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淺離看來,眼下,六皇子之勢已不可阻擋。而任何登基路上的絆腳石,他都必然不遺餘力地一一搬除。一個廢太子,已可充分說明。蘇淺離更知道即便眼下看來三皇子宇文寅已稱帝無望,但古往今來衆皇子對皇位的爭奪都是‘成王敗寇’,以宇文洛縝密的心思,寧可將危險的可能性扼殺在搖籃中也不可能讓任何人危及到他到手的權勢富貴。這麼一來,宇文寅必死無疑。所以,她同宇文洛做了這個交易,以自己的命換宇文寅的命。所以,她纔會說所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保護想保護的人……
緋雪眉心處揪擰着,落向他的目光似雪一般亮澈透明卻又冷得毫無溫度:
“權勢地位到底是什麼?讓你爲了它,可以不擇手段,甚至視人命如草芥?宇文洛,你的血是冷的嗎?殘害了這麼多的人,每每午夜夢迴時,難道你就不會做噩夢嗎?你就真的快樂嗎?還是你什麼都不在乎,因爲你……根本已經喪心病狂了!”
“放肆!”
沉怒的一聲叱喝,宇文洛微微眯起的眼瞳裡折射出幾許森冷的光:“顏緋雪,適可而止,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身份?呵!”緋雪冷冷一聲嗤笑,眸光含着輕蔑地望向他:“你指的是……六皇妃?那我也不妨提醒殿下一句,距離我們當初的協定還有五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這個所謂‘六皇妃’的身份,我最多還能做五個月。殿下不妨現在就開始另謀人選,以待來日補上我的‘空缺’。”
“你——哼!”
宇文洛氣得拂袖而去。每一次顏緋雪提起那個一年的協定,倒像是有多迫不及待想離開她似的,她就那麼不想呆在他身邊嗎?那麼的……想逃開嗎?
顏雲歌站在門外,焦躁地不停來回踱步。
“恭送殿下!”
聽到元香恭送宇文洛的聲音,她心中一喜,忙將前面一縷青絲撫順,轉過身,以無懈可擊的完美笑顏迎向那抹修長的身影。
從前不覺得,或許是她從未把心思放在這個並不出衆的六皇子身上,如今看來,只覺得他身姿挺拔修長,容顏清雅俊朗,氣質卓爾不凡……
“雲歌給殿下請安。”
優雅福身,嬌媚的嗓音彷彿沾染了蜜汁,又像是最美妙的音律,甜入人的心坎。
宇文洛此時正感不豫,俊佻的濃眉向上彎起略略不快的弧度,聲音亦比平時沉冷了幾分:“什麼事?”
顏雲歌最擅察言觀色,見他如此便料定是在顏緋雪那裡吃了虧,不禁暗暗叫好。就要這樣,她才能夠‘趁虛而入’……
“哦,是這樣。雲歌在殿下這裡已叨擾多時,想着家中母親當也十分惦念,遂欲向殿下辭行。我已在閣中略備了薄酒,想要感謝殿下這段日子以來對雲歌的照拂,還望殿下莫要推辭。”
“哼,殿下殿下,她叫得倒是親熱。論長幼尊貴,難道她不是該稱呼殿下一聲‘姐夫’嗎”
宇文洛本沒有心思同她小敘,打算拒絕來着,卻無意中聽見來自不遠處的抱怨聲。如果他沒聽錯,這聲抱怨應當是來自那個叫元香的丫頭,似乎是顏緋雪的陪嫁丫鬟。
“恰好我也想飲酒了,咱們這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嗎?”
宇文洛含笑的迴應更叫不遠處‘偷窺’的元香大跌眼鏡。而顏雲歌則是暗自竊喜。心有靈犀一點通?這是不是表面,殿下的心正在一點一點向她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