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角亭中,赫連千禕正與謀士安天辰相對而坐,中間的石桌上擺放着一極爲珍稀的白玉棋盤,棋盤黑白雙子形成焦灼對峙的局面。顯然這二人的棋術不分高下。不過,是不是安天辰在故意讓着這位主子,就不得而知了。
“怎麼樣了?”
聽見腳步聲入內,赫連千禕即便不擡頭也知道來者何人,於是懶洋洋地問着,語氣卻十分散漫,好似對即將聽到的‘結果’不甚在意,又似成竹在胸。
“失、失敗了!”
走入涼亭的暗衛首領刻意壓低的聲音裡有着難以掩飾的沮喪。
“失敗?”赫連千禕細細咀嚼這兩個字,原本自若泰然地表情瞬間一變,微微偏過頭,目光陰沉地看着暗衛首領,“給本殿解釋解釋,‘失敗’是什麼意思?你們沒有把那個女人送進我父皇的寢宮嗎?還是,我父皇見了那女人卻無動於衷?”
他陰陽怪氣的語調讓暗衛首領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卻也只能硬着頭皮回答:“按照殿下的吩咐,那個女人被宣召入宮,送進了皇上寢宮,還換上了秋淑妃生前最喜歡穿的衣裳。我們在宮裡的人還悄悄在皇上所喝的酒裡摻入可令其精神迷亂的藥,寢殿內的香爐裡也點着催情香……計劃按部就班地進行,可說是毫無疏漏。”
“毫無疏漏?”赫連千禕鼻端裡冷冷地哼出一團冷氣,忽然將棋盤猛地掀翻,五官猙獰地衝着暗衛首領吼道:“好一個毫無疏漏!既然毫無疏漏,爲何計劃會失敗?以我父皇對秋瑾的癡迷,當他看到與秋瑾模樣肖似的那個女人,如何能把持得住?一定是你們哪裡做錯了,一定是!”
“殿下!”
這時,原本安靜坐在一旁不置一詞的安天辰開口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而是該想一想如何善後。”
“你什麼意思?”
被憤怒控制了思維的赫連千禕一時之間有些理不清頭緒,對他的話也是一頭霧水。
安天辰站了起來,拱手對他一揖,平緩無起伏的聲音在八角亭內幽幽響起,“既然事情失敗,很有可能皇上已想明白了問題的癥結所在。若我猜的不錯,皇上在忖度誰是幕後主謀的時候,一定第一個就會想到殿下您。”
被他這麼一說,赫連千禕隱隱有些不安起來,“那怎麼辦?”
“殿下須得想好對策纔可。”
“這個本殿自然知道。問題是,對策是什麼?你趕緊給本殿想出一個辦法來。一旦父皇追問起來,本殿該如何自圓其說?”
“只怕到時候,無論殿下說什麼皇上也不會相信。當初殿下決定實行這個計劃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誠然,這個計劃有它的精妙之處,但卻不是天衣無縫的完美之策。一旦敗露,皇上順藤摸瓜,一定會將疑心放到殿下身上。因爲只有殿下,是最希望皇上與澤王兄弟失和的那個人。”
赫連千禕額上青筋暴起,緊緊咬着牙,似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到底是他把問題想得太過簡單了。正如謀士所言,這件事無論成功與否都有個弊病,就是很容易把父皇的懷疑引到自己身上。縱然他百般辯解,怕只怕父皇也不肯相信……
“那怎麼辦?謀士,你趕快給本殿想個辦法,該如何度過眼下這個難關?”赫連千禕已是慌了,根本想不出一個解決之策來應對眼前的難關。唯有把希望寄託在安天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