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赫連蔚的語氣不可謂全無勃然。想他堂堂九五至尊,竟被一個小女子用花瓶打暈。此事一旦傳出宮闈,成了百姓茶餘飯後的笑料,他天子的顏面何存?想不到一個小小女子,膽子竟這般大!
緋雪自然看出了他神色間難以抑制的勃然,卻不以爲然。當時那種情況下,自己唯有出此下策纔可保全名節。女子的名節重於性命,她又何錯之有?
端正了姿態,她娓娓說來:“請恕小女子斗膽一問,陛下可曾下旨宣召小女子入宮?”
赫連蔚想也不想地回道,“不曾!”
此言正中了緋雪的猜測。果是如此。她不禁暗暗鬆了口氣。這麼一來,她就有了爲自己辯駁的
“陛下不曾傳召,可是到澤王府的太監卻分明說是奉了陛下之命宣召小女入宮。顯然是有人爲了達成某種目的,假傳聖旨、欺上瞞下。”
赫連蔚的眸色倏爾一沉!假傳聖旨可是重罪,是誰居然如此膽大包天?
“小女被送進了陛下的寢宮時已發覺有異。若我猜得不錯,她們給我換上的這件衣裳一定有所出處吧?”否則單憑她五六分與秋瑾相似的長相,縱使這位皇帝陛下喝多了,也不會一眼就把她錯認成死去的秋瑾。疑點顯然就在這件宮裝上。有可能那些宮女塗在她身上的香膏脂粉也是被動了手腳的。目的,自是爲了讓她看上去與秋瑾更爲肖似,以達到迷惑的效果。
“咦,這不是我孃的衣裳嗎?我在庫房裡曾看見過。”
千葉公主的話,證明緋雪又一次把握到了問題的關鍵,一語中的。
“還有那爐鼎中的薰香,也被人動了手腳……”
“薰香有問題,你又如何知曉?”赫連蔚沉聲問道,覺得這女子未免太‘自以爲是’。
“小女不才,剛好懂得些岐黃之術。薰香裡依稀可聞見依蘭花的味道,而依蘭花有催情之功效。陛下若不信,儘可詢了懂香之人,一問即可辨知小女所言是真是假。”
赫連蔚的臉色已黑得不能再黑。有人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用如此下作手段算計於他……。反了反了,簡直反了天了!
“還有嗎?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小女斗膽揣測,用此計謀算計陛下之人意在利用小女之故離間陛下與澤王殿下的兄弟之誼。今日之事,如果最後的結果是小女從了陛下,造成某種不堪的既定事實。陛下以爲,澤王殿下可會‘善罷甘休’?反之,若是小女堅決不從,極有可能會做出某種剛烈不可挽回之事。”說着,緋雪拿下頭上鬢髮的玉釵,黑眸湛然生輝:“這支玉釵,是宮婢們爲小女裝扮時戴在小女頭上的。它既可做裝飾之用,在必要的時候,卻也可以作爲‘利器’,與人致命一擊。請恕小女直言不諱,女子通常在名節可能不保、羞憤交加的時刻,是會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來的。陛下以爲,若小女真用這支玉釵刺傷了您,責任在誰?”
瞳仁輕微一晃,赫連蔚神情中流露出難以抑制的驚訝與憤怒。驚訝是爲了這女子的聰穎犀利,憤怒則是因他想到了某種可怕的‘結果’。一旦真如女子揣測的那樣,她羞憤之下用釵刺傷了他甚至刺死,那麼阿澤……毫無疑問就成了‘幕後’的指使者。
好毒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