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是無聊到天怒人怨了,居然能和一個幾歲的小女娃合得來。
緊接着聞人笑又嘆了一口氣,身體往後仰,兩隻手肘撐在身後的草地上,十分憂鬱:“可是那又怎麼樣,我一覺醒來稀裡糊塗就把太子的清白弄沒了,我根本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不說,我還不知道那是什麼滋味。”
楹兒咕噥一句:“你不是早就見過了麼。”
“你說什麼?”
楹兒鼓了鼓嘴,道:“人家是說姐姐完全用不着灰心喪氣的呀,得到了就好,你看多少人想要還得不到呢。以後滋味可以慢慢嘗的嘛。”
聞人笑一口吐了口中的柳枝兒,隨手輕輕彈了一下楹兒的額頭:“你這樣早熟可不好。”
楹兒手指點着小鼻頭,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不過那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呢?”爲此這成爲困惑楹兒好幾天的一個學術性問題。
皇宮真的後院很深很大,每天走一個景點,連着下來要走上個三五月半載的。但聞人笑毅力非凡,每天堅持走起碼一個景點,有時候純屬她瞎走瞎逛,身後跟着兩個規規矩矩的宮娥,有時候就有楹兒當導遊,專引她去好玩的地方。
皇宮很快她就逛熟了。
楹兒一有時間就會來找聞人笑叨嗑,傾訴學習和生活的煩惱。以前她都是下午來的,但這天她上午就來了,揹着個小書包,一臉愁苦地嘆氣:“姐姐,我真的是好討厭學習!媽個雞,每天都要背書,背得我都快要懷孕了!”
聞人笑正在吃枇杷,結果一口枇杷嗆在了喉嚨裡,捶胸頓足,好一陣才把枇杷籽兒嚥下去,一臉面癱:“背書是不能夠懷孕的。”
楹兒很苦逼:“可是每天都讀讀讀背背背,又有什麼用呢,將來我長大以後光靠背書就能在書里長出糧食來麼,光靠背書就能每天有新衣服穿麼?”
“很顯然不能。”聞人笑摸摸下巴,道。
楹兒又嘆了一口氣:“那些太傅個個都是老頑固,我要是背不會就偷偷告狀。實際上就算我當時
背會了,我記憶力又沒有我哥哥那麼好,睡個覺起來轉夜就忘了呀。”
聞人笑問:“你背的都是什麼書?《百家姓》?《三字經》?”
“是四書五經!”
聞人笑又面癱:那是什麼東西,她這個年紀的人都尚且不明白好麼。於是她向楹兒虔心求教:“那裡面講的是什麼?”
楹兒道:“其實我也不懂,背了這麼多東西,我唯一沒有忘記的只有一句。”
“哪一句?”
“女子無才便是德!”
聞人笑繼續吃了一口枇杷吐了一顆籽兒,道:“看來你確實是蠻慘的。你這樣的年紀,上的應該是幼兒園,而不是小學六年級,等你真正到了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童年。”
楹兒也吸着枇杷,眼巴巴地問:“那到底什麼是童年?”
聞人笑想了想,起身牽着小糰子往外走,邊道:“姐姐教你什麼是童年。”
首先聞人笑帶着楹兒去了宮裡的枇杷林,這個時候枇杷林裡的樹上還結着一個個又圓又飽滿的枇杷,被陽光曬得通紅,一看就是熟透了的,卻沒有人摘。宮裡的太監和宮娥們沒有主子的命令哪敢私自來摘枇杷吃,而宮裡的主子們又哪裡看得上這些樹上的枇杷,她們吃的可都是各個地方進貢上來的最好的果實。
聞人笑把楹兒牽到樹腳下,擡頭看了看道:“爬上去,把枇杷摘下來。”
楹兒很猶豫:“可女孩子哪裡能爬樹呀,被知道了以後會嫁不出去的……”
話音兒一落,楹兒就睜大了眼睛,看着聞人笑手腳並用像只猴子似的飛快地爬上樹了。聞人笑輕巧地坐在樹杈上,擡手摘了最頂端的一隻大枇杷丟到楹兒腳邊的草地上,衝她眉開眼笑道:“你撿起來嚐嚐。”
楹兒還從來沒有吃過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枇杷。於是她蹲下去,撅着小小的屁股用糯糯的小手把枇杷皮兒剝了,放到嘴裡咬了一口。
真的是好甜!
她吃得滿
嘴是汁兒,站起來衝聞人笑揚手道:“姐姐誒,再扔一個下來!”
聞人笑卻不肯給她摘了,徑直從樹上跳下來。這枇杷樹也不高,草地也軟和,對於聞人笑來說小菜一碟。聞人笑撩了撩肩後略凌亂的烏髮,對楹兒挑眉道:“想吃啊,自己摘。”
說着楹兒嬌呼一聲,就被聞人笑給舉起,高高地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讓楹兒騎着她的脖子。楹兒剛開始覺得緊張,慢慢就覺得好有趣,她伸長了胳膊,能摘到附近的幾個枇杷,可是因爲密葉下陽光不足,那枇杷就顯得乾癟小個,滿臉都是營養不良,楹兒嚐了一口,酸得掉牙。
楹兒扔了酸枇杷,再接再厲:“人家要吃最大最甜的!”起初她還有些怯懦,聞人笑將她身體靠着樹幹,慢慢她膽子就上來了,習着聞人笑方纔的動作手腳並用艱難地往上爬。她紅撲撲的小臉上掛着汗珠,咯咯笑得跟只小母雞似的。她得以坐在了樹杈上,不斷地往地上丟枇杷。
很快問題就來了。她上來容易,可是她要怎麼下去呀?
聞人笑在樹下似笑非笑地吹了一聲口哨:“你跳下來,我接着你。”
楹兒捂着自己的小裙子:“可是、可是就這樣跳下來,人家的裙子會飛起來,這樣就走光了……”
“你下面不是還穿了褲子麼,還是粉紅色的,方纔你爬上去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光啦。”
“……”
楹兒很害怕,怎麼都不敢往下跳。後來聞人笑突然指着楹兒身後的枝椏,說道:“快看,那裡有隻毛毛蟲。”
“啊!”楹兒眼睛一閉一吭哧,就往下跳了來。心想,要是姐姐沒接住她,她一定會摔得開花的吧。
結果聞人笑很成功地接住了她。那種一下子快要飛起來的感覺,充斥了她幼小的心靈。
吃飽了枇杷,楹兒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前頭。她的膽子被前所未有地壯大。
中午的時候,謝鬱在東宮裡用午膳。一邊喝着蓮子羹,一邊若無其事地問:“她怎麼樣了?”
(本章完)