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丞相府可謂是空前的熱鬧,定遠侯府以及陳家都在第一時間送來了聘禮。
陳家的聘禮雖然不算是豐厚,但是總算是過得去。而且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戴心晴不嫁也得嫁。所以陳家這一頭也就是表個態度罷了。
戴心晴的臉色有些發木,一直低垂着頭,眼中卻透露出一種絕望的瘋狂。讓人有些不寒而慄。趙姨娘依舊是一臉的嬌柔的站在一旁,彷彿對這門親事十分滿意一般。
至於定遠侯府的彩禮就比較隆重了,足足有二十四擡的訂禮,想要迎娶三小姐戴心夢爲正妻。
魏姨娘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戴心夢臉上也是露出了久違的開心笑容。
這也算是傳統了,一般來說這些適齡的官宦人家女兒都要參加選秀,選秀除了爲皇帝充實後宮之外,還有一些王孫公子,甚至一些權貴的子弟,也會才加。
之前已經有意結親的人家,一般都會在選秀之前就定下親事。省的到時候再出什麼波折。
說實在的,戴志澤一直對這門親事不太滿意。他心知肚明,定遠侯府最後一定會走到皇上的對立面,兩邊的衝突是遲早的事情。自己肯定是站在皇上這一邊,那到時候心夢的下場……
可他也並沒有特別的反對,魏氏出身魏雲候府中就已經決定了即使這門親事不成,恐怕最後的結局也無法更改。
既然她也中意南宮奇,戴志澤也就勉強認了。這樣一來,相府的三位小姐,就只剩下了心妍一個沒有定下人家。
……
七月七日,豔陽高照,萬里無雲。
今天便是宮宴選秀的日子了,一大早的心妍就被菲兒和羅嬤嬤從牀榻上給拽了起來。
足足打扮了有一個時辰的功夫。心妍一副睡意朦朧的模樣,任由菲兒的擺佈。
盥洗上妝。一見月白色的拖地長裙,只在袖口上繡着幾朵淡粉色的荷花,碧綠色的絲線勾勒出了幾片翠葉的模樣。裙襬上也點綴着渺渺幾筆碧綠色的荷葉。
頭上是一圈環繞而成的靈蛇辮,額上蕩着一根纖細的流蘇。三千青絲用一根玉帶隨意繫上,有幾樓隨意蕩在鬢前,飄逸出塵,輕輕一動,靈動如兔。
夏日裡,更加顯得清雅脫俗,動人心魄。
打扮完了之後,羅嬤嬤拉着心妍的身子,輕輕的轉動了一圈,長裙散開來。舉手投足如風吹揚柳般婀娜多姿。菲兒和青兒看的完全呆了。
“小姐你今天真是太美了!”菲兒一臉花癡的表情,由衷地讚歎道,平時心妍都不怎麼讓她打扮,今兒個這麼一收拾,真讓人眼前一亮。
心妍現在也清醒了過來。掃了鏡中的自己一眼。當真稱得上是國色。心妍心中微微一嘆,再美又能有什麼用呢?這幾天戴志澤的態度讓她心中的不安感覺越來越強烈。
自從鯉躍居文會結束之後,丞相老爹幾乎每天都拉着她吃飯聊天,彷彿她要去什麼很遠的地方一樣。心妍雖然沒有多問,但她心裡已經有了隱約的答案。
現在宮中的兩位娘娘,淑妃出身不好,在宮中一直跟個隱形人似的。月貴妃出身定遠侯府。太皇太后一直想把她扶正,但是皇上卻沒有答應。無論從丞相老爹透露出來的隻言片語,還是自己的所見,這位皇帝陛下對美色似乎不太感興趣。
可他卻需要一位無論出身還是手腕都過硬的女子入宮,爲他平衡後宮的勢力。想來想去,朝中大臣有這個分量的。也挑不出幾個來了。
心妍憑心而論,她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想入宮。但眼下的形勢,她是身不由己了。這可不是前世的科技社會了,抗旨不尊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株連九族。
心妍正在出神的功夫。門外響起了小丫頭輕巧的喚聲:“大小姐,宮裡的轎子來了,老爺請小姐到前面去呢?”
