬車裡,掀起簾幔靜靜地看他,美目裡神色複雜至難以形容,柔聲道:“爹你身體震了一下,是否因我長得和娘一模一樣。”
接着微微一笑道:“我特別爲爹梳起了孃的髮髻,戴了它的頭飾。又穿起了她的衣服,你看我像娘嗎?”
楊行舟心底生出古怪的味道,他聽出了這“女兒”心底的滔天恨意,沒想到薛明玉還有這麼一個女兒。
想到這裡,忽然想起了原著中的一個情節,這薛明玉還真有一個女兒,而且這個女兒的身份非同尋常,乃是當今皇帝朱元璋最爲寵愛的陳貴妃,陳玉真!
這陳玉真是單玉如一脈傳人,潛伏皇宮之中,與單玉如一起算計朱元璋,朱元璋之死,便與她脫不了干係。
只是沒有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遇到了陳玉真。
楊行舟看向駕車的車伕。
這駕車者身材瘦削,帽子蓋得很低,把臉藏在太陽的陰影裡,看不到臉貌,也沒有擡頭觀看楊行舟的樣子,給人一種神秘迷離的感覺。
但是楊行舟只是一眼,便認出了這駕車男子的身份,因爲楊行舟見過此人。
這男子非是別人,正是與楊行舟有過一面之緣的廠衛大統領,龐斑的大弟子,陰風楞嚴!
楊行舟眼中光芒閃動,看向陳玉真,裝作慚槐地垂下頭,啞聲道:“你仍怪爹嗎?仍不……肯原諒我嗎?”
他裝作沙啞了喉嚨,教這絕色美人分辨不出他聲音的真假。
這落花橋非常寬闊,可容四車取印,所以刻下這馬車洎在橋側,並沒有阻塞交通。
那女子淡淡凝注楊行舟,幽幽一嘆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清。這就是女兒爲何約爹到這橋上相見的原因,那是娘一生的寫照,是個事實,原諒與否算得什麼呢?女兒要的東西,爹帶來了沒有。”
楊行舟有點茫然,心道:“老子哪知道你要什麼東西?”
想到這裡,眼珠子轉了轉,道:“東西太過貴重,孩子你想要的話,隨爲父去一處隱秘地方,我取出來給你便是。”
馬車御者座上的楞嚴,仍沒有回過頭來。但楊行舟卻感應到對方一發即斂的殺氣,顯示他對自己動了殺機。
看來自己剛纔的回答有點問題,引發了此人的懷疑。
在感應到楞嚴殺氣的一瞬間,楊行舟手指微不可查的彈動了幾下,一縷無色無味的藥粉飛了過去,將面前兩人全都籠罩起來,輕聲道:“這裡人多眼雜,還是隨爲父去一個隱蔽點的地方吧。”
只要到了隱蔽點的地方,殺人也好殺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