羅嬤嬤應了一聲:“知道了,我們就過去了,你去稟報老爺,我們隨後就到。”
丞相府的正廳裡。戴志澤坐在首位,左手邊是魏氏和趙姨娘。戴心晴和戴心夢早就到了。她們雖然已經訂了人家,但是按照規矩還是要出席的。尤其是戴心夢,定遠侯府的小侯爺娶妻,一般來說,皇上都會走個賜婚的過場兒。
戴志澤望着姍姍走來的女兒,那種從內散發出的靈動,是天地間最珍貴的人兒,但願皇上能識得這顆明珠,給予她榮寵的一生,這樣自己也算是安心了。
好了,時辰不早了,趕快起程吧。”戴志澤看着女兒道。
丞相府門前停了三頂錦繡圍成的軟轎,四名小太監分立在兩側,一見到戴志澤,忙恭敬的上前打了個千兒,立刻有丫鬟上前打賞了幾個小太監。
戴志澤親自把心妍送上了最前面的轎子,望着女兒明潔如水的眼眸,再硬的鐵漢也不禁爲之動容。
“妍兒,千萬不要怪爹爹,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爹爹的苦心的,”戴志澤說完放下轎簾。
坐在轎子中的心妍聽了這話不由地一愣,轎簾卻已經放下了。心妍柳眉微皺,丞相老爹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本來還以爲自己進宮就是單純的爲了平衡宮中勢力呢,可是老爹這話似乎有着什麼另外的意思。
不過心妍也沒有特別的多想,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老爹也不會害自己。
因爲今日是選秀的日子,秀女要經過的御街上被黑色的圍屏圍住了,一個閒雜人員都沒有,除了一頂頂的轎子。
心妍掀起窗簾朝外望去,看着周圍這一頂頂的轎子,和周圍黑色的圍屏。
心中突然覺得有些恍惚,她怎麼感覺自己現在跟個地下工作者一樣,要去跟老闆碰頭。
想起自己那個悲催的初吻,心妍忍不住猜測。或許皇上也不會娶她,沒準兒會找個由頭奚落自己一番,報他被咬的一箭之仇。
這麼想着,心妍不禁莞爾一笑,放下轎簾,那明眸如水的眼睛彎彎的如夜空下盛開的一朵奪目的火蓮花,令其餘正好掀開轎簾的小姐看呆了眼,暗暗猜測這是誰家的千金啊,一雙眼眸已展盡萬千光華。
一路上轎輦不斷,陸陸續續的擡到高大威嚴的外宮門。
各家的小姐下轎之後,早有太監宮女的在前面領路。她們都是從皇宮的後門進入的,繞過層層蜿蜒曲折的迴廊後,心妍跟着衆人來到御花園,御花園百花齊放,競相爭妍,一片奼紫嫣紅。在御花園間最大的空地上,早已佈置好一切宴會必備的東西。
上面是新搭的紅色玉臺,玉臺很大,鋪滿整個御花園的空地,玉臺上放着葡萄美酒、金斟玉露,一派奢華清逸。臺周圍被簇簇百花和假山包圍,人們近乎徜徉在金樽玉露和碧海花潮。
臺最上方有幾個主位,其最間的是一座金色渾雄的龍椅,龍椅最大最華麗,全由純金雕砌而成。龍椅右邊稍後的是鳳椅,看來是太皇太后的位置了。
在龍椅的左下方,稍靠前的位置,是一座硃紅色的檀木玉椅,椅上鑲嵌着南海翠 玉、瑪瑙明珠等物,華貴大氣卻不失清雅,這個位置非同凡響,只有皇家子弟才能入座,應該就是葉飛鴻的座椅。
在往後排就是各家王府,侯府以及大臣家的公子們了。右邊則是各府小姐的座位。
心妍一掃這個佈局,頓時感覺頭上浮現出三道黑線,這簡直就是相親大會啊!
今日因爲來的都是年輕人,所以規矩就比較鬆散。很多各家的公子少爺的都已經提前到場了。
一個個打扮的衣冠楚楚,不少還在手裡拿了把摺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心妍看了只想笑。
各府小姐們一到御花園,便尋着自家位置奔去,魚貫而入,穩穩坐定。
戴心夢眼尖,搶着上前幾步一屁股坐在靠龍椅稍近的位置上,也就是景王葉飛鴻的對面。早已將頭仰得高高的,還不時抖弄着頭上的珠釵,生怕別人看不見她這隻花孔雀似的。
對面的南宮奇臉色頓時就是一沉,這個女人真是越看越不順眼,已經收了彩禮,居然如此的不檢點。
今天的她身穿一襲紫色紗裙,頭髮梳得既複雜又垂順,時不時用小手拂拂秀髮,還叫邊上的丫鬟幫她補妝。再看邊上的其餘各家小姐,補妝匣隨身帶,一個比一個時髦。
心妍心中實在是無語了,找了個後面的位置坐下來。戴心晴倒是乖巧,一直跟在心妍的後面。
心妍坐定之後,陸陸續續又來了不少的人。其中有一位讓心妍大吃一驚。
一襲淡粉色的墜地紗裙,腰間一條白色的玉帶,手挽同色稍深的粉色輕蘿煙紗。面容精緻,楚楚動人。居然是柳絲絲!
她怎麼可能參加選秀呢?按說以她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啊?不光是心妍,就連南宮奇也是一臉震驚之色。
柳絲絲風姿楚楚的走到最後面的位置坐下。自從她坐下之後,南宮奇和戴心夢的目光就不斷地在她身上打轉。
心妍有些狐疑地往對面一看,薛少遊在一羣公子哥中間對她揮了揮手,隨後眨了眨眼睛。
心妍頓時明白了,這女人是他帶進來的。靖遠侯府怎麼也會帶幾個丫鬟過來,隨便一混就進來了。
這位薛大公子到底想幹嘛?心妍心中突然對這次的選秀多了幾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